第16章 男色當前（2）

　　沈之繁將因為震驚張大的嘴閉上，摸了摸頭髮，插著口袋慢慢地向樓下走去。

　　貓果然在眨眼之間就已經不在了，真不知道那小小的腦袋裏都是怎麼長的，沈之柔今天沒在，她應該是去上學了，雖然沈之柔非常不喜歡上學，沈之繁的收入也完全供得起，但是曾經的沈之繁已經很有兄長氣概了，完全無視沈之柔的一哭二鬧三上吊，直接二話不說地把她打包送去了學校。

　　雖然現在沈之繁想不起來了，但是大家長餘威猶在，並且沈之柔年紀也確實還小，該上學還是得上學。

　　所以屋子裏就分外安靜，本來屋子就大，這麼一靜讓他覺得怪奇怪的。

　　他回頭看了一眼表，已經一點多了，他定的十二點半的鬧鐘，昨天回來的時候已經三點多了。

　　他想了想，準備上去先打一盤3v3解解悶。

　　是的，自從上次打了一盤之後他就忍不住開始沉迷了，臨走前也和那兩個一塊打的“朋友”約好了。

　　儘快熟悉這個遊戲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實在是太有趣了，就像小女孩小時候大部分都看見漂亮洋娃娃和仙氣飄飄的小裙子就走不動路一樣，沈之繁玩了這個機甲遊戲就變成了網癮少年。

　　今天上線的時候果然黃毛和大鬍子已經在那兒叨逼叨了，這兩天他們已經組成固定隊伍了，而不是一開始的臨時隊。

　　沈之繁其實還蠻喜歡那大鬍子的，長得比較逗又比較老實，黃毛看起來比較尖酸刻薄，也確實比較尖酸刻薄，凡是他輸了的時候那髒話罵的六得不行，能吼一小時不帶重複的，而且黃毛有點口音，罵起髒話其實聽起來特別好玩。

　　現在他們的33隊伍已經從新手區達到一級區了，一開始沈之繁還有些不熟練，但是身體日積月累的反應已經擺在那兒了，沈之繁成長速度之驚人已經把黃毛打服了。

　　“兄弟真的，你這個天賦，我都覺得我們能一路打完虛擬區，直接拿實戰的資格了，說實話……你真的能是新人？都是隊友了也別老是帶著匿名卡啊。”

　　黃毛一臉又愛又恨地看著他，把沈之繁看得哭笑不得，最後沈之繁以匿名卡很貴，買了不用太浪費的理由打發了。

　　怎麼說呢，別人可是實實在在的新手，他大概得相當於……滿級重來。

　　不過又因為他積分過於高，贏的這些等級的比賽幾乎不漲積分。

　　“你今天遲到了啊，”黃毛氣鼓鼓地看著他，但是沒有沈之繁他們確實沒辦法一路打上來以這種速度，只能酸溜溜地說，“我都等你好久了。”

　　沈之繁笑了笑：“出了點事，來晚了。”

　　“什麼事兒？”黃毛有點不依不饒，雖然沈之繁人好，但是架不住他厲害啊。

　　這種讓人吃驚的天賦，黃毛只能看著眼紅，忍不住刺都張開來了。

　　“好啦，這人家私事兒有什麼好管的。”大鬍子特別和氣，總是忍不住上來打圓場。

　　這可把黃毛心裏那股火點著了。

　　“我怎麼了怎麼了！我還一句話都說不得了？！”

　　“你……”

　　“你什麼你！我現在說的就是你！你！我昨天覺都沒睡好！還不能吼了！你現在倒是說我啦！你昨天晚上！怎麼！不說！算了啊！”

　　沈之繁一開始還覺得是真的因為自己來晚了黃毛才炸的，當然黃毛脾氣炸這哥確實也是事實，不過聽到後來，就覺得哪兒有點不對勁。

　　“哎呀，你別這樣，人家看著呢……”大鬍子小聲小氣地勸著。

　　勸得有點……低三下氣的。

　　沈之繁有點好奇，因為這個態度，有點微妙。

　　就……聽著和小倆口吵架似的。

　　“看著怎麼了！”黃毛臉都氣紅了，二話不說低頭狠狠踩了大鬍子一腳，刷得一聲化作了白光。

　　得，氣得下線了。

　　老胡尷尬地看了沈之繁一眼，撓了撓頭：“生氣了，哎，不過不關你事兒，我昨天晚上和他吵架了。”

　　沈之繁下意識地應了一聲，然後忽然意識到什麼似的：“你們，是一對嗎？”

　　說完他有點後悔，這問起來太冒昧了。

　　老胡倒是並不在意，不過看上去有點不好意思。

　　“嘿，這個……剛在一起呢，之前我追他追了挺久來著，”老胡笑了笑，“讓你看笑話了，他脾氣不好可能是因為昨天沒睡好，不過他其實挺好的，脾氣也還好，就是喜歡摔點東西。昨天只摔了一個臺燈，已經很有進步了，以前都喜歡摔大件的。”

　　沈之繁：“……”

　　他忍不住露出了一個有點慘不忍睹的表情，還好他用的匿名卡別人看不見，反正他就覺得大鬍子挺……有魄力的。

　　“其實他真的特別好，偶爾還會給我做點飯，雖然阿黑都不喜歡吃，哦阿黑是我們一塊養的寵物狗……”

　　老胡似乎還要說什麼話誇一會兒戀人，雖然沈之繁聽得益發慘不忍睹，不過老胡的身體卻忽然不那麼凝實了，看上去忽閃忽閃的。

　　“哎喲，急了估計在拔網線了，”老胡向沈之繁歉意地笑了笑，“今天估計沒辦法陪你了。”

　　“沒事兒，”沈之繁被黃毛這個動作逗笑了，有點欽羨地看了老胡一眼，“你們的事情比較重要，別真讓他氣著了。”

　　老胡應了一聲就下線了。

　　空蕩蕩的待機室忽然又只剩下了沈之繁一個人。

　　乍然之間失去了戰友有點不習慣，不過一開始的時候沈之繁是一個人，現在一個人了也沒什麼，頂多就是不打3v3了而已。

　　真好啊，沈之繁調出面板之後本來打算再打兩盤，忽然羡慕就卷上了他的心頭。

　　真好啊，黃毛和大鬍子，看上去……真好啊。

　　他的眼神略微有些嚮往。

　　他不是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的，最開始的時候漂亮小女孩衝他塞情書他也會臉紅的，不過僅僅是因為旁邊人會起哄才臉紅的緣故。

　　後來慢慢長大了，情書收著收著就習慣了。

　　但是沈之繁一直沒談過戀愛，對於這方面他還是很實誠的，以前有個女孩告白告到一半就結巴了，又臉紅又害羞地快哭了。

　　他也會溫柔地給對方遞過一個手帕。

　　別的女孩被拒絕了基本就放棄了，畢竟沈之繁的長相和攻略難度是出了名的成正比，只有那個女孩就因為這件事一直不肯放棄，覺得他特別溫柔，特別好。

　　沈之繁最後被纏得沒辦法，只能一字一句地和對方說清楚。

　　那小女孩本來自己告個白都能嚇哭，別說沈之繁這麼認認真真和她說清楚了，一下子沒忍住就哭著跑開了。

　　結果……就出了意外。

　　跑出去的時候正好下雨，遇上了車禍……被撞壞了半條腿。

　　在那種小地方摔壞腿已經是很重要的病了，她傷得又重，基本也不怎麼能治好，他也很愧疚，想去探望的時候卻被那個女孩冷冷地拒之門外了。

　　女孩的家人還山門來鬧事。

　　他難免自責過一段時間，雖然並不是他的錯，但是他開始恍然意識到，太過溫柔的確會給人錯覺，大概冷淡的外表從按個時候就開始慢慢養成了。

　　當然沈之柔直接在人家找上門來的時候罵了回去，沈之繁脾氣好可不代表沈之柔脾氣好，沈之柔五歲就跟著她媽上過菜市場，下過討債街，堪稱把一生的天賦都傾注在了駡街這上，後來沈之柔長大了就收斂了，因為她媽都聽不下去了，就告訴她罵人會越來越醜。

　　為了保住最後一丁點還能看出是女孩的姿色，沈之柔屈服了。

　　當年那討人嫌的小妹妹就擋在他面前，把對面那來無理取鬧的一群大人罵得一愣一愣的。

　　想到這沈之繁忍不住輕輕笑了笑。

　　後來見到那年機械鷹上的言朔，沈之繁……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原來根本就不喜歡女孩子。

　　性向是天生的，他對於女孩精緻可愛的面容，溫香軟玉的身體毫無興趣，但是……只需要夢裏那個男人低低的一聲喘息，他就全身發軟，像是被電過了一遍似的。

　　想著想著沈之繁就下了線，臉紅紅地趴在桌子上想著。

　　——好想言朔啊。

　　——真的好想他啊。

　　——可是昨天就見過了啊。

　　沈之繁打開自己的手掌，上面的字跡已經很淡了，但是沈之繁已經很努力不去洗這兒了，於是還留著一點淡淡的痕跡。

　　他看著外面午後的光穿過自己的手掌，留下長長的影子。

　　大概過了那麼一分鐘的思想鬥爭，他刷得一下站了起來。

　　……

　　沒臉沒皮的將軍大人換回人皮之後果然人模人樣了很多，畢竟大風大浪見多了，回到家還是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不過他望著家裏養得漂漂亮亮的月光勿忘我，頓時就想到了不太該看到的畫面，十分心癢難耐。

　　不能操之過急，他這樣想著。

　　結果在門後看著按著門鈴有些羞赧的沈之繁後，將軍大人很快就把這個念頭拋之腦後了。

　　去他的不能操之過急，再不急又得成別人的了。

　　他開門的時候還頗為心機地把襯衫領口的紐扣解開了兩顆。

　　“言將軍，”沈之繁輕輕笑著，有點不好意思道，“那個，我能看看你們家貓嗎？”

　　言將軍身子一僵，從容道：“它不在，大概是又出去玩了。”

　　沈之繁有點失落地點了點頭，又有點擔憂地抬起頭來：“那個，我聽說過小貓要絕育的，我正好認識一家寵物醫院，您要不要帶它去啊？”

　　沈之繁醒過來啥都不記得，當然不可能認識什麼寵物醫院。

　　但是為了見見男神，他啥理由都找的出來。

　　望著心上人期待的眼神，言將軍陷入了沉默，但還是艱難地開了口。

　　“不用了，它已經……絕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