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車內的空氣又安靜了。

　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的喻茉， 聽到沈懷南繼續說：

　「你們宿捨出了點兒事，現在回去不安全。」

　「出什麼事了？」

　喻茉想起沈懷南剛才講電話時的表情， 頓時整個人緊張起來，又問：「是路遙出事了嗎？」

　林路遙的那個前男友，外表看起來挺正常的， 白白淨淨高高帥帥，可她總覺得那人怪怪的，眼神裡藏著某種瘋狂的東西。

　沈懷南點頭， 把周洋在電話裡說的話跟她複述了一遍， 然後說：「我在學校外面租了一套公寓， 你願意的話，今晚可以住在那裡。」

　「我……我先問問宿舍的情況。」

　喻茉擔心舍友們的安危，立刻給林路遙打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 傳過來的是趙文敏的聲音。

　「茉茉， 太好了， 我正想給你打電話！你現在在哪裡？還跟沈懷南在一起嗎？」

　「嗯。我們在回去的路上， 快到學校了。宿舍的事我聽說了。你和路遙都還好嗎？」

　「我還好。路遙她……」趙文敏在電話裡嘆一口氣， 說：「她現在六神無主， 哭得稀里嘩啦的。渣男現在還在咱們宿舍樓下。他讓甜甜傳話， 要路遙下樓去見他，跟他復合， 否則殺光我們全宿舍。他還特別強調，他知道你人在外面，他今晚就在樓下等你回來。你千萬別回來！」

　喻茉聽到這裡， 已經嚇出了一身冷汗。恍然記起出來前，那男生問她，沈懷南是不是她的男朋友。

　——原來他是想打探她今晚回去時會不會落單。

　太恐怖了！幸好周洋及時來電通知了沈懷南。

　喻茉只覺背脊串起一陣冷汗。再回想起那男生瘋狂的眼神，真真是毛骨悚然。

　「我知道了。我今晚不回去。你們小心一點。」說完，喻茉還是不放心，又囑咐道：「你們兩個無論如何也不要出宿舍門。不要給任何人開門。警察應該很快就到了。」

　「我知道。你自己也要小心。等警察到了之後，我再給你打電話。」

　「好。」

　掛斷電話，喻茉心有餘悸地籲一口氣。看來今晚只能住外面了。

　她坐在副駕上呆了半秒，然後對沈懷南說：「麻煩你了。」

　「不必見外。」沈懷南淡聲說，隨後啟動發動機，駛向公寓的方向。

　‧

　沈懷南租住的是一套商住兩用的複式公寓，樓上是臥室，樓下是辦公室。公寓坐落於鷺市中心區，離東大不遠，二樓臥室直出陽台，陽台之外是無邊海景，無論是地理位置還是景觀都極佳。

　「這裡看起來好新。你平時都在這裡辦公嗎？這麼多位置，是給周洋他們準備的嗎？」喻茉望著一樓的辦公區問。

　沈懷南耐心地給她一一解答：「這裡剛裝修好沒多久。我以後主要在這裡辦公。目前公司的員工只有周洋和另外兩個舍友，以後會考慮招新人。」

　「好厲害。」喻茉由衷地讚歎道。

　她還在各種公式原理中消磨青春，他就已經開了自己的公司。

　真的好厲害。

　「二樓是臥室？」喻茉指著樓上問。

　沈懷南點了點頭，帶她上樓，並給她拿了浴巾和一次性的洗漱用品。

　「謝謝。」喻茉抱著一堆東西，環視四週一圈，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裡只有一張床。

　「我住這裡。那你住哪裡？」她問。

　沈懷南勾了勾唇，淡聲道：「樓下。」

　「噢。」

　原來樓下還有床。

　……

　洗完澡後，喻茉站在梳妝鏡前吹頭髮，回想起在餐廳時的畫面，手心彷彿還能感受到他的餘溫，忍不住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傻笑。

　爾後又回想起在車裡，沈懷南提出讓她今晚別回宿舍時的場景，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喻茉啊喻茉，你是個正直的人啊！思想怎麼能這麼不純潔呢？！

　男神看起來像是那種飢不擇食的人嗎？不對，這裡用『飢不擇食』好像不太好……畢竟她就是那個『食』。

　又過了幾秒，喻茉腦子裡的畫風變了——

　他是不是故意的？

　明明可以先說事情再下結論，他卻偏偏要倒過來，說出那種引人誤會的話。

　他該不會是……存心想逗她吧？

　喻茉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

　以前的種種血淚經驗告訴她，男神其實滿腹黑的。

　幸好她當時的腦子跟空氣一起凝固了，沒來得及應對。

　不然……萬一……她色迷心竅……答應下來……

　那就糗大了。

　‧

　吹完頭髮並穿好衣服之後，喻茉接到了趙文敏保平安的電話。

　趙文敏：「警察已經把渣男帶走了。我們現在正在去警局的路上，去做筆錄。」

　喻茉：「那就好。路遙的情緒穩定些了嗎？」

　趙文敏：「沒哭了，但是……哎……她今天受到的驚嚇不小。」

　喻茉也嘆了口氣。恐怕任誰攤上這種事，都會嚇得懷疑人生。

　掛斷電話之後，喻茉便下樓去找沈懷南。

　——難得有機會獨處，當然要藉機好好培養一下感情。

　……

　一下樓，喻茉就看到沈懷南在一間獨立的小辦公室裡工作，她面帶微笑走過去，問：「你這麼晚還要工作？」

　聞言，沈懷南好心情地勾起唇，停下敲鍵盤的手，抬眼望過去。目光碰觸到立在門口的人時，瞬間定格了。眼底閃過一絲驚豔，稍縱即逝。

　「你……」他望著她，說不出話來，喉嚨有點乾澀。

　喻茉眨眨眼。

　怎麼了？他幹嘛一直盯著她看？她的身上有什麼東西嗎？

　喻茉垂下頭，這才想起來自己穿著他的衣服。

　「哦……這個……我看見床上放著這件襯衫，以為是你給我準備的，就穿上了。」難道不是？她當時還小小地感動了一下……

　沈懷南的喉結滾了兩下，他收回視線，起身取下掛在辦公室的備用西裝外套，大步走到她面前，用西裝從前往後將她整個人裹住。

　然後連人帶衣服一百八十度翻轉，推著她慢慢上樓，啞聲說：「是給你準備的。但不是這麼穿的。」

　喻茉沒有注意到沈懷南聲音中的異樣，一臉呆。

　不是這麼穿的？

　這不就是一件普通的襯衫嗎？難不成還得打個領帶？

　喻茉被沈懷南一路推進臥室，停下來之後，她剛想取下身前的西裝，卻被他制止了。

　溫熱寬大的手掌覆蓋在她的手背上，按住她想脫衣服的手。

　喻茉感覺心往上猛地竄了一下，體內一陣酥麻。

　「怎、怎麼了？」她仰著臉望向他。

　沈懷南靜靜地望著面前一臉無辜的姑娘，隱約能聞到她頭上男士洗髮水的香味，心底的波濤駭浪被掀得更高。

　對視良久，他垂下眼，低低地連嘆兩聲：

　「喻茉。」

　「我不是聖人。」

　低啞的嗓音裡帶著無可奈何又近乎於寵溺的嘆息。彷彿連標點符號都是曖昧的。

　喻茉一瞬間明白過來，臉刷得一下燒紅。

　「我……我看這件襯衫是深色的，所以……」就無所顧忌地把它當裙子穿了。

　天！

　她到底幹了什麼蠢事？

　雖然這件襯衫的顏色夠深，材質夠厚，穿在身上既不露也不透，但——

　他那麼聰明，一定能想到她此刻沒有換洗的衣物，襯衫之下，必定不著片縷。

　喻茉羞愧的抬不起頭了，她緊緊環抱住身上的西裝，將胸前護住。

　恍然明白了他剛才那個動作的用意——

　他給她披西裝時，是從前往後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