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所謂真相啊

　　嚴山明看著專注的雷驍， 指使嚴霆去準備點茶， 嚴霆把雷驍放在沙發上， 站起身去泡茶。

　　等他端過來的時候，嚴老爺子歎口氣吹了吹茶面上的熱氣，抬眼看著嚴霆說道，「混小子你還記得些吧？」

　　不然這混小子不會到現在還和父親之間沒有半點的感情， 其實這小子表面不說，心裡還是恨著他父親的吧， 一個為了自己的生機拋棄了妻兒的人， 嚴山明卻是這樣一個人的父親， 嚴山明除了失望就是愧疚， 所以他一直沒有試圖緩和他們父子之間的關係，隨嚴霆高興吧。

　　「說起來，這件事，也確實是你父親對不起你們母子。」嚴老爺子微微歎口氣， 緩緩的將當年的事情說了出來。

　　「那一年嚴霆這混小子才三歲， 他的父親帶著他的母親和讓他，前往位於蒼藍星域和猩紅星域的邊界處的一顆小行星，本來只是一次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和猩紅星域集團軍的續約而已， 順便一家三口探望一下集團軍任職的嚴霆的堂叔。」

　　「但是沒想到， 在原本非常安全平靜的小行星附近，他們遭遇到了一群塔克族的攻擊。」

　　「那些以攝取金屬餵食物的塔克族是不會在乎星艦裡面有沒有人的，何況塔克族和人類是死敵，當塔克族吞噬星艦的時候， 自然不會放過裡面的乘客。」

　　「大量的乘客被安排進了逃生艙，但是誰都知道逃生艙的材質也是金屬為主，能不能逃過塔克族的追擊就只能看運氣了。」

　　「不過那時候嚴霆的父親帶著一個特殊的實驗品，也是這次他父親帶過去和軍方做交易的一個展示品，以一種可以屏蔽塔克族對金屬感知的逃生艙，當然只是初步設想，還差最後一步的測試，所以沒有人知道效果如果，是需要和軍方做聯合實驗。」

　　嚴老爺子說這些的時候語氣很平靜，幾乎是非常簡明的把事情說了，但是經歷過塔克族的攻擊的雷驍知道，當時的情形該是怎樣的危機時刻。

　　嚴山明說到這裡的時候，看了孫子一眼，嚴霆微微合著眼，手指尖一下下的順著雷驍的羽毛，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

　　嚴山明知道，當時的情況沒那麼簡單，嚴程飛獲救之後，只說他混亂中沒有找到他們母子，只能自己先逃生，說不定他們母子已經上了其他的逃生艙。

　　「等集團軍趕到的時候，塔克族幾乎已經吞噬完了整個星艦，而大部分的逃生艙也被啃噬，集團軍只救了除了為數很少一些倖存者，其中包括嚴霆的父親，沒有嚴霆和他的母親，之後，我想盡辦法安排了捕撈星艦，只找回了星艦當中的半個黑匣子。」

　　「雖然明知道兩人存活的可能性很小了，可我這老頭子捨不得，總覺得兩人還活著，耗費了小半年的時間，我終於把黑匣子裡面信息給分離了出來。」

　　嚴老爺子說這些話的時候，微微哽了一下，才慢慢的繼續說道，「我才知道，我那混賬兒子幹了什麼好事！」

　　黑匣子當中有存儲艙當中的監視畫面，嚴老爺子在那些畫面當中找到了孫子和他的母親，在把黑匣子當中的信息看過之後，嚴老爺子是非常憤怒的，他怎麼也沒想到他的兒子居然就那麼以欺騙的方式，將自己的妻兒給拋棄。

　　說到底這也是一種抉擇，但是，兒子伸手推開嚴霆的那個畫面，讓嚴老爺子無比的痛心，單人的逃生艙雖然小，但是如果盡快的去除一些內部防撞擊的夾層，擠一擠是可以容得下兩大一小的。

　　說到底還是自己那兒子嚴程飛怕了，塔克族就在一個艙壁之隔的外面，眼見著就要進來了，他怕死才做出那樣的選擇，雖然合理但一點都不合情。

　　這些嚴霆是有記憶的，當時他不明白塔克族是幹什麼的，但是整個星艦上的人都那麼恐慌，多少也讓幼小的他有些明白，所以他緊緊的跟著他的父母，按照順序上逃生艙。

　　但是排隊的時候，他的父親突然低聲對他的母親說，「就算是上了逃生艙也不見的能活，還不如帶著小霆上機甲，機甲的速度快，靈活性高，不像逃生艙隨便漂浮，說不定能拼出個活路來。」

　　嚴霆的母親是機甲操縱師出身，自然答應了，然後一家三口放棄了逃生艙，跑到了星艦中存儲機甲的地方。

　　就在嚴霆的母親將嚴霆交給了嚴程飛，讓他保護孩子，然後她跳上機甲的時候，嚴程飛卻一把推開了嚴霆，自己轉身打開了一個封閉式的存儲倉，從裡面拉出來一個單人的逃生艙，也就是那個準備和集團軍做測試的可以屏蔽塔克族感知的逃生艙。

　　就在這個時候，星艦的艙壁給塔克族啃噬的出現了空洞，嚴霆幾乎能看到塔克族猙獰的牙齒，以及艙壁洩露之後，刺耳的聲響。

　　而等嚴霆轉過頭來看到的便是自己的父親鑽進了那個單人逃生艙裡面，緊接著封閉存儲倉關閉，一陣紅燈閃爍之後，嚴程飛獨自一個人飛速的脫離了星艦。

　　再然後，嚴霆聽到了母親悲憤的低吼，緊接著他的母親從機甲之中跳了出來，緊緊抱著他的腰，然後再度跳起，帶著他鑽進了機甲控制室。

　　嚴霆現在還記得母親堅毅的臉龐，和操縱機甲的時候飛快的手速，機甲在星艦被撕裂成兩半的時候從星艦當中脫離了出來，但是尾隨在後的塔克族數量不少，眼見著塔克族就要追了上來。

　　之後的情況嚴霆就不怎麼記得了，他就感覺到周圍出現一些恍惚的星光，現在的嚴霆猜測，應該是母親強行把機甲提升到了曲速，只是那個時候的機甲根本沒有曲速跳躍的能力，機甲撕裂的時候，他就完全沒有意識了。

　　再有意識的時候，就只剩下了疼和熱，再後來就模糊了，感覺自己存在著又似乎不存在。

　　「在看過黑匣子中的信息之後，我又去了一次他們遇險的地方，多次的測試之後確定，在他們母子消失的地方有一種特殊的波動。」嚴山明說道。

　　「最終，我確定在他們消失的地方出現了一次時空扭曲，我當時認定他們肯定沒有死，所以耗費了幾年的功夫，終於確定了這個時空裂縫的存在。」

　　為了救人，嚴老爺子幾乎耗費嚴家幾代人創造的財富，才造就了一個可以將人從時空裂縫裡面拉回來的機器。

　　「可惜我只找到了嚴霆，沒有任何他母親的下落，把這小子弄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因為創傷過重成了返祖狀態，還被熔煉打磨成了冷兵器。」

　　嚴山明說到這裡，一時沉默之後才慢慢說道，「兩個時空之間的東西認知可能是不一樣的，能把人找回來算是幸運的了，我想著混小子是塊石頭被打磨成兵器也沒什麼，好歹把人找回來了，肯定有辦法的，抱著這個希望我就一直找人給他治療，但是，小雷你知道，所有的醫師都以為我老頭子瘋了，誰會把一把劍當成自己的孫子。」

　　嚴山明笑著搖頭，現在想想辛虧當年他始終沒有放棄，完全不知道他這幾句話給雷驍的震動有多大。

　　嚴山明繼續說道，「後來我在星染星域找到了一個年齡挺大的醫師，瘋瘋叨叨的，但是給了我點東西，也就是嚴霆一直吃的那種藥，一開始拿藥泡著他，慢慢的就把嚴霆養好了，小雷，你是沒見過一把劍突然變成人的時候，嚇了我一跳，但是看到混小子迷迷糊糊的叫我爺爺，我那個高興啊。」

　　「只是那個時空的人也不知道怎麼的，給混小子的原身弄上了烙印一樣的東西，不知道是刻在原身上的，還是給烙上的，雖然在劍身上很好看，但怎麼都去除不掉，他時不時的病發就是那烙印的緣故，我還真怕那個時空的人也能想辦法把混小子給弄回去。」

　　雷驍當初熔鑄法寶的情形湧上心頭，一時間心猛然揪緊，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痛撕扯著他的心，震撼著他的意識，幾乎讓他渾身顫動，他一直以為，嚴霆的意識是後來產生的，嚴霆是到了這個時空之後，意識才逐漸的成長為人，當年的那塊隕鐵只是適合灌注靈氣的頂級法寶材料而已。

　　原來，原來……

　　雷驍這才明白，原來錯的那個人是他，給予嚴霆這麼多痛的那個人是他。

　　他當初將嚴霆的原身熔鑄再重新打磨定型煉化的時候，該有多疼，就連現在時不時的會讓嚴霆疼痛不堪的法陣也是他當年烙印下來的。

　　雷驍猛然看向嚴霆，而嚴霆輕鬆的笑著，「爺爺，都這麼些年了，要能把擄走早就擄走了，還能等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