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賣古董
黃友成的外匯券沒找到, 從他的表情看, 那應該不是一筆小錢。
他嘆了口氣:
「謝謝你們幫忙!只可惜我外匯券沒找到, 現在身上沒錢,看來要注定要失望而歸了!」
楚瑜看了他一眼,皺眉問:
「你沒有想過從別的途徑購買古董?比如從中國人手中直接買。」
「我當然想過。」黃友成忙不迭說:「我也想從中國人手裡買, 只可惜我誰也不認識, 中國社會這樣封閉,連售賣古董的地方都沒有,我能找誰?」黃友成唉聲嘆氣。
楚瑜沉默片刻, 又從耳朵上拔下一對耳墜,遞給他。
「看看!」
黃友成疑惑,拿著一看,隨即驚訝地瞪大雙目, 又用手指摸了很久,才不敢相信地問:
「這是……我瞧著這工藝, 像是明代以前的東西!這玉兔搗藥的動作做得非常逼真, 是難得的工藝品!」
他滿眼不信,細細打量楚瑜,卻見這姑娘的穿著雖然不是什麼國際名牌,卻也十分講究, 只是, 比起香港的名媛千金來打扮還是差多了,這樣的姑娘竟然能戴這種成色的古董耳環?中國果然和別人傳說的一樣,處處是古董, 古董便宜到不要錢伸手就能拿到!
楚瑜面色不變,只道:「自然是!明朝宮廷裡傳出來的東西,黃先生,依你看這副玉兔搗藥耳墜能賣多少錢?」
黃友成怔了一下,面色微變,隨即換了副臉色,他笑道:
「姑娘,這耳墜做工挺細緻的,可是根本不值錢,我估摸著能值五元人民幣吧?」
說完,小心翼翼地盯著楚瑜看。
楚瑜笑了,人果然不能太好心,她幫著這黃友成找了半天東西,黃友成也不過用商人的狡詐面孔來對她,不過這樣也好,當你知道對方的底線後,做事也就不需要有估計。
楚瑜勾唇,似笑非笑地說:
「黃先生,當我沒見過世面呢?這副耳墜五元?你是不是早上沒睡醒,到現在還在做白日夢?」
左逸飛一愣,當即看向楚瑜,所以說,楚瑜嫌五塊錢太少了?不至於呀!這種耳環國內多的是,雖然是宮裡出來的,卻也不稀罕,畢竟中國號稱有五千年歷史,什麼不多就古董多,他道:
「楚瑜啊,五元也不少啦!這種東西放在文物商店裡,也就能賣2塊錢。」
「對對!不少了!小姑娘,你朋友都這樣說了,說明它只值這個價錢,怎麼著?你考不考慮把這耳墜賣給我?」黃友成按捺住耐心的激動。
楚瑜掃了他一眼,沒說話。
黃友成被她盯得心虛,他幹笑一聲:「姑娘,真的就值這個錢!我給的不少了!」
楚沉默片刻,又盯著黃友成手上的勞力士看了一會,才勾唇道:
「黃先生,你的話和你手上這塊表一樣假!」
黃友成的面色陡然變得羞紅,他吞吞吐吐半天,沒說出一個字來,倒是一旁的少安和左逸飛滿是不解地盯著楚瑜。
黃友成還嘴硬:「姑娘!你憑什麼說我這表是假的?我這可是在香港買的真勞力士!還有,你這耳墜也確實不值錢!我沒騙你!」
楚瑜冷哼一聲,80年代,香港造假的工藝已經很成熟了,尤其是名表,仿貨尤其多,勞力士這種表自然不會像黃友成手上這塊容易掉色,黃友成會戴這種成色的假貨來內地,估計就是瞅準了沒人能認出來。
她道:「黃先生,表是真是假你心裡有數,至於這副耳墜……」
黃友成緊張地嚥了口唾沫。
楚瑜冷笑一聲:「幾十萬都算少了,放在有能力的人那裡,學西方人那一套,搞個拍賣會,賣個百萬也不成問題。」
黃友成滿臉不信,他來回看了楚瑜好幾次,依舊不能明白,眼前這個小姑娘,在封鎖過門十年的中國,到底怎麼知道香港的古董行情?竟然還知道拍賣會?難不成她見過?他擦著額頭上的汗,心裡緊張到極致,這小姑娘這麼懂行,又用耳墜來試探他,到底為了什麼?
-
她說的沒錯,這副耳墜放在荷里活道去賣,會很受日本人喜歡,此時的市場上,日本人特別愛買這個古物件和西方油畫,當然,西方人對中國的東西也很有興趣,因為政治原因,他們進不來中國國門,便會轉道香港,這就直接導致香港古董價格攀升!現如今的荷里活古董市場,每天車來車往擠滿了人,古董一波接一波地進貨,又一波接一波地售賣,楚瑜這副耳墜他摸過,絕對是宮裡出來的東西,這樣的東西賣個幾十萬問題不大!
「你……你去過香港?」黃友成不敢相信地問。
楚瑜笑了笑,沒正面回答,其實她哪知道什麼古董價格?她要真看得懂古董也就不會撒網式買東西了,她之所以能沽出這個價格,是因為她前世看過一篇報導,說是75年,香港的房價大概是800一平方,但在短短三年之內,房價聯繫攀升,直至3000一平方,也就是說,此時的香港房價已經非常貴了,香港人買不起房從這時就開始了,既然一套房子能賣二三十萬,那麼,在古董交易盛行,百萬富翁雲集的香港,賣個宮廷耳墜,賣個幾十萬還是個事?
她原本抱著試探的心思想詐一詐這個黃友成,誰知真被她估到了!
楚瑜按捺住內心的激動,她準備了三年,買了近五百件古董,就是打算等古董升值,而現在,她知道,在不遠處的香港,古董已經能賣出後世2000年左右的價格,那她何必把東西留20年呢?資本的原始積累自然是越快越好的。
楚瑜面色淡淡,她聳聳肩膀說:
「既然黃先生這樣不誠實,那看來這生意是沒法做了,原本我還想給黃先生指條明路,領黃先生走上一條發家致富、成為人上人的道路,現在看來,黃先生不是合適的人選,那我們就不打擾你了,提前祝你一路平安!」
發家致富?人上人?黃友成忽然意識到這姑娘絕不是尋常人,他急了,陡然拉住楚瑜的衣服,道:
「姑娘,是我有眼無珠!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跟我一般見識!」
一旁的左逸飛和少安看得眼都直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怎麼轉眼間,這個看起來很牛逼的香港富商竟低聲下氣地對楚瑜的?而且楚瑜剛才說什麼來著?是不是他們耳朵出問題了?在中國不值一錢,要多少有多少的古董,在香港能賣幾十萬?不會吧?
左逸飛心神震盪,反覆琢磨楚瑜之前關於香港的話,這才意識到,楚瑜為什麼要說,賣古董得去香港了。
楚瑜斂目看向黃友成,語氣平淡;
「黃先生,我是存了心要拉你一把的。」
「我明白!」黃友成忽而點頭哈腰,語氣十分尊敬:「姑娘,請您把話挑明了說,給我指條明路吧!」
他實在太想打入中國的古董市場了。
楚瑜笑了。
-
半小時後,楚瑜帶著黃友成去了交道口的四合院。
楚瑜打開門,讓黃友成進去,黃友成面帶驚嘆地看著這套面積很大的四合院,他沒有來過北京,卻在香港的電視劇中看過很多老北京的四合院,這種帶有年代感的房子讓他新生嚮往,他不敢相信地問:
「姑娘,這是你的房子?」
「是!不值錢。」楚瑜語氣很淡。
黃友成嚥了口唾沫,別人不知道,他哪能不知道這四合院多值錢?雖說這在現在的中國不緊俏,但那些外國人,還有早年去國外發展的商人,哪個不想回國買一套?北京是政治中心,發展幾年,房價肯定像香港一樣漲起來,一套四合院那得值多少錢!
楚瑜顧不上他的情緒,她一把推開內院的門,黃友成進去後環視一圈,當即驚訝地跑進去,他摸摸這個,看看那個,愛不釋手,激動萬分!屏風、字畫、青花瓷、青銅器……許久,他才壓抑住內心的激動,不敢相信地問:
「這些都是你的東西?」
楚瑜表情很淡,只道:「在中國這些不值什麼錢,我想這點你比我清楚,否則也不會給我這對耳墜開價五塊錢。」
黃友成尷尬地笑笑,表情訕訕。
「但是,這些東西就是再便宜,你一個外國人想弄這麼多貨來,都不是個容易事!但我不一樣,我在中國有錢有關係,手一揮就能買數十件古董,古董對我來說簡直不是個事,當然,你肯定會疑惑我為什麼會找你,原因很簡單,我出國並不方便,沒法經常去香港,所以,我需要一個古董經理人幫我賣古董!」
黃友成一愣,這才意識到楚瑜早已識破他的身份,他笑了笑,搖頭道:
「看來姑娘你的眼睛很毒辣!不瞞你說,我確實不是什麼老闆,只是個古董經理人,我在荷里活開了間鋪子,名為『五寶齋』,我鋪子小,生意不比那些大的古董店,平時以介紹古董生意為主,主要幫助賣家和買家接洽,促成生意,從中收取一定的好處費!」
楚瑜並不意外,只道:「所以我找你,我要你從今後專職幫我談古董生意,談成後,我會想辦法把東西運去香港!」
黃友成頓時激動起來,眼前這麼多古董,他都可以去找買家,那得抽多少提成?
「姑娘,您確定這些我都可以運出去賣?」
「當然不是!」楚瑜沉聲道。
黃友成面色微變,不解道:「姑娘,您的意思是……」
楚瑜笑了笑,她拿起剛剛在琉璃廠收的這幅柳公權的書法,道:
「像這樣的東西!是中國智慧的結晶,這是全中國人的財富,不是我個人的!我當然不可能拿去賣給那些外國佬!我賣的都是非國寶級物品,通俗點說,不值錢的玩意兒!」
黃友成笑了笑,放下心來,他算是明白了,楚瑜所說的不值錢,對他來說已經是值大錢了!而他作為一個中國人,也不希望一些國寶級珍品流落到國外去。
「我很佩服姑娘的這種心境。」
倆人又詳細談了下細節,黃友成的意思是,找個照相師給要售賣的古董拍照編號,讓他把照片帶回去給買家看,談成後,約好交易時間,他找機會再來中國,或者等楚瑜放暑假,直接把東西運過去。
此時,沒有手機銀行,轉賬之類的事情特別繁瑣,打錢還是當面交易來得穩妥。
楚瑜思忖片刻,同意他的說法,先找人把照片拍了再說。
左逸飛已經無法說出自己內心的震驚,他忍不住爆粗口,我艹!陸戰找的這個女人也太牛逼了!她怎麼知道香港的古董是個什麼行情?
幾人聊了一會,楚瑜有心鍛鍊少安,便把事情交給少安做,她和黃友成聊了幾句。
「對了。」楚瑜忽然想到什麼,既然她不缺錢,又有古董可賣,不出意外,這錢會來得很快,那麼,為什麼她要把目光投向中國市場,只賣古董,而不試著收購一些西方的古董呢?而在後世,西方最值錢的東西莫過於……油畫!
梵高、莫奈這些名家的畫肯定很貴,她目前不一定買得起,但是像弗朗西斯‧培根這種還在世的當代畫家,其畫目前還沒有那麼貴,他的畫在後世動不動就上億美元,這時要是能買到,自然有很高的投資價值。
「對了,你那邊做不做其他生意?」楚瑜問。
黃友成微愣:「比如?」
「比如油畫!」
「油畫?自然是做的,只是好的油畫很難找,這個需要緣分,要等的!要是有我一定告訴你!」
「行!」
「您還有沒有其他想要的東西?」
楚瑜思忖片刻,又忽然想到什麼,問:「你那邊有葡萄酒售賣嗎?」
「葡萄酒?」黃友成被他弄懵了,葡萄酒有什麼可買的?一瓶酒而已,這還能升值?雖說有人收藏葡萄酒,可這東西升值空間並不大啊。
「是!比如1961年和1869年的拉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