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收骸骨

　　季安恆沒讓趙先生參與到找屍體這裡邊來。一來他要用到的手段特殊，二來是怕靳新死前的場景重現時趙先生會受不了。

　　夜幕來臨之前，季安恆總算定好位置，帶著趙先生在一處山坡下找到靳新的遺骸——靳新的屍體甚至不是完整的，一隻小腿骨已經沒了。而頭蓋骨上還有一個洞，顯然是被重物砸穿的。身上的衣物也破破爛爛，原本帶有的血跡也變得污黑，再認不出原本的模樣。

　　「阿恆，靳新說這就是他的屍體。」余一有些同情的說著。他的身後飄著阿總，還有靳新。紅喜則不知又飄去哪找鬼友了，他向來不大呆得住。

　　靳新看到自己的屍體時，看起來受到的衝擊並不小，有些可憐的樣子。

　　季安恆卻沒空安慰他，也不會安慰他。他直接打電話讓趙先生過來了。

　　見到這具骸骨，趙先生甚至不用多加辨認，只一眼便認定那是靳新的屍體，直接衝上去，也不嫌髒也不害怕，小心翼翼把那骸骨抱了起來。奈何骨骸並無完整，趙先生這一抱，便有一支胸骨掉落下來。

　　趙先生手忙腳亂的接住，卻免不了顧了東來顧不了西，竟一個不慎，使得骨骸更散了些。

　　季安恆都看不下去了，出聲制止道：「趙先生，你先讓讓，我先把靳新先生的骨骸收起來。」說罷，也不知他從哪掏出一個不小的，古樸的酸菜罈子。

　　「等等！」趙先生一看到季安恆竟掏出這種東西，也顧不得傷心了，更顧不得好奇，急忙攔著季安恆，「季先生是準備用這個……」

　　「趙先生可別小看這個罈子，這罈子可是下過術法的。放在裡邊的東西，可都是多久都不腐不壞的。」季安恆很認真的說道。

　　說來這罈子還是他後來回自己的墓裡掏出來的呢！掏出來的時候裡邊還裝著一罈子的醬菜。除了年月太久味道太重之外，也能勉強入口。

　　趙先生一時吶吶無言。用酸菜罈子來裝自己愛人的骨骸，這……這讓他將來如何面對酸菜等醃物？

　　可是，季先生說這罈子能保鮮……啊呸，靳新的身體都只剩下骨頭了，還保什麼鮮！

　　只是趙先生反應過來的時候，季安恆已經將靳新的骨骸收拾完畢了。一時間，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處理方法，只得作罷。

　　「季先生，靳新的小腿骨，能找得回來嗎？」

　　「靳新先生的小腿骨大概是被野獸還是其它東西給叼走了，找不回來的。不過這倒也沒什麼，不會影響到靳新先生往生的。」

　　季安恆一邊說著，一邊將罈子收入自己隨身帶著的置物袋裡。他的文件包裡邊還有一個小小的錦囊樣式的置物包，平日裡出去幹活的時候為了掩人耳目便特地放在那裡的。掏東西出來時也多是通過那兒來掩蓋。

　　趙先生這才放心了一些，隨即才回過味來，剛剛季安恆可是憑空弄出一個大罈子的！

　　他心中即是感慨又是慶幸，這季先生雖然看起來很年輕，不大靠譜的模樣，但本事卻真的有。起碼，比外頭那些被傳得神乎其神的人要厲害得多。

　　先是擁有見鬼之才，又能隨手給出燃之能使人見鬼之物。之後不知用了什麼辦法，竟然真的找到已經靳新的屍體。而最後，更是來了個憑空取物，憑空收物。

　　這些本領，哪怕只擁有其中一件，便足夠讓人敬畏的了。只是趙先生知道分寸，也沒有那個好奇心，對於季安恆的這些本領是半個字不提不問的，只一個勁的感謝。

　　季安恆當夜便直接將靳新的屍骨火化，移到趙先生提供的一個古典骨灰盒裡，並讓趙先生與靳新溝通，是讓靳新入土為安，重入輪迴的好，還是將靳新的骨灰魂魄留在身邊。

　　當初在找靳新屍骨的時候，季安恆便通過場景重現看到靳新是被人害的。只是害他的人他不認識，也就沒問了。在他看來，靳新應該是知道誰害他的，靳新若想趙先生知道，自己會說的。若當事人都不想，那季安恆更不必多此一舉。

　　故而，對於靳新的死因等，他都一概不聞不問。他只負責安置好靳新的屍首。靳新一直滯留人間，也是執念過深，加之屍體不得安置。但他畢竟只是個普通的鬼，離屍體的時間太久，已經有些虛弱，本該存在不了多久的。

　　如今屍首已經安置好了，那麼他想往生或者想留在人間，對於季安恆來說都不是難事。只要，有錢拿就行了。

　　通過季安恆給的香料，趙先生與靳新談了之後決定，要讓靳新留在人間。並且，趙先生開口想高價購買季安恆給他的那種，能讓他與靳新溝通交流的香料。

　　季安恆挑挑眉，神情有些冷淡道：「趙先生，你可要想清楚了。天天與鬼物呆在一處，是最損人氣數的。哪怕靳新不會害你，也會無意中影響到你。」

　　趙先生很痛快的應了，倒是靳新，季安恆看到他在猶豫。不過他也沒有多加干預，只說道：「那個香料，其實是犀角，燃之能與鬼通，沾衣帶……我手裡倒是有的，但存貨不多。你若每日只燃一兩小時的話，倒也夠你用上兩個月。以後若還有這個，我再通知你便是。

　　至於價錢嘛……這種東西我也沒賣過，倒不好定價。不如，趙先生就用人情還我如何？」

　　「季先生請說！」只要不是什麼特別過分的事，他很樂意幫忙。現在就算是讓他送一棟房子給這位，他也是心甘情願的。

　　季安恆於是不客氣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我想進《墓中墓》的劇組。不拘讓我做什麼，只是你能讓我混進去裡邊就行了。而且，最好明天就能進去。」

　　趙先生心裡鬆了一口氣，原來是想出名想要當明星嗎？

　　當下他果斷回復道：「季先生放心，明天我便親自帶你過去。」

　　待季安恆回去後，趙先生對著空氣自言自語似的說道：「靳新，你的那個角色，給他如何？季先生幫了我們這麼大一個忙，卻只要我還這麼一點的人情，我實在是過意不過去……」

　　「這部劇沒了你，誰演都無所謂了。給季先生，總好過給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你放心，老爺子現在快不成了，我哥還是向著我的。就算是副總，在公司裡邊，我還是說了算的。」

　　靜待片刻，趙先生看到自己桌前的紙片微微飄動，不由笑了笑。

　　「季先生這法子確實好，以後我出門便隨便帶著張紙，你若想回應我，便吹動那張紙……」

　　靳新的力量太小，僅是弄出一點氣流帶動一下紙等輕薄物件，便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趙先生看著眼前的紙，眼裡滿是溫柔，可溫柔中又帶著絲猙獰的狠意。

　　「你放心，害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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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季安恆便早早出門，由趙先生親自送到劇組那處。

　　一路上趙先生給季安恆介紹了一下劇組的情況，又提了一下薪資。

　　「季先生剛起步，收入會低一下。但我已經讓公司的人以最高新人標準來給你定價了。這樣一來，一整部劇你大概能拿到三十萬……」

　　「等會，你說多少？！」季安恆驚訝問道。

　　趙先生沉著道：「三十萬左右……季先生是覺得少了嗎？但沒辦法，現在你才剛起步，而且還沒簽約公司，所以收入不大高。但若是你演好這部劇了，火了的話那麼收到翻數部也不是問題。」

　　當然，趙先生沒有說的話，這三十萬是他掏腰包的。劇組之前請的那位演員他給拉下來了，不過那位演員是其中一位投資人塞進去的。所以拉那人下來倒也不是很難，只是為了稍微服一下眾，他便對劇組稱讓季安恆過來打白工的。

　　畢竟季安恆確實是完完全全一個新人，除了一張清逸的臉以及乾淨的氣質，也看不出什麼能與娛樂圈，演藝圈搭邊的東西了。興許等這位先生體會到當演員的辛苦，便會自己放棄了。

　　當然，若是這位先生真有點潛力，或者對這一行真的有興趣，還想做下去，那他也不介意讓人簽下他。就衝著這臉這氣質，包裝包裝當成花瓶也挺好的。

　　翻數倍……季安恆沉默了。當演員，這麼好賺？他接那麼多的單，那麼辛苦的除妖抓鬼，最後賺的還不夠當演員的十分之一多？

　　這時阿總不知從何處飄進車內，冷聲說道：「娛樂圈本就是個撈錢的好地方，知名演員也確實很賺錢。阿恆，若是有興趣的話，不如趁此機會讓趙先生幫你一把吧。」

　　季安恆微不可見的點了下頭，心想不急，等他體驗一下演戲的感覺再說。若是當真不難，倒也不失是一條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