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法則192：天降

　　綿綿鬆開白霄的手，手心染著些許細汗，卻遲遲不舍放開，這段飛行的距離比他想的更短。

　　眼中那些柔軟的感情漸消，命人打開艙門，狂風卷著惡臭與血腥味撲面而來，哪怕早就習慣了這個味道，卻也是頭一次聞到這麼濃郁到令人作嘔的。

　　綿綿面不改色，對聲音異能者道：“選好地方了嗎？”

　　之所以把這位帶來，就是為了讓他確認哪個區域喪屍最多，哪里的平民最多，有時候肉眼是無法精准判斷的。

　　“基本確定位置了。”他看向這片廣袤的區域。

　　“好，你去指揮邊曹停留地點。待會你們根據自己情況一個個下去，任務很簡單，救更多平民，帶到就近安全的地方，儘量不讓喪屍潮湧向上京，殺得越多越好，但也要以自己生命為重，在精神力無法補給到的時候找附近的戰友，永遠都要記住你們是團隊，任何時候都不要逞個人英雄主義，聽到了嗎？”螺旋槳旋轉的噪音夾雜著綿綿的低吼，他的目光嚴肅又認真，是在鄭重地囑託，誰都不知道還是不是最後一次見到對方，他一一深深望去，似要把每個人都刻在心中，這群他可以以性命相托的戰友，他怎可遺忘。

　　“明白！”其他人都以為綿綿是不舍，卻不知對綿綿來說這是[莫決商的戰役]，這次告別興許就是後會無期了。

　　綿綿靠在艙門旁，直升機下降到相應的位置後，就會引來一群喪屍，眾人在綿綿的幫助下抓緊梯繩，用自己的方式將最近的一圈擊殺，才從梯繩上跳到平地上。

　　有的在下去前，與綿綿擁抱，綿綿也重重的拍著對方的背脊：“好好活下去！”

　　指的不僅是現在，也是未來的日子。

　　白霄有些欣慰，更多的卻是惆悵，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孩子已有了自己的世界自己的夥伴，天高任鳥飛。

　　孩子漸漸不需要他的存在，他的引導，他的感情。

　　將來會出現更多的選擇，更多年輕的肉體，而他不過是個靈魂都行將就木的老不死。

　　顧衡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綿綿捧住他的臉：“還記不記得你第一次見我時，是什麼樣的？”

　　“對不起，哥哥，那時候我……”顧衡羞恥地想鑽地洞。

　　綿綿搖頭：“你是我的弟弟，所以你要做個男子漢，要像那時候一樣，什麼都不怕！”

　　顧衡重重點頭，被曲陽抱著下去後，兩人望著洶湧而來的喪屍群，他們就好像一塊上好的即將被爭搶的肉。

　　不，這些喪屍，才是無意義的肉塊。

　　曲陽將琴擺在面前，盤腿而坐，樂曲從他的指間刺破長空，顧衡也抹幹了眼淚，舉起自己的弓弩。

　　劉逸清沉默地望了一眼綿綿，才順著梯子跳了下去，也許是為了發洩心中的煩悶，他的出場是眾人中最聲勢浩大的，喪屍還沒到他跟前，就已經被從地面鑽出來的柔軟樹根擊碎腦部，精准又快速，這片地面在抖動，無數粗壯的枝蔓在空中興奮起舞，那密集的樹根以恐怖的速度增長著，擴散著。

　　劉逸清甚至邊擊殺，邊取得掉落的晶核進行吸收，他的實力不要命的噴發。

　　離他最近的殷焰看到了，叼在嘴裏的煙都掉了。

　　吼了一句：“臥槽，變態！”

　　說著，火炮就對準面前的喪屍轟了一群出去，空中血色碎末撒得到處都是，全然不覺得自己也是變態中的一員。

　　綿綿見劉逸清執意以體能為代價殺喪屍，心裏沉甸甸的。雖然這樣能一次性解決大批喪屍，但也非常消耗精神力，哪怕能即時吸收晶核，但吸收是需要時間的，身體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再快也是趕不上劉逸清消耗的速度，如果力竭了又該如何？

　　但劉逸青現在哪里還聽得進他說的話，也許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吧。

　　“走吧，去下一個地點。”綿綿吩咐邊曹。

　　人都下機了，還剩他們幾個。

　　綿綿讓聲音異能者選擇尋找有唐上將的地方，之前的求救電報是這位上將發出來的，無論是前世的記憶還是現在，在綿綿看來這都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軍人，而天朝需要這樣的軍人。不確定的是此人是否還活著，從直升機上已經看不清人類和喪屍區別，綿綿只能讓聲音異能者根據求救的聲音來判斷，好消息是從五分鐘前得到的聲音來看，唐淩還活著，就在這附近了。

　　與前面幾次一樣，直升機的噪音讓下方聚集了一群嗷嗷待哺的喪屍。

　　他置若罔聞，狂風掀起他的發絲，對著白霄道：“不與我一起？”

　　白霄彎身，大掌將小孩兒攬了過來，在綿綿的嘴上輕輕一啄：“等我。”

　　“你要待機上？”如果這樣，綿綿還放心一點。

　　白霄並不回答，輕輕咬著綿綿的上唇。

　　綿綿也不在乎還有外人，加深了這個吻，重重吮吸了一下，胭色從耳廓蔓延開來，心臟噗噗亂跳，不再看白霄，拿了急救包背上，在直升機落下時，拉著梯繩，蕩在半空中。腳下方一群看不到盡頭的喪屍妄圖撲上來，一張張血盆大口朝著他吼叫著。

　　綿綿的手中聚集精神力，電光穿梭著，空中的烏雲朝著這個方向移動。

　　像是發現這個本來已經成為饕殄盛宴的場地出現了變數了，原本攻擊唐淩等人鳥又從中途飛回，不再去上京。

　　它們好像聽到了某種命令，又朝著邊界群起而攻之。

　　——

　　此時上京已經得到了所有基地的回饋，除了大部分聯繫不到的，剩下雖然派去了增援，但卻是更讓人痛恨的結果，通過路上監控來看那是一群去送死的普通人。

　　津市除了南山基地外，幾乎都置身事外，千奇百怪的理由推卸這次的救援。

　　上京這邊還沒解決完那群實驗室出來的怪物，卻已元氣大傷，而多餘的隊伍都在防護罩內築起了人牆，時刻準備對罩外隨時可能突破的喪屍進行炮轟。

　　至少在這幾個小時內是派不出救援的隊伍了。

　　元大將怒到了極致，也徹底冷靜下來了：“南山基地都派出了誰？首領呢，那個叫孟文的來了沒？”

　　“好像不是孟文了！”

　　“什麼意思？逃了還是怎麼？”

　　“是……是換人了！現在南山基地的首領不是孟文！”

　　“什麼，連首領換人了這麼大的事，你們都沒得到消息！？國家養你們幹什麼的，吃乾飯？”元大將狠狠拍著桌子。

　　“他們換了人後，並沒有立刻聯繫我們，我們也是剛才聯繫的時候才發現的。”

　　“還不快去查！都有誰！”哪里還管這都是誰代替了原來的，既然能重新換血，就說明能力不差，這時候願意來支援的，都是有骨氣有大義的！

　　但元大將還沒高興多久，更壞的消息來了，喪屍潮已經從邊界蔓延到上京核心區域，陸陸續續的過來了一部分，現在正在撞擊防護罩，幾隻喪屍當然不可能突破，但只要他們沒把它們消滅，喪屍只會越積越多。

　　最外層的防護罩已出現裂痕，撐不過半個小時。

　　連指揮室的人都慌了，甚至有人勸元大將乘機離開，放棄守京城。

　　“慌什麼，最外層突破了還有後面的！”元大將怒吼道，“誰TM想走，現在就斃了你們！”

　　防護罩的確還有好幾層，一層比一層堅固，可想要真正突破只是時間問題。防護罩沒有軍方宣傳的那麼牢固，是末日後才研發出來的，哪怕耗費了日日夜夜，投入了無數人力物力，也依舊存在著不少缺陷和隱患。

　　一個在控制臺切換機號的士兵死死盯著幾台無人機拍攝的畫面，他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那猶如天降一般的奇跡，哆哆嗦嗦道：“大、大大大將……”

　　正在盛怒中的元大將回頭看了一眼，就直接罵道：“畏畏縮縮的像什麼……”

　　還沒罵完，他也無法移開自己的目光，一眨不敢眨地不放過任何一個畫面。

　　“他、他們……是哪里冒出來的？”

　　中央廣場上，只有逃難來這裏的平民，所有異能者早在第一時間內集合抵抗喪屍。

　　而剩下的這群平民有的抱在一起享受最後的時光，有的默默流淚，有的看著大螢幕，祈求著奇跡出現，但更多的，是對未來的迷茫，是對生存的無望，猶如一具具行屍走肉。

　　上京是亞洲最大的倖存者生存基地，它先於世界研究出最先進的防護罩，也是最先擁有植物藥劑，恢復藥劑等試驗品的國家。

　　它的淪陷，就代表這塊大陸的末日。

　　死亡也許可怕，但最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過程。

　　“啊————你們快看！”一個少女，忽然尖叫著指著大螢幕！

　　“天哪————”

　　中央廣場上，忽然躁動了起來，比之前通報喪屍攻城更火熱的躁動。

　　邊界，已經殺得麻木，砍殺速度也沒有一開始那麼快的唐淩，曾經那英朗俊美的樣子像上個世紀的事，他累得快抬不起手，整個手臂都是顫抖的，整張臉都是喪屍的漿液，宛如一隻喪屍，只有一雙眼是那麼的明亮。

　　他也注意到上空聚集的烏雲，還有在飄動的烏雲間閃現的閃電，這並不符合天象的現象，讓他立刻想到了一個人。

　　那個他變成狗，並肩作戰到最後的男人，就有這樣的能力。

　　順勢砍下迎面而來的喪屍，那枯木逢春的滋味沒人比他更直觀，震驚又欣喜道：“莫…決商？”

　　一時失神，並沒有注意身後的某只伺機而動的喪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