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時間過得很快，霍誼剛來的時候是深秋，現在已經入冬了。霍家那邊送來足足有一個衣櫃那麼多的冬季衣物，齊斯嘉無言，把它們和自己剛置辦完的新衣服放在一塊，感覺霍誼一個冬天輪著穿也穿不完。

　　然後在這周的假日，他帶著霍誼回了高中。

　　C城一中算得上是全省領頭的中學。齊斯嘉和當年帶他競賽的梁老師關係不錯，大二時還被梁老師特地拉回來，作為優秀畢業學生給當屆高考考生做過動員演講。他們到現在也還有聯繫，逢年過節會打個電話問候，這次回來時還記得先和老師打了聲招呼。一中管得嚴，哪怕是週末，校外人士要進來也很不方便。

　　幾年不見，梁老師白了不少頭髮，精神倒還是一樣的好。他把齊斯嘉領進來，樂呵呵地說：「你怕什麼進不了門啊，你當年那麼風光，照片還在表彰欄那裡貼著呢，門衛都認得你。」

　　齊斯嘉如遭雷劈：「不是吧，竟然還在？！」

　　「那是當然。」

　　他一臉慘不忍睹：「完了，當年那個照片照得那麼土，竟然就讓人參觀了這麼多年。

　　梁老師哈哈大笑，又轉頭看緊緊扒在他身邊的霍誼。

　　不知道為什麼，霍誼遭受意外的事情霍家至今都還瞞著，沒讓外人知道，齊斯嘉自然只能配合他們。出門前霍誼就被警告不要亂說話，所以現在被注意到的時候，也只是羞澀地笑了笑，說：「老師好。」

　　梁老師事情多，和他們說了兩句之後，就被一個電話叫走，要他們自便。齊斯嘉總算鬆口氣，霍誼扯扯他的袖子。

　　「幹什麼？」

　　霍誼眼睛亮亮的：「要看照片！」

　　雖然齊斯嘉說照得很土，但其實也沒到他說的那個程度，畢竟人長得帥，怎麼照都不會丑到哪裡去。他好笑地戳了戳霍誼的額頭，推說表彰欄離有點遠，等會再順路去看。

　　學生會的活動室在A棟行政樓那裡，和其他社團的活動室在一層，自己占掉了半部分。齊斯嘉領著霍誼進去，發現這裡已經重新裝修過，透明玻璃牆被擦得珵亮，看來看去哪裡都差不多。齊斯嘉原本印象就模糊了，現在更是記不清，只能硬著頭皮帶人往裡走了一圈。

　　邊走他還邊問霍誼：「你有印象沒有？」

　　霍誼傻傻地問：「什麼印象呀？」

　　看來是沒有了。齊斯嘉有點失望，帶他出來，往教學樓走。

　　教學樓走到小樹林，霍誼都沒有什麼特殊反應，真的純粹當自己在參觀，有時候還會捂嘴笑說哪個班級的黑板報好醜。齊斯嘉在這裡憂心他有沒有被戳到回憶的點，他反而沒心沒肺，有點報復一樣地去敲他的額頭。

　　霍誼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無辜地眨眨眼。

　　小樹林和操場只隔一條小道。操場上還有學生在踢足球，反而這裡很安靜，只有他和霍誼的腳步聲說話聲。霍誼的手牢牢牽著他的，因為天氣原因有點冰，但是掌心部分又微熱，貼在一起時感覺很舒服。

　　現在的氣氛很好。

　　齊斯嘉心情前所未有地鬆弛下來。表彰欄在操場圍欄邊排成一圈，他遠遠給霍誼指了一下，霍誼就很興奮地拖著他跑過去，迅速地找到他的那一欄。

　　照片已經好幾年了，有些舊，但是保存得完好。它被貼在最高的那一層，照片上的人面容不如現在成熟，眼神比現在桀驁許多，又因為貼的位置，看起來有點居高臨下的感覺。

　　霍誼仰著頭看，彷彿在對視。

　　他的眼神很乾淨，劉海因為仰頭的原因略微往兩邊散開，露出光潔白淨的額頭。風吹過的時候，樹上枝幹搖動，有葉子紛紛揚揚落下來，一片就落在他的頭上。

　　霍誼看照片看得太過入迷，一時沒有發現。

　　他在看過去的齊斯嘉，齊斯嘉在看現在的他。齊斯嘉心裡不知為何有點癢癢的，垂下眼睫，抬手把那片葉子摘掉，然後叫了他一聲。

　　霍誼突然驚醒，還維持著剛才的眼神，轉過頭來。兩個人對上眼神，齊斯嘉叨念了一句「怪怪的」，然後遮住他的眼睛。

　　「嘉嘉你幹什麼呀？」

　　「都說了別那樣叫我。」齊斯嘉說。

　　他看了一眼周圍，沒有人，喉結上下滾了一下，然後對著霍誼的方向，低下頭。他們兩個的嘴唇就這麼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