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霍誼的日常生活比以前豐富多了。

　　以往齊斯嘉出門工作，他都只能待在家裡，不方便出門也不喜歡出門。現在他情況好轉，可以生活自理，自然也開始有正常社交。

　　他和齊斯嘉兩個人相處的時候，心裡總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齊斯嘉希望他可以像生病期間那樣，多有一點親密互動，但霍誼總表現得害羞無比。

　　其實不僅是害羞。

　　他心裡一直介意著一件不好意思說出來的事。

　　他在吃自己的醋。

　　霍誼有些患得患失。現在的他和以前的他不同，他記起了許多事，也會有許多想法。

　　他始終記得很多年前，齊斯嘉在和學弟學妹們開玩笑的時候說過，自己搞不好喜歡會撒嬌的類型。那時候他站在人群最末尾，聽著心上人在前方說的玩笑話，只敢偷偷抬起眼，從人群的縫隙中窺視。

　　齊斯嘉會對自己這麼好，就是因為他喜歡失憶期間的自己。

　　——那現在的自己如此乏味，齊斯嘉只是被一時的好感蒙蔽，一旦久了，他真的不會厭煩嗎？

　　齊斯嘉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雖然他表面上脾氣急躁，但是霍誼能感受到，他的內心十分溫柔。

　　這句話他放在以前，不管對什麼人說，對方大概都會笑掉大牙。他一直只把這句話放在心底，哪怕經過這麼多年，經歷這麼多波折，這個想法也半點都沒有改變。

　　他不是看不出來，齊斯嘉在照顧他的感受，才會讓他做自己喜歡的樣子。霍誼何嘗不想呢，只不過他的害羞是真的，但更多的是自己內心陰暗自私的揣測。

　　霍誼在拿齊斯嘉對他的縱容做擋箭牌，放大自己的情緒做遮羞布。

　　時間已經臨近春節了，駱采雁放假回來，天天和男友膩在一起。這天她的男友有事離開了，乾脆就把霍誼叫了出來。

　　她相比三年前成熟了很多，霍誼卻因為時間停滯不前，顯得有些稚嫩。以前他們一看就是同齡人，現在駱采雁反而顯得像他的姐姐。

　　駱采雁沒了男友就拖著發小陪自己逛街，很有鬥志地決定掃蕩整條街。只不過她看一眼霍誼，弱不禁風的，最後還是縮減了目標，最後只隨便提了十來個袋子就出來。

　　霍誼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眼神遊離，說話也總慢一拍。他們進了咖啡廳，駱采雁點完單了，伸手在他眼前揮揮，佯裝生氣地說：「和我出來就這麼無聊嗎？！」

　　「啊，沒，沒有！」霍誼驚了一下，連忙說道。

　　駱采雁哼了一聲，毫不留情湊過來捏他的臉，瞇起眼睛說：「你在走神，騙不過我。」

　　在她的逼問下，霍誼吞吞吐吐地把自己在意了這麼久的事說出來。他一直低著頭，顯得十分不安，駱采雁聽完後也只裝作沉思了一下，心裡頭鬼點子就冒出來。

　　她又不是沒見過齊斯嘉對他有多好，要說齊斯嘉會因為他恢復記憶、不再像以前那樣粘人而厭煩他，她是不信的。

　　霍誼這是當局者迷，她旁觀者清。小情侶之間的小情趣，她最知道該怎麼辦了。

　　霍誼回到家的時候更不安了。

　　駱采雁聽完他的話後，街也不逛了樂子也不找了，直接給他分析了一下午，煽動他找齊斯嘉攤牌。但是也不能直接說，他得旁敲側擊，然後和齊斯嘉建議，兩個人分開一段時間，讓他回家住幾天。

　　如果齊斯嘉想清楚了，實在不喜歡他，他不會抓著人不放的。

　　最後這句光是想想，霍誼都感覺十分心疼。但駱采雁說長痛不如短痛，他要想徹底解決，就得快刀斬亂麻。

　　「而且你也不會捨得他不甘願地被鎖在你身邊，對不對？」

　　——駱采雁說對了。

　　等齊斯嘉回家的時候，他就惴惴不安地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控制著自己聲音不發抖，也不要掉眼淚，把打了一下午腹稿的話一口氣說出來。

　　他不敢抬頭，氣氛很凝重。

　　霍誼怕得眼睛都閉上了，頭低垂著。

　　半晌，他感覺到齊斯嘉湊到他耳邊，說話時說出的熱氣撫在他皮膚上。

　　「你以為我脾氣真的很好嗎？」齊斯嘉語氣輕柔又危險，「霍誼，你再給我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