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趙天戟終於滿意了:「哦, 差點忘了說了,吾趙家真龍天子,命定太子, 有使男子受孕的能力, 不巧……陸大人的嫡子陸穆乃是朕嫡親的血脈……的也會是以後的儲君。」
趙天戟的話一落,一身明黃色皇子袍的小阿穆被抱了上來,端坐在趙天戟的腿上,被趙天戟掀開胸口的衣襟, 露出了趙家皇太子特有的蛇騰。
眾朝臣:「……」他們完全懵了,這真的假的?
可那太子圖騰他們是認得的……
可, 誰能來告訴他們, 為什麼陸大人的孩子成了皇上的兒子?
這……莫非,這孩子是陸大人生的?
趙天戟看著一臉懵逼的眾人:「眾愛卿,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眾朝臣:「……」突然好想摔了笏板不幹了!
不過下了早朝之後,趙天戟在朝堂上多得瑟,到了御書房求陸莫寧原諒他先斬後奏就有多慫:「好阿寧,親阿寧,別氣你別氣, 朕這不是……怕有人再跟朕搶你……」
趙天戟死賴著不肯鬆手讓陸莫寧離開。
陸莫寧咬牙切齒:「皇上大能,微臣甘拜下風!」
趙天戟直接拿過板子遞給陸莫寧:「阿寧你要是生氣就打朕板子好了,也別氣到了自己……朕是真心想娶你的,朕知道你擔心什麼,擔心這皇家的權勢爭鬥會讓阿穆牽扯在內。但是朕能保證,你入宮之後, 朕會廢了後宮,這後宮之內,只有你我,還有一個小阿穆,我們一家三口……像是普通人家一樣,好不好?你不信別人也要信朕,朕可是你一手救下來的……阿寧……」
趙天戟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低低的懇求,他只要一想到以後能時時刻刻跟他們在一起,他就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陸莫寧愣住了,瞧著面前的人,到底是生不出半點的氣,可對方不罰以後還不翻了天?「行啊,大婚之前,皇上不許再來陸府。」
陸莫寧道。趙天戟眼睛一亮,隨後又蔫了:「那朕想阿寧想阿穆的時候怎麼辦?」
陸莫寧:「……涼拌。」
趙天戟:「既然如此……那朕先一飽眼福好了。」低頭就親了下來。
陸莫寧:「!!!」
趙天戟翌日又跑去了陸府,等陸莫寧詢問他的時候,趙天戟一臉無賴道:「咳,答應阿寧的那個是皇上,也答應了阿寧皇上是不能再來陸府的,但是我不是皇上,我是阿穆的娘親,對不對小阿穆?叫娘親?」
陸莫寧:「……」不要臉的程度,他果然甘拜下風。
不過趙天戟還就這麼矇混過關了,趙天戟接下來幾日在陸府過得如魚得水,唯一不對勁的,就是那位為陸莫寧接生的荊大夫,時常給他黑臉。
這樣數次之後,趙天戟還是沒忍住,偷偷哄著小阿穆:「阿穆啊,娘親問你,那位荊爺爺是不是不喜歡娘親啊?」
小阿穆想了想:「對,荊爺爺說娘親不要臉,儘是欺負爹爹,以後萬一生小弟弟小妹妹的時候再不容易,就要給娘親你下藥乾脆不那啥了……娘親啊,不要臉是不是娘親你長得不好看?荊爺爺說阿穆要有小弟弟小妹妹了,以後是不是就有人陪阿穆玩了?」
趙天戟卻是一臉懵逼徹底傻了眼,抱著阿穆蹲在那裡好久都沒能站起來:「……」
小弟弟……小妹妹……
阿寧這是……
他突然猛地站起身,想到了那夜醒來他詢問阿寧眉心的紅印,當時阿寧臉色就不對,直接就將他踹下床了,他一直以為是他技術不行,難道……阿寧是因為知道自己又懷了才……
趙天戟突然猛地站起身,將小阿穆交給不遠處的桑培,就跑了。
等陸莫寧的晚上從刑部回來時,發現整個內宅都靜得出奇,他回到自己的房間,一踏進去,就感覺不對勁。
他皺眉,視線朝著一角看去,剛想喊誰在那裡,等藉著微弱的餘光,看到了蹲在牆角的人是誰時,撐住了額頭:「皇上,你這是作甚?」
他無奈地走過去將燭火點亮了,等暈黃的光照亮了整個房間,他將門關上,再看,就看到某個高大的男子像是個一個小可憐一樣蹲在牆角,後背上還背著荊棘,手邊還放著柳條,露出健壯的後背,聽到動靜,頭垂得更低了:「阿寧,你打吧,朕對不起你……」
他當時知曉阿穆是他的孩子之後太高興了,竟然忘記了他先前的舉動可能再次讓阿寧受孕。
從阿穆口中知曉了之後,他去找荊大夫確認了,當確定了之後,恍恍惚惚的就只想到了這種辦法。
他大錯特錯……
當年先不告而別是一錯,如今是二錯。
陸莫寧一愣,仔細想了想,就猜到了大概是小阿穆說漏了嘴,頭疼地走過去,將人扶了起來:「行了,你好歹還是一個皇帝,讓人看到了像什麼話,我又沒生氣……只是不知道怎麼跟你說。」
再說了,他已經踹過了,氣也出了,如今知道趙天戟知道了,倒是鬆了一口氣。
趙天戟還是覺得自己太不對,翌日等陸莫寧去上刑部之後,就去找了荊大夫,昨個兒震驚太大,完全沒顧得上問別的。
荊大夫正在小院子裡擺弄藥草,聽完之後,一挑眉:「皇上你想知道如何避孕?辦法是有一個,不過……就看皇上你捨得還是不捨得了。」
趙天戟立刻道:「荊大夫你說,只要是朕能辦到的,絕對沒二話。」
荊大夫道:「很簡單啊,想要避孕,那麼只要皇上你喝下終身絕子的湯藥就行了。自然阿寧也不會再有孕了。你也知道,這男子受孕本來就不合清理,對他的身體損害也挺大的。」
趙天戟等荊大夫說完,幾乎是沒有猶豫,直接道:「朕喝。」
這反倒是換成荊大夫愣住了:「你確定你願意?你可想好了,你喝了終身絕子的湯藥,以後,可就沒別的孩子了。」
趙天戟鳳眸底都是認真:「朕已經有阿穆了,如今阿寧肚子裡也有一個,已經足夠了。」
荊大夫也許不知,他其實早些時候是做了終身無子的打算的,如今有阿穆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荊大夫這才滿意了,拿出一瓶早就準備好的藥:「行了,剛剛是騙你的,這種藥半個月服用一次,能暫時讓你不能讓阿寧受孕,若是以後想要孩子,停了就行了。但是以後你若是敢負了阿寧,老夫不管你是不是皇帝,第一個饒不了你!」
趙天戟:「荊大夫放心,朕也第一個饒不了自己。」
不過這件事趙天戟還是讓荊大夫瞞住了陸莫寧,怕他會多想,荊大夫更滿意了,還順便贈送了不少養胎的姿勢以及懷阿穆當時的一些事,聽得趙天戟意猶未盡。
封後大典也隨即遞上了日程。隨著刑部的事情告一段落,基本上趙帝在位時的那些舊臣有問題的都判了,而趙天戟與陸莫寧隨後開始著手關於當年被趙帝陷害的那些忠臣的翻案。
他們首先第一位要翻案的,就是聶中郎聶平。
七年前,雲戟帝死後兩年,趙雲霽為了防止聶中郎發現他的陰謀詭計反叛,開始借定國公薛世仁之手羅列污蔑罪責,最終以欺上瞞下、貪污受賄、暴戾殘害無辜之人判了聶中郎全家一百七十餘口發配酷寒之地。
只是趙雲霽當時卻派了殺手在途中,只等著將聶中郎在內的一百七十餘口人全部殺戮殆盡。
聶中郎當年為了保下一家老小,被抓之前,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留下一封信給曾經對其有救命之恩的裴御史裴鈺。
裴鈺當時正在前往涼州瘟疫之地,得到消息趕回,為了保住聶中郎一家。
裴鈺歸來之際,跪在御書房前三天三夜,以聶中郎如斯大奸大惡之人,絕不能輕易放過、功不抵過為由,死諫其應判為死刑。
聶中郎最終判了死刑……
而如今,時隔七年,當年那樁冤案,也該是沉冤得雪的時候了。
既然決定翻案,那麼首先要見的,就是裴御史裴鈺了。
時隔五年,陸莫寧在御書房再次見到了裴御史。
比其五年前所見,裴御史更像是一具行屍走肉,先前他回京之後那段時間,因為裴御史一直稱病未曾上朝,陸莫寧如今再見對方,瞧著對方這模樣,不知為何,竟是想到了當年彌留之際的自己,耗費了所有的心血,不過三十七歲,已然垂垂老矣。
只是裴御史大概是知道了要為聶中郎平冤,他眼神裡灼灼的光,讓陸莫寧莫名眼眶發熱,背在身後的一隻手死死攥著,才勉強克制住。
裴御史懷裡抱著一個錦盒,只剩一把骨頭的身軀包裹在空蕩蕩的朝服裡,比五年前竟是還要瘦弱,原本只是發白的雙鬢,此刻滿頭銀絲。只是他眼底的光卻是極亮,從錦盒裡拿出這些年他從各處得來的證據,一張張拿出來,規規整整的鋪陳好……
陸莫寧瞧著,再也沒忍不住背過身去,趙天戟嗓子也發乾,許久,瞧著那些證據,再看著裴鈺:「是朕……對不起他們。」
若非他輕信了趙雲霽,也就不會給了對方可乘之機,讓他有機會殘害他的忠臣,他的兄弟。
裴鈺搖頭:「他從未怪過皇上,若是他自己的親兄弟,也不會防備……如今他能得以平冤,得以恢復名譽,微臣很高興……也沒遺憾了……」
就算是死,也有臉下去見他了。
趙天戟許久都未說話,捏著那些證據,以雷霆之勢開始為聶平平冤。
不過五日,因為證據確鑿,公告天下,徹底為聶平平冤,追封為護國大將軍。
當年被趙雲霽驅逐出京的聶家一門全部被接了回來,享受世襲爵位;定國公證據確鑿、殘害忠良、羅列污證,被判了斬立決……
定國公被砍頭那日,同時公佈了趙雲霽暴斃而亡的消息。
那一日正是聶平的忌日,陸莫寧與趙天戟一身便裝去看了。
他們站在人群外,仰起頭時,看到了裴御史。
對方站在閣樓上,空洞的雙眼,讓陸莫寧有種對方即將油盡燈枯的感覺,心裡一陣難受,被趙天戟攬住了肩膀:「阿寧,對他來說……也許這才是解脫。」
他當年跪在那裡三天三夜,求的卻是心上人的死。
那三日,他就是一具屍體了,若非這些年他想要為聶平報仇,強撐著一口氣,怕是早就去了。
趙天戟並沒有說錯,七日後,傳來消息,裴御史過世。
趙天戟與陸莫寧去了裴御史的府邸,他們一步步走到了對方的房間,看到躺在床榻上的男子,懷裡抱著一個錦盒,是嘴角噙著笑離世的。
那錦盒裡放著一個披風,像是很多年前了,極為陳舊,但是很乾淨。
裴鈺一生未娶,聶平也是如此。
趙天戟七日後,在裴御史的頭七之後,下令將兩人合葬。
趙天戟與陸莫寧在兩人合葬的那日一起去了,瞧著棺樽合上,被塵土一點點掩埋,陸莫寧嗓子有些啞,卻是一個字也無法說出口。
趙天戟死死攥住了他的手,握得緊緊的,兩人對視一眼,一切盡在無言中。
兩人給他們一起上了香,瞧著那合併的墓碑上的兩個並排排列在一起的名字,趙天戟啞著嗓子道:「他一生所求,怕也是如此了,如今心願已了,能安息了……」
趙天戟將一杯酒倒在兩人的墓碑前,「……走好!」
願下一世,他們能得償所願,一世無憂。
陸莫寧與趙天戟回宮的時候,兩人雙手掩在寬大的衣袖下,卻是十指緊扣,趙天戟側過頭朝著陸莫寧看去:這通往皇宮的道路,有阿寧為伴,即使前途滿是荊棘,他也甘之如飴。
他定會護他一世,安享無憂,一世榮華。
陸莫寧察覺到他的視線,抬眼,嘴角忍不住揚了起來:吾心如君心。
夕陽西下,兩人的影子糾纏在一起,一世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