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9 章

　　打起來了？？？

　　分散在甜品店各處的刀劍們詫異地回過了頭。

　　由於店員及顧客們在埃德加的能力下都自顧自地進行著日常的交流， 不受任何外界因素的影響。乖乖走遠了的大家出於周圍太過嘈雜、視線受到阻礙等原因沒有在第一時間察覺到發生了什麼。

　　當他們聽到響動， 並來到窗戶旁時，劇情的發展就已經是江雪和龜甲拔刀相向著的時候了。

　　「……」沒有埃德加的授意， 又信任於江雪能解決問題， 刀劍們握著刀柄選擇了按兵不動。

　　而某兩把刀則在警戒之餘垂下來了幾滴汗：雖然那把打刀的生死我們不是很在意， 但， 江雪，剛才說好的和睦呢…？

　　被「威嚇」著和睦相處的今劍和長谷部無語凝噎地互看了一眼。

　　你這江雪是假的吧……

　　對此， 埃德加為眼前的這一幕評價道：「反應真可愛。」他悠哉悠哉， 毫無位於戰場中心的緊張感。

　　而見到審神者是這般悠閒的看戲模樣， 除了正敵對著的兩位外，其他刀劍們也就緩緩放下緊繃著的右手，乖巧地矗立在了不影響格局的一旁。

　　「咳、咳。」踢開妨礙視線的另半邊木桌，龜甲好似牽動了氣管般不由自主地咳了幾聲。他一手捂著一片白皙、已經看不見任何傷口了的脖子， 一手朝著江雪用力揮了揮，示意不想戰鬥。

　　「你給我的疼痛沒有愛， 那麼這場戰鬥就根本就沒有價值。」他如此拒絕道。。

　　江雪蹙起了眉頭。他有些猶豫，雖然這把打刀行為惡劣，但審神者並未怪罪，其本身似乎也並不熱愛鬥爭。那麼， 他又是否該砍下去……？

　　而這時的龜甲已經趁著這段空出的時間說起了獨屬於自己的怪異理論：「與你的攻擊相對的是，我從審神者大人的憤怒中，感受到了滿滿的愛……」略過不該提及的話題，他用嘶啞的嗓音感嘆著， 「啊啊，要是那是對著我產生的愛就好了呢。」

　他撫摸著自己頸部，像是在感受之前被埃德加勒出了凹凸感的肌表似的，心滿意足地高高勾起了嘴角，「只要其中包含著愛，無論是掌摑、拳擊、踢踹、鞭打、緊縛，還是窒息play~不都是和擁抱及親吻一樣的、表示愛意的方式嗎~」

　　龜甲的面色本因窒息而變得蒼白中隱隱帶上了些青紫，現在卻被看不出是代表著羞澀、喜悅，又或是痛苦的異樣潮紅給佔了大半。

　　「……果然還是不對。這空氣中瀰漫著的，除了悲嘆與悲傷外，還有一片污穢啊。」說著疑問句，江雪的表情卻如冰雪般冷寂，現在的他沒有了絲毫的猶豫。

　　「雖然不是神刀，這片污穢暫且就由我來清除吧。」江雪雙目緊閉，就好似是不忍再將龜甲映入他的眼簾。但相對的，那瞄準著目標的太刀卻是沒有分毫的偏差，極為精準巧妙地向龜甲劈砍了過去！

　　「噌——」

　　短暫的兩刀對接後，還算寬敞的甜品店內閃過了無數刀光劍影，金屬碰撞、乃至撞擊聲都不絕於耳。

　　「嗯……」埃德加品著熱巧克力欣賞了一會兒，很快便看出龜甲即將戰敗。

　　兩把刀等級相近，龜甲的動作比江雪更為靈巧。另外，較之作為逃犯日常流竄的龜甲，江雪在平日裡並沒有過多磨練戰鬥的技巧。但在沒有等級優勢的前提下，太刀的數據還是完美地壓制了打刀。

　　而且，更重要的一點是：龜甲就正如他之前所言的那樣，雖然傷口已經受到了完美的治癒，那份疼痛卻好似深深刻印在了他的靈魂之中，使得他在戰鬥的中途會時不時表現出幻痛的模樣，還非常在意自己的頸部與腹部。

　　不，不是這樣。埃德加推翻了自己的理論。

　　他叼著吸管，掃瞄了一番龜甲的身體，便明白了緣由。露出敗跡不假，但那幻痛多半是自我暗示的產物。可以說這把刀非常沉迷於剛才那份痛苦之中，現在還在不停回味。

　　這可真是……麻煩啊。

　　看到龜甲因為之前的掃瞄而顫了一下、露出了破綻，埃德加打斷了這場戰鬥。

　　他憑著就近原則選擇了背對著自己的龜甲。埃德加先是伸出長腿向著龜甲的膕窩處一踢，令他不由自主地雙腿發軟、向後臥倒，躲過了揮舞而來的太刀。接著又用指尖勾住他的衣領以及藏在領口下的繩結狀物體，輕輕鬆鬆就將他扯到了自己的身邊。

　　「哼嗯。」本已習慣的緊縛感在紅繩被牽拉後再度加重，龜甲不由悶哼一聲。他剛才還在為背後的偷襲而皺眉，但現在，即便不用動腦猜測，光憑藉這份感覺他也立刻明悟了身後人的身份。

　　「嘛，辛苦了，先中場休息一會兒吧。」無視掉龜甲發出的怪異聲響，埃德加拍了拍手，在江雪將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後，笑著安撫了他。

　　於是，一場突然爆發的大戰就此又突兀地結束了。

　　……

　　#真中場休息#

　　「快要因靈力枯竭而消散了，所以你就利用『通緝犯不可能大大咧咧地在大街上閒逛』這一盲點，到萬屋搜尋起了為你充電的目標，並在最後找上了我……是這樣沒錯吧？」

　　埃德加懶散地撐著腦袋，瞥了一眼跟前這位有椅子不坐，偏要跪在自己身旁的打刀，進行了對前因後果的總結。

　　認為比起隔著桌子端坐，自然還是跪在地上更加親近的打刀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最初的原因的確如此，但之後我可是越接觸便越沉浸於您的魅力之中啊！人類因各類緣由爆發出的情感是會隨著他們精力而殆盡的，但您的愛意可是濃烈得讓我窒息呢！」說著，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還藉著激動的情緒又向埃德加湊近了些。

　　「哎。」埃德加嘆了口氣。他用食指抵著蠢蠢欲動地想要靠過來的腦袋，將其退遠了一些， 「把你帶回去當你的電池倒也並不違背我的初衷。」

　　看著龜甲越來越亮的雙目，他說道：「可以喲，只是你——」

　　「主人。」

　　素來安靜的江雪繼主動拔刀攻擊刀劍男士後，又第一次地違背自己的禮儀，打斷了埃德加的話。他用帶著鞘的本體往龜甲的脖子一放，物理地勸退了對方向審神者親暱的行為。

　　「我認為這把打刀的精神並不穩定，是個危險因素。是否需要就地解決為妙？」他的表情冷若冰霜，讓人不禁覺得只要埃德加微微點一下腦袋，他就能即可模仿同為藍色系的某把刀劍，來個「人頭落地、速速去死」。

　　對此，埃德加自然是……更加開心了。他托著腮調笑道：「哎呀呀，那位最初說著「不想揮刀、不願戰鬥」的太刀是哪一位呢？至少不是我的江雪吧，畢竟他現在正非常興致勃勃地想要殺戮呢。」

　　——今劍偷偷地藏在岩融身後用力點了下腦袋。

　　「唔。」江雪滿肚子準備好的說辭被埃德加堵了回去。他不由沉默了，是否現在的自己與之前相差甚遠，已經不像自己了？主人是否更偏向於當時那個更為沉穩的江雪……

　　「正相反，我非常喜歡現在這個江雪哦。」埃德加如同安撫小動物般輕柔地撫摸著面前毫無溫度的刀鞘，「慢慢擁有了多面性，越發像個人類，喜怒哀樂也豐富了起來……當然了，還有隨著時間推移江雪也越來越喜歡我這一點。沒有比這更棒的變化了吧？」

　　「……嗯。」江雪面色如常地點頭應和了一聲。對於審神者的表白，他看上去毫無變化，連嘴角都是一如既往地向下撇著。不過，他那始終牢牢握著刀的手卻以肉眼可見的頻率抖動了起來，幅度越來越大，使得他最後只好紅著耳根、動作僵硬地將本體收回了鞘內。

　　但龜甲表現得比江雪還要激動。「喜歡~？」聽到這兩個字的他對周圍沒有絲毫顧慮，喃喃自語著「喜歡、愛、被愛……果然、就該如此……」便又一次想要靠過去碰觸埃德加。

　　而這次埃德加卻沒有再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腕，揮了揮便輕鬆避開了他伸來的手後，率先捏住了龜甲的下巴。明明只是輕輕捏著的力道，這一舉動卻彷彿是禁錮了龜甲所有的關節，他非常乖巧地一動不動了。

　　埃德加審視了一番龜甲的雙眼。灰藍色無機質的眼眸被厚重而火熱的情感所覆蓋著，全然沒有了金屬的冰冷，「真是熱烈啊，單是這一點的話倒也不賴。」他如此誇獎著，繼而話風卻一轉，「但總體來說我卻並不是很喜歡呢。」

　　埃德加感覺到手下的肌肉驀然僵硬了。他悠哉地解釋道：「該說是我的思想成熟了呢，還是老了呢。我好像已經過了會喜歡你這種類型的時候了。」

　　「全身心地追逐著自己的目標是很不錯，如果目標是我的話我也會很高興。但果然啊，這樣的人物太單一了，非常容易喪失掉自我。而之後，就會像立香說的那樣，缺少活著的感覺了呢。」

　　「……」

　　「……」

　　龜甲若有所思地沉默了。而讓大家有些意外的是，另一把刀似乎也受到了語言的攻擊，如同身中數槍般一蹶不振了起來。

　　「啊啊，長谷部的話不要緊哦。」埃德加看著之前還時刻精神抖擻地等待召喚的長谷部垂下了他的小狗耳朵，不由笑出了聲。他發自真心地安慰道：「畢竟你還有犬系、愚忠、社畜、惡鬼這類的要素在。我可是很喜歡這樣的你的呢。」

　　「……主！」效果拔群，長谷部立刻恢復了元氣。

　　「哇哦。」秋田看他那挺拔的身影，以及周圍好似發著光的特效，只覺得長谷部好像比之前更為精神了的樣子，不禁小聲鼓了下掌。

　　——明明沒有一個好詞，長谷部卻變得那麼得開心！主人果然很厲害啊。作為宅在家裡的短刀，我還有很多要學呢！

　　自我鼓勁了一番，他的身後也跟著飄起了朵朵小花。

　　然後，突然的，秋田眼前一黑。

　　？？？

　　還沒等他對這突如其來的debuff做出任何反擊，按照氣息，秋田便成功判斷出了現狀是出自慌亂矇住自己雙眼的親愛的一期哥。

　　既然是一期哥，那這樣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吧。秋田這樣想著，乖巧地順從著一期一振的意願，不再動彈了。

　　然後，秋田便在一片黑暗中聽到了怪異的響動。他勉強從中認出了布料的摩攃聲以及液體的滴答聲。緊接著，傳來了龜甲的聲音，他以一種隱忍的嗓音一字一句地說道：「明知道我被稱之為殘次品的原因是感情極端，竟還給出想要刀劍多面性的要求，真是壞心眼的審神者啊。」

　　「請看看我的誠意吧。」他這樣說著，就又從他那裡發出了一連串難以辨別的聲響。

　　金屬碰撞聲、呻-吟聲、還有…類似吞嚥時發出的聲響……？

　　？？？

　　越是用心辨認，秋田的聯想就越是偏向於不可言說的地方。他不由在心中腹誹：一期哥，你不攔住還好，在什麼都看不見的現在，本來只是R15的劇情我都能腦補出R25了啊……

　　但為了兄長的心臟著想，可靠的秋田一言不發地撥開了腦袋上沉重的黑線，並在最後放棄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