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靠著精神力強大，熬幾天夜完全不會有副作用的埃德加在論壇上忙完之後，還是沒有靠近床鋪，反而有了一些其他的打算。

　他準備外出去戰場看看，如若是在白天會被刀劍們以傷口與詛咒為由給勸回去，然而不過是流血難以止住罷了，就目前的敵人強度來看，這點影響幾乎可以不計。

　更何況，手合時的打鬥讓他手癢，結果卻根本不過癮，要是再不找個途徑發洩，說不定哪天就在精神錯亂的時候去萬屋大開殺戒了。

　——好不容易刷的好感度不就可惜了嗎。

　不過埃德加也並沒有決定獨自出陣，趁手的武器什麼的，屋子裡不是還躺著一把？

　他用精神力呼喚了宗三，宗三立刻給予了回應，他也就便順便地詢問了下:「刀劍男士需要睡眠嗎？以你的角度看睡眠有什麼作用？」

　宗三的刀身抖了抖，在埃德加精神力的幫助下快速地化作人形，幾乎就是之前躺著的姿勢，他以最快的速度給了回應:「睡眠可以保存並平復我們體內的靈力，但在主人十分強大的情況下也並非必要。」

　說著，他再次理了理衣擺，整了整髮型，以確定面向審神者的那面一直是最佳的狀態。

　「嗯，原來如此，漲知識了呢。」埃德加很喜歡他對自己的知無不言，高興地向跪坐著的宗三伸出了手，「我要去出陣，一起嗎？」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通過手合的結果也知道主人遠強於刀劍，本就沒有資格阻止的他若能被審神者選中繼而被使用那就已經是他作為刀最喜悅的事了。

　宗三欣喜地將手放在了主人的掌心上，埃德加輕輕地握住那雙不似武人的白皙右手，一把將他提起。

　人形隨著提起的力道再次漸漸隱去，不知是否是因精神力充沛的緣故，在這過程中，晦暗的房間開始慢慢飄蕩起「靈力」小球，就像煉結時那般閃閃發亮，將宗三化刀的樣子顯得很是唯美，有著美人魚犧牲一切後化作了泡沫一般虛幻的美麗。

　「嗯~我果然很喜歡你呢。」明明一直都脆弱無助實際卻身為傷人飲血的刀。

　聽到表揚的宗三回以歡快的輕鳴聲。

　……

　就這樣，埃德加帶著刀形的宗三，在沒有驚動任何刀與狐狸的情況下來到了戰場。

　——他並未特意隱蔽自己的身形，只是沒有刀察覺到罷了。

　畢竟傳送球是政府的東西，他可沒有什麼特殊能力能夠掩蓋使用這個道具的痕跡，可他也並不擔心被發現了會怎麼樣，畢竟他來到戰場是去殺敵的，他可是正義的夥伴呢。

　不知是多虧了埃德加大搖大擺猶如散步的身姿，還是歷史修正主義者們一直監視著這附近，很快便有溯行軍發現了這位審神者。

　但他們在一開始並沒有做出什麼舉動，這位男子的行為太過隨意，反而無法確定他究竟是保護歷史的政府軍，還是一位正確地遵循著歷史的軌跡，悠然在月下散步的浪人。

　而他們又通常只在確切的時間修正點動手，畢竟要是因擊殺了普通的路人而引來審神者乃至檢非違使，實際上卻並沒有改變什麼就得不償失了——更何況現在有任務在身更不能隨意地暴露。

　因此只是悄然地潛伏起來觀察著。

　隨著月光的照明，男子的身形隱隱緩慢地顯露了出來，可以看到他勾起著嘴角閒庭漫步於林中。

　這位男性身穿著一套布料很是高檔的和服，腳踩並不利於行動的木屐，腰間雖然別著一把刀，但在陰暗處也看不太清，從外形輪廓上判斷也更類似於收藏品。

　比起一開始推測的浪人武士，他更像是一位來賞月的悠閒貴族。

　隨著他向他們潛藏的地方逐漸的靠近，月光漸漸灑了男人的臉上，他的五官終於變得清晰可見，可以看到他有著一雙罕見的鮮紅色雙眼，並且似乎是因月光的照射而微微地眯起，不能確定是否需要出手的溯行軍們停頓了一陣。

　然而再也沒有時間可以給他們遲疑了，男子拔出了腰間的刀，那分明是——宗三左文字！

　「嗖——」什麼東西劃破空氣的聲音。

　印在了他們視網膜上的，是刀身反射出的月光，而這也是漸漸化作白光的他們視野中出現的最後一樣東西。

　——這麼...強大的敵人...為何沒有任何情報......！

　修正主義者們的存在就這樣消散了，連屍體也不會留存的他們，最後的思維活動當然也沒有傳達到其他地方。

　「呵，體型那麼大還覺得自己能夠隱蔽起來？難道是小看我？」

　埃德加朝著那片白光勾起嘴角輕蔑地一笑，繼而又彈了下手上反射著月光的打刀刀身，「不愧是有付喪神存在的刀劍，你既美麗又鋒利哦。」

　刀則再次以歡快的輕鳴聲作為回應。

　可惜這和諧的主僕相處中突兀地穿插出「颯——颯——」的風聲，是快速的移動導致的衣著與空氣的摩擦聲。

　「哎呀，好像有新客人來了，這次的比較強呢。」埃德加用宗三挽了個漂亮的劍花，「咔——滋——！」轉身接住了迎面砍來的刀鋒。

　「你不喜歡具有觀賞性的招數嗎？」在力量的對抗中輕鬆壓制住對手的埃德加用無辜的語氣問道。

　敵方發現力量不及對手，便藉著推力向後躍開，在這期間竟也回覆了埃德加的問題:「只是看到為了觀賞性而暴露出的破綻就情不自禁地揮動了起來罷了。」

　這次的襲擊者顯然不是歷史修正主義者，他是一位可以交流的存在。

　而且雖然月光已經被雲朵遮去，喪失了光照，但埃德加還是靠精神掃瞄看清了他的外貌，是普通的人形。

　對方穿著一身帶小球的黑色日式服裝——在夜晚隱蔽性倒是遠勝於敵刀，使用的是把埃德加還未見過的太刀。

　更為巧合的是，這位的外貌在這晦暗的環境下乍一看去竟與他有些相似，都是黑髮紅眼，宗三就為此震驚得顫了一下。

　不過在埃德加精神力的細細掃瞄之下可以發現他們的長相毫無一致性，對方就是亞洲人的面孔，且身高比之埃德加也要矮上一些，身形更是消瘦。

　「你這個配色倒是很像我也很像加州清光，但沒聽說過有你這樣的太刀呢。」

　大概是仗著周圍暗淡無法被看清，男子任由埃德加打量自己，他也沒有繼續回擊，反倒是將手背在身後歪著腦袋仰視著他，裝作可愛地問道:「怎麼樣？被我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到了嗎？」

　有了「嚇」這個關鍵詞，被狐之助科普過一番的埃德加大致明白了這把刀的身份，但色系完全不一致倒是讓他很是好奇:「你是鶴——？」

　「鏘！」埃德加沒有回頭就用宗三的刀鞘擋住了身後的突襲，並接二連三地輕鬆接住了每一次的快速攻擊，在這樣的頻率下他也還是沒有轉身，依舊直視著前面的人，再次問道:「偷襲的那位強度遠不如你，不如一起上？」

　對方沉寂了片刻，突然大聲地嘆了一口氣:「哈啊，我本來就打不過你，還指望著可以靠轉移注意力來殺掉你呢，真是的！」

　男子隨意地將手中的刀扔在了地上，毫不在意在一個陌生的男人面前拋下了襲擊重要的武器，反而攤開雙手示意投降，「小夜——小夜——，你也停吧，我們根本就不是對手嘛~」

　隨著他的話，身後的攻擊也確實地停了下來。

　一個嬌小的身影快速地從埃德加身後竄到男子的身旁，應該就是那位「小夜」了，被擋住了半邊身體，隱隱可見是個戴著斗笠的小男孩。

　「小夜——！」宗三的聲音迴蕩在埃德加的腦海中，但顯然現在是一把刀的他並不能將聲音傳遞給小男孩，這只是白費力氣的吶喊罷了。

　除了之前與宗三的辯(xi)論(nao)外，還沒聽過他那麼激動的語氣呢。埃德加將刀身塞回刀鞘中，摸了摸刀柄當作撫慰，「...是我失禮了，不過主人，那的確是我的弟弟小夜左文字，因此可以判斷他身旁的男子應該也是刀劍男士。」

　「那可不一定哦~那既不一定是刀劍男士，也不一定是你所知道的弟弟。」埃德加用精神力回應了宗三，「有的時候可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尤其是在這樣的暗處。」

　宗三隻是憑著對外界模糊的感知來得知情報，但埃德加可以靠精神力細緻地掃瞄出結果。

　的確，可以看見那個被叫作小夜的孩子手裡握著短刀，在巨大的斗笠的襯托下顯得瘦瘦小小好不可憐，且等級也一定不高，對他揮動刀時雖然處處都試圖瞄準致命點卻根本無法精準的攻擊，力道有限，速度有限，耐力也有限。比起身旁那個存在感強大的黑衣男子來說，他好像根本無需注入太多關注。

　但實則這把小夜可比那個男人有意思得多。

　被潛藏在男人身後的那部分，通過掃瞄清晰可見他右腿、右臂，乃至右臉都冒出了尖銳的骨刺。

　多有意思啊，那不是和溯行軍身上的一樣嗎？

　這就是論壇上說的暗墮？那又是怎麼導致的？是被邪惡所浸染？改變了歷史？還是說...殺死了自己的主人？

　發現埃德加將滿滿的注意力都投放到了短刀的身上，那位黑衣的男子向左一步徹底擋住了小夜的身形，繼而再掩蓋般地向前走了走，湊近了埃德加。

　沒有了武器雙手空了出來的他還將手擺出兩片葉子狀托住自己的下巴，賣萌般說道:「你也看看我嘛~我可是鶴丸國永，難道就那麼沒有魅力？那可就真的要嚇死我了。」

　「的確沒有。」埃德加即答，「你只是黑化而已，遠沒有暗墮有意思啊。」

　「！」

　是的，鶴丸本身是白發金眼的，這位卻是黑髮紅眼，排除掉什麼染髮美瞳的可能性，他可不就是一把黑化的鶴丸國永。

　(——在此聲明一下，我的黑髮紅眼遺傳自爸爸墨利斯，可不是什麼後天變異呀。)

　總之，還不僅如此，雖然在黑暗中難以看出，但實際上他的周身一直在瀰漫著黑氣，不僅腐蝕著周圍的空氣，也在腐蝕著自己的刀身。對於這種一邊殺害他人，一邊還在內心譴責自己的傢伙，那他可就見多了，遠不如放任自己投入黑暗中的短刀有趣。

　還以為這個時空全是傻白甜呢，原來還是有發生不幸之事的地方嘛。

　「哎~不要這麼說呀，我明明對你很感興趣......的！」

　鶴丸這樣說著，接過身後小夜遞來的短刀便猛得向埃德加刺去！

　兩人之間的距離是如此之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