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權力義務

費奇管事招呼柯索沃在貴賓室休息，然後讓其他工作人員幫路寶和朱莉安娜的親朋好友辦理身份證明，並且為他們介紹亞當家族的族規。

照理來說，修煉有成的魔法學徒或魔法師才擁有相應特權，可以在族規上有討價還價的權力，但是他們的家人仍舊是平民，要嚴格遵守規定。

而費奇管事本人直接接待了程慕笙四人，表情中有探尋與打量，倒是沒有任何諂媚。他雖然職位不高，可怎麼也算這些非亞當家族魔法師繞不開的人物，以後雙方打交道的時候會有很多。再說他代表了亞當家族，哪裡需要巴結這四個不知道哪個旮旯宇宙跑出來的人。

程慕笙、冼歐力、路寶和朱莉安娜圍坐在一張圓桌邊，翻看著費奇管事拿出來的一摞資料，裡面詳細記錄了空置的魔法塔與莊園，都可以被他們選擇。

魔法塔是一個魔法師修煉與休息、學習的地方，是魔法師身份的象徵，地位尊崇。魔法塔中刻有攻擊與防禦的魔法陣，有休息室、修煉室、圖書室、戰鬥室、會客室等等。

「當各位選定魔法塔後，三年內陣法的維持會有亞當家族提供，但是三年後就需要你們自己來維持陣法運轉。當然，如果你們認為魔法陣沒有必要，不去理會它也可以。每一座魔法塔的主人能自行招收普通人，教授他們修煉，一旦有人能順利成為魔法學徒，便來我這裡報備。但凡能培育出一位魔法學徒，將會有豐厚的獎勵給你們。只是這部分的所有開銷你們自己負責。

莊園則隨你們如何佈置，一應開銷都由亞當家族負責。同時亞當家族會為你們每人提供一位管家，十名護衛，十位侍女，二十個雜役，兩個馬車伕，這些人的花銷也由亞當家族負責。

以上是你們可以享受的權力，相應的義務是必須每年在亞當家族的任務大殿完成十件任務，否則三年後全部權力都會取消，不再為你們提供。當然，如果各位需要長時間的修煉，可以提前去任務大殿將當年的任務押後。」費奇管事詳細的介紹道。

程慕笙挑挑眉，看來所謂的任務算是半強迫性啊，沒完成恐怕會被亞當家族記一筆。

他問道：「魔法學習是怎樣安排的？」

費奇管事盡職盡責道：「你們可以自學，亞當家族圖書館擁有最全面的魔法藏書，裡面的書籍全都對你們開放，能隨意借閱。裡面的總管理員是三位魔導士，平時三位大人會輪流坐鎮圖書館，你們有任何魔法方面的問題都能向他們請教。」

聽到能向魔導士學習魔法，程慕笙很滿意。在最高等級為大魔導士的當前，魔導士已經算是高端戰力，要知道帕裡斯島上每個班級的老師也才大魔法師而已。

隨即他和冼歐力一起挑選魔法塔，兩人喜歡比較清淨的地方，周邊最好沒有其他魔法塔，免得會與人發生摩擦或是經常有人串門。其中有很多建在鬧市區的魔法塔根本不用考慮，魔法塔成群成片的也不在考慮範圍，風格太誇張的更是看都不用看，這樣一來就沒有剩下多少了。

「這個怎麼樣？五公里內僅有這一座……」程慕笙指著其中一個說，忽然搖了搖頭否定了：「不行啊，在風景區，平時很多遊客，不少貴族在周圍有莊園。」

想起那些打聽到的消息中經常舉辦舞會酒會交誼會的貴族，程慕笙就頭疼，該有多鬧騰啊。

附近有大型遊樂場，不行。

隔壁兩條街外是競技場，肯定不行。

五百米以內有碼頭，絕對不行。

兩人挑挑揀揀，極盡挑剔之能事，看得費奇管事嘴角抽搐，直接給他們打上了刁鑽、難伺候等標籤，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冼歐力把其中一座魔法塔的資料給程慕笙看：「我覺得不錯。」

程慕笙探頭看去，資料中是一座灰白色的魔法塔，位於亞當家族轄區最西方，背靠瓦提雅山脈，與周圍的城鎮距離頗遠，顯得非常孤零零，對他們來說卻剛剛好。

仔細查詢那裡的地理位置與勢力範圍，程慕笙發現離最近的里爾城也有兩百六十公里，駕駛馬車都需要四個小時，而獅□獸的話則要用近二十分鐘。可是，資料介紹中，把瓦提雅山脈標註了『危險』兩個大紅字，讓他摸不著頭腦。

「費奇管事，瓦提雅山脈有山脈危險？」程慕笙直接詢問道。

對方見到他們在看灰白色魔法塔，皺眉規勸說：「兩位，這瓦提雅山脈中魔獸眾多，經常成群結隊跑出山脈來禍害周邊，弄得民不聊生。家族曾經有兩年派出了大量魔法學徒去圍剿，不想山脈裡魔獸氾濫成災，加上地形複雜，反而造成了大量傷亡。

後來家族就在此建立魔法塔，想要在每次魔獸離山時搶先通知周圍民眾，起到示警的作用。可惜這些年裡前後有五任居住其中的魔法學徒死去，死在了眾多魔獸口中，那個魔法塔就徹底荒廢了，再也沒有人敢去。兩位還是看看別的魔法塔吧。」

冼歐力疑惑問：「既然經常有魔獸作亂，為什麼不把那裡的民眾遷走？」

「自從瓦提雅山脈中的魔獸經常作亂後，家族就將里爾城打造成了銅牆鐵壁，甚至特意從矮人族訂購了一批魔力炮安裝在城牆上，族中更是派了邁恩老爺出任里爾城的城主。老爺是魔導士，帶領了一支三十人的魔法團，並且魔法師公會也派駐了二十人，有他們在里爾城絕對沒有任何危險。」

程慕笙心裡一動，發出了感慨：「亞當家族果然愛民如子，魔法師公會也對民眾很照料，真是令人敬重。」

費奇管事拍著胸脯大笑：「那是當然，我亞當家族對屬地內的百姓都很照料。」

跟著他笑了笑，程慕笙和冼歐力絕對不相信他的吹捧。一個兩萬人的小城，經常會被魔獸騷擾，亞當家族和魔法師公會竟然同時派出大量人手去駐紮，要說沒有什麼貓膩誰相信啊？

想了想，程慕笙又問：「不知道里爾城內能不能接家族任務？還有，我是一名中級藥劑師，城內有沒有藥劑師公會？」

「家族的任務大殿有分殿在里爾城，藥劑師公會也有分部，魔法師公會同樣如此。莫非兩位真的想要去這座魔法塔嗎？」費奇反問，神情中滿滿的不讚同。

連藥劑師公會也插了一腳，恐怕里爾城或者瓦提雅山脈肯定有什麼問題，這立即讓程慕笙打起了退堂鼓。他看了看冼歐力，兩人又繼續翻找，但最終看完了所有魔法塔資料，也沒能找出比那座灰白魔法塔更偏僻合適的了。

他們兩人身懷眾多隱秘，只想遠離人群，免得被人察覺不妥。然而瓦提雅山脈明顯問題多多，他們可不想要惹上麻煩。於是程慕笙直接來到貴賓室問柯索沃，如果他依然模稜兩可，那就是水太深了，說什麼也不能選。

柯索沃對程慕笙和冼歐力比較看好，主要是路寶與朱莉安娜兩人太年輕，前者才十八，後者也才二十二歲，心理承受能力較弱。尤其是路寶，儘管他魔法天賦出眾，但一次秘境之行幾乎就快把他的信心摧垮了，根本不能與程、冼兩個相比。

再說他們兩個都不弱，尤其是冼歐力在劍術上的悟性非常強，是值得好好拉攏的對象。所以面對他們的問題，柯索沃沒怎麼隱瞞，畢竟都是能夠打聽到的事情。

「之所以各方勢力都在里爾城投入了人手，是因為圖謀那些魔獸。天地大變後，不僅我們人類的實力大不如從前，下降了很多，魔獸、魔法藥草等也是如此，曾經出現過的一些珍稀物種都滅絕了。瓦提雅山脈中的魔獸等階不高，沒什麼特殊種類，不過數量眾多，原本是狩獵的好地方。

可惜山脈裡地勢複雜，魔獸的繁衍能力強大，最近數百年來已經不再適合去狩獵。沒想到裡面的那些魔獸竟然會不甘寂寞，跑出來作亂，可謂正中下懷，亞當家和魔法師公會就組織人手在魔獸離開山脈後去捕獵。去的魔法師多了，難免會受傷，自然有了藥劑師公會發揮的餘地。

你跟冼歐力真想要去這裡？那恐怕你們需要自掏腰包在魔法塔周圍多佈置些魔法陣，否則很容易受到魔獸群的衝擊。我知道你們是有分寸的人，實際上瓦提雅山脈非常能夠鍛鍊人的能力，你們如果能承受，確實是個好地方。假如事不可為，我允許你們反悔，到時另外選一處魔法塔。」柯索沃誠意十足，給足了兩人面子，甚至允許他們反悔。

程慕笙知道並不是幾股勢力間的爭權奪利後，放心下來。他對魔獸群的攻擊倒是不怵，反而絕對是一種很好的磨練，再說魔獸也不會經常出山來。

他向柯索沃道謝過後，回到了外面大堂，小聲把事情告訴給冼歐力，令兩人即刻有了決定。

指著資料上的灰白魔法塔，程慕笙對費奇管事道：「我們就選擇這個地方，要入住進去，需要辦理什麼手續嗎？」

費奇管事先前看到他進去詢問柯索沃，見他仍然做出這種選擇，便不再多勸，說道：「要簽署一些文件歸檔，隨後我會給你一把『鑰匙』，能夠掌控魔法塔中的所有魔法陣。現在，請你為這座魔法塔命名，或者你可以沿用前任主人取用的名字，我要寫進文件中。」

程慕笙不想用別人取的名字，想了想道：「就叫生命之塔吧。」

想到天乾寶戒中的生命之樹樹根，以及自己悟出的生命大道，程慕笙很喜歡這個名字。

「沒有問題。四位的魔法塔都選好了，請等我五分鐘。在此期間你們可以選擇自己的莊園。」費奇管事欠了欠身，去處理文件了。

程慕笙看向明顯不在狀態的路寶和朱莉安娜，看著兩人尚且稚嫩的臉龐，暗暗嘆了口氣，出聲對兩人說：「已經發生的事情改變不了，別再去想了，再怎麼難過、懊惱、沮喪都沒用。」

有著長長睫毛的朱莉安娜看了看他，瞬間紅了眼，委屈道：「我知道沒用，可是怎麼也忘不了。彭靜姐姐和文知哥哥都是為了救我才會被魔獸吃掉……」

聽到姜文知的名字，程慕笙心臟一跳，他沒想到八卦姜竟然是為了救朱莉安娜才會死。冼歐力察覺他的情緒動搖，安撫的輕拍他的肩膀，給他安慰。

路寶眼中迅速湧起霧氣，呢喃道：「姐姐……」

兩個年輕人陷入了悲傷情緒中，程慕笙想到姜文知，驀地對他們說：「如果想要救回他們，就好好修煉，我聽說一旦能夠成神，想要復活一兩個人是小意思。你們兩個很有天賦和潛力，相信你們只要努力，總會有這樣一天。」

「復活？」路寶和朱莉安娜被這兩個字震動，回想起在島上聽老師說過，魔法修煉到最高境界，將會無所不能。那麼，是不是真的可以復活死去的人？

程慕笙看出他們的心思，知道此時他們需要信心，便堅定道：「我相信有復活這件事，只不過如今是末法時代，你們想做到，將要付出比別人多千倍萬倍的努力，希望你們不會因為困難而放棄。」

路寶握拳道：「我不怕困難，我一定要復活姐姐！」

「我也是，將來會把彭靜姐姐和文知哥哥帶回這個世界！」朱莉安娜破涕為笑，彷彿看到了自己把兩個為她犧牲的人救活的場面。

冼歐力聽著三個人的談話，很想把程慕笙攬進懷裡好好安慰，他知道程慕笙心裡也不好受。

接下來，他們很快選定了莊園，程慕笙選擇的就在里爾城，佔地有一千二百平方米，有花園有池塘還有自帶的十畝良田。塞拉里昂星跟聯邦比起來，絕對算得上地廣人稀，所以土地並不值錢，平民的住宅也多在兩三百平方米。

等到他們辦理好魔法塔的手續，拿到莊園的產權證明後，費奇管事對他們說道：「幾位選擇的魔法塔距離此地各有三天到一週路程不等，請盡快上路。為你們安排的管事和護衛等都會在當地安排，如果不滿意的話可以找當地辦事處的負責人調節。祝願幾位能擁有錦繡前程。」

事情辦完後，已經重新煥發出活力的路寶與朱莉安娜一刻都等不及，在與程慕笙、冼歐力道別之後，帶著各自的親人快速離去，像是要抓緊一切時間修煉的模樣。

柯索沃從貴賓室踱步出來，對程慕笙笑道：「多虧了你的鼓勵，否則我不知道要怎麼與那兩人溝通了，勸解這種活兒我可做不來。」

他跟程慕笙、冼歐力一起離開辦事處，分別時來到程慕笙身邊附耳說：「你和路寶、朱莉安娜是我發掘回來的潛力者，從此後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多多指教了。」

程慕笙瞭然的點點頭，含笑說：「那是自然。」他明白對方的意思，亞當家族子弟眾多，而且帕裡斯島負責發掘潛力者的引導人不只一個，如今就已經換人了。很容易能猜到其中肯定少不了內部派系的鬥爭，有些像班上女同學曾經說過的『宅斗』。

他、路寶、朱莉安娜甚至冼歐力，都會被其他亞當家勢力看成是柯索沃的嫡系與心腹，免不了會被權勢爭奪波及。比如修煉資源方面，很可能會被其他人刁難。

不過他和冼歐力遲早會脫離亞當家族，才不想去管他們的爭權奪利。

柯索沃轉身離去，兩人登上來時乘坐的馬車，車伕本來要送他們回到安排好的旅館，卻被程慕笙拒絕了。他問道：「我們要去西邊的里爾城，應該怎麼去？」

車伕回答說：「兩位大人可以乘坐火車或者那種飛在天上的，叫做懸浮車的東西，這兩種自由度比較高，速度也不慢，大概需要三天。可是我看兩位是第一次來塞拉里昂星，應該對沿途風景感興趣，如果兩位不趕時間的話，可以租用小人的馬車，到達里爾城要用約一個月。

再來要是想結交好友，路上有人作伴，兩位便尋找去里爾城的商隊，他們大多自己騎馬，到達目的地要半個月左右。最後一種是約上去西邊做任務的魔法師隊伍，跟兩位更有共同語言，但是行程日期就不固定了，大人們有時會飛行，有時騎馬乘車也可能。」

冼歐力發現他懂得不少，說得頭頭是道，好奇問他：「你懂得挺多嘛，談吐也不錯，為什麼只是一個馬車伕呢？」

車伕連連擺手：「大人千萬別這樣說，小人也是近些年看電視電影報紙比較多，才學了一些。而且小人就是個趕車的，最常碰到別人問路，總要能說出個五四三來才行啊。說起來，電視電影廣告這些都是來自兩位大人的世界，是好東西呢！

小人最喜歡的還是公用電話，隔了好幾十座城市也能與家人朋友聯繫說話，太方便了。聽說過段時間還會推出隨身電話，能夠視頻聊天！雖然小人不太明白視頻的意思，但肯定特別厲害吧。瞧我，光顧著說話，兩位大人要往哪裡去？」

程慕笙和冼歐力商量了下，不願意過多耽誤時間，於是說道：「去火車站吧。你再說說近些年塞拉里昂星的變化給我們聽，讓我們也多點瞭解。」

「沒有問題。兩位大人坐穩了，我邊趕車邊講，走勒！」車伕揮動馬鞭，催動著馬車前行，並為兩人講解這些年的改變。

從車伕的講述中，能看出幾百年前人類聯邦的留言已經在坊間流傳，但百姓們知道得不多，基本是那些貴族無意中講出來的。隨著時間推移，關於另一片宇宙的話題越來越多，新鮮事物逐漸開始興起。

在這位車伕的印象中，他爺爺說過家族小姐們的舞裙多了很多特別款式，高跟鞋更是樣式豐富多彩，少爺們的禮服模樣也有很大改變，曾今掀起過熱潮。

而從他父親那一代，生活中的變化更大，比如能飛出星球的宇宙飛船，行駛在半空中的懸浮車，電視機、空調、燃氣灶和遊戲機大量冒出，令人目不暇接，讓平民的生活更便利。

程慕笙和冼歐力靜靜聽著，車伕說得高興，表現出對人類聯邦的強烈好奇心。

兩人想到神蹟星系和問道星系在聯邦內越來越囂張，仗著武力高強拿到了不少特權，並且全是高高在上的姿態，一點也不在乎聯邦公民的生死，比如羅和通與安德魯·埃爾維斯。

平民不曉得這些事情，他們不會知道嚮往的聯邦正在逐漸成為另類殖民地。

看著馬車外川流不息的人群，程慕笙明白有些事不可逆轉——當神蹟星系和問道星系想起被遺忘上萬年的人類聯邦時，就注定了如今的事情。

他雖然有些喜歡胡思亂想，但並不是憂國憂民的人，很快就不再去想。

一個小時後，到達了火車站，車伕去幫他們購買開往里爾城的車票，回來後稟報導：「四十分鐘後發車，全程三天零六個小時。兩位大人是我亞當家族的魔法師，擁有獨立車廂，全程有專人為兩位服務。願兩位大人行程愉快。」

程慕笙給了他五塊金幣當做報酬，是他找費奇管事兌換的。車伕惶恐不安，拚命想要拒絕，最終還是在程慕笙的堅持下收起來了。

兩人坐進火車的一節獨立車廂，在轟隆轟隆的車輪聲中往里爾城去了。

三天後，到達里爾城，從火車站出來的那刻，程慕笙和冼歐力就聽到了鼎沸的說話聲。身邊有許多上車下車的乘客，有些匆匆忙忙，有些悠然自得，充滿了鮮活。

兩人詢問乘務員怎麼去往亞當家族魔法師的辦事處分部，在得到指點後，兩人直接往分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