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食物

　　「什麼？沖走！」南瓜教授頓時精神了，他緊張地左瞅瞅禾泱泱右瞅瞅齊美麗，最後又把目光挪回許九身上，「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們怎麼還能這麼淡定？唉喲，我就不該同意釋舟跟他們一起去，我的觀察還沒結束，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這可怎麼辦？」

　　「釋舟去不去，也不是你能左右的。」齊美麗本就在煩心堤壩的事情，此時看到上躥下跳的南瓜教授，更是心煩。

　　南瓜教授卻是完全沒注意到齊美麗的心情，他聽到齊美麗的話，還在忙不迭的點頭：「對對，你說的不錯，我是不能左右。可是現在情況這麼危急，我說，我們去找他們吧，把情況跟他們說說。」

　　「走不了。」許九以眼色示意南瓜教授注意看不遠處的「土疙瘩」們。

　　「他們在監視我們？」南瓜教授有些摸不著頭腦，他的腦袋用來搞科研靈光，遇到其他的事就時而秀逗，「奇怪，監視我們做什麼？」

　　許九關切地看了一眼還在對著寶石發呆的禾泱泱，轉而給南瓜教授解釋：「你沒聽滄浪說的？1號基地對他們做的那些事，換做我是他們，也會對1號基地或是與1號基地相關的人抱有怨恨情緒的，更何況，禾泱泱還在他們面前暴露了她來自1號基地的事實，而且還表示出她與當權者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剛才，滄浪堅決不同意禾泱泱跟他們同行，就是在擔心禾泱泱會對他們不利，或者說，會對整個殘存下來的聚居地不利。」

　　「你想想，你現在讓禾泱泱跑去跟他們說，聚居地有危險，大家最好盡快轉移，還要派人去水電站那邊報信。他們是會照做，還是會把我們看顧的更嚴？」

　　聽了許九的一番分析，南瓜教授訝然失色，半晌方結巴道：「那，那怎麼，怎麼辦？」

　　齊美麗早已沒了耐心，不遠處的水流聲更是撩得人心焦，她索性說：「繞開他們，要不乾脆撂倒他們，我們自己去水電站。」

　　只要找到了滄浪，將具體情況跟他講清楚，他是不會對整個聚居地不管不顧的。

　　南瓜教授眼前一亮，覺得這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許九卻搖頭：「不行。以他們的武力，直接衝出去雖然不費力，但現在他們本就懷疑我們對聚居地有企圖，如果我們不見了，到時候有幾張嘴都說不清了。」

　　「那你說怎麼辦？總不能在這兒乾等著被淹吧。」南瓜教授抓著頭髮，很是糾結，「還不知道寧欣他們什麼時候才能發現我們要面臨的危機。」

　　「不能干等。」許九看了一眼沒什麼好看的天色，「我們不能都離開，但走掉一個人還是可以的。」

　　*

　　水電站這邊，進行的遠沒有想像中順利。

　　升降梯升了不到一半，四面八方就開始漏水，「雨」量不大，像是下了場小雨，等升降梯將他們送到目的地，幾人的衣衫都濕了不少。

　　出了升降梯，就來到了堤壩上面，白色的塔型建築矗立在他們左前方不遠。

　　這裡距離堤壩的缺口有些遠，一時間，嘹喨的水流聲倒是影響不到他們。

　　滄浪緊皺的眉頭沒有絲毫放鬆，反而愈顯愁容，顯然，水流聲對他還是很有影響的，被異化加持的聽力此時倒不如沒有。

　　「塔裡有人！」

　　半掩的門被人顫巍巍地推開，披著個草蓬的人從裡面探出半個身子。

　　「喂——」滄浪的人正想走近招呼一下，卻被腳邊突然冒出的火花驚得連退三步。

　　是槍！

　　青山、寧欣和孤島，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與那戴草蓬的半個身子一同探出來的，還有一截黑黝黝的槍管。

　　塔上二層有個小窗，那裡，也架了一支。

　　對現在的他們來說，四週一片空曠，沒有任何遮蔽物，形勢十分不妙。

　　火藥，相對於燃油來說，在塵紀元裡會更好獲取一些，但那也是搶手貨，而與火藥緊密相關的□□，更是搶手貨中的搶手貨，比燃油難得多了。

　　現今，感染者遍地，各地工廠全面停產，也就如1號基地那樣的大型基地裡，還會留有一兩所小型的工廠，其中就有一個軍工廠。

　　但即便如此，能流通的槍械還是少的可憐，他們能在這裡遇到，多少有些驚訝。

　　做為被1號基地專門培訓過的「人才」，對槍械自然不陌生，可滄浪等人不一樣，他們最多只聽說過世上有這麼一種存在，卻從未接觸過，此時乍然遇到都有些傻眼，滄浪還算稍顯鎮定，可他被槍擊聲震的耳膜生疼，一時半刻根本無法恢復聽力。

　　「你們身上有沒有吃的？交出食物不殺。」

　　寧欣這邊還沒盤算好接下來如何脫身，草蓬卻先出聲了。

　　為了食物嗎？寧欣想到之前被她扔在改裝三輪車上的空罐頭盒，莫名覺得，恐怕她今天要在這兒成為一個飽死鬼了。

　　他們帶的速食罐頭路上都吃了，既然是來探查堤壩的，誰還會多帶吃的增加負擔。

　　「我有！」青山一邊喊一邊將身上的長刀解下，扔到地上，「是速食罐頭，在衣服裡，我給你們拿過去，你們放其他人離開，如何？」

　　寧欣心裡狐疑，速食罐頭一人一個，她可是記得青山在路上啃完了一個，他哪裡還有另外的？難不成是從南瓜教授那裡多拿的？

　　草蓬哽了一下沒有說話，他轉頭不知與裡面的人說了什麼，木倉口依舊對著他們，沒有半分移動。

　　寧欣眸子縮了一下，看起來，這人是個使槍的好手。

　　很快，草蓬與裡面的人商討好了，他探頭出來說：「讓你旁邊的女人送過來，如果能吃，我們會放你們走。」

　　女人？！寧欣有些愣怔，是在說她？她身後背著長刀，他們看不到嗎？

　　同樣站在青山身邊的孤島撇了撇嘴，大聲問對方：「她嚇軟了腿走不動，換我給你們送怎麼樣？」

　　「不行！」草蓬倒是拒絕的爽快，「必須是她，快點！」

　　孤島不管塔裡面的人能不能看得清楚，對著他們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有小孩子不用，非要讓個成年人過去。」

　　雖然現在形勢很緊張，但聽到孤島的話，寧欣的嘴角還是染上了淺淡的笑意，她扭頭看她：「你終於知道自己是小孩子了？哪裡有個小孩子的樣子？」

　　經寧欣一提醒，孤島猛然醒悟，是她表現的太過鎮定了，塔內之人不放心讓她接近也就說得通了。

　　不過，孤島瞥了一眼寧欣，心想：這個女人也不一定比她好應付。

　　心裡已經想明白，但孤島嘴上卻不肯服輸：「哼，我差點忘了，你似乎還沒有成年，女人。」

　　不再理會孤島的小眼神，寧欣靠近青山，去接青山遞來的「速食罐頭」，一入手，她就知道，她這是接了個燙手山芋。

　　所謂的速食罐頭，根本只是個空盒，青山食用的比較「文明」，所以盒子的外形尚完好，離遠了看確實很像一個沉甸甸的罐頭，可等她走近，估計立刻就會露餡。

　　此時，半藏在門後的草蓬還在警惕地打量著孤島，他用只有他們自己人能聽到的音量說：「不讓你靠近，是因為你太危險。」

　　「你想救他們嗎？」罐頭盒入手，寧欣拽了一下沒有拽動，反而聽到青山問了她這樣一句。

　　她抬頭看進他的眼，突然便明了了他想說的。如果不在意這裡其他人的性命，憑他們兩個的身手，可以有不下十種方法毫髮無損的逃脫，可是——

　　「我想救這裡所有的人，包括你我。」寧欣這樣說著，接過罐頭盒。

　　雖然，可以拿其他人的生命當做擋箭牌，但如果用那樣的方法活下來了，她不會原諒自己的。

　　「小心些。」

　　寧欣邁向槍口，聽到青山叮囑的聲音自身後傳來，眼底滑過一股暖意。

　　有些話，如果理解，自不必多說；有些心意，如果明了，自不必言。

　　等離的近了，草蓬下那人的相貌清晰起來，看上去三十來歲，兩眉之間有一道極深的皺紋，一雙眼如鉤，彷彿隨時都能撲上來將與他對視的人咬死。

　　面目可憎——寧欣心想，這人明明五官還算端正，卻給人感覺只有這四個字可以形容。

　　「站住！」兩人間的距離大約還有十步，草蓬突然喊住了她，「把吃的扔過來！」

　　「等一下，我有個疑問。」寧欣捏著空罐頭盒，覺得手心有些細汗，「我把這盒罐頭給了你們，你們真的會放我們這麼多人走？」

　　「少廢話，動作快點！」草蓬看到寧欣手上隱約露出的罐頭邊，連續多天的飢餓感已經很難讓他繼續保持理智了。

　　寧欣嘆了口氣：「既然這樣——」

　　她抬起頭，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這笑容是那般的乾淨與不合時宜，以至於草蓬看見了有一瞬的恍神。

　　寧欣出手，空罐頭盒被她當做飛刀砸向持槍的「草蓬」，然後，便快速地衝了出去。

　　「咣」、「咣」兩聲槍響。

　　一槍打中了罐頭盒，另一槍打在了寧欣方才站立的位置。

　　「空的！」二層的小窗傳來某個人的罵聲。

　　而堵門的草蓬男已迎上了寧欣，他甚至連驚訝的時間都沒有，就被寧欣繳了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