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

　　安置好范園，李煥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刻離開，而是順手關上了她們四人的房門。

　　他看向齊美麗和高悅：「有件事，我想問問你們。」

　　齊美麗和高悅沒有一個回應他，她們現在，僅是保全自身就已經要花費很大的力氣了，哪還有閒心去管其他的事情？

　　「我知道。」李煥說，「我知道你們現在的處境很不好，可這裡只有你們曾經在異化局待過，我想不出還能去尋求誰的幫助。」

　　齊美麗眼眉一挑：「異化局的幫助？你究竟想說什麼？」

　　李煥這次沒有直接回應她，而是伸手向後，抽出了他一直別在腰間的長刀，刀光銀亮，折射著無言的肅殺。

　　「我的異化是強化金屬，輔助系異化，但現在，我連這柄刀一半的強化都完不成。」李煥說，「這是我強化過的第六百八十三柄武器，我懷疑跟強化數目過多有些關係。你們是異化局的人，一定知道些什麼。」

　　「異化局？」高悅慘淡的笑了笑，撥開她額前的發絲，「就算我們知道，又憑什麼要告訴你？」

　　「因為我，值得信任。」李煥量了一下刀身上已經強化過的距離，「而你們知道了我最大的秘密，卻不值得信任。」

　　齊美麗拉住還想反唇相譏的高悅，李煥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他不放心她們得知他的「秘密」，在她們不具備異化的情況下，他的刀術，對她們來說，是致命的威脅。

　　「不會是異化抑制劑的效果，抑制劑只會讓異化完全發動不了。」齊美麗摸著下巴想了想，「你這種情況很像是異化到了極限。」

　　異化竟然有使用極限？寧欣也將疑惑的目光投向兩人。

　　「異化的使用極限因人而異，跟天賦還有感染病毒的時間長短都有一定關聯。然後，一般來講，當年老體弱的時候，異化才會到極限，頻繁的使用異化會加速極限的到來。」

　　李煥收起他的長刀，認命一般地說：「極限之後，是不是異化就會消失？」

　　齊美麗點頭：「會消失，但也可以重新獲得。」

　　「異化局的記錄裡有個絕密檔案。」齊美麗接著說，「記錄過有人異化消失後又重新恢復的事情，方法很簡單，只要重新感染病毒就行，但是也有人就此成為感染者。」

　　「有辦法恢復就好。」李煥不知想到了什麼，長出了一口氣。

　　「我也有個問題想問。」寧欣說，「我在感染者的心臟上見過藍核，那麼，異化者的體內，是不是也會有個類似藍核的東西，比如說是顏色不一樣的那種。」

　　自從在青山的體內見過「灰核」，寧欣就一直在想它與藍核的關係，既然藍核消失會造成感染者的死亡，那麼，如果「灰核」出現什麼問題，會不會也表現在異化者身上？就像范園的「灰核」，上面佈滿交錯的裂紋。

　　齊美麗搖頭哂笑，覺得寧欣的想法有些不可思議：「你透視過異化者的心臟？」

　　寧欣本就含糊其辭，她並不很想告訴她們詳細的內容。

　　這樣沉默了一下之後，倒是一直沒什麼動靜的高悅開了口，她又露出了第一次見到寧欣時，那種類似看怪物的眼神。

　　「既然你已經猜到了『藍抗』，我現在，也沒必要再繼續替異化局那些傢伙們隱藏下去了。」她說，「異化局的超密檔案，我和美麗都沒有權限查看，但托我三叔的福，我曾經看過一些資料，是有關異化者體內的『藍抗』的，那是一種類似於藍核的東西。」

　　「一旦一個人的體內出現藍抗，便可確認他是異化者。有人做過相關實驗，將藍抗與藍核放在一起，藍抗會將藍核吞噬掉，最後二者一起消散，在生物學上，這樣的行為類似抗體吞噬抗原，因此，便有人給那種灰色的物質起名叫藍核抗體，簡稱便是藍抗。」

　　高悅說著，目露擔憂地看向昏迷的范園，接著說，「說白了，藍核就是病毒聚合物，藍抗則是這種病毒抗體的聚合物。藍核消失，感染者會消亡，同樣的，藍抗如果受到了什麼損傷，異化也會出現狀況。想要修復藍抗，只有在體內再次注入病毒，刺激機體產生更多的新的抗體。」

　　李煥轉了轉眼睛，問：「我現在的狀態，是不是也是你所說的藍抗出了什麼問題？」

　　高悅苦笑：「我說的這些，都是檔案上記載的，我也沒有見過真實的案例。如果想證實，你可以等寧欣的異化恢復後，讓她給你透視一下看看。」

　　要等她的異化恢復？寧欣想，那至少也要一週以後，而如果李煥還要繼續給她服用異化抑制劑的話，恐怕異化的恢復就遙遙無期了。

　　「李煥，我問你，你覺得我們現在這樣，好嗎？」短暫的沉默後，高悅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這樣一句，「你沒有立刻拒絕我的提議，也是在質問自己，不是嗎？」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李煥故意裝出一副聽不懂的樣子。

　　「你跟我說過，你的刀，只殺感染者，你也只想清除世界上的感染者，但你現在的職務，或早或晚，徐安邦他們都會讓你殺人的。」

　　李煥在高悅的話中變了眼色，她說中了他的心事。

　　「剛才我說等寧欣恢復異化後讓她對你透視，你沒拒絕，其實你也是不想繼續給她注射抑制劑的，對不對？你從心底裡，也很厭惡徐安邦那些人，只是你不敢表露出來。」

　　「沒有力量的反抗，無異於以卵擊石。」李煥沉聲說著，偷眼瞧了瞧寧欣。結果發現，寧欣根本沒在意高悅在說什麼，她正擔憂地看著范園。

　　高悅忽的笑了：「你有這份心就足夠我們合作了，只要你幫我們扣住抑制劑，半個月後，等我們的異化完全恢復，重新拿到基地的控制權不是問題。到時候，不止是你，范園的病也會得到更好的救治。怎麼樣，敢不敢冒這樣的風險？」

　　高悅提到范園的時候，寧欣抬眼看了看她，然後說：「我跟你賭。」

　　沒想到最先響應的人是寧欣，高悅有些驚訝，也有些興奮，她問李煥：「你呢？」

　　李煥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悶悶地出聲：「可以試試，但這半個月並不好應付。」

　　「我剛接到上面的指令，三天後，會從3區，也就是我們這裡，接進一批1號基地來的常住民。」李煥機械地複述他得到的指令，「而十天後，我們還要籌集五百斤的食物給 1號基地運去 。」

　　「松樹領基地不是專門產糧的基地，高教授說的沒錯，他們已經要讓我動刀了，這樣的指令，就是在逼著我去殺人，只要人少了，口糧自然也就省下了。」

　　「從1號基地接過來的人，是要住在我們這裡？」高悅突然問。

　　李煥否認：「不是，是要送進基地內部。」

　　齊美麗皺緊眉頭：「先是派了一隊人來，趁機控制整個基地，再用異化抑制劑控制住基地內的異化者，現在，又要送人來又要上交糧食，這樣再往下發展，憑我的直覺，我們的處境堪憂啊。」

　　「看來，1號基地那邊是想讓松樹領基地，以後徹底從地圖上消失。」高悅邊說邊注視著根本不想理會他們的寧欣，期待她能有些什麼回應。

　　寧欣卻完全忽視掉她，她發現范園額頭還很燙，忙轉向李煥：「你說過這裡的藥物可以用貢獻點換。」

　　「藥庫距離這裡不遠，我現在就能帶你去取藥。」這種時候還談什麼貢獻點，似乎有些太傷他們「合作」的感情了。

　　被忽視的高悅急了：「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們在說什麼？」

　　她當然聽見了她的話，臨出門前，寧欣回頭看她：「松樹領基地會不會繼續存在，這是領主要考慮的。」與她無關不是嗎？她答應會幫她取回基地控制權，是因為那樣她可以生活的更好，整個基地的存亡，甚至基地是不是獨立的，在現在的寧欣心裡，都是微不足道的。

　　只要能讓她和她的夥伴們好好的生活下去，世界是什麼樣子又有什麼所謂呢？

　　「你在基地生活了這麼長時間，就沒有對基地產生一絲感情嗎？」高悅不甘地繼續問。

　　她怎麼可能會沒有感情，只是，她剛剛想起了以前在3區發生的事，那些情景，實在是讓她提不起什麼對基地的喜愛情緒。

　　「你別忘了，我失憶了。」寧欣指著自己說，「我對基地的記憶只有這幾天。現在，我只想去給范園取藥。」

　　高悅頹然的退了一步，眼底的光暗了下去， 放棄了她的勸說，寧欣說的沒錯，她不熱愛這個基地，自然不會像她一樣，要拼上性命保全它。

　　齊美麗比高悅更明白寧欣的心思，她承諾：「范園在這裡暫時會很安全，你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