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主子,賀禮已經送到佟嬪處了,佟嬪也收了。」倩繡有些不解的接著道,「只是,佟嬪並沒有任何回應。」
惠妃正拿著剪刀,圍著一盆玉簪花打轉,剪刀每『咔擦』一下,便有一片葉子落下。
最近她迷上了修剪花枝,將一盆盆自然生長的花朵,修剪成自己滿意的樣子,這樣絕對的掌控力讓她十分迷戀。
「無妨。」惠妃頭也不抬的道,「不過是探路石。」
「再說。」惠妃遠離兩步,看著最後的成品滿意的點點頭,將剪刀交給一旁侍候的宮女,再接過濕巾子將手擦乾淨,今天的休閒活動就算結束了。
「本宮也沒打算要與她如何。」
看著小宮女將花盆搬出去擺放,惠妃才收回目光道:「旁人,哪有自己可靠。」
想當初她還拉過德妃呢,結果如何?還不是一拍兩散,那個小蹄子,一翻身就翻臉了,見了她居然還敢抬下巴!
惠妃一想到這些就有些惱火,衛氏也是個不中用的,白長了那麼一張臉!不,現在連那張臉都不行了,要不是看在她生了個兒子的份上,自己早就管她去死了。
「胤禩最近還老往衛氏那兒跑嗎?」惠妃皺著眉頭問道,雖然她不在意胤禩跟衛氏親近,但若是一點兒眼力見都沒有,她也不會在這樣的人身上多費功夫。
「回主子,十阿哥最近倒是沒有經常回來了。」倩繡回答道。
「嗯。」惠妃應了一聲算是知道了。
手上不自覺的絞著帕子,她不由得想起了前段時間的兩次晉封。
當初聽說內務府在做皇貴妃吉服的時候,她也是期待過的,畢竟她也是現在宮裡資歷最老的人,還在妃位上坐了這麼多年。而且,胤禔在朝堂上的表現越來越好,雖然上次去打噶爾丹沒撈到什麼軍功吧,但也比其他人好多了。
有道是母以子貴,胤禔現在貴為康熙唯一一個封了爵位的兒子,身為他的額娘,晉封皇貴妃很說得過去的。
可以最後結果出來卻是淑嫻貴妃。
好吧,雖然心中略有些不忿,但是惠妃覺得自己能明白皇上為什麼這麼做。
身為皇帝,兒子不過是教訓了一個奴才,卻被大臣逼得不得不將兒子發配到苦寒之地,這擱任何一個帝王都是受不了的。雖然惠妃對雲荍母子並不感冒,但她在這件事上卻完全是同情胤礿的,起碼擱她身上,如果是胤禔在外打了一個奴才,她只會關心胤禔有沒有受傷,才不會管被打的那人如何呢。
雖然鐵帽子王確實不好惹,但她也不會就這麼乖乖的讓自己兒子去寧古塔,不管是威逼還是利誘,哪怕耍賴皮,也不可能踏出京城一步的。
在這件事上,她其實對雲荍是很看不起的,身為堂堂一個貴妃,居然就被一個臣子壓服了,真是有失皇家的威風。
對皇貴妃之位的不甘消失後,惠妃立馬意識到自己還有機會。
貴妃!
雲荍晉了皇貴妃,那貴妃之位就空出來了!
而她身為四妃之首,再晉一位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都不需要胤禔的加成,她自己這麼多年的功勞都夠格了!
可一天沒動靜,兩天沒動靜,三天還沒動靜!
惠妃漸漸由希望到失望,她打探到的消息,都傳達著同樣的信息:皇上還沒有晉貴妃的打算。
雖然失望,但她卻並不氣餒,畢竟皇上是沒想封,而不是不想封她,這意味著她還是機會最大的那個。
想明白之後,惠妃就盤算著怎麼讓自己的勝算更大一點?
然後發現,機會就在眼前。
太后的五十大壽,這是一個絕佳的表現機會。皇上一直致力於做一個孝子,如果能讓皇上看到她是對太后最孝順的,那貴妃之位還不是手到擒來。而且這樣做,也能討太后娘娘的歡心,最起碼,不會太偏向於宜妃。
不過惠妃其實最不擔心的就是宜妃了,只因為她跟雲荍關係太好,雲荍已經是皇貴妃,宜妃就很難再進一步了。
然而猝不及防,貴妃之位在她毫無準備之下成了別人的!還是一直在宮裡透明到不能再透明的博爾濟特氏!
雖然從來沒人說過,但誰不知道皇上不喜歡蒙古的人位居高位啊!就連太皇太后在的時候,皇上都是一樣的態度。
現在卻突然晉了博爾濟特氏為貴妃,這是想幹什麼?!
不管皇上想幹什麼,惠妃卻認定了這裡頭必然有雲荍的作用,她那天雖然震驚,可卻沒漏聽到聖旨裡提了兩次皇貴妃!
而雲荍為什麼要提拔博爾濟特氏呢?
惠妃私心以為,雲荍怕是對那個位置也有想法了,而且,她怕是跟蒙古方面勾結了,博爾濟特氏的貴妃之位說不定就是一塊敲門磚。
越想惠妃越深以為然,雲荍的阿瑪是黑龍江將軍,跟蒙古部族緊挨著,又遠離京城,要串聯什麼的簡直不要太方便。
這讓惠妃心中對雲荍的警惕性直接連竄好幾級,僅次於太子。
思來想去,惠妃決定還是先試探一下,看看自己的猜測是否準備。
而這個試探的人,惠妃選定了剛剛晉為佟嬪的小佟佳氏。
宣讀聖旨的時候,小佟佳氏的表現眾人都是看在眼裡的,她若是做些什麼出來,別人只會認為她是嫉恨之心作祟,不會懷疑到別的地方去。
不過惠妃也沒打算明著跟小佟佳氏說些什麼,她只會做些暗示,再給些適當性的引導,讓事情朝著正確的方向的發展。
「這段時間多注意佟嬪的動靜,有事就直接抱上來。」惠妃吩咐道。
「是,奴婢遵命。」
「對了,傳話給貝勒府,讓胤禔福晉明天進宮。」
「嗻。」
太子的格格都快生了,伊爾根覺羅氏卻還是沒動靜的,真是沒用!惠妃心裡罵道,連生三個女兒,真是白瞎了時間。
永壽宮。
「主子,惠妃娘娘的賀禮都已經送到了,聽說給三位娘娘的都差不多呢。」彩芝抿著嘴笑道。
榮妃嗤笑:「還是一樣蠢。」
「您看咱們宮的,奴婢是不是現在就送去?」彩芝請示道。
榮妃懶洋洋的道:「去罷,對平妃客氣點。」
「是。」
榮妃撐著下巴,雖然已年近四十,卻依然殘存著一絲少女態,只不過已無人欣賞。
納喇氏那點小心思打量著誰瞧不出來呢,不過也罷,有她當試金石,剛好看看太子的位置有多穩。反正現在胤祉跟太子關係不錯,若太子果然不可撼動,那便老老實實做個賢王,若能敲出縫隙,那再下場也不遲。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榮妃揚起一絲微笑,將手伸到窗邊,微微的暖風從手掌上滑過,像輕薄絲滑的雲錦。
那些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就讓別人去做吧。
景仁宮,新上任的平妃依然住在西配殿。
「娘娘,您瞧,這是榮妃娘娘給您的賀禮,這可是上好的雲錦呢。」絲楠小心翼翼的哄著平妃,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是晉封的大好事,主子卻從接到聖旨開始,就沒高興過。
看平妃依然沒反應的樣子,絲楠咬了咬唇道:「要說還是榮妃娘娘懂規矩,給對面的,就只是平常的杭綢呢。」哪像惠妃娘娘,居然給她們主子和對面那個送一樣的東西,明明她們主子是妃,對面才不過是個嬪,還是個沒有封號的嬪!
平妃終於有了反應,一臉不耐煩的道:「說這些做什麼!出去!把這些東西也拿出去!」
絲楠嚇了一跳,不知道又哪裡惹到了主子,明明主子跟對面那位不對付的啊,平常也就聽到對面不好了,才能露出點笑模樣。
不敢多問,絲楠麻利的收拾了東西滾出內室。
算了,還是去找周嬤嬤吧,看來又要挨罵了。
出乎預料的是,周嬤嬤沒有罵絲楠,只是讓她去規整收到的賀禮。
掀開簾子,周嬤嬤看到的便是一臉空洞茫然的平妃,她卻一點都不驚訝,面無表情的上前道:「不管娘娘是何心情,還請娘娘記得,娘娘是赫舍裡家的姑娘,在宮裡代表的是赫舍裡家的利益。以前是庶妃沒有太多人關注,娘娘耍耍小性子奴婢權當沒看見。現在既已是妃位,還請娘娘以後多多注意,莫要丟了赫舍裡家的臉面。」
「有些東西,還是早些放下的好。」
「滾!」
『啪!』『咣!』
平妃突然暴起,一把將桌子上的茶具掃落在地,紅著眼對周嬤嬤吼道:「滾出去!」
周嬤嬤面無表情,彷彿什麼事情也沒發生:「娘娘激動了,以後還是不要如此的好。奴婢先出去,娘娘自己好好整理一下。」說罷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便退出去了。
屋裡沒了人,剛剛還如一頭髮怒的母獅的平妃,突然伏案大哭起來。
她就是個棋子!是個連奴才都能踩到她頭上的棋子!
書南,我不知道我還能堅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