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胤禛沒想到這麼個大餡餅會砸中他,然他自那年後便沉默寡言,此次也是一樣,怔愣一下便開始收拾行囊,第二日一早便早早的帶人離了京。
雲荍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大中午的時候,她微微笑著:「老天都幫我吶。」
四月中旬,前線終於傳來消息,康熙的中路軍與噶爾丹的前鋒軍遇上了。
而此時,東西兩路大軍卻還沒有到達預定的匯合地點。
好巧不巧的,不知道哪裡傳出的消息,說沙俄要出兵幫助噶爾丹了。
雲荍不懂軍事,她也不知道歷史上沙俄是不是真的出兵了,她只擔心薩布素和胤礿。
沙俄若出兵,對上他們的只能是薩布素的東路軍。
所以,這就是康熙的安排?他早就知道沙俄要出兵?
雲荍皺著眉頭、咬著嘴唇,心裡泛出對康熙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宜妃來看她,安慰道:「沒事的,不要擔心。」
這話語是如此蒼白,連她自己聽了都心酸。
雲荍扯著嘴角笑了笑,宜妃一直沒有從悲痛中走出來,她沒道理讓一個失去兒子的女人來安慰她。
「嗯,我沒事。」雲荍道,然後轉了話題,「你那裡可有什麼進展?」
雲荍自從意識到,胤祤受傷之事的線索有可能是被康熙抹掉的後,她便不再將人力投入到這明顯沒有結果的事情上,轉而開始一步步佈局。
反正這些人一個個都不乾淨,反正他們也都是胤礿未來目標上的阻礙,那就乾脆一點,一次性將他們全都解決了。
而宜妃不同,她失去了兒子,沒有那麼容易想開,她還在執著於查出到底誰是主謀。
雲荍便將自己查到的東西全都交給她,讓她能夠更容易些。
「沒有。」宜妃苦澀的笑了,「皇上可真是個好阿瑪。」
宜妃到底還是一個土生土長的古代人,她的觀念裡,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所以即使她明白是康熙將背後之人掩藏了起來,她也不敢恨康熙,頂多有一點點的怨罷了。
雲荍沉默,她不知該說什麼,她其實也應該恨康熙的。但從情感上又過不去,畢竟康熙是胤祤的阿瑪,畢竟康熙也是偏袒自己的兒子,畢竟…胤祤還活著。
「你還要查下去嗎?」雲荍問,「即使那結果顯而易見。」
宜妃愣愣的,半響才道:「查,我想知道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
若是為了剷除對手,那也該朝胤礿和胤祺下手才是,為什麼他們卻偏偏動了胤禌和胤祤呢。
這也是雲荍雖然懷疑太子和大阿哥,卻始終不敢確認的原因。
對太子和大阿哥來說,怕是有龍鳳胎加成的胤祒都要比胤祤和胤禌的威脅大,可偏偏,這次出事的卻是最沒有威脅的兩人。
難道,幕後之人其實另有他人,她們和康熙,都被人誤導了?
雲荍心中一凜,若真是這樣,那這個人的勢力該有多大?豈不是朝康熙下手都沒問題?
想了想,雲荍還是將這個想法壓了下去,只因可能性太低。若真有人能矇騙過康熙,那他都能直接奪了這天下了,何必還要拿兩個孩子開刀。
「好,如果有要我幫忙的,儘管說。」雲荍道。
宜妃點點頭,強撐起笑臉問道:「你呢,不是說再辦大事,可辦成了?」
「不急。」雲荍慢條斯理的笑道,「大事嘛,總是要慢慢來的。」
……
金富近來又抖了起來。
不對,他已經不叫金富了,他的新主子嫌那個名字太俗氣,重新賜了個名字給他,叫尋芳!
聽聽,多有文化!
「芳大爺,您這是又替格爾芬少爺送東西來了?」守在門口的人笑嘻嘻的跟他打招呼。
尋芳矜持的頷首:「嗯,柳姑娘呢?」
「柳姑娘這會兒還沒起呢。」看門的慇勤道,「要不您先去我那兒坐坐?前兒剛得了上好的茶呢。」
尋芳上下掃了那龜公一眼,輕哼一聲:「爺什麼好茶沒喝過,不必了。」
「即是柳姑娘沒起,這東西你便替爺送過去吧,爺還有事。」尋芳將手中東西往那龜公手裡一塞,轉身走了。
龜公點頭哈腰的相送,待他走遠了,才呸了一口唾沫:「什麼玩意兒,還跟你爺爺充大爺。還尋芳,不就是個龜公,在龜公這行當,老子是你祖宗,哼!」
尋芳一路施施然的往回走,路過一間茶館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叫他。
「金大哥,金富大哥。」
好久沒聽到這個名字,尋芳還有點恍惚,直到來人搭上他的肩,他才恍然。
「原來是你小子。」尋芳認出來人,「什麼時候回來的?」
「嗨,這一趟出去倒了黴了,一路不順,前兩天才回來。」那人頗有些晦氣,又笑道,「怎麼樣,金大哥,兄弟可是聽說您最近混的更好了,不知道還吃不吃的慣兄弟的茶啊。」
說著手一伸,衝著旁邊那家茶館做出邀請的手勢。
再次聽到金大哥三個字,尋芳微微皺了皺眉,自從新主子賜了名後,他便不許別人再叫他金富了。
在他看來,金富這名字就是有股晦氣。
「某今已得主子賜名,曰尋芳,陳兄還是莫再叫原來的名字。」尋芳袖著手,文縐縐的道。
那漢子雖然大字不識幾個,但這話還是聽得懂的,當下賠禮道:「是弟弟的不是,這一年多沒見,竟是一時沒改過來,還請哥哥原諒兄弟。」
「嗯。」尋芳矜持的點點頭,「無妨,陳兄也是不知者不罪。」
陳姓漢子哈哈一笑,又道:「芳大哥果然大人大量,今日不喝一杯賠罪的茶,兄弟實在過意不去啊。」
尋芳也不再矜持,邁動步子往那茶館走去。
陳姓漢子直接迎了他上二樓雅間,又催著小二上了一堆東西,才舉起杯道:「今日冒犯了哥哥,兄弟便以茶代酒向哥哥陪個不是,改日再請哥哥去醉客樓喝一頓暢快的。」
尋芳舉起杯與他碰了一下,抿了抿道:「醉客樓就不必了,我如今在主子跟前伺候,可不敢喝醉了。」
陳姓漢子也不強求,開始回憶當初與尋芳的相識相知,然後又向傾訴這一趟出京遇到的磨難。
一番談心,尋芳倒是與這漢子又親近幾分。
臨到末了,陳姓漢子突然湊近尋芳,道:「兄弟這次出去雖然波折不斷,卻也著著實實收了幾個好苗子。知道哥哥你是替貴人辦事的,若是有時間,不如去看看有沒有能入貴人眼的?」
尋芳似笑非笑的瞧他一眼,陳姓漢子也不緊張。
他與這金富可是老相識,當初金富跟著簡親王的時候,一些資源就是他提供的。這次回來,卻聽說簡親王沒了、金富竟是攀上了索相兒子的大腿,還改了個尋芳的名字。一聽這名字,陳姓漢子就知道,金富干的還是老勾當,正巧,這次他著實帶回來了幾個好貨,若是能通過金富跟格爾芬少爺搭上線,那他以後便不用再這樣風餐露宿、提心吊膽了。
於是陳姓漢子打聽了好幾日,才安排了這一場偶遇。
「行,今日正好有空,便與你去看一看。」尋芳也乾脆,這陳姓漢子是知道他老底的人,也不怕啥。若真有好貨,他在主子心裡的份量也能更重幾分。
尋芳隨著陳姓漢子出了茶樓,七拐八拐的拐進一處幽深的胡同,進了一處院子,院子裡有兩個守著的人,打了個招呼便被陳姓漢子打發了。
陳姓漢子先是帶他去了東廂房。
門推開的吱呀聲,將裡頭的人嚇了一跳,七八個人擠作一團,低著頭不敢亂動。
陳姓漢子不以為意,上前拖出兩人,不顧其人的掙扎,將她們的臉露出來,笑道:「哥哥看看,這兩個如何?」
尋芳上前細細打量,不由得大為滿意:「不錯啊陳兄,這兩個可是比你以往的貨都好多了。」
陳姓漢子頗為自得:「那是,這兩個可是老弟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弄來的呢。」說著他便鬆了手,那兩個女子又快速回到人群中。
看來是被陳姓漢子□□的怕了,不敢亂吼亂叫。
尋芳更滿意了幾分:「不錯,就她倆吧,晚上我帶人來接。」
生意成功,陳姓漢子裂開嘴笑的高興:「沒問題。不過老弟這還有另一批貨,哥哥要不要再看看?」
「哦?還有?」尋芳疑惑,另一批是指什麼,跟這兩個有什麼不一樣嗎?
陳姓漢子看出他的疑惑,卻不解答,只神秘的帶著他往西廂房去。
踏進屋子,打眼一瞧,尋芳便明白了。
「陳兄不錯啊,生意又拓展了。」尋芳別有意味的笑道。
「哪裡哪裡,人總是要不斷進步的嘛。」陳姓漢子謙虛的道。
這個屋子的人挺少,只有三個。
尋芳一一看過,滿意的不得了:「不錯,這幾個還更好些。得了,哥哥我全要了,都給哥哥拾掇好,晚上等著收錢吧。」
「哎,哥哥您真是兄弟的貴人。」陳姓漢子拍著胸脯保證道,「您放心,保準他們一個個比格格阿哥都要體面。」
「呸,這話也是你能說的。」尋芳皺眉道,跟著格爾芬這些日子,他倒是有了不少忌諱。
「是是是,弟弟說錯話了,該打。」陳姓漢子不輕不重的刪了兩下,然後慇勤的將尋芳送走。
當天夜裡,一輛馬車便過來拉走了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