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皇位上的小哥兒(九)
那人一身白袍,金絲繡邊,紅線在白袍上勾勒出細致的紋路,在日光的照耀下似乎熠熠生輝,他勾著唇對著他笑,笑容惡劣,卻讓嬴晟的心差點從胸腔之中跳出來。
他眼前的人似乎在發光,那光芒好看到刺眼,嬴晟卻根本移不開自己的目光。
如果他真的是帝王,那他願意在他的面前俯首稱臣……
“姬雲畫……”他喃喃的念著這個名字,從宮變那日起,便是這個名字梗在他的心中,無法安眠,一直在意有那麼一個人逃出生天,現在卻意外的歡喜,他逃出了生天。
若是當年他封王的時候,皇位上坐的是這個人,那他現在應該早就身在京城,京城早八百年沒有賢王的事情了。
一想到這裏,嬴晟便格外的懊悔,他當年為什麼會因為小皇帝軟弱這件事情,懶得去搭理京中的事情啊……他眼前的人哪裏軟弱了!剛才說話的氣勢,霸氣側漏的,要是換上了龍袍,一定另有一番風味。
一想到那畫面,嬴晟的喉嚨都有些發幹:“這便是讓你一見傾心的條件?”
雪翎挑了挑眉,道:“朕是那樣的人?為了江山社稷,可以出賣感情,出賣身體?”
嬴晟趕緊擺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信息量實在有些太大,他腦子暫時轉不過來,主要是眼前的人實在是太吸引人,他的註意都在自己的身體變化上了,就是腦袋再好用,這個時候也是亂成了一團漿糊。
雪翎看他身體僵硬,目光不由得往下移去,之後若無其事的轉開了自己的目光,道:“鎮南王,開春之後,發兵京城,你可願成為朕的左膀右臂,助朕奪回江山?”
嬴晟自然是願意的,但是條件不是這麼談的。“陛下,助您奪回江山可以,但是成為左膀右臂,臣是不願的。”
他都自稱為臣,雪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男人一旦遇到他什麼底線就都沒有了,一退再退,他會同意,願意放棄稱王稱霸的機會雪翎一點都不為奇。畢竟這是他今天這麼有把握的原因,每一次對方實力證明他有多喜歡他,都叫雪翎歡喜。
思及此,他神色稍微柔和了些:“不願做左膀右臂,那鎮南王是想爬山龍榻?”
“若你真是為王,後宮,也只能有我一人。”話說到這個地步,嬴晟也就不小心翼翼的隱藏自己的心意了。“不管你是什麼人,我想和你在一起的心不會變。我也不是要和你做交換的意思,更不是在和談條件。”
“唔……”雪翎的手指敲打在桌子上,發出一聲聲的噠噠聲,嬴晟覺得自己的心也隨著他敲打的拍子跳動,他就像是等待判刑的犯人,除了看著眼前的人,等待他宣布自己最後的結果,其他的事情都做不了。
也不是做不了……
雪翎擡眸看走到他面前的嬴晟,他就站在他的面前,伸手握住了他放在桌面上的手,直接把他整個人都環進了懷中。“就算現在不動心,也不要拒絕我,答應我,和我試試好不好?”
“如果試試,也沒有動心呢?”雪翎眨了眨眼,淡淡問。
嬴晟一時間無話可說,他低頭,對上雪翎的眼睛,那雙眸子之中沒什麼情緒起伏,對比他只是幾面就愛到無法自拔,對方似乎一直都很冷靜,他在他的眼中,似乎只剩下了利用價值,這麼想著,嬴晟都有些咬牙切齒。
他低頭,扣住雪翎的腰,按住他的肩,控制住他整個人動作,低聲道:“可以的話,我並不想逼迫你。我是真的喜歡你,也許你不信……我想我是愛你的。”
雪翎擡眸,直視他的眼睛。“但是我們才見過一面。”
“一見傾心,再見鐘情,只要靠近你,我就無法自拔,再無法控制自己的心……”
雪翎笑了,眉眼彎彎的,他伸手,摟住了男人的脖子,這個姿勢有些困難,他的身高不夠,雪翎只能踮著腳尖,將自己的額頭和他的額頭貼著。“情話說的這般好聽,從前都和誰講過?”
“此生此世,唯你一人。”
雪翎滿意了,也不做弄他了,怎麼看都覺得他挺可憐的。“我要的,可不止此生此世,不管是前面的幾生幾世,還是後面的幾生幾世,我要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
嬴晟看著他的目光,發現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神情非常的認真,他點了點頭,還未答出那聲“好”,唇上便貼上來一個軟軟的東西,嬴晟眼睛一亮,將人往懷中一摟,低頭便吻了下去。
他的吻可沒有雪翎那般的一觸即離,舌尖細細描繪著懷中人紅唇的輪廓,輕觸他的舌尖,一步步的,像是要把對方蠶食入腹一般。
雪翎被他吻得身子都要軟下來了,但是依舊沒有放過耳邊的任何細節,他聽到房門被猛地打開的聲音,木戈見到房內的場景,當時便是大喝一聲:“大膽!”
嬴晟緩緩的放開雪翎,臨了,還在他的唇邊輕輕吻了一下,之後便是身後,將雪翎護在了他的身後,臉色深沈的對木戈開口道:“沒有主人的允許,直接進門,你是想你的主子多丟臉,這般的作為,難怪敢在宮變之中胡來,當初沒死了就是你好運了,現在還想壞我的好事!”
木戈冷著臉,拔出了手中的長劍:“那是我們的陛下!即便是不願出手!你也不該這般的折辱於他!”
“折辱?”嬴晟覺得好笑。“我喜歡他還來不及,折辱於他?你真的知道他是一個怎樣的人,什麼是他做出的選擇嗎?”
木戈想要斥責他,但是雪翎卻淡定的從嬴晟的身後走了出來,打斷了他們的對話。“木戈,不得無禮。”
“陛下!”木戈有些焦急道:“他不肯出兵,還可以有別的辦法,陛下又何必為了這樣的事情委身他人!他日史書工筆!將會如何書寫陛下!”
“也沒什麼比一個丟了自己皇位的皇帝更窩囊的事情了。”雪翎滿不在意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朕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很多事情,輪不到你在這裏妄議。”
木戈的話被堵住了,他睜大了眼,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雪翎的話,眼前少年的身影似乎一下子就高大了起來,他又變回了身處高位的帝王,身上的氣勢,在沒有平日的平和。
“是……”他低聲道:“是屬下魯莽了。”
以嬴晟的智商,又怎會看不出木戈的心思,雪翎對很多事情都是門清卻不挑破,嬴晟卻不是這樣的人。木戈這樣的人,嬴晟不認為自己應該留給他好的念想。有的時候一劍斬斷了那些不該有的念想,才能夠讓一個人徹底的死心。“雲畫……”他開口想要喊雪翎。
雪翎擺了擺手道:“你還是喊我雪翎罷,我很喜歡這個名字。”
“翎兒,你方才所說之事,還需要從長計議,不如我們今日仔細研討一番,你先讓木侍衛出去吧。”
雪翎意味深長的看了嬴晟一眼,也知道他故意喊這麼肉麻,垂眸笑了笑,道:“木戈,你先出去吧,我有些事情,回去之後我會告訴你的。”
木戈擡眸,仔仔細細的看了他一眼,又頗為憤恨的剮了嬴晟一眼,這才告退轉身離開。
雪翎看著他關上了門,這才瞥了嬴晟一眼:“氣他好玩?”
嬴晟皺著眉道:“他對你心思不單純。”
雪翎笑了笑道:“心思不單純,但並非對我。”他沒有再提這個話題,只是悠閑的坐下,坐在了主位,讓嬴晟不得不換了個位置坐。“他日史書工筆,大概會寫朕是一個因為懦弱丟了皇位,之後又靠著爬上你的床,奪回了天下的帝王。”
嬴晟搖了搖頭道:“就算你不上我的床,我也依舊會為你奪回江山。”
雪翎哦了一聲,聲音有些輕佻。
嬴晟柔和下神色,道:“我對這天下江山,本就沒有多大的執念,只是若是你想要,打下來送與你,也沒有什麼不可。”
雪翎托著腮看他:“還不知道,鎮南王是這樣的性情中人,能被你喜歡上,一定很幸運。”
嬴晟點了點頭道:“我喜歡的人,是你。”
雪翎哦了一聲,道:“真是可惜,我發過誓,不奪回江山,我不會談論情愛。”雪翎隨手瞎扯淡的功夫,這些年來越來越強,隨便一扯,眼也不眨,撒謊的技術極為高超,系統已經連槽都懶得槽他了。
“那便等奪回了江山,我們再討論。”嬴晟也沒有要緊逼著他不放的意思,在他看來,雪翎能夠答應有這麼一個過渡作為緩沖期,已經是很好的結局了。
“你就不怕我登上了帝位之後,出爾反爾?”
“我既然能夠把人從上面拉下來一次,自然還可以再拉下來第二次。”嬴晟也不忌諱當著他的面說這些話。“那個時候,我會換自己來坐那個位置,你喜歡的話,我也可以把你按在上面,操到你徹底死了那一份離開我的心。”
雪翎:“……”不就是小黑屋嘛,只是小黑屋的範圍變成了皇宮啊!
你是怎麼面不改色的說出這樣的話的!對得起你那張笑起來的時候看上去還有些溫文爾雅的臉嗎?!現在只能說你是斯文敗類啦!!!
“你就不奇怪嗎?”莫名的無力之後,雪翎僵硬的轉換了話題。“明明我當初上位的時候,對外宣稱是一個漢子,但是我卻是實打實的哥兒。”
“只要你開心,不管是漢子還是哥兒,我都會讓你穩穩地坐在那個位置上的。”
雪翎嫌棄的看了他一眼,也就是這個人認識的是他,要真是換了別人,這人的這番話絕對會讓他們不歡而散,什麼叫做他會讓他穩穩地坐在那個位置上。“朕坐在那個位置上,靠的是自己,不需要你在下面保駕護航。不過你若是願意當個臣子,我也不介意你在下面站著。”
“我可以在後宮躺著。”
兩人坐的極近,雪翎面無表情的看著嬴晟說出這句話,他伸出手,捏著嬴晟的臉,讓他的臉朝向另一邊:“說這種話的時候,臉不要朝著我,不然我會想打死你。”
嬴晟:“……”啊,小雪兒害羞的時候,也很好看啊~
雪翎不想和他再談這些奇怪的話題了,不然氣氛只會越來越奇怪,雖然從一開始兩人之間的關系就非常的奇怪,現在越來越接近膩歪了。“不說這些了。開春之後發兵,可以做到嗎?”
“只要你想,我就可以。”嬴晟點了點桌子,道:“你不就是因為南方的兵兵貴神速,才往這裏來的嗎?”
“嗯哼。”
“我現在覺得身在南方也挺好的,至少你造了難,想到的是來找我。”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被利用了,還這般的高興自己有利用價值的。”
“對象是你的話,沒問題。”
“……”
嬴晟都說沒有問題的事情,雪翎自然也就信了,不管原來文中的嬴晟是個怎樣的人,雪翎都覺得換了他家男人,就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得好。所以他也就漸漸將自己的心思轉到了京中,不去操心嬴晟到底要怎樣用兵了。
嬴晟用兵,他用嬴晟,這才是帝王應該做的,出謀劃策什麼的,是陳靜沈要去的事情。
說道陳靜沈,他在得知雪翎的身份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看了看雪翎又看了看嬴晟,深深覺得自己在一個步好了的棋局之中,根本出不來了。
一開始的震驚在雪翎將他的打算說出來之後便改變了。雪翎有一個帝王應該有的野心和謀略,很多之前陳靜沈只是想在心中的事情,被他直接說出來之後,都變得極有實施的可能性。
開春漸至,南方已經漸漸流傳除了雪翎在南方的消息,他手上有傳國玉璽,又有虎符,那就應該是天下的皇,世人都傳現在皇位上的姬戎瀚名不正言不順,是個謀朝篡位的垃圾。
京城,禦書房,姬戎瀚將書桌上的奏折都一把掃落,怒不可遏對前來送消息的探子質問道:“你說什麼!那個人怎麼可能沒死!”
探子的腦袋被砸破了,此刻鮮血直流,但是他還是一臉鎮定的低下了頭。“這是南方傳過來的消息,千真萬確!”
姬戎瀚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當初登基時候他最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了,那沒有在他手中的玉璽和虎符,就是對他最不利的證據。若是被鄧氏拿在手中他還有話可說,但是拿著那東西的是姬雲畫,那是上一位帝王,被他從宮中趕出去的,僥幸活下來的那個人!
就是他謀朝篡位最大的證據,也是他人生之中最大的汙點!
這樣的人!為什麼還存在!他怎麼可以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