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交錯置換的魚生（十三）

半個月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比如向來冷冰冰的人，比如看起來總是很可愛的人魚。

婁岑被一尾巴打出去了，但是他依舊很滿足，畢竟他強吻的時間很長，而某條人魚是在回過神又被他吻了好一會之後才把他掃出去。

這樣代表雪翎是惱羞成怒才打他的，而不是不願意被他吻。

成年之後的人魚整個身體都拉長了些，讓他整個人有一種脫胎換骨的長大了的感覺，坐起來的時候，原來的衣服都有些短了，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腰身，連著換了魚鱗，變得更加精緻好看的魚尾，看的婁岑有些眼熱，但是很快那樣的好風光就被意識到自己腰有些冷的人魚遮起來了。

他的頭髮長了許多，披在肩頭，劉海遮住了好看的眉眼。臉上微微的嬰兒肥因為整個人的抽條已經消失不見了，眼睛這下子便顯得狹長起來，於是那種妖異的氣場一下子就起來了。

從前可以誇他可愛，現在要誇他，只能誇他好看，或者特別好看了。

婁岑是看著他一天天變成眼前的這個模樣的，心中對他的喜愛不僅沒有變少，反而越發多起來了。

等待的日子太漫長了，婁岑每天都要把人抱進水中，天晚了再撈出來，小人魚不吃不喝半個月不但沒有瘦，還十八變了。公爵府的人都有些詫異，但是想到他的種族，就默默把這些疑惑都埋在肚子裏了。

深海人魚一族可是現在的自然人魚的始祖，在帝國上層一直把他們當作祖宗來供奉的，所以這麼多年一直都沒人去騷擾他們，雪翎會被帶出來還是因為那群研究室的蛇精病偏執的想要用愛回饋社會，要造更多的人魚。

人魚的數量少是因為他們特別的珍貴，如果真的使用某些手段來增加他們的數量，會導致的局面是如何的，這是帝國高層一直都是不敢想的。

雪翎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緩了緩算是記起來自己因為那個該死的成年期而昏睡了半個月，他低頭瞧了瞧自己，顯然對自己身上的變化一點都不詫異，伸了個懶腰之後朝著婁岑招了招手道：“半個月過去了，那天晚上發生的那件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

“地下城已經解除了封城重開了，但是兇手一直沒找到，所以那邊還在戒嚴狀態。我手下的線人去看過那個診所，已經被徹底的拆開了。”

“毀了一個，他們可以去另一個地方再建一個，繼續該幹嘛幹嘛。”雪翎撇了撇嘴，也知道自己這樣治療不治本，如果不是單純為了原主的願望，他也不會動這樣的手。雖然把那些人渣全部親手弄死挺爽的。“如果不把根拔掉，還是會有人被抓繼續拉去改造成人魚，也許他們下次就不會是去海中偷深海人魚的蛋了，而是鼓動上層發動戰爭，搞兩個深海人魚的屍體研究了。”

婁岑抿了抿唇道：“你知道自己的身世？”

雪翎挑了挑眉，想起來自己還有些事情沒有和婁岑說清楚。雖然他覺得之前那條找上門來的人魚會把一切都給他解釋清楚了，但是有些話還是自己來說比較容易。“你知道了？”

“嗯。”

“還是我來講吧，畢竟我是親身經歷的人。”雪翎慢悠悠的又躺了回去，拉著被子把自己蓋好了，一雙水光瀲瀲的眸子盯著婁岑看。“事情最開始，要從你媽媽和我說要解除我們的婚約開始的。”

婁岑：“……”上來就是一刀，他的心好痛。

“我本來是打死都不從的，畢竟我之前那麼喜歡你，為了和你在一起，命都不要了。”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一臉的平靜，似乎在說的是另一個人另一段人生，婁岑看的有些委屈，儘管這段話讓他很受用。“但是有個聲音在告訴我，答應吧，世界上沒有誰離不了誰。”

婁岑：“……”要是讓他知道了這段話是誰說的，他一定直接打死了。

“於是我就答應了她的要求，和你解除了婚約。從那天晚上，我開始斷斷續續做一些夢……”說到這裏，雪翎垂下了眸。“夢裏面，我沒有答應阿姨的要求，不肯和你解除婚約，阿姨一次次的約我見面，一次意外……我落進了一夥綁匪的手中。”

“夢境太真實了，他們就是那個實驗室的人……然後我死在了那個實驗室之中……因為我是深海人魚，所以他們要研究我，他們很過分，做很多很殘忍的事情。我本來還能撐下去的，但是那些人告訴我，你已經和傾君在一起了，他才是公爵府的少爺，我就是一個收養的小孩，我不見了那麼久，也沒有人在意……”

“然後我就自殺了。”

他的語氣特別平淡，但是聽得婁岑的心卻跳的特別厲害。

不為別的，就因為這些畫面他都看到過，從那天晚上開始，他便開始斷斷續續的做那些夢，有時候他總覺得夢中的那個自己並不是他，因為他絕對不會因為任何的原因喜歡上除了小人魚以外的人的。而且夢中的那個顏緋文，也不是他喜歡的那個小人魚……

儘管如此，他還是會因為夢中的那個顏緋文的遭遇而心塞，有時候午夜夢回，他總是咬牙切齒，恨那些人都死在了雪翎的手中，不然換他來，是絕對不會讓他們死得那麼簡單的。

“這些夢太真實了，我不想要這樣的未來，我也不想把你讓給傾君。”雪翎撥弄著床上擺設的小掛件，垂著眸說這話，臉上沒什麼神色，卻格外的叫人憐惜。“所以我耍了些小心機……我和傾君做朋友，提前把傾君接回了家中。我還特意在你出院的那天專門去見你，就是為了讓你把注意力落在我身上。以你的性格，如果知道了阿姨取消了我們的婚約，應該是會來找我的……”

“只是你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你居然和我說喜歡我……”雪翎抿著唇一臉掘強的看他。“如果我是這樣一個有心機的人，一點都不單純，也不可愛，自私自利，為了自己，所以想要改變既定的命運，即便是這樣，你也會繼續喜歡我嗎？”

他在問婁岑，又像是在透過婁岑問銘刻在他身上的那個靈魂。

相伴這麼多個世界，他有時候總是在不安。在每個世界的男人眼中，他都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人，如果有一天他們真的見到了真實的彼此，那麼他還會繼續喜歡沒有任何偽裝的，一點都不可愛，除了長得好看一無是處的自己嗎？

系統：“……”變相誇自己也不是這麼誇的，宿主你也太不要臉了吧。

“你是一個有心機的人也好，為了自己無所不用其極的人也好，變成任何讓人討厭的樣子都可以。”婁岑難得神色柔和，他溫柔起來的時候，讓雪翎有些恍惚，總覺得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蘇玄言的身影。“只要你還是你，只要你是你，我就喜歡，我就會愛上你，愛到不能自己，愛到可以拋棄所有的東西，就為了去愛你。”像是為了安撫看起來有些不安的雪翎，所以婁岑把話說的特別重。

“抱歉，沒能夠早點喜歡上你，讓你要經歷這一切，讓你變成了現在的樣子。”他伸手把雪翎輕輕的摟在懷中。“不用擔心，我會負責任的。不管你變成了什麼樣子的模樣，我都會要你，會一直和你在一起。”

雪翎靠著他的肩，唇上緩緩勾出了有些狡黠的，好看的笑容。

其實今天這番話說不說完全在他，就算他不這麼解釋，也依舊可以找到理由讓婁岑相信他有多無辜無奈，可是那樣要圓起來特別不容易，他可以做的就是把一切都寄託在不可描述的夢境之中。借著這個機會，他也把自己一直想說的話說出口，雖然換一個世界男人就會忘記這些，但是他還是非常滿足每一個世界他給自己的安全感。

兩人穿越這麼多的世界，雪翎已經慢慢的放下了最初的那個男人會在哪一個世界離他而去的想法，也漸漸的，把那些惶恐與不安消化掉，去習慣每個世界擁抱一個看似嶄新的愛人，然後在與他的相處的每日每夜之中找到他永遠不會改變的那些小細節。

類似他溫柔的笑起來的時候，嘴角的弧度特別適合親吻之類的，還有他的性格的一些小特點和日常的一些小細節，只要有心，都可以在他的身上找到。男人每個世界性格多多少少都會有些變化，但是萬變不離其宗，雪翎想他本身應該是一個很溫柔的人，而且是只對特定的人溫柔的人，剛見面的時候特別冷冰冰的，但是一旦兩人在一起了，很多生活細節上，男人都溫柔得不行。

哦，這幾個世界還變得特別會說情話了。雖然越來越肉麻了，但是他喜歡聽啊。

兩人摟在一起安靜了好一陣子，雪翎才咳了咳，開口道：“那個來找我的人，除了我的身世，還說了別的嗎？”

“沒有。”他只是簡單的透露了雪翎是他要找的人，而且是深海人魚一族的人，除此之外的東西他都閉口不提。“他這些日子都住在公爵府，和顏傾君一塊，你想見他的話，我可以喊他過來。”

事實上也不能說一直和顏傾君待在一塊，因為某條深海人魚實在太礙事了。顏傾君對嵐很熱情，他也很樂意跟著顏傾君一塊到帝都的各個地方去走走，但是人家太子殿下不樂意啊。一直霸著對方的約會對象怎麼想也不是事啊，在太子殿下吃了好幾天悶醋之後，嵐便跟著顏初煥混了。

顏緋文小時候，公爵夫人因為丟失了自己的小兒子，思慮過重，身體一直不是很好。顏緋文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是顏初煥帶大的，顏大哥一手一個二弟，還帶著小人魚三弟，童年非常的精彩。因為有這樣的一段經歷，所以嵐還挺喜歡湊在他身邊問一些有關於雪翎的事情，手動記錄他們王的成長記錄還有各種喜好，為把他接回去做準備。

“當然，最後是他自己留下來還是把你接走了，這件事情還有待考究。”最後，婁岑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雪翎：“這句話信息量有些大啊……”他稍微理了理。“他沒有講清楚和我有關係的事情，地下城的事情也沒什麼實質的進展，現在帝國看起來還很平靜？”

“事實上，公爵大人這陣子越來越忙碌了，這種平靜也只能是表面上看看而已。研究室出事，那些背後的人絕對不會這麼善罷甘休，他們一旦開始動作，太子殿下也很快就要出手了。”

“太子殿下？”

“我沒有和你說嗎？”婁岑笑得格外的溫柔，但是卻帶著殺意。這並不針對雪翎，倒是讓他有些感興趣的挑了挑眉。“太子殿下已經下定決心要解決那些整日裏閑著沒事就想搞一個大新聞的貴族了，這次的地下城事件還有研究院那邊的抗議讓他看到了很好的機會，公爵大人已經決定了要和他合作，等你醒來，也許也會見見那位殿下。”

“嗯，要和我談合作？我代表誰？深海人魚還是你？”代表深海人魚是理所當然，代表婁岑，就純粹是開玩笑了。

婁岑聽懂了他的意思，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雖然我已經做了決定，但是如果你不想我攙和進去，我也可以聽你的。”

“哦？我代表你？”

“是啊，婁家的家規，媳婦的話，永遠都是要擺在第一位的。”

雪翎：“……”這男人每天就想著怎麼多占點他的便宜嗎……

不過算了，夫人都被叫過了，愛叫媳婦就叫媳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