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晚上, 橘貓兩隻前爪扒著一盒優酪乳, 低頭舔上一口,嗯, 熟悉的特供的味道,然後再抬頭瞄一眼邵雲去。
對方一手撐著下巴, 抬起另一隻手放在眼前,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麼。
等到它把一小盒的優酪乳舔光了, 邵雲去終於動了,他長歎一聲,從口袋裏摸出兩塊巧克力,喃喃自語:“原本打算給他的,結果都沒找到機會送,果然還是因為不太熟的原因吧。”
橘貓兩耳一豎, 他?
是它嗎?
然後就看見邵雲去看過來——
它下意識的拉下耳朵,恨不得把腦袋埋進小小的優酪乳盒子裏。
邵雲去剝開兩塊巧克力的包裝紙, 一顆扔進嘴裏, 然後把另一顆遞到橘貓面前:“喏,給你一個——”
橘貓豎起一隻耳朵,視線從邵雲去臉上轉移到他手裏的巧克力上,它翹了翹尾巴, 嘴邊上一圈奶糊,一張口,把巧克力咬了過來。
巧克力並不算苦,大概是加了奶和糖, 甜甜的,不膩,還蠻合它的口味的。
它偷偷摸摸的瞟了一眼登徒子,心裏有點癢癢的不知名的感覺。
此後的一個月時間裏,邵雲去難得落個清閒,開始了教室、食堂、宿舍三點一線的生活,除了抽空去銀行把李家給的那一百萬轉到自己卡裏之外,幾乎是全天候的待在學校裏。
到了星期六,這份悠閒終於被打破。
到訪的是一位三十七八左右的中年女人,她穿著得體的碎花連衣裙,嘴唇乾燥的厲害,看起來格外憔悴。
她很不好意思的說道:“這位就是邵大師吧,我是慕名而來,叨擾了。”
邵雲去微微點頭,這棟男生宿舍樓假期留校的學生不多,因而他也沒什麼的顧忌,直接把人帶進了宿舍裏。
“請坐。”邵雲去指了指旁邊的椅子,隨後從床底下拖出一箱礦泉水來,拿出一瓶遞給她:“喝點水吧。”
“謝謝邵大師。”她接過礦泉水,擰開瓶蓋慢慢的灌了幾口,看起來很有修養。
喝完了水,她把瓶蓋擰好,雙手抱著水瓶,搭在腿上,看起來有點局促不安。
她挽了挽鬢角的頭髮,說道:“我叫林語蓉,丁市人,我爸爸是李家二少公司裏的高管,我就是從他那裏聽說了邵大師的事情。我之所以來找邵大師,實在是有事相求。”
“請講。”邵雲去搬了一條椅子坐在林語蓉對面。
也不知道是整潔的宿舍還是安靜的環境安撫了她心底的緊張情緒,她說道:“我覺得我兒子出事了……”
林語蓉的現任丈夫唐鋼出身並不算好,他父親早逝,靠著寡母種地賣菜完成了大學學業。大學畢業之後的那幾年,他是打著孝敬母親的念頭,毅然決然的回了老家工作。可他一個學金融的,他老家又是個小地方,他雖然一腔抱負卻根本就沒有用武之地。
在老家混了三年之後,他自覺前途無望,這才和他母親商量好了回到省城丁市打拼。投靠的就是他的大學舍友、林語蓉的大哥。
唐鋼還是很有才幹的,雖然錯失了三年時光,但在林語蓉大哥的幫助下很快就在丁市站穩了跟腳,後來又跳槽到了李氏集團,當時還是李氏集團中層的林父很是欣賞唐鋼的能力,加上又是自家兒子的同學,平時也就頗為照顧。
這一來二去的,唐鋼和林家人走動的更多了,等他升到項目經理這個位置上的時候,在林家人的撮合下,唐鋼順理成章的和小他五歲的林語蓉走到了一起。
如今的唐鋼已經被提拔成了李氏集團的中層幹部,年薪不下百萬。
他和林語蓉也有了愛情的結晶,一個十六歲的男孩唐坤。
事情就是出在她兒子唐坤身上。
因為婆婆在老家幹了一輩子農活,不適應大城市裏的生活,因而說什麼也不願意搬出來住。唐鋼只好在村裏面給她修了一棟新房子,又顧及到老人想念孫子,所以每到寒暑假都會讓兒子唐坤回去陪老人住上十天半個月的。
可就是今年寒假的那段日子,唐坤回了他奶奶那裏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主要是今年年節過後,在林父的爭取下,唐鋼成功的拿到了集團裏的一個相當不錯的項目。要是做成那個專案,唐鋼更進一步不是問題,因而理所應當的過起了早出晚歸的加班日子。而林語蓉則是在政府部門工作,屬於上面重點培養的幹部之一,那段時間單位裏也在組織調研活動,天南海北的到處飛。
兩人都無暇顧及家庭,唐鋼卻突然提議讓兒子留在老家上學,等到兩人有時間了再轉回來,正好讓他媽多看看孫子。
聽唐鋼這麼一說,原本打算把兒子放到林父那裏的林語蓉頓時就遲疑了。
因為唐鋼一直靠著林家扶持,雖然他自己卻是能力不錯,但在有心人眼底唐鋼就是一吃岳家軟飯的,外面傳的那些風言風語的難免讓他心裏不舒服。雖然這些事唐鋼顧及家庭和睦,從來不說,但是林語蓉向來敏感,能感受出來唐鋼心底的鬱悶。
畢竟唐鋼親媽還在,沒道理什麼事情都要麻煩岳家人。
這麼一想,林語蓉也就只好忽視了丁市和唐鋼老家學校師資力量的差距,認可了唐鋼的建議。
等到唐鋼做成了手裏的項目,林語蓉也終於完成了上面安排的調研任務,日子又清閒了下來,她這一連好幾個月除了每半個月固定的一通電話之外,就沒見過兒子唐坤一面,心裏想的慌。正打算著和唐鋼一起,抽空一起請假回老家看兒子。
結果到了唐鋼這兒,一說回老家,他要麼突然加班,要麼身體就不舒服……一次兩次的倒也沒什麼的,林語蓉還能體諒。
關鍵是次數多了,林語蓉心裏難免有些疑惑,正當她打定了主意不管唐鋼再找什麼藉口推脫不去,她哪怕一個人也要回老家去看兒子的時候,她突然做了一個夢。
……
夢裏她突然回到了婆婆家裏,一轉眼就看見兒子唐坤癱在床上,身體上裹滿了紗布,狹小的閣樓裏黑漆漆的。
林語蓉刹那間瞪大了眼,下意識的就要撲上去,偏偏她好像是被什麼的東西禁錮了一樣,無論如何都動彈不得。
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面色煞白的兒子像是揪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眼睛瞪的老大,瞬間就聚滿了淚水,他撕心裂肺的喊著:媽,我就要死了,你和爸爸怎麼還不來救我——
媽,我每天只能躺在床上,好難受啊,那傢伙一定會弄死我的……
你怎麼還不來救我!
誰,誰要害你……
她心裏一慌,沒等她把這句話問出來,突然一陣狂風卷起,狹小的閣樓突然變成了一條小河,這不正是她婆家村口的那條河嘛。
再看時,她的兒子躺在河邊上,面帶驚恐,大喊著她來了,媽媽,救我。
然後就看見從小河裏伸出一條黑色的繩子來,不,不是繩子。她瞪大眼睛看清楚了,那是頭髮,源源不斷的頭髮,它們從水底來,慢慢的纏上唐坤的身體,一圈又一圈,直到兒子只剩下一雙絕望的眼睛露在外面,然後拖著他往水裏走去。
不,不要——
眼看著兒子慢慢的沉入水中,林語蓉崩潰了,就在她淚流滿面的時候。水底突然冒出一個眼角掛著血淚的頭顱,她衝著林語蓉的方向猙獰的一笑。
也就是這個時候,林語蓉驚醒了,她手忙腳亂的推醒身旁的唐鋼,驚恐著將這個噩夢說了出來。
那一瞬間,無論林語蓉當時如何的慌亂和焦急,她都察覺到了唐鋼那一瞬間的身體的僵硬。
哪怕他下一刻就回過神來,轉而安慰起林語蓉夢都是反的,只能說兒子現在很好,是你想的太多了……
可直覺告訴林語蓉,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如果不是兒子出了事情,唐鋼為什麼千方百計的不讓她去看兒子。或者說唐鋼一開始就知道兒子出了事,這麼一來,他最近所有的反常都可以解釋了。
林語蓉沒有追問唐鋼,因為她知道,對方已經隱瞞了她這麼久,接下來也不大可能說實話。
她堅決相信這個夢就是兒子給她的求救信號。
她打定主意一定要回老家找兒子,只是想到夢裏的那個長髮頭顱,她不由心生恐懼。
也就是這個時候,她從林父那裏聽到了邵雲去的消息。
她就像是揪住了救命稻草一樣,顧不上和單位請假,匆匆忙忙的趕來了祁縣。
“邵大師,我求你救救我兒子,我這輩子就算是做牛做馬也一定會報答你。”說著,她眼淚一落,從椅子上站起來,兩腿一彎就要給邵雲去跪下。
邵雲去連忙上前扶住林語蓉,濕熱的淚水滴在他手上。
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位母親而已,他歎了一口氣,只說道:“既然林女士都這麼說了,我答應就是了。”
“多謝邵大師,多謝邵大師。”林語蓉喜極而泣:“那我們現在就走嗎?”
對上林語蓉急切的眼光,邵雲去只能是點了點頭,他拿起那柄龍泉劍,正在假寐的橘貓伸了個懶腰跳進他懷裏。
“喵。”
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何以解憂,唯有吸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