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鈴藤小槙其九
第二場遊戲的結束時間已經迫近了。小槙仰望晚霞染紅的天空。
小槙的身後便是入場的大門。
朝天海景公園的入口。
朝天海景公園的建造資金到園內遊樂設施的設計都出自果須田裕社一人之手。說是果須田裕社一人支配的場所也不為過。
數十分鐘之前小槙到達這裡的時候,OS報告到。
——入手了暗號3。
第三個暗號是『D』,公園入口用英文寫著『doorway』,第一個字母是『D』。也就是說來到這裡的話,誰都可以入手暗號3
全部的暗號已經集齊了。
剩下的只用等待原來的搭檔過來就行。
「我們到達的西門是行車專用的,步行或是做公共汽車的話,他們到擁有環形路的北門的可能性比較高,我們移動到北門去嗎?」
身體修長的男人朝坐在長椅上的小槙說道。
青年的名字叫做安住藏人。是在第二場遊戲時,被指定為小槙的新搭檔的人。貌似和小槙的同級生春野祥是熟人。
「我們不知道他們會從哪邊過來,去哪裡都是一樣的啊」
「正論呢」
這之後,男人在沒有說別的,只是在小槙的旁邊站著,沉默地吸菸而已。
小槙擡頭看向安住藏人。
青年朝小槙輕輕瞥了一眼,又迅速回頭看向前方。是用一眼來判斷是敵是友,然後又馬上了解到兩邊都不是,而別過頭去的感覺。
「真是個沉默的人啊」
小槙自言自語到,藏人用不過是反射性的動作將香菸拿開。
「我是簡潔的人(neutral),不會幹多餘的事」
「那麼安住先生的齒輪(gear)什麼時候才會高速運轉呢?」
「遇到敵人的時候」
「敵人、誰?是至今為止和春野君一起戰鬥過的人麼?」
安住藏人這個青年沉默寡言的人。就連問他的事也是冷淡地回答。
小槙還問了『為什麼春野君會和警察認識呢?果然是因為春野君有前科吧?春野君這個犯罪者』,藏人便只用『和這個很像,但又有不同』這種簡潔的提要來開始說起和祥相識的經過。
春野祥這個同級生,貌似到目前為止已經和多名天才較量過了。和藏人相識,也是在這段時間的事。
因為以前對春野祥的印象都是班上調皮搗蛋的人,所以一下子和印象中的不同,感覺難以接受。一直以來都是吊兒郎當個性輕浮的祥露出認真表情的樣子實在是想象不到。
「那麼、你又是怎麼樣辨別對方是不是敵人呢?」
「碰到這那時候的我會做決定的」
「那個只是單純的任性而已吧」
「會這樣認為,那也只是你個人的認識而已」
小槙歪了歪頭,思考到,總覺得不能接受。這和與祗園寺蓮對話的時候是一個感覺的。
「那麼安住君,你知道春野君為什麼參加這個遊戲嗎?」
「能想到原因,但是不敢確定」
「春野君捏了我的臉蛋,可以把他逮捕嗎?」
「先寫被害宣告,負責管這個的人會做出相應處理的」
「今天天氣真是好呢」
「你對春野祥有興趣麼?」
被靜靜注視著,小槙沉默了。
看來,安住藏人的腦子比想象的要轉得快。經過了幾個毫無關聯性的問題之後還能迅速作出回答並且加以反擊。
「春野君是笨蛋啊」
「……」
「裕君,果須田裕社,是誰都贏不了的。不明白這一點的就是大笨蛋啊」
「從這個定義來看,我也是笨蛋了啊,但是笨蛋戰勝天才的時候也有哦」
「真的麼?」
「笨蛋比一般人要更頑強,這個是通過統計出來的結果哦,正確無誤呢」
「呃?有過這種統計嗎?」
小槙擡頭看到藏人嘴角咧開的微笑,便移開了視線
「安住先生意外的很壞心眼啊。討厭」
「祥可是知道的啊,能贏果須田裕社的可能是微乎其微的」
「……」
「但是他還是賭上了自己的性命,在完全不重要的事情上將自己的命搭上去了啊。而且他毫無迷惘。我也很不理解,為什麼他會對根本不算親近的你拼死相救,為了這樣的搭檔搭上性命呢?」
「你在說什麼呢?我會被春野君賭上性命來相救什麼的,完全不可能吶」
「我說錯話了,忘了吧」
藏人不討人喜歡地放棄了這個話題,取出新的香菸,用火點燃。
小槙望著晚霞之中街道。和平靜的外表相反,小槙的內心一片混亂。
「這個遊戲,到處都令人搞不懂。我也聽不懂藏人先生說的話。祗園寺博士說的話我也搞不懂。春野君的事我也不懂。大家,就不能將意思表達得清楚一點嗎?難不成是我自己沒有注意到嗎,還是說,這些事從一開始就是毫無意義的呢?」
「你的疑問還真多啊」
藏人長嘆一聲。
「就不能自己決定個答案嗎?」
咚、心猛地跳了一下。
——我說過了吧?
——由你來決定。
以前,果須田裕社和果須田明葉曾經說過的話,在腦海裡閃現。
安住藏人香菸的煙霧一同用神妙的聲音說話了。
「我覺得我自己會說這種話真是特別的奇蹟了,並且,要是說出來的話你估計會走向毀滅。但是,我可以說嗎?可以的話我想徵求你的監護人的同意啊」
「說吧,我雙親都不在」
「是嗎。那我就說了……你還是多學學春野祥吧,那傢伙什麼事都是自己做主的」
「你真是說了很可怕的話啊。放棄吧」
並不是錯覺的寒氣襲向小槙,她膝上的終端發出了電子音
「主人到達了第二場遊戲指定的終點地圖。正在確認通關條件。完成。主人與第二位主人成功完成了第二場遊戲。請在原地等待指示」
OS的聲音響起的同時,終端響起了奇妙的音階的旋律。
是感覺像是胡亂演奏的,但是又保有一定規律的鋼琴的旋律。感覺就像是在非人的什麼東西在和人類傾訴著什麼一樣,奇妙的不可理解的音樂在胸中迴盪著。
這就是『π』的音樂。
果須田裕社在系統裡添加了如果通關第二場遊戲的話就會播放這個音樂的設定了吧。
「真是會幹些別緻的事啊,裕君」
小槙看向畫面,祥所在的位置很鮮明地顯示出來,上面註明有『海景公園』的文字,位置還在地圖上閃爍著。具體地點和藏人預測的一樣,在北門附近。
小槙想起了什麼,擡頭望向藏人。
「我說春野君是笨蛋這件事,你可不可以不要跟他說?否則我又要被他欺負了」
「我可不敢保證」
「積積德吧,春野君真的會用全力來扯我的臉蛋的。很痛的!」
一直拉著藏人的西裝一角的小槙拿著的終端,繼續演奏著奇妙的音樂。
17鈴藤小槙其十
「歡迎來到,我的領域。現在,能看到這段視訊表明你是為數不多的從第二場遊戲生還的玩家。我先說明,這段視訊只對生還玩家播放」
隨著指定時間的到來,小槙放在膝上的終端裡,出現了果須田裕社的面容。
小槙無表情的看著螢幕。
「從現在開始就是我和你們這些挑戰者的最後決勝戰了,也就是『FinalGame』。開始最後的遊戲之前,你們應該有權利知道我創造這個遊戲『RuleoftheRule』的原因吧」
畫面中映出的果須田裕社的身姿和遊戲剛剛開始的時候沒有什麼不同。看起來白色的肌膚好像放出微光,眼睛的視線稍稍向下看,就這麼靜止著。
「我為了尋找有著人類進化線索的人,才製作了『RuleoftheRule』這個遊戲。而能夠在歷史的長河中能夠殘留下來的能夠促進人類進化的人,必須要是擁有至今為止常人都無法企及的能力的人。就和我之前說的一樣,我是『王』,是現在人類的最巔峰姿態。因此,能夠戰勝我的人,那個人物將會是開啟新紀元的鑰匙」
「現實可不是這樣啊」
小槙想都不想就做出迴應
「生物的精華,是經過幾千幾萬年的歲月的優劣遺傳因子交融的結果,不存在在同一個世代中能夠完全區別開的兩個生物,就算是存在,那也是突然變異的結果。突然變異不是進化,而是異端啊」
吸著香菸的,朝這邊看了過來
「一開始到陸地上的生物為什麼放棄了大海呢?為什麼特意冒著風險離開有豐富營養的大海?」
「是因為沒有天敵啊」
「我不是這樣想的。難道不是應為從海底望上水面,那陽光太耀眼了嗎?肯定是因為在昏暗的水底仰望的話,外面要美麗得多吧」
「這是感情的問題,感情是不能觸發進化的」
「用果須田裕社的說法來說就是『這雖然聽起來很單純幼稚,但是卻能驚醒無數正在沉眠之中的靈魂』一樣呢」
讓祗園寺博士來說的話,便是『人類的那種率直的意志,便是能夠戰勝數字的最有力的證明』吧
在心中這樣加上這句話。
小槙完全無法理解,彷彿是無視了道理的理論。
「『FinalGame』勝利的條件只有一個,就是將身為王的我找到。我就在海景公園的某處等著你的到來。我會給你幾個提示和條件,符合了條件,並且戰勝我的人,便是『RuleoftheRule』的勝利者」
果須田裕社眯起眼睛微笑道
「你們已經踏入了我的領域。因此,『FinalGame』由我這個王來支配。你們能夠決定的規則只有一個,那就是戰勝我的條件(意思是挑戰的內容自行選擇),不論任何情況,我都會樂意接受你的挑戰。到達了『FinalGame』的玩家數量只有十組。在此之中,決定戰勝我的條件的就是你。擁有『不滅』的話語的玩家——『常春藤』」
小槙的肩膀突然顫動了一下
「是春野君」
「偏偏是那個傢伙啊。能夠說出合理的決勝方法的可能性低得讓人絕望啊」
小小的雜音過後,小點的終端上出現了看慣了的女魔法師的CG。
短暫的沉默過後
「我有想問的事情,果須田裕社。你剛才說你是為了找尋人類進化的線索才創造了這個遊戲的吧」
從終端中終於聽到了的聲音是無感情而且低沉的。這個至今為止小槙聽過的祥的口吻截然不同。
「雖然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問這個,不過就和我先前說的目的一樣,這是事實」
「也就是說。你是在任憑自己的任性隨意殺人啊」
「我不會辯解。但是,遭遇死亡的人,毫無例外都是弱者。弱者被歷史所銘記是非常不科學且無意義的。我是這樣想的」
「你是說死了的人,從一開始就沒有生存的意義嗎?」
祥的聲音低的不能再低了。小槙下意識地將觸碰終端的手指鬆開
「春野君生氣了。為什麼呢?」
看著青年,小槙說完閉上了嘴巴
藏人也是,神色稍有變化,用力地咬著正在吸的香菸。
「我現在認定果須田裕社為敵人」
小聲地這樣說著,藏人從懷中取出像手套一樣的東西套住手,外表是黑色的皮革制的手套
電線一樣的東西從西裝的袖子中伸出來
「……」
藏人周圍充斥了險惡的氣氛。小槙不知怎麼的用手操作終端,選擇了『HOME』,尋找著想要的情報
「……祗園寺博士去世了」
數學家,祗園寺蓮死了。那麼如此尊敬他的孫子新汰現在又如何呢?
果須田富社說死者是無意義的。那麼,曾因為祗園寺蓮的話而動搖的自己是不是也是無意義的呢?
「你的發言,和接下來要開始的『FinalGame』完全沒有關係,如果拒絕新增規則的話,請讓給其他的玩家——」
「找到你然後揍扁你。這就是規則」
春野祥的聲音不帶任何猶豫,堅定不移。
「承認這個規則」
果須田富社的聲音毫無疑問展現了作為『王』的威嚴。
「FinalGame的勝利條件,就是搜尋並找到身為王的我以後,運用物理的手段對我進行攻擊。那麼現在我要給出我所在位置的提示和幾個通關條件。條件就是,解答我提出的問題,根據這個解答的內容暗示,通過各個地區。達成了所有的條件(問題)以後,造訪我的所在地。就是以上三個」
果須田富社的視線,透過畫面注視小槙。
「現在我就給出問題吧。是關於五面城牆和一座城堡的故事」
果須田裕社的聲音如流水汩汩。
「第一面城牆那兒有這些人。趕在時間的前面的人、落後於時間的人、一天只說兩次真話的人。他們之中,沒有一個是正確的」
終端的畫面上表示著與他所說的一樣的文字,唸完以後,又從『RULE』的選單這一欄漸漸消去。
「第二面城牆,無水亦無砂,無心亦無回憶。就算如此,你們就在那裡。雖然那裡沒有言語,但是隨時向你們述說真實」
第二個問題消逝了。
「第三面城牆,擁有著這個世界上最會撒謊的水。這個世上一半的人都擁有它」
「第四面城牆的守護者這樣說。我的頭和尾巴一樣。腰非常細,如果我倒立過來的話與正立沒什麼不同。但是如果將我一分為二,這兩份身體都會消失。我的朋友之中,也有沒有朋友的人。最後的城牆的守護者是個愚蠢的人,為了收集遺失了以後才有作用的寶藏,將人殺死」
謎一樣的文章一條一條地收納進了『RULE』的選單之中。
「好了,當城牆全部崩毀,你便可以來到我的身邊。我存在於世界上最接近死亡的領域。我曾是現在的你。你將會成為現在的我吧。直面疑問,你就一定會與我相會吧」
果須田裕社又浮現了笑容,雙眼微微眯起。這就是王的微笑
「『FinalGame』現在開始,挑戰者們啊。就由我來做你們全員的對手」
宣言完畢,果須田裕社的影像消失了
遊樂園的大門,迅速被大批的警官們包圍住了。
「走了啊」
連不等回話,藏人就轉身跑,小槙跟了上去。
大門前,防禦人和機動部隊正在對峙。
藏人將自己的警察證件出示給正要攔住他們的便衣警察。便衣警察吃了一驚,但是迅速讓開了道路。兩個人就這樣通過了機動部隊。
「這樣好嗎?擅自入內」
「我現在執行的是優先順序最高的任務吶」
「逮捕裕君?」
「誰知道呢」
小槙和藏人接近了防禦人的人牆。
強壯的人組成的防禦人們,看到小槙他們的參賽飾品,讓開了道路
「安住先生,剛才為什麼會生氣呢?春野君也是」
「是因為祗園寺博士死了嗎?說實話、我不是很喜歡那個人。是因為說他是無意義的人嗎?」
「誰知道呢」
「總是說這句啊」
「你還是一樣疑問多多啊」
通過了大門,眼前是一片無人的開闊地。
本來應該是擠滿了眾多遊客的,現在卻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但是,每個設施都精心打扮著,在工作著。真是一幅奇妙的光景。
「……因為,我自己想不出答案啊」
小槙小小地說到,藏人嘆了口氣
「如果你這麼在意這些,直接去問果須田裕社不就行啦?你們不是認識嗎?如果是那傢伙的話不是什麼問題都能回答的嗎?」
「好主意啊,就這樣辦」
小槙平靜地回答到
果須田裕社一定會將小槙所有的困惑解答的吧。從小開始他就是一直正確的一方了
向前邁步的小槙被藏人叫住了。
「你去那兒?」
「說過了啊。去見裕君」
藏人無話可說,好像沒有阻止她的意思。
「如果你見到的春野君可不可以傳個話嗎?『我已經先走一步藏到特洛伊的木馬中了哦,你也快點跟過來吧』這樣的」
「你一個人的話怎麼保護你自己?」
小槙回頭,並沒有回答藏人的問題,而是說出了毫不相關的另一件事
「如果我能更加努力一點的話,能夠成為安住先生那樣的大人嗎?能夠成為祗園寺博士那樣威風的人嗎?並且……會變成像春野君那樣易怒的人麼?」
藏人默不作聲地點上新的香菸。估計又要聽到『誰知道呢』這樣的話了吧,但是,青年嘴角上揚說到。
「你來決定」
「夠了,藏人君這個笨蛋」
隨意扔下一句話,小槙再次向前走。
18春野祥其七
「為什麼你不阻止他啊!」
祥的怒吼過於大聲,讓站在旁邊的詩音間千夏嚇得聳起了肩膀。
從潮天海景公園北門通過了以後,千夏的終端就傳來了安住藏人的聯絡聲。
「對我來說,她只是個通過第二場遊戲必要的存在而已。FinalGame時,不論是她在還是不在都沒什麼關係」
嚇出淚花的千夏的終端上,藏人冷靜地說到。千夏將耳機從終端上取下來,使用了『speaker(公放)』功能。
「和我大有關係啊!鈴藤在學校也是,成績、體力、社交性的成績是倒數的三冠王啊!就算對手是小學生也肯定打不過的!」
「選、選那種人做搭檔不是祥君的不對嗎……」
祥剛想要敲少女的頭,又被輕鬆地躲開了。
「並且,我有點在意她說的話」
聽到藏人的話,千夏開口了。
「特、特洛伊木馬,記得是……為了攻擊不論怎樣都沒有攻破的城池,在巨大的木馬中隱藏部隊,侵入城中的傳說吧?」
「那,又怎麼?也就是說她會不遭受任何人的攻擊就到達果須田裕社的城池嗎?」
「現在只有這種解讀了」
「能、能做到這種事情麼?」
「不行的!她可是鈴藤啊!那個小不點能做到這種事明顯是不可能的不是麼?」
一邊叫著,腦中卻又想著別的事情
——鈴藤,為什麼不怨恨我將她捲進來呢
就算是說全是小槙自己的失誤,也掩蓋不了她已經被捲進這個可怕的遊戲的事實。這樣來說,馬上投降是當然的事。要責怪憑自己的任性將遊戲繼續下去的祥也是理所應當。
但是,小槙將遊戲繼續了下去,不只是這樣,還將祥從危機中救出。就算這些都是偶然,小槙還是盡到了搭檔應盡的責任。
「……切!」
和焦急相似的感情,祥讓突然有了動作
「我們去找第一面城牆!藏人也一起,在那裡會合!」
「好、好嗎?放著搭檔不管」
「趕快搜集完通關條件,然後再搜尋鈴藤!搭檔自己都這樣說了,那我也只有這樣做!」
「你真是相信她呢」
「要說原因的話,還不都是你歷來鈴藤了嗎!」
祥盡最大的力氣叫到,藏人用混雜著笑聲的聲音回答
「噗、你還真是什麼事都是自己做主啊,原來如此,真是一對好搭檔啊」
「你到底說什麼啊!你這個笨蛋警察!」
抱著一半破罐破摔的心情,祥開、始思考
——第一面城牆那兒有這些人。趕在時間的前面的人、落後於時間的人、一天只說兩次真話的人……他們之中,沒有一個是正確的——
反芻著果須田裕社所說的話。
在正門一進來,巨大的地圖就顯示了遊樂園裡面的所有設施的位置。
祥的思考在急劇加速。從所有的雜音之中解脫,腦神經在就連時間軸都超脫了的領域裡興奮著
「是那裡!」
思考恢復正常,祥開始奔跑。
抱著終端的千夏,猶豫了一下,馬上跟了過去
「祥、祥君、剛剛、超跳躍……你知道第一面城牆了嗎?」
「是『Clock?Maze?Mansion』!跟藏人也說一聲讓他快點!」
跑了五分多鐘,祥和千夏到達了目的地的遊樂設施。
是一幢巨大的洋館。柵欄鐵門的對面,大門敞開著好像在恭候大駕。洋館的牆壁上蓋滿了時鐘。讓人感覺不是很舒服。
Clock?Maze?Mansion。看著隨處可見的時鐘,以之為提示,來通過出口之前的迷宮。看到停止的時鐘則向前,看到快了的時鐘就左拐,看到偏慢的就向右拐。果須田裕社是這樣暗示的。
「祥、祥君!」
不顧千夏的制止,祥毫不猶豫衝進了洋館中。
突破的正面的玄關,寬敞的客廳中,有個巨大的柱時鐘佇立在那,秒針是停滯的
「這就是『一天只說兩次真話的人』停止的時鐘,一天中只有兩次是和正常的時鐘對應正確的」
也察覺到了『趕在時間前面的人,就是走快了的時鐘;落後的人就是指走慢的時鐘』這樣的暗示。
「好、好厲害,祥君……就在那麼一瞬間就明白了這麼多」
就好像在肯定祥的設想一樣,OS發話了
「主人推倒了『第一面城牆』,現在開始和防禦人的戰鬥!」
「呃?」
正面的玄關關了起來,發出巨大的響聲。
然後,樓梯上方和房屋的深處還有柱子的陰影中,全身被迷彩服包覆的男子們走了出來。每個人都是因為在格鬥方面很有建樹而出名的高手。
「怎麼回事啊、這個人數!在這種地方浪費時間的話,鈴藤就……」
祥歪著臉罵著的時候,微暗的客廳傳來的『啪唧』的好像是什麼東西綻開的聲音。
轉頭一看,緊閉著的正面玄關的扉頁上冒出青煙。
踢開了被破壞的門扉出現在眼前的是身著西裝的瘦高男子。
「藏人!好的、千夏、就趁先在從這裡逃跑!」
「知、知道了!」
擦肩而過逃出洋館的時候,背後傳來了幾聲類似的聲響。
轉頭看到的是藏人面對大批的防禦人,舉起了套著手套的右手,手套上放出了像蛇一樣的曲折的紫色電流。
電擊繩。這是為了逮捕犯人而開發的電擊的應用品之一。在使用它的只有藏人一個。是就算是絕緣體再怎麼保護手臂,使用錯誤的話就會導致使用者本人昏倒的失敗作。但是對和祥與千夏不同,格鬥能力有所欠缺的藏人來說,是強有力的武器。
牽制住防禦人的一瞬間,藏人轉身跟著祥逃跑了
「你知道第二面城牆在哪裡嗎?」
追上來的藏人,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詢問祥。
「我現在開始想!話說,頭腦活不是你負責的麼、藏人!」
「在那裡沒有水,也沒有沙子……」
臉朝正面奔跑的千夏臉上,懼怕和困惑的表情消失了,恍如水面般平靜的眼瞳漸漸染上紅色。
「無心亦無回憶……就算如此,你們就在那裡。雖然那裡沒有言語,但是隨時向你們述說真實……」
少女用姣好的嘴脣,聯綴起話語。不光是作為作曲家而馳名天下,她本人的美麗的聲音也聽起來像夢幻而寧靜的歌謠。
「就是說將自己的另一面找到……真實的話語將現實粉碎。這是非常單純而又殘酷的……我、討厭這樣……」
「那個是什麼啊?」
「『鏡』哦、祥君」
藏人說到
「『UnderMirror?Ocean』麼?」
UnderMirror?Ocean(鏡之深海)。牆壁全部都用鏡子建起來的水族館。裡面也有在人造深海魚暢遊的『海』中,兩人乘船前進的娛樂設施。
三人調整方向,朝著目的地進發。
用誰都沒有聽到的微小的聲音,祥嘟噥到。
「讓我這麼擔心……你給我記住了、鈴藤啊」
19鈴藤小槙其十
在毫無人煙的遊樂場中,小槙一個人在漫步。
雖然遊樂場音樂嘈雜,但是小槙卻感覺自己被寂靜完全包圍了。好像外界和小槙之間有一道看不見的障壁一樣。
大道的對面,穿著布偶的集團通過了。
布偶們貌似發現了小槙。但是並沒有做什麼就離去了,看來不是防禦人扮的,所以就什麼都沒做吧。
「第二位主人通過了地區13。劇情程式啟動,『王』設定的阻止程式開始執行。現在載入」
從手中捧著的終端聽見的OS的聲音事不關己地說到
「首先是個簡單的問題。有個叫做Mephistopheles的惡魔,在人死之後奪取其靈魂。但是回答出一個使用到天平的問題的話,就不會被奪走靈魂,現在,他的問題來了。用1克和3克還有9克的砝碼怎麼稱出11克的重量呢」
OS馬上告知到。
「請在三十秒以內回答出『王』提出的問題,如果沒有成功解答——」
漫步在大路上的小槙的腦子裡1、3、9這幾個數字在以各種形式排列組合。瞬間就發現了符合條件的排列。
「先將1克的砝碼放在天平的一端,另一端放上3克和9克的砝碼,這樣就能稱出11克的重量了」
「回答正確,進入下一個問題。用1、3、9、27,這四個重量的砝碼,稱出22克的重量」
「1克、3克、27克的砝碼放在一邊,另一邊放9克的砝碼」
「回答正確」
小槙將思考轉向了其他事情上。
為什麼、春野君會生氣呢?
是因為不爽裕君說的『死者都是弱者』這個說法嗎?
說起春野祥這個同級生,在班上屬於創造氣氛的那一類人。
他應該就是個譁眾取寵的人,但是為什麼他總是去挑釁小槙呢,雖然她即不想逃也不想拒絕。
但是春野祥真是一個搞不懂的人啊。
小槙捧著的終端中傳來了OS的聲音。
「在FinalGame的遊戲場所(stage),其他的玩家敗給了防禦人。現在剩餘的組合數目為14組!」
春野祥現在到底是什麼樣一副表情呢?應該肯定是小槙從來沒見過的表情吧。小槙對他一點都不瞭解。只認為他是個會欺負毫無抵抗能力的自己的凶惡的人。
祗園寺蓮曾經說過。
——『你還處於未成熟的階段,自己都還沒有成為完成品』
『不要被數字所支配』。這樣的話。
小槙是不是在被數字所支配呢?數字又是什麼呢?支配呢?因為自己無法理解這些,所以才說自己是未成熟的嗎?當自己成為『完成品』的時候,就可以理解春野祥的心情了嗎?還是說像裕君說的那樣,被死者說的話所迷惑是無意義的呢?
——你,到底在守護著什麼?
就算試著拜託,祗園寺揮之不去的話語讓小槙陷入了思考的漩渦。
小槙想保護的東西。從英國買來的人後。中意的紅鞋子。第一次從父親手中得到的小小的筆記本。
「第二位主人通過了地區13。劇情程式啟動」
「這個問題稍微難一點。使用1、3、9、27、81這五種砝碼,稱量出33、44、55、66、77、88、99、100這些重量」
小槙的思考急劇加速。瞳孔一瞬間收縮。視野中的數字的波紋向上浮起。——不、不是這樣。是小槙站在數字的海洋之中。無表情地站著的小槙周圍,無感情的數字充斥著、漂浮著。
「1、3、27的砝碼放在一邊,9克的砝碼放在另外一邊,能夠稱出22克的重量;3克砝碼放一邊,9、27的砝碼放另外一邊能夠稱出33克的重量;1、9、27的砝碼放在一邊,81克的砝碼放在另外一邊,能夠稱出44克的重量;1、81的砝碼放在一邊,27克的砝碼放在另外一邊,能夠稱出55克的重量;3、9、81的砝碼放在一邊,27克的砝碼放在另外一邊,能夠稱出66克的重量;1、3的砝碼放在一邊,81克的砝碼放在另外一邊,能夠稱出77克的重量;1、9、81的砝碼放在一邊,3克的砝碼放在另外一邊,能夠稱出88克的重量;9克的砝碼放在一邊,27、81的砝碼放在另外一邊,能夠稱出99克的重量;1、27、81的砝碼放在一邊,9克的砝碼放在另外一邊,能夠稱出100克的重量」
「回答正確」
正在一心考慮自己的重要的物品的小槙,從跳躍的思考中恢復了。
「我、其實什麼都沒有吧」
聽到小槙說話的人,一個都沒有。
自己是未完成品。
那麼,果須田裕社又是什麼?祗園寺蓮呢?春野祥呢?
——你的疑問還真是多啊。
想起了安住藏人的臺詞
——自己想出個答案吧?
根本想不出來。小槙什麼都想不出來。想不出到底什麼才是正確的。碰上這種事是出生以來頭一遭。
OS說到
「其他的玩家未能解答劇情程式的問題,GameOver。剩下的組合數目為13組」
在這個熱鬧的空間中,小槙孤身一人地走著。
現在想想,好像一直都是這樣。一個朋友都沒有。班裡面的人都避開小槙,小槙也躲著他們。周圍的人都裝作沒又發現小槙的存在,她也並沒有想到要去接觸外面的世界。
不,有一個人。一個毫無顧忌地接觸小槙的人。
春野祥
胸口像被緊縛住一樣疼痛,心跳速度也在加快。就好像背後有什麼東西壓著她,靜不下心來。
說起來,在上午見面的時候,小槙並沒有正面看他的臉。但是小槙卻感覺已經有好幾天沒見到祥了
「春野君真是討厭。為什麼要來讓我折壽啊。人一生心臟能跳動的次數可是剛出生的時候就決定下來的啊」
以往對任何事都不上心的小槙的內在,現在被各種各樣的人造訪。
果須田裕社。祗園寺蓮。還有這一切的元凶的同級生——春野祥。
「第二位主人通過了地區51。劇情程式啟動」
「現在你有需要回答的問題。在世界的盡頭,存在能讓世界毀滅的寺廟。在祭壇上,有著三根鑽石的柱子佇立著,神在其中的一根放上64個大型的純金的圓盤疊成金字塔形。寺廟的僧侶每天專心將這些圓盤移動到另外的柱子上。當移動完成的時候,寺院和僧侶還有這個世界都會迎來毀滅。移動一個圓盤需要一秒,如果這樣的話,世界要多久以後才能毀滅呢?條件是移動的途中,圓盤的大小不能倒置,需要保持大的在下,小的在上。也不能在柱子意外的地方放置圓盤。(其實這個是漢諾塔問題,有時間可以百度一下)」
「要移動一個圓盤的話就要一次,要移動兩個圓盤就要三次,要移動三個圓盤的話就是七次……這個是簡單的法則呢。設移動的圓盤是N個,每次都要移動2^N-1次。所以,64個圓盤的話,移動次數就是2^64-1。答案是大約5849億年以後吧。大概我是活不到那個時候的呢」
「回答正確」
「第二位主人通過了地區70,劇情程式啟動」
「現在這裡有一副畫著7個天邪鬼的畫,他們互相討厭著對方,是一群寂寞的人。他們彼此都分散開來拉開距離,但不論選擇7個人的哪三個3人,那三個人之中肯定有兩人的距離肯定是一米。那麼,這種畫真的存在嗎?注意畫是平面的,不存在立體的層次」
小槙迅速思考起來,在興奮的思考空間中,無形的情報正在交錯飛舞,無表情地注視著它們的小槙面前,堆積起來的資料瞬時再構建了起來。
「任意三個天邪鬼都有兩人會離開對方一米,所以只要畫出一個邊長為一米的三角形就行了。若要滿足這個條件的話,將兩個正三角形拼起來就可以形成菱形,然後一個菱形的一個銳角頂點,旋轉出兩個等邊三角形的話,就可以實現了。他們關係還真是好呢」
「回答正確」
意識被拉回現實後,感覺變得有點模糊,腳下也一瞬間有點不穩
——你,有打倒敵人的覺悟嗎?
天才少年鋼琴家葉列米曾這樣問過小槙。
沒有。
這種覺悟,小槙一丁點都沒有。
但是,又出現了疑問。
只要能解開問題的話,小槙覺得就算自己受到一些傷害也沒問題。
果須田裕社又是怎樣的呢?
完成之後的存在又是什麼樣的呢?
不會像小槙這樣煩惱了嗎?也不會感覺到正體不明的恐懼了嗎?不會因為小小的問題而迷失自我了嗎?還是說,會變得什麼都不需要問果須田裕社了呢?
小槙走在寧靜而又惱人的空間中。
「其他的玩家敗給了防禦人。GameOver。剩下的組合還有十二組」
擡頭望向的比方,是在晚霞的包圍之下,聳入空中的純白的城堡。
20春野祥其八
「回答正確」
打倒最後一名防禦人的祥,沉默了。
「主人打倒了防禦人『十六』,入手了新的程式『D?RUNNER』」
其實,祥光是要理解現狀就已經費勁了全部精力。OS的聲音根本聽不進去,大腦一片混亂。
祥雲和千夏,還有藏人三個,現在正在名為『beauty’shistory(美人歷史)』的建築物中。
周圍都是古今中外遴選出來的世界上的美女的肖像。這裡出售各種美容品,是女性客人的聖地。
果須田裕社說的『這裡擁有著這個世界上最會撒謊的水。這個世上一半的人都擁有它』,指的就是這裡,這裡就是第三面城牆。經過思考之後,藏人說出了『女人的眼淚』這個答案,他們便到達了這裡。
從建築物出來的時候,夕陽已經完全落山了。氣派著裝飾著的吊燈點亮著人煙稀少的室內。在離開的場所中,幾個像玩家一樣的人和防禦人倒在一起。看來戰鬥的結果是兩敗俱傷。
「從這種情況來說,看了你的搭檔果然不是泛泛之輩啊」
藏人點燃了香菸。
祥無言以對。
剛才OS中接二連三地傳來問題,雖然聽不到聲音,但是鈴藤小槙在毫無猶豫的情況下,答對了所有問題。
這個智慧可非比尋常,就連超跳躍之後都不一定能夠與之抗衡。
「那個小不點……」
好不容易,從喉嚨中漏出低沉的呻吟似的聲音。
「原來她一直以來都在蒙我麼」
「那應該只是祥單純的沒有察覺到而已吧……」
這次的攻擊,終於擊中了少女的頭部。
「說得對啊」
小槙又突破了一道難關。這份誰都無法超越的智慧,和自己去世了的妹妹相似。
「……就算她頭腦再怎麼好,也只是一個臂力在小學生一下的沒用的傢伙吧」
隨著小槙不斷向前邁進,祥心中急躁的心理也在不斷擴大。
「不快的將剩下的城牆迅速推倒和鈴藤見面的話……嗚!」
剛想往前走,全身一陣劇痛襲來,靠上了牆壁。看來戰鬥到現在自己所負的傷比想象的要嚴重。經過了這麼久的時間,別說體力沒有回覆了,反而越發感覺疼痛。
「祥君!你沒、沒事吧?」
藏人用冷淡的視線看著被千夏扶起來的祥。
「冷靜點,祥。以你現在的狀態,能夠解決果須田裕社的謎題嗎?」
「我現在、正在考慮!」
不假思索怒吼到。但是,現在大腦卻什麼事情都想不了。
果須田裕社什麼的……!你的什麼破謎題我馬上解答給你看!如果我超跳躍的話、只要我能超跳躍的話……
「回答正確」
心突然狂跳了一下。
祥的心中,確實恐怖正在蔓延。
夠了。不要。不要再前進了。否則、否則又會……又會因為我的錯——
「投降麼?」
藏人尖刻的聲音,將祥的表情凍結了。
「這很簡單啊。如果你這麼看重你的搭檔的話,現在馬上投降就好了。這樣就能救她一命了」
GameOver。
這樣的話,同級生的少女就不會再面臨危險。
「其他的玩家敗給了防禦人。GameOver。剩餘的組合數目為八組」
OS用單調的音色說明。
自從FinalGame開始以來,OS增加了剩餘玩家的倒數機能。從剛才開始就陸續有玩家落馬了。想必裡面也有失去性命的人吧
「還是說你要對搭檔見死不救,繼續追尋死去的妹妹的影子呢?」
「……!」
祥反射性地,用手抓緊了藏人西裝的領口。
「不、不要這樣、祥君……!藏人也是」
咬著香菸的藏人目露凶光。
「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能夠詳細說給我聽麼。根據回答我或許會原諒你」
「不、不要這樣啊、你們兩個……」
「你是想說我和你一樣嗎?不對啊、祥。我決定將這一切都認為是已逝之人的饋贈。但是,你呢?你是這樣想的嗎?我才不管她是你的妹妹還是你的半身什麼的,而那就是你現在最重要的東西嗎?」
鈴藤小槙和、去世的妹妹。
兩人的存在,在祥的心中搖曳著。
妹妹對祥來說是無法替代的存在。在她去世前一秒,他們都在一起。他認為這是理所應當的。
他曾認為,天真爛漫,有時又會浮現含蓄的笑容的妹妹能一直在他身邊。作為哥哥,必須要永遠守護下去的存在,反而為了保護祥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那麼,鈴藤小槙呢?
浮現在腦海中的是,在嘈雜的班上,一個人無表情地凝視著窗外的少女的身影。
好像就她的周圍瀰漫著另類的空氣,時間彷彿停止了。每當看到這個光景,他就覺得她就在自己身邊,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自己也不清楚。但是,感覺毫無表情的少女置身於不斷流逝的時間之中,在拼命掙扎。
——和我、一樣。
第一次,他察覺到了這件事。
將什麼事都讓無力的自己來擔當,一直不斷進取。只有在超跳躍的瞬間,他才覺得他是一個人。繼續著向世界上的天才挑戰
不對,他只是逃避了而已。失去了妹妹,害怕變成孤身一人而已,只是在不斷地逞強而已。
「回答正確」
聽到果須田裕社的聲音,祥的心跳得更快了。
「鈴藤……」
鈴藤小槙為什麼會繼續這個遊戲呢?明明是偶然參加,並且這個遊戲又是這麼危險,為什麼她現在還在努力著呢?
完全不知道理由。或許,連她本人都搞不懂是為什麼。
但是,她正在前進,正在向著什麼前進。
明明原來兩個人是同等地位的存在,但是,現在看來,在迷惘的人到底是誰呢?拼命向前邁進的是小槙還是祥,到底是誰?
祥握緊了雙拳。
「他只是個同級生。也沒有什麼特別的關係,雖然偶爾會捉弄她一下,但是也就到此為止。倒不如說,要他選擇『喜歡』或是『討厭』的話,她應該是屬於『討厭』那一類的。優柔寡斷又弱勢,笨拙而又總是不知道她想些什麼……」
祥的口中,不由自主地飛出這些話。
「為什麼我要為了那種傢伙投降啊」
小槙,正在向前進取。
明明是這樣,祥現在卻不能就這樣逃避。這回,真正是有著自己不得不做的事。
「趕上鈴藤。並且,我要守護鈴藤。瞬間再把果須田痛扁一頓。就這樣決定了。你們有什麼想說的麼?」
「目的和手段本末倒置了啊,不過,就結果來說沒問題呢」
嘆了一口氣將手從藏人身上拿開,祥心中急躁的情緒正在蔓延。
「再說,為什麼我要是『趕上』的那一方啊。這不就像是我輸給鈴藤了一樣麼。訂正,也要去揍鈴藤一頓。愚弄我的這個事都足夠她死一萬次了,我要讓她哭個刻骨銘心」
「隨便你怎麼做吧,只要不演變成犯罪就行。比起這個還是城牆要緊,第四面的城牆……」
「『第四面城牆的守護者這樣說。我的頭和尾巴一樣。腰非常細,如果我倒立過來的話與正立沒什麼不同。但是如果將我一分為二,這兩份身體都會消失。我的朋友之中,也有沒有朋友的人……』」
千夏念起第四面城牆的提示。
「是數字『8』」
眼瞳染成紅色的藏人這樣說了
看著千夏眼前的娛樂設施,祥發覺到了
「『NumberLand?Coaster』(數陣過山車)嗎!」
是用各種數字做裝飾的,在軌道上高速執行的,冒險式(環遊式)過山車。
「『沒有朋友的人』指的是素數」
「『最後的城牆的守護者是個愚蠢的人,為了收集遺失了以後才有作用的寶藏,將人殺死』」
千夏說出了最後的城牆的提示。
稍稍沉默過後,三人之中最先有動作的,果然還是三人之中最將理論性,思考能力優秀的西裝警官。
微微睜開的雙眼,好像相機的快門一樣,瞳孔收縮了
「為了錢財將人殺死……強盜、盜賊」
「『Bandits?Ship』(海盜船)」
是乘著海盜船,和用高技術製作的CG人像一起尋找失落的寶藏的娛樂設施。
終於找到解答的三人,卻又馬上沉默了
「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呢?」
祥這樣一說,另外兩人也點點頭。
「但是,對果須田裕社來說,這個問題簡單過頭了吧」
「祥。說起來,你的搭檔說過,當推到了全部城牆了以後,就跟著她來」
祥皺起了眉毛
「鈴藤?鈴藤往哪邊走的你知道嗎?」
「應該是從西門朝遊樂園的中心走了吧」
「難、難道說」
淺笑用小小的帶有考慮的聲音說著
「她一開始就察覺到了果須田裕社的位置了嗎……為了後來的我們而將所有的劇情程式攻破了」
「那個小不點!」
祥嘖嘖嘴,朝著海景公園的中央走去。
在被霓虹燈的色彩照亮的黑暗對面,看到了有著巨大塔尖的城堡。
海景城堡(SeasideCastle)。潮天海景公園最大的建築物。並且是位於遊樂園中心的景點。大概果須田裕社就在那裡吧
「多餘地做著些危險的事」
「走了,祥。不要讓搭檔的愛意白費了啊」
「愛意是什麼啊喂!」
追著跑出去的藏人,祥蹬起地面,他的心中充滿了焦躁感。
……這樣下去,都不知道是誰在保護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