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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non 雪之少女(第五卷)》第8章
  『夢。

  我做了一個夢。

  是很久以前的夢七年前的夢是我見到雅

  然後自己的回憶,也被烙上無盡之悲傷那天的夢

  被封閉的記憶一直被遺忘的景色,如今就在我的眼前』

  「雅她現在一定生氣了。」

  祐一輕嘆了一口氣,不過仍然以全速奔跑在街道上。

  『那麼明天早上,就在我們的學校碰頭吧!』

  跟她打勾勾約好了,可是現在早就已經過了學校開始的時間了。也就是說,祐一遲到了。

  不過,今天遲到是有理由的,就是手中這個用紅色緞帶綁起來的小袋子。

  在商店街花了好幾個小時,最後在拱門附近的那間雜貨店裡,為雅選了這個當禮物。

  今天祐一就要回自己住的地方了,那裡離這裡很遠。回去之後,要再來這裡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所以祐一想盡可能地在這裡多留一些回憶,雅跟自己的回憶。雅的笑臉。儘可能多一點時間

  祐一走到了森林的入口,和平時一樣繁茂的枝葉,小徑上還殘留著積雪,這種溼滑的路要小心走才行,雖然正在前進的祐一,現在心裡是焦急的。

  總算抵達『學校』了。

  早上的學校。平時被夕陽染成一片紅色的場所,今早沐浴在冬天的陽光下,變成了一片澄澈潔白的世界。

  雅並沒有在那裡

  因為祐一遲到的關係,一氣之下就回家了嗎?不對,一定是躲在哪裡。

  「雅」

  小聲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同時再確認了一次手上的小袋子。祐一有自信自己選的禮物,絕對會很適合雅的。

  雅應該會很高興吧?她會對自己露出一如往常的笑容嗎?

  即使在離別的這一天,想像著雅露出笑容的模樣,祐一就打從心裡高興了起來。

  所以那時從未想過,在眼前等待著的,竟然是如此悲傷的命運

  「祐一,你遲到囉!」

  雅像是在鬧彆扭的聲音是從上空傳來的。擡頭一看,雅一如往常地坐在那棵大樹的樹枝上,欣賞著街上的景色。

  「雅。」

  下面的祐一再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雅似乎要回答些什麼,然而在那時,忽然一陣連樹木都不禁晃動的強風,吹斷了她的回答

  「祐一」

  雅坐的那根樹枝被風一吹,立刻晃動了起來。

  接著在那一瞬間,所有的時間都為它凍結了。

  耳朵聽不見風的聲音,只有像是耳鳴般的寂靜籠罩著四周。所有的景色變成黑白的,白雪看似變得更為慘白。

  雅小小的身體,就像是慢動作播放的影片般在天空飛舞。就像是正朝著地面,緩緩飄落的一顆白雪白雪飄落到了地面。

  咚發出了聲音。就像是一顆石頭掉到地面時,所發出低沉而震撼的聲響。然而飄落的並不是雪。躺在地面的,是一個少女的身體。樹梢的積雪,接二連三落在少女的身上。

  少女沒有動。少女睡著了。就像是以雪為枕放鬆身體,仰望著天際進入夢鄉。剛剛都還那麼有精神,然而現在卻安詳地沉睡。

  就像是迴音般的少女聲音,如今祐一已經聽不見了。在幾乎使人耳鳴的寂靜之中,雅就這麼在雪床上安眠。如此而已。她躺在紅色的雪地裡。原本純白的積雪、就像是被夕陽照射般染成了紅色

  紅色。原本只有黑白的景色,逐漸被染為單一的紅色

  就在這時。祐一在耳鳴聲中聽到了另一種細微的聲音。少女的聲音。痛苦的呻吟。呼喚著祐一的聲音。

  「雅!」

  在那一瞬間,凍結的時間開始轉動了。

  「雅雅」

  祐一拼命朝躺在地上的雅跑去。想辦法撥去纏在腳邊的雪,就是為了儘快前往雅的身邊。

  「祐祐一」

  如今祐一清楚地聽見了她的聲音。躺在紅色的雪上動也不動的少女。祐一抱起了雅,她的身子微微一動。

  「祐」

  雅夾雜著哽咽的聲音,細微得聽不清楚。就像是安詳地說著夢話似的

  「別說話,我現在馬上就帶妳去醫院!」

  「好痛真的好痛」

  「我知道,所以別說話了!」

  「啊哈哈竟然掉下來了」

  雖然痛苦,然而雅的臉上仍是佈滿著笑容。

  「人家明明很會爬樹的說」

  少女緊閉的雙眼中微微浮現著淚光。

  「不過啊、現在已經一點都不痛囉」

  祐一看著雪之地毯,漸漸由純白變得鮮紅完全抵抗不了這個討厭的變化

  「人家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都已經不會痛了,所以絕對沒事的!」

  「嗯咦啊哈哈身體不能動了」

  「不用動也沒關係的!我會帶著妳走!」

  「可是不能動就沒辦法玩了啊」

  透明的淚水滲了出來。

  「祐一還會跟人家一起玩嗎?」

  明明好想回答、好想點頭,然而祐一卻說不出口。喉頭就像被什麼哽住似地

  明明只要一句話,然而無論如何卻說不出來。所以祐一輕輕握住雅小小的手。跟昨天一樣柔軟而溫暖的手,如今卻無力地垂落。

  「好高興喔」

  睫毛再度微微動著,透明的淚水滲的更厲害了。

  「可以跟人家約定嗎?」

  祐一握著雅的手增加了力道。

  「那麼、就要打勾勾囉」

  雅努力睜開了眼睛,硬是露出了一如往常的笑容,然而笑容卻有些猶豫。

  「啊哈哈手動不了不能動的話,就不能打勾勾了」

  滲出的淚珠沿著臉頰滑落。祐一半強迫地緊握著雅的手

  然後讓小小的指頭勾住自己的小指。

  「妳看,這樣就行了已經打好勾勾囉雅」

  「嗯」

  雅就像是用盡力氣般,輕輕對祐一露出了笑容。

  「那就、約好囉」

  「再來就只要按拇指就可以了」

  「」

  「沒有按拇指的話,就不算是打勾勾了」

  「」

  「就不算是打勾勾了雅」

  「雅回答啊雅!」

  只有祐一呼喚著雅的聲音,就像是迴音般不斷不斷在森林裡迴盪

  一直、一直祐一都不願意放開雅的手指。那時的祐一除了跪在紅色的雪地上,不斷的哭泣之外,什麼也不能做

  如今祐一才察覺到,這正是自己的初戀

  然而在察覺的時候,卻已經化為無法實現的痛苦回憶。就這麼孤單被留在雪地上的禮物包裹,沒能送給她的禮物

  「雅來,妳看這個!」

  祐一把那個小袋子拿出來,雅伸手接了過去。

  「這是什麼?看起來好像是禮物呢。」

  「不是看起來好像,這本來就是禮物啊。」

  「啊、原來如此。是要給誰的呢?」

  雅看著漂亮的包裝問道。

  「是沒有說一定要給誰啦」

  祐一在害羞之下,不老實的說道。

  「不過如果可以的話,就送給妳吧!」

  「咦?人家真的可以拿走嗎?是真的嗎?」

  「反正是女生用的東西,放我這邊也是浪費啊。」

  「人家真的真的可以拿走嗎?」

  「如果不要的話我就丟了囉。」

  祐一作勢要把小袋子從雅手上拿回來,雖然知道雅一定會接受的,不過祐一還是想跟她惡作劇一下。

  「怎麼可能不要啦,人家好高興喔!」

  雅把小袋子抱在懷裡。

  「那就乖乖收下來吧!」

  「那、那我可以開啟嗎?」

  「都已經給妳了,就隨便妳囉。」

  「嗯。」

  雅的頭左搖右晃的,一邊哼著歌一邊打開了小袋子。祐一裝作不在意的,從旁偷看著她的表情。

  「啊這個叫做髮箍對吧?」

  雅用兩手捧著這個紅色髮箍,把它舉到頭頂,讓眼睛由下而上的看著它。

  「應該吧。」

  「哇啊、祐一謝謝你~」

  接著雅十分珍惜的,輕輕將髮箍抱在胸前。

  「那麼下次再見到祐一的時候,人家就戴這個來見你吧!」

  好不容易才挑了它的,現在就戴來給自己看看不就好了。心裡這麼想的祐一,並沒有把這些說出口。

  不過想到之後可以看到雅戴那個髮箍的樣子,祐一就更期待下次的見面了。

  「好,那就說定了!」

  祐一想了一會兒之後,還是這麼說了。

  「嗯、約好囉!」

  雅露出了笑容。笑容很快就消失在一片朦朧之中。這不是過去的記憶,只是祐一的心所做出的假象

  一個男孩送禮物給初戀的女孩女孩也露出滿臉的笑容收下禮物如此悲傷的假象

  然而那時的祐一,比起現實還是選擇了虛幻。將悲傷的現實鎖在內心深處,選擇了能夠安心接受的虛幻情景。為了避免弱小的心靈崩潰為了避免珍貴的回憶被傷害

  眼睛緩緩張了開來

  這裡並不是雪之森林,而是自己的床上

  水瀨家自己的房間,第一眼看到的,是那片熟悉的天花板。

  祐一用如同要從床上跳起來般的動作,猛然的起來了。

  又作夢了嗎?不、不對。抱著動也不動的小小少女的感覺,還有體溫逐漸消失的感覺,至今依然殘留在祐一的手腕上

  一直被封閉的記憶之扉打開了,在這7年之間,一直都遺忘了不對,是被自己封閉的真實過去,血淋淋的現實。

  月宮雅她祐一所喜歡的那個人已經再也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

  那麼,自從在這個城鎮和雅再會那時開始,直到今天的那些日子呢?

  一起吃鯛魚燒、一起在雪中找東西、一起去看電影,接著雅一起住到了家裡,在夜晚的走廊上聊天。還有在被夕陽給染成了一片橘紅的街道上接吻,然後那天晚上

  難道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場夢而已嗎?

  祐一緊抓著自己的頭髮,痛苦的跪倒在床上。

  咚、咚有人敲門的聲音,使得緊繃的空氣為之搖曳。

  「祐一,你醒了嗎?我可以進來嗎?」

  「嗯。」

  表妹的聲音。聽到祐一的回答後,穿著便服的名雪走進了房間。

  「祐一早安~」

  「怎麼啦?今天竟然這麼早起床?不趕快去換制服可以嗎?」

  「是因為祐一太晚啦,學校早就已經放學囉。」

  「咦?」

  聽到名雪這番話,驚訝的祐一連忙看著時鐘。時間已經快要傍晚了。難怪剛剛一直覺得,從窗簾透進來的陽光,似乎跟每天早上的不太一樣,想不到自己竟然睡了一整天

  「早上雖然有來叫你,可是祐一一直都沒有起來。」

  祐一知道自己那時,一定是深深的陷在過去的夢中。而且現在的祐一,也沒有自信能夠在學校專心上課。

  「那麼有什麼事情嗎?」

  「我把這個補好了,所以要拿來給你。」

  名雪所說的,是祐一昨天拿給她的那個天使娃娃。不見的翅膀和光環的回來了的娃娃,漂亮得就像是換了個新的一樣。

  「花了好一番功夫才修好,不過幾乎都已經不是原來的材料了,可以嗎?」

  「做得真好。」

  如同回到了7年前的時候

  祐一摸摸名雪的頭,名雪也很露出了高興的笑容。

  「抱歉,我現在必須出去一趟。」

  「現在?等一下就是晚餐時間了喔。」

  「今天可能就不會回來了。」

  「咦?住外面?」

  「因為我約好了。」

  重要的約定。

  「嗯,我知道了。媽媽那邊就由我來說吧。」

  名雪果然沒有多問些什麼,就接受了祐一任性的話。

  是啊名雪這個表妹,從以前到現在,就一直都是這麼的溫柔

  「謝謝妳,名雪。」

  「草莓聖代,可別忘了喔~」

  這個性格悠閒的傢伙,就是有這個奇怪的嗜好,不過沒關係啦

  「知道了,就當作娃娃的謝禮一起請妳吧!」

  祐一換好衣服離開了房間。手上拿著雅忘在這裡的揹包。如今小小的天使娃娃,正掛在揹包釦子上面晃啊晃的。能實現願望的娃娃還能許的願望只剩一個

  祐一走進森林,穿過那條路況不好的小徑,來到兩人的祕密基地,只屬於雅和祐一兩個人的學校

  穿過森林來到那個地方時,四周已經被夕陽的餘暉所籠罩了。這裡和那時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那棵大樹,現在只剩下巨大的殘株

  祐一撥掉殘株上的積雪後坐在上頭,將雅的揹包抱在腰上。

  『我一定會回到這個城鎮的,等到下次我回到這裡的時候,就在這間學校見面吧。』

  七年前的那天,雅和祐一這麼約定了。

  所以祐一在這裡,靜靜地等著雅。

  遲到了這麼久,雅肯定鬧起彆扭了,不過到最後,一定會笑著原諒自己的。

  很滑稽嗎?等待著那個已經不存在於世界上的少女,再也沒有比這更滑稽的事情了。

  夕陽的紅色餘暉消失之後,夜晚終究是來臨了。寒冷的空氣,凍的祐一全身發疼。即使如此,祐一還是繼續等著。即使覺得自己的行為很愚蠢,但仍然無法離開這個地方。

  和雅再會後的時光並不是夢,這點是有證據的。正在自己手上的那個,有著白色翅膀的揹包,證明雅是確實存在的。

  即使那是多麼不可能的奇蹟,祐一仍然在這座城鎮中與雅重逢。

  『那是在清晨上學的路上。

  在前往學校的途中,我跟偶然相遇的少女露出笑容並肩前進。

  那是在夕陽照射的車站前面。

  在被夕陽染紅的場所,坐在長椅上的少女擡起頭來,在說我遲到的同時露出了笑容。

  那是在黃昏的商店街。

  跟吃著鯛魚燒的少女,一起聊著天南地北的話題。

  那是在晚上的觀賞步道。

  少女為了尋找寄託在未來的希望,而在最後所來到的地點。』

  被賣鯛魚燒的大叔追那個黑漆漆的荷包蛋那個吻那天晚上每一段時光都是無可取代的

  森林的樹木被風一吹,搖晃了起來。仰望著夜空,飄雪的天空,看不到一絲星星或是月亮的光芒。

  雅

  「不是打過勾勾了嗎?」

  (我會一直在這裡等妳的,雅)

  然而一天終究即將進入尾聲。今天這一天,也一樣變成了回憶

  祐一按掉鬧鐘之後,拉開了窗簾。窗外射進來的白色光芒,在房間中形成一個溫暖的光池。

  真是個適合星期天的好天氣。雖然不喜歡在假日的時候早起,不過在這種內心也比平常溫暖許多的日子,不打算繼續睡下去的祐一,換好衣服之後離開了房間。

  「哇!」

  一走出房門,眼前就是露出驚訝表情的雅。

  「祐一突然走出來,害人家嚇一大跳呢。」

  雅將手放在胸前,就這麼以驚訝的表情看著祐一。

  「被嚇到的應該是我吧?畢竟妳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

  「祐一你說的話怎麼怪怪的?」

  雅歪過了腦袋。

  「人家也是這裡的家人之一,會在這裡也是當然的啊。」

  「」

  沒錯。自己怎麼忘了,雅住在這裡至今已經快一個月了。

  兩人一起走下了樓梯。心情很好的雅踏著輕快的腳步,對剛起來的祐一說了。

  「其實啊,今天秋子阿姨有教人家怎麼做餅乾喔。」

  「秋子阿姨又白費力氣了」

  「嗚咕絕對不會的啦!」

  「反正雅做出來的餅乾,一定會變成圍棋的不是嗎?」

  「那已經是七年前的事情囉。」

  「到現在也是一點都沒變啊?」

  「那是因為不知道做法啊。」

  「今天秋子阿姨已經仔細教過我了!」

  「不要造成秋子阿姨的困擾喔。」

  「不會的啦。」

  真不知道雅的那個自信,是從哪來的

  不過看到她天真的笑臉,祐一不禁湧起莫名的悲傷。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感覺這麼悲傷。

  「所以祐一一定會試吃的對吧?」

  「絕對不要。」

  祐一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絕了。

  「嗚咕那也不要拒絕得這麼乾脆嘛」

  「我可還不想死啊。」

  「你這是什麼意思啦!」

  「那根本就不叫食物啊。」

  雅的小嘴嘟了起來。

  「不過今天的餅乾,口味一定跟以前不一樣喔!」

  祐一根本無法想像,那種東西換了個口味會變成什麼樣子

  不過看到雅她那熱烈的眼神,祐一還是不忍心就這麼推託掉。

  「是嗎?總之如果看起來好吃的話,我就會考慮看看的。」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嗯,人家會努力的!所以請期待人家做出來的餅乾囉!」

  雅啪噠啪噠地跑進了廚房,秋子阿姨正微笑著在裡頭等她。

  但是眼前的景色開始朦朧了起來,然後逐漸被染成純白的風景

  連雅那很有精神的聲音,都漸行漸遠的緩緩消失

  溫暖的陽光,也漸漸變成冰冷白雪的感觸

  接著,祐一從夢中醒來了。

  天空好藍,而且也好耀眼。

  祐一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時間,從太陽的高度看來,或許現在還算是清晨吧。祐一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像是放進了一個鉛塊似的,又重又痛。

  「我就這麼睡著了啊。」

  不經意一看,外套上都已經積滿了雪。不知道是睡著時下過雪,還是被風帶下來的樹梢殘雪

  祐一站起來,用沾滿泥土的手拍掉外套上的積雪。

  在這種地方睡了一晚,竟然會沒事。一定是那個夢,讓心裡溫暖起來的關係吧

  接著祐一坐回樹根上,繼續等著雅。時間靜靜地流動著,爬到頂端的太陽又開始西沉

  在這一天的時光裡,祐一低著頭,一直在回憶著。

  雅小時候的樣子,浮上了心頭。

  坐在車站前的長椅上,細細的雙腳前後來回晃啊晃的,等著還沒來的另一個人。好像完全沒有在意週玩的人潮一樣,少女低著頭,從眼裡流露出心中的寂寞。

  失去母親的少女,只剩一個人的她,揹負了深刻悲傷少女,依舊在那裡等待著

  黃昏的街道那個老地方等著另一個人來的時候,用笑容迎接他。

  一直一直不斷的等著

  『等待的人出現的那一瞬間,是最令人家高興的時候喔。因為光是這樣,就覺得花這些時間等待是值得的呢。』

  雅是這麼說的嗎?

  事啊。她可是一個人孤單的,等了自己七年啊

  雅還說了這樣的話。

  『如果祐一喜歡人家的話,人家也會一直喜歡祐一的喔。』

  「我到現在也是喜歡妳的。」

  祐一不由自主的說出口了。已經決定了,從現在開始,直到以後的日子,都要一直喜歡著她

  「人家也是啊,祐一」

  回答的人是她

  「那麼為什麼妳要說再也不能見面了呢」

  祐一不敢擡起頭來,害怕自己一旦看到之後,會忍不住的當場哭出來。

  「因為已經沒有時間了」

  祐一的肩膀顫抖了起來。

  「其實人家今天,是要來跟祐一道別的」

  平穩而且溫柔的聲音。

  「我是來把妳丟掉的東西還給妳的。」

  笨蛋!這個時候,怎麼可以說這種無情的話呢?

  「祐一幫人家找到了啊。」

  「我可是費盡千辛萬苦呢。」

  「謝謝你」

  一直戴著手套的手伸了過來,從祐一的手裡接過了有著白色翅膀的揹包和天使娃娃。順著那雙手的動作,祐一緩緩的擡起頭來。站在逐漸西下的夕陽之中,雅靜靜地對自己露出了微笑。

  「雅,妳遲到囉。」

  「因為今天是星期天啊。」

  被夕陽染紅的雅臉上仍然微笑著。

  「說得也是。」

  「嗯。」

  「不過我們又見面了呢。」

  「嗯因為這是一段孽緣啊。」

  微風輕拂著雅的頭髮。她的表情好溫柔溫柔得讓人不禁悲傷

  「今後真的要永別了嗎」

  祐一打破了沉默。

  「嗯。」

  抱著揹包和天使娃娃的雅點點頭。

  「不能夠永遠待在這裡嗎?」

  「嗯。」

  「是嗎」

  「嗯。」

  祐一從殘株上站了起來。

  「那妳在離開之前,至少也要把妳最後的願望告訴我吧。」

  看著回到雅手上的那個,依舊露出悠閒笑容的天使娃娃。

  「我們約定過,我會幫妳實現三個願望所以至少讓我實現妳的最後一個願望吧。」

  將娃娃抱在胸前的雅,露出了些微悲傷的表情。

  「說得也是」

  但這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久等了!」

  雅又變回了祐一知道的那個,有雙明亮的大眼睛,看起來像個小男生,而且非常有精神的少女。

  「接下來就是人家的最後一個願望!」

  雅臉上的表情變成了一如往常,真的是一如往常的笑臉。

  「祐一」

  但是

  「請你」

  雖然還維持著笑容,雅的聲音卻顫抖了起來。

  「請你忘了人家好嗎就當作人家從一開始就是不存在的好嗎」

  才剛說完,笑容就因為悲痛而崩潰了,淚水溢位眼眶從臉頰滑落。

  「請你嗚咕忘了人家好嗎」

  「真的真的要這樣嗎?雅的願望,真的是要我忘記妳嗎?」

  祐一也流下了眼淚。

  「因為人家已經沒有多的願望了啊其實人家好想再去吃,應該再也吃不到的鯛魚燒想要吃好多好多的鯛魚燒」

  繼續哭著的雅,斷斷續續的說了。

  「所以所以請你忘了人家好嗎」

  「祐一?」

  雅手上的揹包落到了雪地上。

  「」

  祐一抱住了雅嬌小的身子。揹負著悲傷的回憶

  真的很嬌小可是卻有這麼多悲傷的回憶,放在這麼小的身體裡面

  勇敢從正面面對自己的命運然後在最後,做出最痛苦選擇的少女

  「祐一」

  祐一像是要撫摸頭髮般,將手輕輕放在她的頭上。

  「人家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啦」

  雅有點臉紅的說了。

  「妳本來就是個小孩子啊。」

  「不是那樣的啦」

  「老是一個人亂跑,造成其他人的困擾不是嗎?」

  「嗚咕」

  「這樣的妳,卻把所有的悲傷通通往自己的肚子裡吞」

  祐一更加用力抱緊了雅的身子。

  「祐一」

  「妳可不是孤單一個人喔。」

  (我就在這裡啊。我出現的那一瞬間,是妳最高興的時候。當然妳出現的那一瞬間,也是我最高興的時候。那為什麼妳要一個人離開)

  「祐一人家」

  雅的聲音就在自己的耳際。帶著哽咽的小小聲音。

  「其實其實人家真的好想跟祐一再去吃一次鯛魚燒」

  小小的聲音,從祐一的胸口傳出。那是與淚水混在一起的悲痛之聲

  「真的好想一直跟祐一在一起」

  祐一再度抱緊雅,代替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小小的身體似乎會被自己弄壞似的

  「許這個願望算是違規了嗎人家是個壞孩子嗎」

  聲音變成了嗚咽

  「再繼續跟祐一在一起」

  像小孩子向大人請求原諒一般,雅就這麼在祐一的懷裡痛哭失聲。

  祐一動也不動的抱著雅,悲傷的聲音,在夕陽下的森林裡迴繞著。

  圍繞在兩人身旁的夕日餘暉,逐漸從紅色變成了淡淡的紫色。

  「祐一」

  在最後的光芒中,雅向祐一這麼問了。

  「人家的身體還很溫暖嗎」

  「那當然。」

  「太好了。」

  把臉擡起來,雅筆直的看了祐一一眼。接著

  雅身體的溫暖忽然消失了。

  下個瞬間,她就像是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似的,從祐一的懷裡消失

  這裡變成沒有任何人包括揹包還有娃娃

  連最後留下的溫暖,都隨著冷風而消逝

  不過有一點祐一可以肯定。

  雅在最後,是帶著笑容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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