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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non 雪之少女(第五卷)》第5章
  第二天早上,在某種詭異的味道刺激下,祐一起來了。

  平時水瀨家的早上,飄散在寒冷的空氣當中的,應該是秋子阿姨泡的咖啡香味,或是味噌湯那熟悉的味道才對。

  不過今天早上聞到的,卻是某種奇怪的焦味。

  把臉湊近枕邊的鬧鐘一看,才發現似乎比平常早了半小時起來。說不定今天之所以會早起,就是因為這種味道所使然吧。

  祐一很快換好衣服之後離開了房間。隨著往一樓前進的腳步,這種味道變得更加濃烈了。

  「喂~妳在做什麼啊?」

  祐一摀著鼻子,推開了餐廳的門。

  「嗚」

  餐桌上擺著許多的餐盤。每個盤子上面都擺了一些黑色的東西。

  「啊祐一早安~」

  正在廚房裡的雅擡起頭來,有點不好意思的笑著說了。

  「現在是在準備早餐喔。」

  「妳說這個是早餐?」

  「嗯,這是荷包蛋啊,雖然焦了一點點」

  「焦了一點點妳到底是用什麼方法,才能把荷包蛋做成這種樣子啊?」

  看著那一片片黑色圓形的謎之物體,祐一提心吊膽的向它挑戰了。拿起餐桌上的刀子切下去,隨著嘰嘰嘎嘎的聲音,刀口崩掉了

  真的要讓我們吃這種,連刀子都切不開的『荷包蛋』嗎?

  「各位早安這味道真不得了呢。」

  還穿著睡衣的秋子阿姨,就這麼站在門邊看著廚房裡頭的樣子。

  「對不起。寄宿了一晚,本來想說做個早餐來回禮的」

  雅乖乖地低下了頭。

  「哇黑漆漆的。」

  名雪也站在秋子阿姨的身後,親眼目睹到廚房慘狀的她,就這樣全身僵硬地動也不動。

  「竟然讓那個名雪都受到打擊雅幹得好啊」

  「嗚咕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一般真要故意的話,也很難做成這樣吧?

  「這、是什麼啊?」

  名雪指著餐盤上的黑色固體,問了這個理所當然的問題。

  「妳吃吃看就知道啦。」

  「嗯。」

  把那個連刀子都切不開的東西,用湯匙剷起來之後,名雪真的一口咬下去了。

  喀哩。完全不像是在吃東西的聲音。

  「牙齒好痛。」

  名雪露出很抱歉的表情把東西吐出來。

  「妳看,果然不是能吃的東西吧?」

  祐一轉頭向雅這麼說了。

  「嗚咕」

  「難道祐一是拿我當白老鼠嗎?」

  「妳看,連名雪都說得這麼過份了。」

  先別說是我建議她吃的,不過名雪還真敢毫不猶豫的試吃啊

  「總覺得最過份的是祐一你耶。」

  雅一臉『好過份』的看著祐一,站在餐桌前的名雪也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

  「那你們的早餐要怎麼辦呢?」

  秋子阿姨困惑地歪過了頭,看著被雅弄得亂七八糟的廚房,輕嘆了一口氣。

  「對不起。」

  雅小聲道歉著,再度低下了頭。

  結果今天就忍著不吃早餐了,祐一跟名雪就這麼空著肚子走出家門。總覺得今早的上課時間,似乎比平時還要長的樣子。

  隨著鐘聲響起,午休的時間到了。祐一連忙把桌上的東西收一收,催著坐隔壁的名雪一起走。

  「不快點出發的話,學校餐廳就沒位子了喔。」

  「祐一今天要去學校餐廳嗎?」

  名雪一臉疑惑的看著祐一。

  「今天學校為了要準備舞會,所以下午停課。沒有參加舞會的學生,現在就可以回家了喔。」

  香裡一邊這麼說道,同時把課本收進書包裡。

  「那香裡要參加舞會嗎?」

  「怎麼可能,我還有社團活動啊,而且那種場合不適合我啦。」

  「這樣啊。」

  祐一總覺得有點意外,因為以香裡而言,應該滿合適的才對啊。

  「那種場合也不適合我喔,而且我也有社團了。」

  「我知道。」

  對名雪的這句話,祐一就一點異議也沒有了。從平時的舉動就知道,那種場合的確不適合名雪。

  「相澤要參加嗎?」

  提著黑色大袋子,準備要參加的北川問道。那個袋子裡裝的,是要在舞會上穿的正式服裝(燕尾服)。

  「不了,我對舞會這種東西,一點認識也沒有。」

  既然是有在辦這種優雅活動的學校,那麼會用這種古典的制服,也應該是理所當然的吧。自己竟然到這個時候才發現

  「那我就早點回去,在路上買些東西吃好了。」

  祐一就這麼一個人走出了學校。

  在通往商店街的路上,心理盤算著要吃便利商店的肉包,還是平時那家店的鯛魚燒。

  等等,如果是要填飽肚子的話,應該是去拉麵定食之類的店吧

  「唉啊,是祐一啊?」

  從背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轉頭一看,果然是秋子阿姨。

  「今天學校的課已經上完了嗎?」

  「是啊,因為學校有活動」

  話還沒說完,祐一就嚇了一跳,因為他看到雅正站在秋子阿姨的身後,笑嘻嘻的看著自己。

  「怎麼雅會跟秋子阿姨一起來這裡啊?」

  「因為我們要一起來買晚餐的材料啊。」

  雅代替秋子阿姨回答了。

  「今天早上,人家可是一直都在幫秋子阿姨做事呢。」

  「她真的幫我做了很多家事喔。」

  雅和秋子阿姨看來都一副很高興的樣子,大概因為那個可怕的料理,雅幫忙秋子阿姨收拾了一個早上,來挽回名譽吧。這麼想著的祐一,突然注意到了一個地方。

  「妳說一直難道妳沒有去上學?」

  「今天放假啊。」

  雅毫不猶豫地回答了。

  「什麼放假,今天可不是假日耶。」

  「沒事的啦,人家的學校啊,想放假的時候就可以自己放假喔!」

  「哪有這種學校啊!」

  「就是有啦」

  雅回話的聲音,有點越來越高了。

  「祐一,這麼懷疑她的話太可憐囉。」

  「秋子阿姨,您也該稍微懷疑一下吧」

  「雅妹妹都這麼說了,那麼當然是有囉。」

  秋子阿姨將手放在臉頰旁邊,溫柔地露出微笑。看到了這個動作,祐一也沒有打算繼續追問下去了。

  「今天有雅妹妹在,可真的是幫了大忙喔。」

  「可以的話,人家隨時都願意來幫忙喔!」

  「那麼,今天的晚餐可以拜託雅妹妹幫忙嗎?」

  「嗯。」

  雅高興的點頭答應了,兩人就這麼一唱一和的決定了下來,讓一旁的祐一完全沒有插嘴的餘地

  「那麼,我就跟雅妹妹一起去買晚餐的材料囉。」

  「我們走囉~」

  雅很有精神地揮了揮手,然後挽著秋子阿姨的手離開了。從背後看過去,簡直就像是對真正的母女一般。

  難道雅那傢伙今晚也要住在這裡嗎?祐一突然想到了這件事。

  然後又想起了,自己對秋子阿姨的工作什麼的,也是完全一無所知。不過祐一的本能告訴自己,還是別追究這麼多比較好。

  跟剛剛想的一樣,雅今晚也要住在水瀨家。

  雖然雅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在名雪跟秋子的盛情難卻之下還是同意了。

  「妳跟家裡連絡上了嗎?」

  想起昨天打電話時發生的事情,祐一不禁有點擔心的問道。

  「之前打了好幾次電話可是都沒人接。人家也是後來才想到媽媽現在還在外面旅行呢。」

  「家裡沒有其他的家人嗎?」秋子阿姨也開口了。

  「嗯,只有人家跟媽媽兩個人。」

  那樣的話,那今天就再住一天吧。秋子阿姨和名雪都這麼勸著。

  「這樣子真的好嗎?」

  雅的表情仍然十分複雜,不過還是點頭了。總而言之,今晚一樣跟雅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吃完晚餐,洗完澡,雜誌也看完了,祐一無聊的在床上滾了幾圈。

  雅似乎已經睡了吧,因為跟她住一間的是名雪啊。要是自己也跟去名雪住同一間的話,搞不好也會一起被傳染到愛睡也說不定。

  (在想些什麼啊,竟然會想加入)

  正當祐一自己一個人坐在那邊,為剛剛的想法感到有點不好意思的時候

  咚、咚突然有人敲著自己房間的門。

  「祐一是人家啦。」

  「雅嗎?門沒鎖啦。」

  隨著喀的一聲門打開了。

  「有什麼事嗎?」

  「人家可以先進來嗎?」

  「我是不介意啦」

  雅開啟房門然後走了進來。

  「坐的話就坐這裡好了。」

  祐一拍了拍自己坐的床旁邊,示意她坐那兒。

  「名雪那傢伙已經睡啦?」

  「嗯一到十點她馬上就睡著囉,而且只花兩秒而已。」

  「十點啊對她來說還算晚的呢。」

  「是嗎?」

  「名雪就是這樣的人啊。所以呢?到底有什麼事?」

  「只是想跟祐一聊天而已啊。會吵到你嗎?」

  被討厭了嗎?雅小聲猶豫的問道。

  「不會啊。」

  「太好了。」

  雅輕輕鬆了口氣,露出了微笑。

  這時祐一稍微有點後悔了,穿著名雪借她的睡衣坐在床上,自己好歹也是個男的啊,在稍微意識到有個可愛的女孩在自己房裡的這件事之後,祐一的心跳似乎有點加速了起來。

  然後就是一陣沉默。

  雅似乎也不好意思的樣子,一樣一言不發的坐在另一邊。

  「妳不是來跟我聊天的嗎?」

  「嗯。」

  雅點點頭之後又沉默了下來。

  在沉默之中,祐一原本一片朦朧的過去記憶裡,其中一個場面突然清晰了起來。

  「或許,我們七年前真的見過面吧。」

  「好、好像是呢。」

  「那時候妳一直在哭,不管我說什麼妳都不回答。」

  「祐一想起來了呢。」

  雅的臉上,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那麼祐一還記得那一天的事情嗎?」

  「那一天?」

  「祐一送這個髮箍給人家當禮物的那一天,祐一回到自己住的地方那一天的前一天」

  記得第一次見面(再會)的時候,雅頭上就戴了這個,外觀看起來似乎有點舊的紅色髮箍了。這是我送給雅的嗎?從這裡回去的那一天那一天

  不行。順著浮出來的記憶,越往下探索,那股朦朧的感覺就越是嚴重。跟昨晚相同的違和感,也同時湧上了心頭。自己果然還在抗拒著,回憶起那段記憶這件事嗎?

  「看來不記得了。」

  雅點了點頭,看來是把祐一的沉默當作是答案了。

  「其實人家也不記得了,只記得人家收下了這個髮箍也只記得這個」

  「」

  「仔細想想,這都已經是七年前的事了會記不得也是當然的啊。」

  跟祐一一樣,雅那一天的記憶也消失了,簡直就像是有人刻意把這個部分的記憶切除了般

  那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對不起囉,感覺像是說了些奇怪的事情。」

  像是要打消祐一的疑惑般,雅笑著說了。

  「就算記不得或是忘記了,不過祐一送的髮箍還是在這裡啊何況祐一現在就在人家的眼前呢。」

  「雅」

  沒錯,現在正對我微笑的少女臉龐臉上仍留有昔日面影的雅寂寞地笑著。

  在某種不知從何而來的心痛感之下,祐一不自覺的摟住了雅的肩膀。

  一會兒之後,察覺到自己舉動的祐一為了掩飾,慌亂地口不擇言了起來

  「不過啊,難得可以在這種時間跟一個女孩獨處,看來其實有一些其他的事情可以做呢。」

  「哇、祐一怎麼可以這麼說啦」

  雅滿臉通紅地低下頭來。跟以前一樣,開她玩笑果然還是很有趣呢。

  「那人家要回名雪的房間了。」

  臉頰還帶點紅暈的雅站了起來。

  「祐一晚安。」

  雅輕輕對我揮手之後,開啟門走了出去。只剩自己一個人的祐一,也打算要睡了。今晚如果能做個當年往事的夢,那該有多好呢

  「那個」

  小時後的雅坐在車站前的長椅上,像是要對坐在自己旁的祐一說什麼般開了口,不過接下來卻就不出聲了。

  「什麼嘛,這樣不像妳喔。」

  「人家在緊張啦。」

  「啊?該不會是要對我求婚吧?」

  「祐一,這不像是小學生的話題喔」

  雖然雅如此說著並對我投以怪罪的視線,不過似乎稍微笑了出來。

  「嗯這個,送給你。」

  雅她就這麼低著頭遞出了,剛剛藏在自己身後的小紙袋,紙袋用紅色的緞帶裝飾得漂漂亮亮的。

  「是娃娃的回禮喔。」

  雖然想說不回禮也沒關係的,不過祐一還是收下了。

  「這到底是什麼?」

  把緞帶解下,開啟紙袋後的祐一問道。

  「餅乾啊,是人家烤的餅乾。」

  外側的包裝開啟後,裡頭有另一個透明的塑膠袋,而放在這個塑膠袋裡頭的,是一個個一口大小的圓形黑色物體。

  「這是圍棋?」

  「嗚咕、是餅乾啦!」

  「黑的耶。」

  「嗚咕、只是有點焦掉而已啦!」

  在雅一直堅持叫自己吃吃看之下,祐一開啟袋口,拿出了一顆雅自稱是餅乾的東西。

  喀哩。

  「怎樣?好吃嗎?」

  「聽到剛剛那種音效妳第一個問題竟然是問好不好吃?」

  「難道不好吃嗎?」

  「不,我說啊」

  祐一拼命想擠出笑容,不過牙齒太痛根本笑不出來。

  「祐一對不起」

  祐一互動看著似乎很悲傷地低頭站在原地的女孩,以及留在手中烤得焦黑的餅乾。這畢竟仍然是為了自己做的東西啊

  「人家下次一定會更努力的!」

  「雅」

  雅,謝謝妳囉。

  祐一在心中不斷重複著這句無法坦誠說出的感謝,而黃昏的時間也就這麼消逝而去。

  約起下次見面時間的時候,祐一這才想起距離寒假結束只剩三天

  這代表距離祐一離開這裡,只剩下三天的時光了。

  第二天早上,祐一又在焦臭味的熱烈歡迎(?)之下醒來了。

  而且今天在焦臭味的同時,外頭還加上了咚咚咚的腳步聲。

  「書包~書包~」

  「怎麼了」

  揉揉還很想睡的眼睛之後,祐一打開了房門,正在走廊上跑來跑去的,果然是名雪

  「我今天有晨間活動,所以要提早去。怎麼辦,練習已經開始了啦!我是部長耶糟了!身上還是睡衣啊~~」

  一邊洗臉,一邊聽著來來回回的腳步聲。默默的在心裡為名雪說聲加油之後,祐一走進了餐廳。

  「早啊。」

  「還是妳啊」

  在廚房裡的果然是雅。

  「那秋子阿姨怎麼了?」

  「秋子阿姨好像還在睡喔。」

  「真是難得,今天竟然沒有比昨天早起。」

  「我要出門了~」

  名雪的聲音從我們後頭傳來。

  在來到這裡之前,秋子阿姨從來都沒有早上睡過頭過。所以名雪今天才會睡過頭的

  「所以人家就幫秋子阿姨做早餐啦。」

  「不做也沒關係啦」

  放在餐桌上的一樣是黑色的不明物體,唯一跟昨天不同的,只是形狀從圓形變成四方形而已。

  「這是烤土司喔。」

  到底是用什麼方法,才能把拿來吃的麵包作成這樣的東西呢

  「不好意思,我今天早上也有社團活動,所以早餐就不用了。」

  「祐一是什麼社?」

  「回家社。」

  回家社是沒有社團活動這種東西的,這點連雅也知道。

  祐一讓雅自己吃吃看,咬的牙齒髮痛之後,雅也不得不承認,這玩意根本不能算是『食物』了。

  沒辦法,只好在路上的便利商店買個麵包吃一吃,再去上學了。

  祐一一個人走在一直跟名雪一起走的通學道路上,因為幾乎沒有一個人上學過,所以原本應該早已習慣的道路,變得有種不一樣的氣氛。

  「祐一!」

  大概走到一半的時候,後面突然傳來了焦急的聲音,而且聲音還不斷朝祐一接近。

  「祐一!祐一!別跑那麼快啦~」

  回頭一看,雅喘著氣朝著自己的方向跑來。

  「怎麼啦雅?難道妳特地追來要我吃那玩意嗎?」

  「不是啦!」

  雅忍著眼眶的淚水,抓住祐一的制服用力搖頭。

  「再不快一點的話秋子阿姨、秋子阿姨她就會跟媽媽一樣」

  雅用哽咽的聲音如此說著,並且靠在祐一胸前微微顫抖。她拼命拉著自己的手好冰冷,因為她不只沒穿外套,而且連手套都沒戴。

  「先冷靜下來,然後好好說明,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祐一輕輕撫摸著雅的背脊,像是在安撫小孩子一般。似乎是奏效了,雅的聲音沒那麼哽咽了。

  「秋子阿姨她一直都沒有起來所以人家有點擔心」

  「然後到秋子阿姨的房間去了?」

  「嗚咕秋子阿姨好像很難受還發燒然後」

  雅的雙眼又溼潤了起來。

  「秋子阿姨有說什麼嗎?」

  「她說只是小感冒沒關係的」

  「是嗎」

  原本有點動搖的祐一聽到這句話後,頓時安心了不少。

  「祐一!求求你,跟我一起回去救救秋子阿姨好不好?人家再也不要那麼難過了不管是秋子阿姨還是媽媽,人家都不想要失去她們!」

  「不會有事的。」

  祐一稍微蹲了下來,讓臉跟雅在同一個高度之後,像是在跟小孩子說話一般,慢慢的說著。

  「秋子阿姨是可以判斷自己狀況的大人,既然她都說沒事了,妳這樣反而會造成別人的困擾喔,趕快回去吧。而且秋子阿姨不是說感冒嗎?這時候最重要的,就是讓她安靜的好好休息。」

  「嗯」

  「不過我是能夠體會雅的感受啦」

  「嗯我知道了。」

  聽了祐一的話之後,雖然雅還是淚眼汪汪的,不過跟剛剛比起來已經冷靜多了。

  「但是人家真的好擔心所以人家要一直待在秋子阿姨的身邊。」

  「我知道了。但是不要造成秋子阿姨的困擾喔,然後我會在學校打電話給妳的。」

  「嗯,謝謝你祐一。」

  雅乖乖地點了點頭,然後沿著原路回去了。

  到校後,跟名雪說了秋子阿姨的狀況之後,她也露出了擔心的表情。

  「下課的時候打通電話回去吧,我當然也一起去。」

  如同兩人所決定的那樣,一到下課時間,祐一跟名雪就打電話回去給雅,問清楚現在的狀況。

  『已經有點退燒了』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但是家裡沒有感冒藥,問過秋子阿姨感冒藥放在哪裡了,可是裡頭卻是空的』

  「沒辦法,那隻好跑一趟商店街去買了。」

  祐一向雅說了藥局地點的同時,鐘聲響遍了整個校園。十分鐘的下課時間結束了。

  在擔心的心情當中,好不容易等到下一個下課時間。再打一通回去的時候,雅也已經買好藥回家了,不過

  『這個藥說明書寫說要在飯後才能吃。』

  「感冒的時候,最好吃些好消化的東西。家裡都沒有嗎?」

  『剛剛找過了,都沒有』

  吃的東西向來都是由秋子阿姨一手包辦的水瀨家裡,是沒有任何速食性食物的。

  『怎麼辦買了感冒藥之後,現在已經沒錢了耶』

  聽聲音就知道,電話另一邊的雅好像隨時都要哭出來了。

  「也只能請雅幫忙做點東西了。」

  至今一直默默聽我們對話的名雪輕聲說著。

  「我認為這才是最衝動的選擇,妳難道忘了那個黑漆漆的」

  「我會跟她說做法的。祐一,讓我跟她說好嗎?」

  被名雪平常難得一見的認真表情壓過了氣勢,祐一乖乖把話筒交給了她。

  「喂,是雅嗎?名雪啦。等等我說的那些,最好拿個筆記下來。首先把廚房的保溫瓶開啟,裡頭應該還剩一些昨晚的飯,然後」

  平時對她的印象,只停留在遲鈍和愛睡的名雪,突然變的非常可靠的樣子,讓祐一有種好像她突然換了個人似的感覺,果然是秋子阿姨的女兒

  祐一開始對名雪另眼相看了。

  「讓她做飯真的沒問題嗎?」

  回到教室的路上,話題當然是電話裡的事情。

  「沒問題的啦,我有好好說明過了。」

  「」

  「我們必須要相信雅啊。」

  「說得也是。」

  畢竟雅都已經這麼拼命了

  放學後,祐一一個人用平時兩倍的速度趕回家裡。

  而從早上就開始忙的名雪,雖然還在擔心家裡的狀況,可是以她身為社長的立場來說,確實無法從社團活動中脫身。

  在寒冷的北風跟飛舞的粉雪之中朝著家門前進。家門前面好安靜。正打算用鑰匙開門的時候,卻察覺到門竟然沒有上鎖。

  「我回來了。」

  家裡也很安靜,連一點聲音都沒有,有一絲香味撲鼻而來。跟自己想的一樣,餐桌上跟廚房裡滿是凌亂的餐具跟料理用具。不過其中的一鍋,瓦斯爐上的那個鍋子裡頭傳來了不錯的香味。

  開啟還微溫的鍋蓋一看,裡頭裝的是什錦稀飯,祐一用裡頭的湯匙,試著吃了一小口。

  稀飯沒什麼味道,不過對病人來說,吃清淡一點或許也比較好

  祐一把鍋蓋蓋回去之後離開了廚房,朝著一樓秋子阿姨的房間移動。

  「起來了嗎?」

  因為擔心秋子阿姨是不是還在休息,所以音量不是很大,不過還是從裡頭傳出了回答的聲音。

  「祐一,你回來啦。」

  被夕陽照射的房間裡,秋子阿姨撐起了上半身對我微笑。穿著睡衣的她披著上衣,溫柔地撫摸著趴在自己膝上,熟睡少女的頭髮。

  「已經可以起床了嗎?」

  「雖然還不算是康復不過已經好多了。多虧了有這孩子。」

  秋子阿姨露出和藹的表情,輕輕將手放在雅的頭上。桌上擺著一個裝了冰水的臉盆,大概跟她說的一樣,從早上開始就一直待在秋子阿姨的身邊了。

  「媽媽」

  雅發出了小小的聲音,隨即再度變成了規律的呼吸聲。看來剛剛應該是她在說夢話的樣子。

  「這樣相處在一起,真像是我自己的孩子呢」

  視線落在雅身上,並再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

  「雅她真的很喜歡秋子阿姨喔,而且把您當成是真正的媽媽」

  「被她這麼認為的話我也很高興啊。」

  秋子阿姨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髮,就像是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似的。

  「但是秋子阿姨,您還是再睡一下比較好吧?要把雅叫起來嗎?」

  秋子阿姨搖搖頭回答了祐一的問題。

  「她都已經睡得這麼舒服了」

  「沒問題的。」

  祐一輕輕抱起雅避免吵醒她。沒想到雅的身體,比想像的還要來得輕而嬌小

  十分疲勞的雅,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畢竟她是在不安的情況下,一個人努力了一整天啊

  「媽媽」

  在把她抱去名雪房裡的路上,雅又說了句小小聲的夢話。

  一直睡到晚上的雅,自然又在水瀨家住了一天。

  祐一跟名雪把剩下的什錦稀飯當晚餐解決掉之後,安靜的收拾好了廚房。

  接著不知不覺的,就到差不多該睡覺的時間了。

  咚、咚

  「雅嗎?沒關係,妳就進來吧。」

  「謝謝」

  走進來的雅穿的是睡衣,是剛剛起來去洗澡後順便換的。她的頭髮上,還聞的到剛洗完澡的香氣。

  「我進來囉。」

  「反正我也沒有把妳趕出去的理由。」

  雅穿過祐一的房間,拉開窗簾向外看去。

  「祐一,我們到陽臺那邊透透氣吧。」

  「我很怕冷耶。」

  「剛洗完澡當然要吹吹風啊。」

  「我倒從來沒聽過有這種事情。」

  在雅的要求,而且保證只要一下下之後,祐一還是跟她一起到了陽臺。

  「吹晚風果然好舒服呢。」

  不過好冷啊,畢竟現在是冬天的晚上,而且正在下著雪。

  算了偶爾跟雅兩個人一起吹吹風也不錯啦。

  雅搓了搓手掌,眺望著陽臺外頭的風景。雖然看不到在雲朵另一側的月亮,不過周圍的雪,依舊模糊地反映著它的光輝。

  「人家明天要回家了。」

  雅將手撐在陽臺邊,背對著祐一輕聲說著。

  「因為媽媽明天就回來了嗎?」

  「沒有。她不會回來的」

  雅搖搖頭。

  「人家的媽媽再也不會回來了,人家一直都是孤單一個人的」

  果然

  這樣一來祐一也能理解,今天早上雅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了。

  「名雪跟秋子阿姨都是大好人所以說出實情的話,她們一定會擔心的所以人家才說了謊」

  「其實大家都發現了也說不定?」

  先不說名雪,秋子阿姨可能已經察覺到了,因為秋子阿姨很聰明的。

  「嗯,或許如此吧。但是人家不想再麻煩大家了」

  「可是妳回到家,也是孤單一個人不是嗎?那還不如繼續在這裡住下去」

  「不行啦。因為」

  雅說話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麼,祐一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言語,只是呆呆看著雅的背影,等她繼續說下去。

  「你們對人家都太好了」

  細微的聲音似乎稍微顫抖著。雅忽然轉過了頭,大顆大顆的淚珠,不停地從她的眼眶裡滾落。

  「人家為什麼會哭呢」

  對於眼淚感到最為驚訝的似乎是她自己。雅哽咽的笑著,用手指沾了沾自己的淚水。

  「啊哈哈又沒有什麼好難過的大家明明都這麼好,沒什麼好難過的啊可是為什麼眼淚停不下來」

  看到雅的眼淚,祐一才察覺

  家族和樂的氣氛對雅而言不只是期望,同時也是跟內心悲傷記憶的邂逅

  「嗚咕」

  雅的淚水隨著嗚咽聲,如同決堤一般不斷的流出

  祐一唯一能作的,只有在夜晚的寒風中,靜靜注視著這樣的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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