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令人懷念暱……製作海報時的事。」
來夏在樹枝上,有如沉浸於回憶般地望向遠方。
「這麼說來,那張海報應該早就用在宣傳上了對吧?結果如何?」
「據說頗受好評喔。今年索取入學申請書的人數是去年的兩倍呢。」
「好厲害!我這麼拼命總算是有價值了!不過,感覺上因為那張海報而想進入閃學園的人,也都會是些問題兒童……」
「你說什麼啊!強姦學園可是我嘔心瀝血的點子。這是理所當然的結果。話說回來……又到升學考試的時期了嗎?我們來到這學園,也快滿一年了呢……」
「這樣啊……說得也是。」
仔細想想,來到閃學園後,發生了各式各樣的事情。入學之後立刻舉行的班際適應新環境大賽。賭上重要事物的才能測驗。謠江被自己的粉絲俱樂部擄走,為救她而進行的真實版RPG遊戲。分為秩序派與無秩序派的思想之爭……
「仔細想想,我跟來夏一直很有緣暱。偷窺狂的騒動時,來夏嫁禍予我,試著將我塑造成犯人才能測驗時,來夏教導鳴唐同學黑魔術便當的做法,讓她交給我——」
……怎麼回事。有種愈說愈氣的感覺……
「那不重要吧。快點回到主題吧。話題偏離得太遠了。」
「什麼不重要!我覺得自己好像常被來夏連累!」
「真是愛記仇的傢伙……不過,先回到主題吧。」
「不,絕對要先談談我被來夏連累的事——咦,主題?我們原本在談什麼啊?」
「我們不是在談你轉班的原因嗎!」
「啊……這、這樣啊?不好好說明你們也不會知道吧。我也希望來夏能幫我向大家說明……之前,為即將刊載於閃新聞上的專訪,我們不是跟來夏還有鳴唐同學一起去度假了嗎?就是從那件事開始的。」
「……原來如此,看來在度假時發生的事才是關鍵啊。」
——沒錯。我們大家一起前往度假聖地,進行專訪的採訪。在那邊,我們知道了一件始料未及的事。那就是——
「想不到……社長竟然有男朋友……」
我非常……非常非常訝異。至今在她身旁從未看到男性的身影,而且還有洛基跟佈雷德這兩個恐怖的SP隨侍在側,我還以為她是獨身。
「而且物件竟然是那傢伙……我也嚇了一跳呢。」
來夏的話,讓我猛烈地跟著點頭。
到底有誰想得到?那個社長的男朋友,竟然是——
「為什麼會是黑徒啊!」
我的怒吼迴盪於四周,最後虛無地消失在環境中……
黑徒是電影編劇的天才,擅於拍攝社會寫實劇……他同時也是在閃學園的學生們分為秩序派跟無秩序派大戰時,以秩序派領袖的身分與無秩序派的我跟來夏她們敵對的人物。
「雖然社長為什麼會跟黑徒那種人交往也令人難以理解……不過話說回來,我完全沒發現那兩人在交往啊!」
「因為我們是最近才認識黑徒的啊。自然不會發現。再說……就算是男友,她們的感情到底好不好也很難說。」
「可是黑徒搭著社長的肩啊!她們還一起消失在賓館的房間中……」
「……男與女消失在賓館的房間中,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嗎……」
「唉……別再說了……我不想去想像,所以別再說了……」
我將手放在房間窗戶的窗沿,發出無聲的呻吟。
來夏看著我呻吟,有如深思著什麼一般開口說道:
「那一個事件中,社長所說的『計劃』,應該是跟黑徒一起進行的。而且,新聞同好會似乎與那計劃有很深的淵源……丈途,你是不是又被黑徒設計,隨他所寫的指令碼起舞呢?」
「鳴……!那、那是……可是我並不想懷疑社長……」
「你還是老樣子,是個天真的傢伙。刊載採訪於度假勝地的專訪的那份閃新聞……上面還有別的專訪喔。而且那專訪是社長所編撰的。你在事前也不知道這件事不是嗎?那份報導在學園中掀起了軒然大波呢。」
來夏憤恨不平地啐道。
我感到她的煩躁,拿起放在桌上的閃新聞。刊載在上面的是……在看似中東內亂不斷的區域中,社長跟黑徒與小孩們玩耍,展露笑顏的照片。
社長在照片下面添上因為紛爭,受貧困所苦的人們的報導。此外也記載著「由一年零班主導,規劃義工計劃」等文字。
——沒錯,一年零班……那就是我即將轉入的班級。然後零班……同時也是新聞同好會的社團教室。在新聞同好會那個隨便拿膠帶將筆記本的紙貼在門上所做出的名牌下面,藏著「一年零班」的名牌。
「轉去零班……表示丈途也要去戰場嗎?」
「怎麼可能!那太恐怖了吧……」
「也是啦。雖然不大可能真的到戰場去……不過事情跟黑徒扯上關係……感覺很可疑耶。而且,因為社長的報導,使得整個學園陷入一股參加義工活動的風潮。這點也讓我很不滿。這不是給人一種學園學生們為閃新聞這個大眾傳媒所操控的感覺嗎?」
在我跟來夏之間,飄攝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沉默。
利用報紙這種大眾傳媒操控學園學生……如果那就是社長的目的,的確非同小可。閃學園原本就位於遠離塵世的環境中。在這地方所發行的學園報,自然擁有極大的影響力。正因如此,才更應多方注意報導內容才是……
「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啊。」
「已經來了啦。畢竟我之後就是一年零班的人了……」
「不過還沒詳細發表義工計劃吧?你的轉班不過是導火線罷了。恐怕重頭戲還在後頭。」
「別說這麼令人害怕的事啦……」
我還以為平時同好會的景象,會這樣永遠持續下去。可是,看來這似乎再也不可能實現了。社長胸前那像是彈痕一般的傷痕……恐怕是在戰場上留下來的傷吧。她如此處心積慮想進行的「計劃」到底是……?
「不過,我還是無法拋下社長不管。」
她一定揹負著某種遠超乎我想像的巨大東西。看她如此堅強地站著,就令人想在她身旁扶持她。
「雖然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總之我會加油的。」
「你講得還真暖昧呢。」
「是啊。因為我真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我邊說邊注視跨坐在樹枝上的來夏。然後脫口提出突然湧上的疑問:
「這麼說來,來夏,你為什麼會拿著相機出現在這種地方啊?」
「……嗯?」
「仔細想想,這很奇怪吧?你特地爬到樹上,還偷拍男生宿舍中我的房間……」
「說偷拍真是太失禮了!我只是來拍你使用我所贈送的春光照時的照片而已!情色作家雖沉浸於與同學分離的感傷中,但還是輸給性慾,妄想起來的模樣……你不覺得這很醜陋嗎!」
「……咦?難道春光照是為了拍醜惡照片才送我的?」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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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夏啊啊啊啊!」
我的怒吼令來夏不自覺地搗住耳朵。
再下一刻,從外面傳來警衛喊著「發生什麼事!」衝過來的聲音。
「——嘖!笨蛋!在這種地方被抓到會很麻煩耶!」
來夏如此碎道,同時從樹上滑下,在不讓警衛發現的情況下全力衝刺。她的身影瞬間融入夜晚的黑暗之中,不見縱跡。
「來夏……對即將轉到零班的我的態度也太過自然了吧……不過看她那樣,感覺就算我轉去零班,也能繼續跟她往來。」
不,不只是來夏。就連其他人,也會跟我繼續來往。跟那些個性獨特的人們之間的交情,不可能如此簡單地結束。
我開啟書桌的抽屜,拿出放在裡面的一張照片。那是在我確定要轉出三班時,平時在一起的成員們在教室前拍下的照片。來夏在那張照片之中,還是跟平時一樣啤晚著鏡頭。而其他的成員……
——擦拭眼角邊的涙水,雜以窺伺表情的人是——律。
——對又被捲入奇怪事件的我露出一臉無可奈何表情的人是——蘭。
——然後分站我兩旁,很擔心似地看著我的兩位少女是——謠江跟鳴唐同學。
謠江有如要隱藏臉上的不安般地對著相機微笑。這應該是謠江為不讓自己的不安引起我的擔心所做的吧。這體貼的舉動,很像溫柔的她會做的事。
鳴唐同學相反地,露出一臉無法隱藏住不安的表情。然後,現在仔細看照片我才發現……她有如訴說著「別走」般地緊握住我制服的衣角。
「鳴唐同學……」
她的不安清楚地傳達過來,直讓我心疼。沒想到我轉去零班這件事,會讓她這麼擔心……
「不過是轉去零班罷了,我們的交情不可能就這樣結束。這種事……絕不會發生。不論是跟鳴唐同學,還是跟謠江、蘭、律還有來夏……」
我盯著大家的合照,下定決心似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