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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會大作戰DATE A LIVE(第四卷)》第1章
  網譯版翻譯星海的幻葬@輕之國度

  來禪高校的屋頂,現在正為陰影所籠罩。

  這並不是什麼比喻。

  時間為十七點、日已西斜,但仍然在空中發著光。

  加之,那恆星與地面之間,絲毫看不到阻隔光線的雲彩。

  但就是如此、五河士道所在的這個場所、就彷彿從周邊的景色中切離開來了一樣、籠罩著一層暗色。

  現在很清楚。士道他們正位於殺掉世界的災厄的血盆大口之中。

  影子的主人心情變化無常,一旦心血來潮便會引發難以估計的後果。就是這樣一個能夠輕易地將存在吞噬殆盡的領域。

  「……」

  在這樣一個與世界隔絕的空間之中,士道大睜著眼,呼吸困難。

  別說是轉身了,就連動都動不了。不、甚至連說話都困難。

  理由單純至極。士道如今,正被好幾名少女拘束住手腳和身體,牢牢按倒在地。服務貼心到就連口中也被纖細的手指插入,下顎也好舌頭也罷都被固定住了。

  ——顯然是,異樣的光景。

  充斥了屋頂的無數黑衣少女,她們全都、有著完全相同的容貌。

  左右不均等地紮起的黑髮,過於白皙反而顯得病態的肌膚。還有那有著文字盤和針的,如時計一般的左眼。

  那些少女全員,都是「時崎狂三」這個人。

  在一旁,看到了十香和摺紙的身影。二人都和士道一樣被好幾名狂三按住,表情痛苦地扭曲。

  雖然從士道的位置無法看到,不過先前被擊落的真那,應該也在狂三形成的人牆另一面吧。

  絕體絕命。這邊的戰鬥力完全被無力化了,面臨著壓倒性的兵力差。

  ——但是。

  「啊……」

  在這種狀況之中,士道卻完全被別的東西吸引了目光。

  在舌頭被手指夾住的狀況之下,從喉嚨裡擠出了不成聲的言語。

  狂三高舉單手,打算引發空間震的瞬間。

  那個,出現在了士道他們的頭上。

  那最初——看起來就像太陽一樣。照亮了真正的陽光所無法到達的影之領域、突然出現在空中的濃密的火炎團塊。

  僅僅如此,便牢牢吸引住了士道的目光。

  但是,在即將認識到那火焰的正體的瞬間,士道感受到了一股彷彿腦幹被電流流過一樣的衝擊。視野內火花四散,腦袋深處產生了尖銳的痛楚。就好像,大腦正在拒絕著什麼看到就會致命的情報一樣。

  那是,少女。

  嬌小的少女,身體周圍纏繞著火焰立在空中。

  衣袖的一半由搖曳的火焰幻化而成的,白色和裝。宛若天女的羽衣一般纏繞著身體的炎熱之帶。還有那,側頭部伸出的,兩支無機的角。

  那姿態。那力量,如實的述說著少女並非人類。

  精靈。殺掉世界的災厄。

  在士道的知識之中,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語言可以形容少女了。

  不——正確的來說,還有、而且僅有一個。

  一言以蔽其身的名字,士道是知道的。

  「琴、裡……」

  琴裡、五河琴裡。在一起度過了數年時光的少女的臉,是絕不可能認錯的。

  那個精靈、不管怎麼看,都是士道的妹妹——琴裡。

  「……為什麼…………」

  不明就裡的士道皺起了眉頭。琴裡是士道的妹妹。理所當然的是人類。不可能是精靈。

  但如今眼前展開的光景,把這種想法全盤否定了。

  儘管士道拼死否定著……但感覺似乎在哪裡看到過這副打扮的琴裡。

  窮究記憶以搜尋答案也沒能想起,但看到琴裡的瞬間,頭腦中產生了一種什麼東西擴散開來的感覺。

  對、確實、這是——

  「……怎麼搞的?」

  這時、彷彿要把士道的思考打斷一般,前方響起了聲音。

  身背巨大時計、右手持步槍、左手拿著**的狂三,一臉不爽地皺起眉頭瞪向上空的琴裡。

  「可以別來礙事嗎?明明好不容易才到了高潮的說」

  「雖然很抱歉,但是不行呢。你稍稍有點做得太過了哦。——給我跪下,開始愛的懲罰時間吧」

  把右手出現的巨大戰斧扛在肩上的同時,琴裡哼了一聲。

  大概是琴裡的話出乎狂三的預料之外吧、狂三一瞬之間瞪圓了眼,但很快就不堪地從喉嚨深處發出狂笑。

  「庫、庫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變有趣了呢。懲罰、的說~~你~對我~?」

  「嗯。要是不想被打屁股的話,就請你老老實實的把分身和天使給收起來吧」

  琴裡說罷,狂三再度像是覺得很可笑似地嗤笑起來。周圍站著的無數狂三,也做出了相同的迴應。

  「嘻嘻嘻、嘻嘻。雖然你貌似對自己的力量很有自信的樣子,但過度自信可是會招來自滅的喲?我的〈刻々帝〉可是——」

  「要是廢話說夠了就快點上啊、黑鬼」

  琴裡貌似很麻煩的嘆了口氣,開心的笑著的狂三臉頰抽動了下。

  佈置在屋頂的無數狂三,一同朝著上空的琴裡怒目而視。

  然後與此同時,前方傳來了苦悶的聲音。似乎十香和摺紙被分身體擊打延髓而昏倒了。

  「最好不過。馬上就能把你幹掉——給我上!」

  狂三高聲喊道。瞬間、擠滿了屋頂的狂三分身一同下蹲,然後跳上高空朝琴裡迫近。

  無數的黑色射擊朝空中放出。毫不留情的機槍掃射和散彈槍連射,與其說是突進倒不如說是突擊更為恰當。用壓倒性的物量擊潰對方的無數暴虐惡魔。巨大的彈頭,接二連三的朝琴裡逼近。

  「——哼」

  但是琴裡厭煩地發了聲鼻音,緩緩舉起扛著的戰斧。

  遠超琴裡身高的棍子先端,蟠捲起燒焦空氣-的火焰,顯現出了刃的形狀。那伴隨著琴裡的動作劃出一道赤色的軌跡,光輝倍增

  「——」

  然後,大群的狂三迫近至琴裡眼前的瞬間,琴裡靜靜地出聲道。焰之戰斧以可怕的氣勢朝前方揮出。切開空氣的聲音,就連士道所在的位置都清晰可聞。

  「啊哈哈哈哈哈!沒~用的唷!」

  與此相應,狂三再度發出鬨笑。

  無論是多麼巨大的戰斧,想要掃平從全方位迫近的無數狂三是不可能的。就算屠戮了前方的幾個,不難想象,一瞬間又有其他的狂三緊隨其後。

  但是。

  「咿嘻嘻——嘻…………?」

  突然,狂三的笑容扭曲了。

  琴裡揮出的瞬間,其先端生出的火焰之刃產生了搖曳——與此同時,迫近琴裡的無數狂三的像是腦

  袋、又或是手臂、又或是上半身的東西一齊飛上了天空。

  『啊、欸……?』

  眾多的狂三看著被切離的自身部位,呆然地發聲。下一瞬間,那些全部被火焰包裹,在接觸地面之間燃盡。

  「…………」

  琴裡無言地看向下方——士道的方向,再度揮起。隨即火焰如同蛇一般竄去,切裂了圍住士道的狂三們的身體。

  伴隨著悽慘的臨終叫聲,加在身體上的負荷消失了。

  「——」

  士道吐出插入口中的手指,連連咳嗽。

  接著,被切裂的狂三們的身體,如同先前一樣被火焰包裹。

  「唔好燙……!」

  士道慌忙起身,啪啪地撣落掉到身上的火粉。

  這時,琴裡緩緩降落到了士道和狂三之間,對準狂三架起。——就好像,在守護士道一般。

  「琴、琴裡……這到底——」

  「聽我的、可能的話盯準狂三的空隙從這裡逃出去。畢竟現在的你——很容易就會死掉。」

  「哈……?這到底是……」

  但是士道的疑問,卻被前方傳來的鬨笑聲給打消了。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幹得不錯啊」

  握著槍眉毛上挑的狂三、歪起了嘴角。

  「不~過~、你不會認為到這裡就結束了吧?」

  說著,狂三在巨大的文字盤前面架起雙槍。

  士道屏住了呼吸。對啊。狂三還有那個天使——能夠操縱時間的〈刻々帝〉(Zerachiel)。

  「琴裡、小心了、那個是……!」

  「忽忽、士道同學、別做這種不動風趣的事情——喲!」

  說罷狂三將〈刻々帝〉的『Ⅰ』的文字盤中漏出的影子裝填進**裡,朝自己的太陽穴開了一槍。

  瞬間,狂三的身影如霧一般消失了。

  與此同時琴裡突然把舉過頭頂。隨即,從那位置傳來了尖銳的聲音,微微震動。

  先前——狂三和真那戰鬥時見過的光景。〈刻々帝〉的【一之彈】(Aleph)。能夠令擊中物件時間加速的魔彈。

  以連影子都追不上的速度,狂三接連朝琴裡展開猛攻。

  但是琴裡的的焰之刃卻俊敏地移動,將那眼睛都看不到的攻擊一個不落地擋了下來。

  「啊~哈哈哈哈哈哈!非常棒!非常棒!真不愧是顯現了天使的精靈——!燃起來了、熱血沸騰了哦!」

  「哼真煩人啊。你要還是個LADY,就稍微帶點矜持如何?」

  將棍子橫掃般揮出、琴裡說道。現在士道的眼睛終於看到了被吹飛的狂三身影。

  跳上空中的狂三狂三保持著不安定的姿勢笑著架起槍、高聲喊道。

  「多謝忠告哦。那就印度尼西亞的要求,用更加淑女的方式殺掉你吧。〈刻々帝〉——【七之彈】(zayin)!」

  隨即,〈刻々帝〉的『Ⅶ』之中飛出了影子、吸入狂三的槍口中。

  接著狂三扣下扳機的同時,漆黑的彈丸描繪出軌跡朝琴裡迫近。

  姿勢、速度、距離、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都是無可迴避的一擊,琴裡準備用的炎之刃將那子彈打落。

  「琴裡!」

  但——不行啊。士道不禁叫出聲來。

  【七之彈】。那是先前狂三用來解決真那的最惡的一擊。

  防住或者擊落都沒有意義。在觸碰到那子彈的瞬間——

  「忽忽、啊哈哈哈哈哈哈!」

  伴隨著狂三的笑聲,琴裡的身體一動不動了。

  不用說手足,就連那富有幻想性地飄舞著的靈裝袖子和的刀刃,甚至髮梢,都保持著躍入空中的姿勢當場停止了。

  「呼呼呼、不管你有著何種程度的力量、被人制住了也就毫無意義了吧?」

  狂三說完的同時,周圍剩下的無數狂三一同架起槍,瞄準琴里扣下了扳機。

  「住手——」

  士道來不及制止。狂三們放出的子彈毫不留情地打進了琴裡的身體裡。那柔軟的面板上,刻下了慘不忍睹的傷痕。

  「這還真是、令人愉悅」

  最後,放出【七之彈】的狂三站到琴裡跟前,用槍口抵住了琴裡的眉間、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下一瞬間、琴裡的身體恢復了動作。

  「……!」

  從琴裡全身的傷口之中,一齊噴出了血。但是琴裡卻對此毫無反應。受到從至近距離放出的最後一擊,小小的身體朝天倒下。

  「琴裡……!!」

  士道發出悲鳴跑上前去、抱起倒地的琴裡的身體。

  但是,不行了。全身遭到狂三的子彈貫穿、沉在驚人的血海中的琴裡的身體破爛不堪,彷彿一碰就會崩壞似的。

  生存的希望連一絲都沒有。士道看著自己妹妹面目全非的樣子以手撐地。

  「啊、啊……」

  「嗚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啊啊、啊啊、結束了。明明是難得遇見的強敵。真是無情。真是無常」

  狂三一副演戲般的語氣來回轉圈,像是覺得很可笑似的嗤笑道。

  「撒、撒、這次輪到士道同學了哦。我——」

  這時,狂三的話突然停止了。

  露出訝異的表情,凝視仰躺在地的琴裡的方向。

  追著狂三的視線看向琴裡,士道同樣睜大了眼睛。

  「這、個是——」

  呆然地漏出聲音。刻在琴裡身上的無數槍傷中噴出了火焰、彷彿要舔舐全身一般擴散開來。

  士道見過這幅光景。不、正確的說來——是親身體驗過、才對。

  「……真是的。做得真夠絕啊」

  以腳跟為支點、琴裡以不自然的動作起身。

  火焰通過之後、傷也好、血也好,靈裝的開裂也好,一切都不見了。

  完全想不到一瞬之前還受著瀕死的重傷。讓人覺得至今為止的攻擊是否是士道的錯覺一樣平然地、往左右來回傾了傾腦袋。

  「什——」

  絕對是被這場面嚇到了吧、狂三朝後退了一步歪起眉毛。

  大概是注意到了這一點、琴裡重新擺好,怒視狂三。

  「對我來說,能讓你喪失戰意可謂最好不過了呢」

  「……哼、少戲弄我——!」

  狂三回過神,雙手的槍朝向背後。

  隨即琴裡左眼的時計開始一圈圈的高速旋轉、〈刻々帝〉的『Ⅰ』的文字盤中漏出了影子,吸入狂三的槍裡。

  「【一之彈】……!」

  狂三叫著,連續扣下雙手握著的槍的扳機。【一之彈】命中了屋頂上剩下的狂三們。

  擊出數十發【一之彈】的之後,狂三又把槍口抵住自己的胸口,扣下扳機。

  「——切」

  琴裡嫌煩似的咂了下嘴,左腳突然踢向後方,命中了士道的側腹部。

  「咕哎……!?」

  因為突然的衝擊發出了可笑的聲音,同時士道被踢飛到了後方。後背和後腦擦著地面停下之後,士道摸著腦袋

  起身大喊。

  「幹、幹嘛啊——」

  但是非難的話語卻沒能說到最後。

  獲得了驚人速度的眾多狂三,像是要圍住琴裡一樣嗖嗖地來回飛竄,朝琴裡擊出如雨的拳打、腳踢、還有子彈。

  對,琴裡在因【一之彈】而高速化的狂三們的猛攻即將到來之前,耗費了貴重的應對時機,讓士道逃到了安全

  區域。

  「切裂吧——!」

  琴裡大吼道,的刃的體積膨脹了數倍,向著更廣的範圍延伸。

  接著,無數的狂三被焰之刃橫掃、切裂、貫穿,身體化作了灰燼。

  「庫……」

  這時、伴隨著這苦悶的呻吟,狂三從琴裡周圍逃開。

  貌似是的攻擊打中了。從肩一直到腹部,形成了形成了一道慘不忍睹的、有如燒傷一般的奇怪切傷。

  「到底——算什麼啊……你丫!」

  接著舉起槍,叫道。

  「〈刻々帝〉——四之彈!(daleth)」

  然後,狂三用槍頂著自己的太陽穴扣完扳機、就好像時間倒流一般,狂三身上的傷消失了。

  以此同時,在琴裡周圍飛來飛去的狂三分身們悉數燃盡,化作灰燼消逝在了風中。

  「啊啦、已經結束了?意外的不給力呢。再稍微拿出點真本事也可以喲?」

  琴裡把戰斧扛在肩上、發出了哼哼的鼻音。

  這話令狂三的表情恐怖地扭曲、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那句話——我會讓你後悔的!〈刻々帝〉……!!」【Z:標註假名是把澤拉凱爾拖得很長】

  說完的瞬間,狂三的左眼以至今從未見過的速度開始旋轉。

  「!還真來啊……!」

  貌似是對那副樣子感到不妙了吧。琴裡把舉過頭頂。但是——

  「——啊」

  喉嚨裡發出了細小的、非常微弱的聲音,當場跪地。

  把的柄當作手杖勉強撐住身體,用另一隻手痛苦地按住腦袋。

  「庫……這、這個是……」

  「琴、琴裡!?」

  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只知道琴裡陷入了困境。士道不禁叫了起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風水輪流轉-呢!」

  狂三高聲大笑、把裝有〈刻々帝〉子彈的步槍瞄準了琴裡。

  「庫——」

  士道還沒來得及考慮就衝上前去。還不清楚狂三現在的子彈有著何種效力。不過,不難想象,那是足以奪取琴裡性命的必殺一擊。

  狂三扣下扳機的瞬間,無論如何都要抓住琴裡的身體避開那子彈。要是辦不到的話、哪怕是把士道當做肉盾也好……!

  ——但是。

  「…………」

  狂三瞄準了琴裡的瞬間、琴裡靜靜地站了起來。

  「、琴裡!沒事了嗎!?」

  儘管問了,但琴裡沒有迴應。

  只是靜靜地——用那閃光的真紅眼瞳、持續怒視狂三。

  本應見慣了的那張臉,不知為什麼,看起來卻像是士道所不認識的少女。

  「琴、裡……」

  琴裡把高舉到空中,然後放開了手。

  隨即的刃消失在了空氣中,棍子的部份則停在了原位。

  「——【炮】」

  有如迴應琴裡的聲音一般,失去了刃僅剩棍身的開始蠢動。

  柄的部分收納於本體,包覆住了琴裡高舉的右手。

  從肘部開始覆蓋著巨大棍棒的琴裡,在上空用前端對準了狂三。

  ——那樣子、就好像是戰艦配備的大炮一樣。

  逐漸展開,放出了赤色的光芒。

  然後纏繞在琴裡周圍的火焰、被吸入了其先端部分。

  「————!?」

  大概是看到那副樣子了吧,把槍口對準琴裡的狂三皺起眉。至今從未見過的表情。要用士道的知識和詞彙來相應地表現的話——那近似於恐懼、或者說是戰慄的表情吧。

  「『我們』!!」

  狂三大喊的同時,分身們從狂三的影子裡爬出,像是要擋在二人中間一般。

  琴裡、靜靜的開口道。

  「——化為灰燼吧、」

  那聲音聽起來,絲毫不像一同相處了數年的士道的妹妹。冷酷、平穩。

  下一瞬間——琴裡架好的中,放出了可怕的炎熱奔流。

  宛若將巨大火山的爆發凝縮在數十釐米之內一般的壓倒性熱量,從高校的屋頂成一直線劃過天空的彼方。周圍一瞬間,染成了宛若早些時候的夕陽的真紅色。

  「咕……」

  士道不禁用手遮住臉。僅僅是微微吸入空氣,從口鼻進入的熱量便開始灼燒粘膜、阻礙呼吸。儘管位琴裡背後,但是肌膚仍然像是被火炙烤一般,就連想要睜開眼睛都非常困難。

  數秒過後,灼燒天空的炎熱光線逐漸減小了體積——琴裡右手裝備的大筒、像是結束了嚴酷作業的機械一樣噴出了強烈的白煙。

  「咳呵、……咳喝……」

  輕輕咳嗽著朝上看去。

  覆蓋視野的煙霧散去——士道肩膀微微一顫。

  屋頂的地面和圍欄因可怕的熱量而融化、炮通過之後什麼都沒有留下——但是在那裡,仍然殘留著狂三和〈刻々帝〉的身姿。

  但是為了守護狂三而出現的分身們一個不剩地化作灰燼消失了、狂三自己也失去了左臂。大概是被恐怖的熱量炸飛的緣故吧、斷面變成了黑炭一般的焦黑色,血一滴都沒流。

  而且,狂三背後浮游的〈刻々帝〉,其巨大文字盤的四分之一也遭到貫穿,原本有著『Ⅰ』『Ⅱ』『Ⅲ』的數字的位置,漂亮地挖掉了。

  狂三擠出了吐息聲,無力地跪倒在地。

  論誰看來,都是無法再繼續戰鬥的狀態。

  ——可是。

  「……把槍拿起來」

  琴裡低聲說道,再度把變為大炮的對準狂三。

  「鬥爭還沒有結束。戰爭還沒有結束哦。撒、再繼續殺戮啊、狂三。這是你所希望的戰喲。是你希望的爭喲。——如果不把槍口對準我的話,就請你去死吧」

  「琴、琴裡……?你、你在說些什麼啊?士道跑向琴裡身邊、抓住了她的肩。

  「要是再來的話,真的會死的啊!不是希望不殺掉精靈就解決問題的嗎!?」

  但是,琴裡卻完全沒有把士道的那些話聽進去。的炮門,再度吸入了火焰。

  「……!喂、喂、琴裡!」

  士道繞到琴裡身前——然後屏住了呼吸。

  「什——」

  冷酷地歪著的雙眸、閃著詭異紅光的眼睛。而嘴角則是笑著、近似因為愉悅而恍惚的表情。

  ——不對。士道站立了。很明顯,這不是平常的琴裡。

  察覺到這一點的瞬間,士道跑了起來。——朝著無力地跪地的狂三的方向。

  「狂三!」

  「士——道、同學……?」

  帶著狂三逃跑已經來不及了。哪怕是減少給狂三帶來的損傷也好、士道站在了狂三身前。

  與此同時,之中,再度放出了灼盡永珍的紅蓮之咆吼。

  瞬間——

  「!」

  架著的琴裡,突然睜大了眼睛。

  「哥哥……!快躲開!」

  喊著,將右手的朝向天空。

  但是這樣並不能夠完全變更放出的火焰方向——

  「——————」

  眼前染成了一片赤色,士道的意識就此中斷。

  ◇

  燃燒。燃燒。家家都在燃燒。

  燃燒。燃燒。滿大街都在燃燒。

  燃燒。燃燒。世界在燃燒。

  士道的視野中火焰亂竄。

  噼裡啪啦地。熊熊的。隆隆地。

  儘管如此,士道仍然沒有停下腳步。

  (琴裡……!琴裡!)

  呼喊著妹妹的名字,一個勁地只顧穿過化作地獄底層的街道。

  儘管如此,但士道似乎尚未理解狀況。

  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正準備回家的時候,卻發現見慣的街道被整體包裹在了火炎之中。

  今天是琴裡九歲的生日。士道為了買禮物去了站前。也因為這個緣故躲過了火災,必須感謝琴裡——可是最關鍵的琴裡本人,卻還留在家中。

  明明是琴裡的生日,可雙親卻和往常一樣忙於工作不在家。現在,家裡僅剩琴裡一人。

  那個愛哭鬼琴裡,一定正在因為逃不掉獨自哭泣吧。

  當那身影掠過腦海的瞬間,士道跑了起來。

  琴裡。士道可愛的妹妹。成為孤身一人的士道家人的,溫柔的女孩子。

  從前,被親生母親捨棄,沉浸在絕望中的時候,士道被父母,還有琴裡拯救了。

  所以,這次輪到士道來拯救了。如果是為了琴裡的話,士道就算是要獻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琴裡——!!!)

  一次又一次地大喊著、朝家的方向跑去。

  但是,這時士道停下了腳步。眼前的街道中,四處冒煙的火焰殘渣,像是被舐取一般漂亮地消失了。

  同時,在那之中。有個嬌小的女孩子,無力地坐在地上哭泣。

  (那是——)

  奇妙打扮的少女。衣袖和裙襬寬大的和服外加、頭上的角。還有扎著的白色緞帶。身體周圍,火焰來回搖曳著。

  不過,士道很快就認出那個女孩子是自己可愛的妹妹。

  琴裡她,正在哭。

  ——士道的行動,並不需要除此之外的理由。

  (琴裡!)

  當場放下手中的包,呼喊著名字朝琴裡的方向走近。

  (嗚、啊、啊、歐、歐尼醬……、歐尼醬、歐尼醬……!)

  但是,士道走到琴裡身旁的瞬間,纏繞在琴裡身體上的火焰突然猛烈膨脹。

  琴裡一副吃驚的樣子睜大眼睛、肩膀顫抖起來。

  (歐尼醬!別過來~~~~~~~!!)

  用含著淚的聲音、發出了幾乎要扯破喉嚨的大喊。

  (——誒?)

  士道呆然地出聲。

  但是那也是沒辦法的。等注意到的時候,士道的身體已經捱上琴裡那體積大增的火焰奔流,被輕輕地吹飛了。

  (啊——)

  咚沙、背部撞上了地面。強烈的疼痛在背後流竄,全身的肌膚受到燙傷而發出了悲鳴。但是、儘管士道痛苦地扭動身體,卻連發出叫喊都沒法做到。僅僅在模糊的視野和意識之中,看著天空露出了短短地叫聲。

  失去意識說不定還比較好。連手指都動不了,只有疼痛折磨著全身、認識到意識正在遠去的自己,感覺到了未

  知的恐懼。

  (歐尼醬……!)

  接著,琴裡像是匍匐似地跑了過來。

  明明數瞬前還想著失去意識比較好,大腦卻輕易的轉了念頭。對於現在的士道來說,能看到琴裡的臉,是任何

  東西都無可取代的獎勵。

  琴裡的眼中大滴的淚水落下。眼淚一接觸到士道被燒爛的肌膚,便有一陣劇痛襲來。但是,士道咬緊牙關努力忍住了即將發出的呻吟。要是讓這個愛哭的琴裡繼續哭泣的話,士道身為兄長就算失格了。

  朦朧的視野。琴裡沾滿淚水的臉頰。漸漸淡去的天空之色。一切,都漸漸變得模糊。

  但是……就在此時。

  【——吶、想要救他嗎?】

  這樣的聲音,在士道和琴裡的上方響起。

  「——&……」

  鈍痛切裂了盤踞在士道腦內的睡意。士道按著額頭微微出聲。

  能摸到的地方沒有外傷。不用說割傷,就連腫包之類的都沒有。硬要說有何不適的話就只有那腦袋深處有如鈍

  痛湧上來一般的感覺。

  呻吟了一會之後睜開眼睛,大小各異的配管蜿蜒密佈的天花板映入眼簾。

  這時,士道終於意識到自己正躺在床上。

  「這裡是……」

  士道眨了幾下眼睛,觀察附近的情況。床鋪等間隔地排布著,各自的周圍還纏著遮擋用的簾子。

  熟悉的空間。士道之前一度,也曾和現在這樣睡在這裡。

  對。這裡是所有的空中艦的醫務室。

  士道為了讓朦朧的腦袋清醒過來,輕叩側頭部直起身來。

  「痛痛痛……」

  不是腦袋,而是身體的各個關節。士道微微皺起了眉。

  接下來,不知為什麼感受到了嘴脣上的違和感。帶該是失去意識之前碰到什麼東西了吧。

  但是,士道立刻就不在意那種事情了。理由很簡單。一個熟悉的少女正靠在士道的床邊睡著。

  美麗的夜色頭髮,如陶器般光滑的肌膚。面容如同人造品一般端整,睡姿宛若是童話裡的人物。……嘛,只不過嘴角流出的口水將其糟蹋了就是了。

  「十香……?」

  儘管士道叫了她的名字,少女——夜刀神十香仍然沒有反應。只有肩膀規則地上下起伏,靜靜地發出寢息。

  「為什麼十香會在這種地方啊……不對,比起那個為什麼我——」

  這時,士道的自言自語在途中停止了。

  突然醫務室的入口開了,傳來兩人的腳步聲。

  「……嗯?啊啊,醒了嗎、真」

  身穿栗鼠色軍服的二十歲左右的女性,看著士道說道。

  以帶有濃重黑眼圈的雙眸,還有暗示出常年戶內生活的雪白肌膚為特徵的解析官、村雨令音。

  「令音小姐?還有——」

  士道迴應令音的同時,突然看向了她身後。一名十三四歲出頭的少女,藏在令音的背後。

  把那自然中所無法產生的青色頭髮,以及漂亮的蒼玉色眼瞳藏在帽檐很寬的草帽下面的少女。左手上裝著只設計上很滑稽的兔子玩偶,偶爾還會揮動小手。

  『哦、士道君。怎~麼,沒什麼精神啊。人家很擔心啦』

  「沒事的話-……真是、太好了」

  玩偶以誇張的舉止說完,少女發出了細若蚊鳴的聲音。

  「四糹乃都。到底出什麼事了……?」

  『姆—』

  「……啊、啊啊、抱歉。四糹音也在啊」

  士道朝向自己表達不滿的玩偶迴應完。視線回到令音的身上。

  「那麼,令音小姐。為什麼我,會在這種地方……?」

  「……嗯。昨日,同時崎狂三交戰之後,就把昏過去的你搬到這裡來了」

  「……!」

  時崎狂三。突然轉入士道學校的少女——精靈。

  令音從口中說出那名字的瞬間、士道腦內本已逐漸淡去的鈍痛又回來了。

  昨天的光景,在腦內鮮明的浮現出來。

  「對、啊……!後、後來怎麼樣了?十香她為什麼睡著不醒啊?沒什麼事吧?琴裡呢?那傢伙、突然出現……

  話說,那副樣子到底是……!還有摺紙呢!?那傢伙應該也被狂三下了狠手才對!」

  「……先冷靜下來,真」

  「——對了,真那怎麼樣了!?從中途開始就看不見人!她沒事吧!?還有狂三——那傢伙也活著的吧!?

  學校的各位也——」

  這時,士道的話突然停下了、正確地來說,是被停止了。

  因為令音抱住了驚慌失措的士道的頭,用力的抱住了。

  「嗯—!嗯—!?」

  「……好了好了」

  說著,令音輕輕撫摸士道的頭。但是士道卻只能感受到那壓在臉上的溫暖胸部的感觸。

  士道擡起令音的雙臂以示投降。於是令音在數秒之後終於放開了他。

  「……冷靜下來了?」

  「哈、哈啊……」

  用力吐出口氣之後擡起頭投以詢問的視線,令音對此點了點頭。然後方的四糹乃用手遮住通紅的臉頰,可還是從手指縫間不斷窺視。

  「……放心吧。所有人都沒事。就我所知並未出現死者。鄰近的醫院都是爆滿狀態。鳶一折紙和崇宮真那被之後出現的AST隊員回收了,多半是被搬送到自衛隊的天宮病院去了吧。那裡配備有醫療用的顯現裝置——狂三

  的話,找機會逃跑了喲。十香如你所見。明明自己也負了傷,卻說要來看護你呢。估計只是因為勞累而睡著了而已吧?」

  「……」

  聽了令音的話,士道咬緊牙關握住拳頭。

  ——結果,士道什麼都沒能解決。

  明明說過一定要拯救狂三、一定要拯救真那,卻什麼都沒能做到。

  狂三和真那都受了重傷、摺紙和十香,還有學校的各位也都被捲了進來,也沒能封印狂三的力量。

  「混——蛋……」

  懊悔地咒罵著,朝床鋪猛擊。

  「……你做的很好了。不要過分責備自己」

  「可、可是……!」

  「狂三隱藏有那種程度的力量,誰都沒有想到吧。倒不如為沒有一個人死亡而感到高興為好。如果你還想要救狂三的話,就想想怎麼用那雙手打向她的臉頰狠狠斥責她吧」

  「……是……」

  士道強忍著這麼說道——突然睜大了眼睛。

  令音的話中,還缺了一個重要人物。

  「令音小姐……!琴裡她。琴裡她現在在哪裡?」

  支起上半身問道,但是令音卻沒有如同預想的一樣給出回答。

  「……我帶路。站得起來吧?」

  「是、是的」

  士道疊好被子,穿上放在床邊的鞋子站了起來。但是——大概是長時間躺著的緣故吧、感覺站起來的時候有些暈眩、姿勢崩壞了。

  「……!」

  這時,四糹乃從令音身邊跑了過來,撐吉士道的上半身。

  「哦、喔、抱歉。謝謝啦、四糹乃」

  「不、不用……」

  士道苦笑著說道、四糹乃像是有些害羞似的低下頭去。左手的『四糹音』故意『咻—』地吹了聲口哨(?)。

  「……沒事吧?才稍微休息一會好了——」

  「不、我沒事。比起那個,快點到琴裡那邊去」

  令音看著士道的樣子眯細了眼,接著微微嘆了口氣點頭道。

  「……跟我來」

  說著,緩緩轉過身去。士道把十香放到床上之後,跟在她身後邁開腳步。

  四糹乃支撐著士道的腰部,一起邁步前行。

  「四糹乃?已經不要緊了哦?」

  「……、啊、是的……不過、那個、很危險」

  在四糹乃眼裡士道有這麼柔弱嗎。

  不過也沒理由硬要回絕這份厚意。士道苦笑著說道「……那,拜託咯」朝前走去,不知為什麼兔子玩偶露著竊笑,不過貌似一貫如此就沒去在意。

  由四糹乃陪著,腳步聲迴響在的狹窄通道里。

  途中,士道突然皺起眉頭。本以為是和平常一樣朝艦橋的方向去,可令音在途中卻突然變了方向。

  就這麼走了幾分鐘之後。

  「……這裡」

  看著停下腳步的令音面前的門,士道不禁吸了口氣。

  士道對於的內部構造並不是很熟悉。儘管幾次踏入過,卻沒有被人仔細的帶著參觀,要說去過的地方也就轉送裝置所在的機體下部和艦橋、醫務室、再就是廁所和食堂、還還有休息室罷了。

  說實話,現在自己到底在艦艇的哪個位置、還有這間房間到底是幹什麼用的完全不清楚。

  可是就算如此,從那宛若銀行大金庫一般的厚重大門,就能輕易推測出這是為什麼目的而建的了。

  「這裡是……」

  儘管送去了疑問的視線,令音卻沒有回答,站在門旁配備的電子控制板前,輸完號碼之後把手放了上去。

  「……解析官-村雨令音」

  說完名字,電子板發出了小小的提示聲、大門朝左右兩邊分開。

  「……薩、來吧」

  令音進了房間。士道用力清了下嗓子跟在了她背後。

  隨即,士道的眉毛皺緊了。非常奇妙的房間。房間前部和裡面被玻璃製成的牆壁分隔開來、以此為界,內部裝

  飾迥異。

  與士道他們所在的前側那排布著各類機械的狹小昏暗的實驗室式風格相對,深處像是普通人生活的公寓房間一樣齊整。

  宛若將猛獸禁錮起來並予以監視的牢籠一般的空間。

  而在房間深處,被玻璃隔開的場所,有著琴裡的身影。瀟灑地坐在椅子上,優雅地喝著紅茶。

  已經不再穿著靈裝,而是平常的私服打扮。見慣的妹妹的身姿,讓十道不禁安心地吐了口氣。

  「琴裡!」

  喊出了名字。可是,琴裡卻沒有回答。

  「聲音從這裡是傳不過去的。——真。從這裡開始你一個人去」

  說罷,令音邁開步子。朝著玻璃牆的一角,類似門的場所。

  四糹乃從士道身邊離開。士道短短地致謝後,朝令音的方向走去。

  令音和先前一樣認證指紋-聲紋、打開了門。士道微微低著頭進了深處的房間。同時,那分開房間的厚到異樣的玻璃映入眼簾……本已鬆弛的緊張之弦,再度緊繃起來。

  「……嗯?啊啦、這不是士道嗎。醒了啊」

  同時,大概是注意到闖入的士道了吧。

  「哦、喔……」

  不知怎麼搞的,稍微有點不好意思、士道用不自然的語氣回答道。

  「別傻站著了快坐下吧?要是夢想當個稻草人的話會給你加油的哦」

  「啊、不……嗯、對啊」

  被這麼一說,士道坐在了琴裡對面的椅子上。同時朝令音她們那邊看了一眼,卻看不到人影。從對面看起來是玻璃牆隔開的房間,可從這裡卻只能看到白色的牆面。

  「…………」

  「…………」

  二人隔著桌子面面相覷了一會。

  明明想問的事情有山一樣多,,可一旦到了當事人面前,卻不知說什麼好了。

  琴裡絲毫不見緊張,把桂皮放在奶茶裡面攪拌了下——然後直接把含進了嘴裡。

  「……不對、那是珍寶珠對吧!」

  士道不禁喊道。對,泡在紅茶裡的不是桂皮也不是勺子更不是攪拌棒、而是琴裡最喜歡的棒棒糖。

  「什麼啊,有意見?」

  「不、沒意見!」

  士道喊完之後哈地嘆了口氣。……總覺得,肩膀在無意之間放鬆了下來。心中稍微有些感謝著珍寶珠,士道開口道。

  「琴裡。——你到底是、什麼人」

  「士道可愛的妹妹喲」

  「……自己說可愛什麼的沒說服力吧!」

  「可愛吧?」

  「……嘛,不否定就是了」

  士道用力揉亂頭髮之後,把手放到膝上,輕輕低下頭。

  「琴裡……你是、精靈嗎」

  單刀直入地、單純明快。問出了更為關心的問題。

  琴裡聳聳肩發出鼻音。

  「哼,要說不是的話你也不會信的吧?」

  「啊啊。要是你說不是的話,我信」

  「……真的?比起自己的眼睛,更相信他人的話,這可不是什麼聰明人之舉啊」

  「就算是個上等的人、要是連可愛的妹妹說的都不相信,身為哥哥也算失格了吧」

  「…………」

  琴裡把茶杯放到托盤上,無言地回視士道。

  視線相交了數秒之後,哈地輕輕嘆了口氣。

  「……我是,人類喲。至少,自己是那麼想的。——可是,不是那回事呢。因為觀測裝置的數值,已經將我判斷為精靈了」

  「怎麼……回事?」

  不明白琴裡話中的意味而皺起了眉。平時總會來句貧嘴的琴裡,現在對此卻像理所當然似的繼續說道。

  「我是生在五河家的人類。這一點不會錯的。但是,距今五年前。

  ——我,成、為、了、精、靈。」

  「哈……?」

  眼睛變成了點的士道大張著嘴呆然出聲。

  精靈是被稱為鄰界的領域裡的存在。即是特殊災害指定生命體。至少士道從琴裡和令音那裡聽來的是這樣。

  「怎麼回事啊。人類和精靈,原來就是不同的種族不是嗎?」

  「嘛……也是呢。正確說來,“成為了持有精靈之力的人類”更為恰當吧」

  「、那種事……」

  出言的途中,士道突然皺起了眉。

  頭腦之中驀地浮現出了某個情景。

  「啊——」

  那個夢。先前醒來之前見到的,夢。

  熊熊燃燒的街道中、身穿靈裝的琴裡獨自哭泣著的——夢。

  「怎麼了嗎、士道」

  「啊、不……我——知……道……那個……?」

  「怎麼回事?」

  琴裡問道。那認真的表情不禁讓士道往後一仰。

  「就、就算你問我是怎麼回事我也……」

  「就是說,五年前火災時候的事——我變成精靈時的事,士道全都不記得了對吧」

  「啊、對……可怎麼說呢。……那個、不要笑哦?」

  「不會笑的啦」

  琴裡憮然地抱起雙臂,士道撓著後腦勺開口。

  「那個、剛才的、夢裡……」

  「夢?怎樣的夢?」

  「啊、啊啊……」

  士道把能記得的夢的內容說明完,琴裡微微紅著臉把臉扭向一邊。

  「嘛,雖然對我哭著連喊歐尼醬這一點有異議……不過大致上和我的記憶相同」

  琴裡用手托住下顎沉思、然後豎起了珍寶珠的棒子。

  「……說不定,是因為我從士道那裡取回了靈力,導致記憶經由通路流入了吧。同時,也因此而喚起了士道自身的記憶……?嗯,兩邊都很讓人感興趣啊」

  琴裡像是思考著什麼似的,微微點頭。

  「……別一個人在那邊理解啦。比起那個,琴裡。」

  「嗯?什麼啊?」

  琴裡擡起頭朝士道的方向看去。

  「成為了精靈——你是這麼說的對吧。那麼五年前,究竟發生什麼了?」

  精靈和人類,本來種族就不同。人類在中途成了精靈什麼的——或者說,人類得到了相當於精靈的靈力之類的話、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但是琴裡卻茫然的搖了搖頭。

  「那種事,完全不記得了呢」

  「哈……?想不起來……嗎」

  「嗯—模糊的記得發生過什麼,不過怎麼都想不起來啦。啊不,成了精靈這一點可還是記得的喲?不過不知什麼原因現在就只記得這個了」

  「……別把那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啊!」

  「才不想被忘了妹妹精靈化的哥哥說呢」

  「咕……」

  被這麼一說士道無言以對。但,這時又有一個疑問浮現。

  「不過……那時好像相當善戰來著」

  士道回想著屋頂上的光景說道。對,琴裡她,儘管讓對方逃走了,卻確實的壓倒了那個狂三。

  「真不可思議呢。雖說受過模擬訓練,可實戰還是頭一次。……不過,嘛、因為化成精靈時候的記憶很曖昧,

  那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是很清楚,身體像是知道作戰方法一樣動了起來,還真是嚇到了呢」

  「什……那、那麼空間震的相互抵消——」

  「啊啊,那也算是病急亂投醫啦。雖說按照令音的計算是有這個可能,不過實在不想再來一次了呢。要是失敗的話被害就會翻倍了喲」

  琴裡若無其事地說道,士道滲出了汗水。

  隨後,琴裡吐了口氣接著說了下去。

  「不過……嘛啊、士道說的也對啦」

  「什麼?」

  「那麼重要的是不應該忘記。這一點我也同意。士道就算了、這種顛覆自身存在的重大事件,我不該就這麼輕易忘記的」

  「什麼叫我先不論啊,先不說什麼的」

  士道半睜著眼睛不滿的說道。可琴裡卻將其無視繼續說道。

  「五年前、在場的二人一起失去了記憶。……不覺得有些可疑嗎?」

  「……、那倒是……」

  「比方說,有誰把我們的記憶消去了啊」

  「什——」

  ——有什麼人,消除了兩人的記憶。這非常令人不快的話令士道歪起眉毛。

  的確用上顯現裝置的話——亦或者是持有人智所不及的力量的精靈的話。這種事情也是有可能的。可是、到底是誰、又為了何種目的呢。

  看著士道這樣的反應,琴裡聳了聳肩。

  「嘛,畢竟只是可能性之一」

  儘管琴裡作了補充,可士道的背後還是被冷汗濡溼。

  的確要是這麼一想,就說得通了。

  但是,既然想不起來、那麼現在去思考它也沒有意義。而士道還有一個更為在意的問題。

  「可是……在那之後,琴裡又回到往常一樣的生活了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至少,從五年前的火災到現在,五河琴裡是和士道一起過著日常生活的。這一點很清楚。

  可是,琴裡「哈啊?」地開口道。

  「說到這份上了還想不起來嗎?肯定是士道把我的力量封印了不是嗎」

  「誒?」

  士道發出了愚蠢的聲音。

  「我、我嗎……?」

  「嗯嗯。——昨天說過了吧?暫-時-先-還-給-我,之類」

  這麼說來,的確昨天清理出現的時候,這麼說過。

  「我、嗎……」

  士道用手輕觸額頭,微微呻吟。看到琴裡的靈裝時從腦海深處產生的針扎似的疼痛再度浮現。

  怎麼也——想不起來。儘管別的能夠模模糊糊地回憶出來,可只要一聯絡到五年前的那個事件,就不能很好的回想起來。

  「對。……被士道封印了力量之後,我就被選拔了哦。然後——知道了世界裡側所發生的事情、

  還有精靈這種存在……我、想要拯救精靈」

  「…………」

  未滿十四歲的琴裡為什麼會擔任這種祕密組織的司令官,這個至今為止的疑問……終於得到了解決。

  所以、琴裡接著說道。

  「把士道選為說服精靈的人才,也是這個理由哦。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你有這封印精靈力量的能力」

  「啊——」

  士道睜圓了眼睛。

  確實是有著疑問。儘管士道有著這樣的力量,可為什麼會被發現呢。

  沒什麼理由。因為五年前,就已經有了琴裡這個例項了。

  這麼說來的話也有對得上的地方。每次受到狂三的槍擊,琴里肌膚上刻下的傷痕就會被火焰覆蓋,得到治癒。

  那無疑正是士道所具有的再生能力本身。

  「、說來——」

  大概是從士道的表情上推測出他的想法了吧,琴裡深深點頭。

  「對。士道的回覆能力,原本是我的力量喲

  ……話說。士道士道、稍微在那站一會」

  「哈?幹、幹嘛啊」

  「好啦,快點」

  士道如琴裡所言站起身。

  瞬間,受到琴裡朝鳩尾放出的猛烈一拳,士道把身體彎成了く字倒在地上。

  「咕哈……!?」

  「說過的吧、我、說過的吧?給我記好了。如今的你可是很輕易就會死掉的。可是呢?竭力想要保護狂三而跑

  到了前面……!要是我沒有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取回意識偏開炮擊,哪怕是再遲一瞬的話,你現在就

  已經變成焦炭了啊……!?結果還讓狂三給趁機逃走了!吶,聽見了嗎!?」

  「聽、聽到了……聽到了所以別再用力搖我了……」

  士道勉強點點頭。過了一會,呼吸終於恢復正常的士道重新坐回椅子上,呼地吐了口氣。

  「疼疼……突然之間幹什麼啊」

  「哼。說了都不聽的狗就只有調教吧」

  士道正準備回嘴,卻把話收了回去。比起那個,還有更為在意的事情。

  「琴裡,你剛才,說過『取回意識』之類的話吧」

  「……」

  琴裡眉毛一挑。

  士道想起了屋頂上發生的事情。把化作巨炮的朝向狂三的琴裡。那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平常的

  琴裡。

  琴裡像是死心了似的嘆了口氣。

  「……說過啊」

  「可是,好好地說著話、還能精準地對狂三展開攻擊。那個是——」

  「……我不清楚。從士道那裡拿回力量之後過了一天……偶爾、就會忍不住想要破壞什麼,想要殺掉誰——身體

  完全不聽使喚。現在勉強算是用藥抑制住了……那個時候的我,無疑是打算把狂三給殺掉」

  「什……」

  「……說不定那個時候正是因為士道跑到狂三面前,才讓我恢復理智的。對此,我還要表示一點感謝」

  帶著幾分自嘲聳聳肩,琴裡露出苦笑。

  但是,士道卻無法對此作出迴應。剛才從琴裡那邊聽到的情報、混亂地叩擊著士道的大腦。

  所以、琴裡接著說道。

  「……我很害怕喲。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自己,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說不定儘管沒有留下記憶,可我

  在五年前也許做過什麼。——所以,在我記憶中沒有的那一部分裡,也有著殺掉了誰的可能性。如果真是這樣,我——」

  「琴裡……」

  這時,琴裡說到這裡就停止了。像是要甩掉恐懼一般,搖了搖頭。

  「忘了吧。說了一些無稽的話」

  「啊、啊啊……。可是……你的精靈之力,還是保持在你身上嗎?」

  「嗯。要是做得到的話,還用得著被關在這麼嚴重的隔離室裡嗎?」

  說著,像是要環視房間一般轉了轉腦袋。

  從這裡看來是內部裝飾上等的房間,可從外邊一路過來的士道,完全不覺得這裡是個令人愉悅的空間。

  「不、不過十香力量逆流的時候,會自然回來的不是嗎。為什麼——」

  「因為十香逆流的力量的絕對量很少啦。只要十香的精神狀態平復的話,就能從通路自然的回到士道身上了

  哦。——但是,我的情況不同。幾乎100%的力量都從士道身上引出來了呢。如此一來,自然就回不去了哦」

  「那、那要怎麼做才——」

  士道勉強擠出話來。大概是覺得這副樣子相當可笑吧,琴裡苦笑著開口。

  「嘛,只有再封印了」

  「再、再封印……?那到底」

  「很簡單喲」

  琴裡這麼說著,從嘴裡拿出珍寶珠,指向了士道。

  「——請,讓我嬌吧」

  【Z:這種譯法感覺很二,本來是打算用臺版“讓我喜歡上你”的,不過感覺上不太對,各位看官還請諒解】

  「哈……哈啊!?」

  琴裡的話令士道呆呆地出聲。

  「讓、……讓你嬌……到底是、怎麼……」

  士道帶著幾分困惑詢問、琴裡再度把珍寶珠放回嘴裡,拿起茶杯輕輕聳肩。

  「和十香還有四糹乃一樣喲。——將精靈的力量封印,除此別無辦法了吧」

  「那、那打算……」

  士道想起了和十香、還有四糹乃的相遇。

  與之約會,提升好感度。——並且、在最後。

  「…………」

  士道的視線無意識中移向了琴裡的嘴脣。

  即是說,要用十香和四糹乃那時同樣的方法——

  「……!」

  這時,突然想起了尖銳的聲音,士道身體一顫。

  貌似是琴裡手上的杯子掉了下去。陶製的白色器皿碎裂,裡面剩下的奶茶灑在了地上。

  「琴、琴裡?沒事吧、受傷了嗎?」

  士道皺著眉頭擔心地說道,琴裡垂下眼簾大口吸氣,同時搖了搖頭。

  「……沒事。不用在意」

  說罷,琴裡左手抓住剛剛沒抓牢杯子的右手,像是要避開士道的視線一般藏到了桌子下面。

  「雖說不要在意……」

  「都說了沒事了。比起那個,我有些累了。想要一個人呆一會可以吧?」

  「不、那可不行。好啦,把手給我看看,說不定割傷了呢——」

  「……真」

  這時,士道正向琴裡伸出手去,伴隨著背後門開啟的聲音,傳來了這樣的說話聲。令音帶著一個黑色的包到了這裡。

  「令音小姐?怎麼了?」

  「……啊啊,很抱歉,今天就先到這裡吧」

  「誒?可、可是……」

  「……琴裡的話我會處理。薩,快點」

  隨著令音的話,琴裡垂下頭開始呻吟。

  「哈、哈啊……」

  都說到這份上了就沒辦法了士道老老實實地聽從指令,穿過門回到了四糹乃所在的房間。

  這時士道突然感到了違和感。朝琴裡所在的空間看去,直到剛才都還像是玻璃一樣透明的牆壁變成了白色,絲毫看不見對面的情況。

  「怎麼回事……?」

  過了幾分鐘左右,令音穿過門回到了士道他們所在的空間。

  「令音小姐、琴裡她……」

  「啊啊,不要緊了喲。不用擔心。目前暫時」

  「暫、暫時……」

  「…………」

  令音無言地坐到椅子上,忽然垂下眼簾。

  「……兩天後」

  「誒?」

  「兩天後。六月二十二日。請你和琴里約會吧」

  「哈啊。那個……嘛,雖然聽過、可為什麼要選在兩天後呢?」

  「……只有這一天了。恐怕不超過兩天,琴裡就會忍受不住自身的靈力了」

  「——!?」

  令音的話讓士道緊張起來。

  「怎、怎麼回事啊……!?」

  「……發作期,漸漸地變短了。剛才用精神安定劑和鎮靜劑之後得到了抑制……可多半,超不出兩天後吧。要是過了那一天,琴裡恐怕就會變成你所不認識的琴裡了」

  「————」

  這次連聲音都發不出了。喉嚨乾巴巴的,手指微微顫抖。

  突如其來。毫無前兆地出現的最糟糕事態。

  之後,只剩兩天。琴裡,會變得不再是琴裡。——要是士道沒能把力量封印的話。

  「那、那麼、現在馬上——!」

  令音像是在思考什麼似地用手扶住下顎,然後像是死心了一般嘆了口氣。

  「……真的,說不定那麼做比較好吧」

  「誒?」

  「……不。那樣不行。說過的吧?現在正在用藥抑制症狀。必須等到狀態安定之後才行」

  「可、可是,兩天後的話——」

  「……所以說,唯一吻合兩個條件的就只有那一天了。要是錯過大後天的話,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咕……」

  士道士道用力咬牙。令音微微嘆了口氣朝向控制檯。

  「……總之,現在就先交給我。真,去看看真那的情況吧。現在的話,勉強還能趕上醫院的會面時間」

  令音像是要把士道和四糹乃趕出去一樣指了指門的方向。

  「可、可是——」

  「……拜託了。現在,照我說的去做吧」

  「……我知道了」

  感受到了令音態度的反常,士道老老實實地遵從指示,和四糹乃一起出了房間。最後,說著“琴裡就拜託了”,

  深鞠了一躬。

  然後,就這麼朝著艦艇下部——轉送至地上的門所在的場所走去。

  「……讓琴裡、嬌……嗎」

  以走在身旁的四糹乃聽不到的音量,這麼自言自語道。

  如果不這麼做,琴裡就會變得不是琴裡了。……但是。

  讓琴裡。讓妹妹。讓那個凶暴強硬的五河琴裡司令,嬌。

  重新說了一遍之後,發現這是實在是場難度極高的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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