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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科高校的劣等生(第一卷)》第3章
  "我實在無法接受!"

  "怎麼還在說那個"

  第一高校入學式,當天早上。但是,現在離開始時間還有兩小時。

  因為新生活以及新生活所帶來的未來預想圖而興奮不已的新生,和比起他們更手舞足蹈的家人,實在是零零散散。

  就在入學式會場的禮堂前,一對穿著嶄新校服的男女似乎正在爭吵。

  雖然同樣是新生,但是在那校服上,卻有著微妙的,而又明顯的區別。

  並不是那些裙子和長褲,男式和女式的區別。

  女學生的胸前繡有八枚花瓣形狀的第一高校校徽。

  而男學生的上衣,則是什麼也沒有。

  "為何兄長大人只是替補?入學考試的成績不是第一嗎!本來就不應該是由我,而是由兄長大人作為新生代表才對!"

  "關於你是從哪裡得知我成績的就先不管本來魔法科學校什麼的,比起筆試更重視魔法實技不是理所當然的麼。我的實技能力深雪你也很清楚吧?雖說只是二科生,但居然能夠合格,就我自己也不敢相信"

  對著以激動語氣表示不滿的女生,男生不斷勸解著。從女學生稱呼他為"兄長大人"就應該可以知道他們倆是兄妹。但是,表親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如果是兄妹的話。

  那就真是一對不相似的兄妹。

  妹妹一眼看去就能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可以說是十個人裡有十個人,一百個人裡有一百個人都會贊同,毫無疑問的美少女。

  另一邊的兄長,除了修長的身材以及銳利的眼神以外,就沒有什麼突出之處,簡直就是一副平凡的樣子。

  "怎麼可以說這些缺乏霸氣的話!明明無論是學習還是體術,都沒有人能夠贏得過兄長大人的說!就算是魔法,只要認真起來的話"

  "深雪!"

  聽到兄長比起往常更重的語調,深雪嚇了一跳閉嘴了。

  "你也應該知道的吧?這種事就算說出來也沒有用的"

  "實在非常抱歉"

  "深雪"

  作為兄長的少年把手放在了她微微垂下的頭上,一邊撫摸著充滿光澤的黑色長髮,一邊無奈地思考著要怎樣安慰她。

  "你有這想法我很高興。因為有你在代替我生氣,我才一直覺得被救贖了"

  "說謊"

  "沒有說謊"

  "就是在說謊。兄長大人一直,都是在訓斥我"

  "都說了沒有在說謊。但是,正如你在想著我的事情一般,我也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你"

  "兄長大人怎麼可以,"想著我"什麼的"

  (怎麼了?)

  不知為何,少女的臉上染上了紅色,以無法聽到的低聲說著。

  雖然感覺上產生了什麼不能無視的誤會,但迫於眼前的問題,少年不得不把疑惑放一邊。

  "你就算拒絕了上臺,也絕對不可能使我被選上。要是在這裡拒絕的話,你的評價就會受損。你也,清楚的吧?因為深雪,你是個賢惠的女孩"

  "那是"

  "而且,深雪,我也很期待哦。你是我自豪的妹妹。可愛妹妹威風登臺的身姿,就讓我這個廢材哥哥看看吧"

  "兄長大人才不是什麼廢材哥哥!可是,我知道了。說了任性的話,實在非常對不起"

  "沒有道歉的必要吧,我又不覺得有任性"

  "那麼,我出發了請一定要看哦,兄長大人"

  "啊,上吧。重頭戲我可是很期待的哦"

  是,那麼我走了,少女離開。等到確認其身影完全向禮堂消失後,少年不禁嘆息。

  (接下來我該做什麼呢?)

  陪著要作為首席演講的妹妹一起,在彩排前到校的少年,煩惱著如何度過這距離入學式的兩小時。

  學校主要由教學樓,實技樓,和實驗樓三間校舍組成。

  校園內有機械可變式的禮堂兼體育館。有地上三層.地下二層的圖書館。兩個小體育館。被作為更衣室,沐浴室,倉庫,社團活動室使用的預備大樓。飯堂兼自助飯堂兼小賣部也是作為獨立一棟校舍,除此以外,還有各種附屬的建築物建在了第一高校的校園內。這比起高校更像是郊外的大學城。

  在離入場還有一段的時間裡,少年為了尋找一個可以坐下休息的地方,一邊東張西望,一邊在鋪上了軟瓷磚的校道上走著。

  能夠使用學校設施的ID卡,還得等到入學式結束以後才能領到。

  他一邊對照著便攜終端所映出的校內圖一邊行走,大約五分鐘後,在一片不至於遮蓋視線的灌木叢的方向,發現了一個放置著長椅的中庭。

  沒有下雨真是太好了,想著一些怎樣都好的事,然後坐下了能容下三人大小的長椅,開啟便攜終端登陸上書籍網頁。

  這個中庭貌似是從預備大樓通往禮堂的近道。

  大概是被叫去幫忙準備入學式吧。在校生們(對於少年來說就是高年級生)在少年面前不遠的地方走過。他們和她一樣,左胸上都有著八枚花瓣的校徽。

  從那走遠的背影傳來了純粹的惡意。

  ——那傢伙,不是weed嗎?

  ——這麼早就跑來區區替補,還真有幹勁呢。

  ——反正,也只是備件而已。

  根本不想聽到的話語,不斷流進少年的耳中。

  所以的weed,是代表二科生的隱語。

  上衣的左胸處繡有八枚花瓣的學生,根據校徽的形狀被稱為"bloom",而沒有那個的二科生則被當作是不能開花的雜草,被挪揄地稱為"weed"。

  這所學校的學生是一個年級二百名。

  其中的一百名,是作為二科學生入學。

  作為國立大學附屬教育機關的第一高校,是一所以培養魔法技能師為目的的國立高校。

  既然是從國家處得到預算,那就肩負著做出一定成果的義務。

  這所學校的指標是,每年向魔法科大學,魔法技能專門高等訓練機關,提供一百名以上的畢業生。

  遺憾的是,魔法教育是經常伴隨著事故的事業。在實習,在實驗,因為一點小小的失敗導致嚴重事故的可能性很高。但是就算知道了其危險性,學生們依然為了魔法這種自身的才能,自身的可能性而賭上了自己的未來,向著成為魔法師的道路前進。

  如果擁有了稀少的才能,而且能被社會高度評價的時候,沒有多少人會選擇把才能捨棄。就算是人格尚未成熟的少年少女也是如此。他們已經除了"光明的未來",無法描繪出其他的將來。雖然這並不一定是壞事,但因為這種固定了的觀念,使得不少孩子受到了傷害,也是不爭的事實。

  幸好隨著實驗經驗的不斷積累,導致死亡或者殘疾的事故基本杜絕了。

  但是魔法的才能,卻很容易因心理的因素而被損毀。

  雖然很少,但是每年都會有因為事故的衝擊,而變得無法使用魔法的學生。

  而填補那個空缺的正是"二科生"。

  雖然他們擁有學籍,能夠參加課程,能夠使用學校的設施還有資料,但是,最重要的是,他們沒有接受魔法實技特別指導的權利。

  通過自學,由自己做出成果。

  無法做到的話,就只能作為普通科高校的學生畢業。

  不能作為魔法科高校的學生畢業,更不能升學到魔法科大學。

  在能夠接受魔法教育的人數壓倒性不足的現狀下,學校不得不選擇最優先有才能者的政策。二科生從一開始,就是以‘不將接受教育’為前提被允許入學的。

  二科生"weed"的稱呼,在很早以前就已經被禁止的了。

  但是,卻依然作為半公開的蔑稱,無法從二科生的身上消去。就連二科生自身,也認同了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備品。

  在這一點上,少年也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不需要你們特意提醒。自己就是在充分理解這個狀況的基礎上,進入這所學校的。

  真是多餘的關照,這樣想著,少年把注意力轉向了情報終端上的書籍資料。

  打開了的終端上,表示著時間。

  他終於將沉浸在讀書裡的意識,帶回現實。

  離入學式,還有三十分鐘。

  "你是新生吧?差不多是入學式開始的時間了哦"

  就在少年退出了常用的書籍網頁,關閉終端,正準備從長椅上站起來的時候,頭上傳來了聲音。

  首先看到的是校服的裙子。然後,是左腕上寬幅的手鐲。

  比起普通型大幅薄化,更追求時尚性的最新型CAD。

  CAD——術式輔助演算機(CastingAssistantDevice)。

  也被稱為輔助器。

  在這個國家則是被稱為法機。

  將魔法啟動所需的咒文,咒符,印契,魔法陣,魔法書等等這些傳統的手法.道具以起動式作為代替。可謂是現代魔法技能師必不可少的工具。

  只是一個詞語,或者一句話就能使出魔法的咒文,目前為止都還沒有開發出來。就算用上咒符或者魔法陣,最短的也要十秒前後,根據情況有可能還需要一分鐘以上的詠唱時間。但是,CAD可以用不到一秒的簡單操作來代替。

  雖然不是沒有CAD就無法發動魔法,但是幾乎沒有不用能使魔法發動跳躍性高速化的CAD的魔法技能師。

  但是,不是說只要有了CAD就誰都能使用魔法。

  CAD只不過是提供起動式,魔法的發動還是要依靠魔法技能師自身的能力。

  也就是說,對於不能使用魔法的人來說只是個裝飾,但是擁有CAD的人一定是和魔法有關係的人。

  而且根據少年的記憶,能夠允許隨身攜帶CAD的,只有學生會成員和特定的委員會成員。

  "謝謝提醒。我馬上就去"

  對方的胸前當然地,繡有八枚花瓣的校徽。

  將上衣撐起的胸部的膨脹,並沒有投射在少年的意識裡。

  遮掩自己的左胸——少年當然不會做。

  沒有那種程度的自卑感。

  但是,不是說完全沒有劣等感。

  沒有想和擔任學生會成員的優等生,積極地扯上關係的意思。

  "真不錯呢,螢幕(スクリーン)型的嗎"

  可是,對方並沒有這麼想,一邊看著少年手中三折的便攜情報終端上的熒光屏,一邊似乎很愉快地微笑著。

  少年到現在,才能看清楚對方的容貌。

  對方的臉的位置,比起從長椅上站起來的少年,低了20公分。

  因為少年的身高是一七五公分,對方就女性來說真是嬌小的型別。

  對於確認胸前二科生的象徵,是正好的身高。

  但是她的視線,沒有包含任何的輕視色彩,只是單純地,或者說是純真地感嘆著。

  "本校原本是不允許學生假想型顯示(ディスプレー)終端的。不過遺憾的是,仍然有著許多使用假想型的學生。但是你,開學前就是使用著螢幕型的呢"

  "因為假想型不適合讀書"

  他的終端一看就知道是使用了不短時間的東西,所以沒有再去問更多的東西。

  少年直接的回答,是考慮到要是太冷淡,就會給妹妹帶來影響的結果。作為新生首席的他的妹妹,毫無疑問會被選進學生會吧。

  打著這樣考慮的回答,卻使這位上級生更驚歎。

  "不是動畫而是讀書嗎。這就更加稀少了。我也是比起映像資料,更喜歡書籍資料的人,所以總覺得很高興"

  的確現在是比起

  文字媒體(テキストコンテンツ),虛擬媒體(バーチャルコンテンツ)更受歡迎的時代,但是喜歡讀書的人應該也不會那麼稀奇。

  看來這位上級生,是難得的親切性格。語氣還有用詞,都能從中聽出平易近人的感覺。

  "啊,忘記說了。我是第一高校的學生會長,七草真由美。寫作ななくさ(nanakusa七草),讀作さえぐさ(saegusa)。請多指教呢"

  就是最後加上眨眼也不覺奇怪的不可思議語調。加上美少女的容貌,雖然嬌小但卻非常均衡的身材,散發出一種能使剛升上高中的男生沉迷不已的氣氛。

  明明是這樣,當聽到她自我介紹的時候,少年不禁皺了一下眉頭。

  (帶有數字而且還是"七草"麼)

  魔法師的能力很大程度上受到遺傳素質的左右。

  對於魔法師的資質,家系有著很大的意義。

  然後在這個國家裡,有著優秀的魔法師的血的家族,姓氏前都會有著數字。

  而七草,不僅是有著優秀遺傳素質的"數字"魔法師家系,更是在這個國家裡最有影響力的兩個家系中的一個。也就是,精英中的精英。可以算是,自己的反面。

  少年把這樣帶有自嘲的嘟囔壓在心裡,露出微笑,報上名字。

  "我(おれ),不,在下(自分)叫,司波達也"

  "司波達也君啊,你就是,那個司波君呢"

  學生會長驚訝地瞪大雙眼,然後帶有意義地點頭。

  嘛,就是"那個"作為新生主席入學的司波深雪的兄長,卻使不了什麼魔法的司波君呢。

  這樣想著,達也禮貌地選擇了沉默。

  "我從老師那裡聽到過你的傳聞哦"

  真由美毫不在意達也的沉默,高興地笑了後,這樣說道。

  所謂的傳聞,就是指會有這麼大差別的兄妹,真稀奇吧。

  但不可思議的是,對方並沒有傳出這樣負面的感情。在笑容裡,達也感覺不到嘲笑的味道。

  從真由美的笑容裡,只有傳達著為了親近而異常積極的資訊。

  "滿分一百分的入學考試,七科平均分九十六分。特別是壓軸的魔法理論和魔法工學。明明錄取者的平均分不到七十分,你卻兩科包括小論文都是無可挑剔的滿分。前所未有的高分呢"

  毫無修飾的稱讚,達也想這只是自己的錯覺。說到為什麼的話,

  "這是筆試的成績。不過是情報系統裡的事而已"

  作為魔法科高校生的評價,最優先的不是考試分數,而是實技的成績。

  達也一邊露出苦笑,一邊指了指自己的左胸。

  學生會長不可能不知道這個意義。

  但是對於達也的話語,真由美搖了搖頭。

  不是向著上下,而是,左右。

  "這樣厲害的分數,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得到哦?雖然看起來這樣子,其實我對於理論系也是挺擅長的。就算再次出了和入學考試一樣的問題,我也一定,考不到像司波君一樣的分數"

  "差不多到時間了失陪"

  達也這樣告訴似乎還有著什麼話想說的真由美,不等對方回答就轉過身子離開了。

  達也打從心底的某處,對於真由美的笑容,對於繼續和她說話這件事,感到恐懼。

  自己到底是恐懼著什麼,達也不清楚。

  因為和學生會長的談話,當達也走進禮堂的時候,座位已經坐滿了一半。

  座位不是指定的,所以無論是坐在最前列坐在最後列坐在正中間坐在旁邊,都是自由的。

  雖然就算是現在,某些學校也有著在入學式前發表分班,然後把班級排起來的古老傳統,但是在這個學校則是發配ID卡時知道班級的模式。

  根據這,班級的不同自然會知道——也不是這麼回事。

  但是,新生的釋出,很明顯地有著規則性。

  禮堂的前半部分一科生。左胸處有著八枚花瓣的校徽的學生。能夠享受這個學校全部課程的新生。

  後半部分是二科生。左胸的口袋上什麼也沒有的學生。被當做替補而被允許入學的新生。

  即使同樣是一年級,同樣是從今天開始成為這所學校的學生,根據校徽的有無,被漂亮地分別成了前半和後半。

  不是被誰所強制規定,也和誰無關。

  (本來差別意識最強的,就是受到差別對待的人,嗎)

  因為沒有反抗的意思,達也在後方大約三分之一的附近,靠近中央的地方找到空的座位後隨便坐下。

  望向牆壁上的時鐘。

  還有二十分鐘。

  在有著通訊限制的禮堂裡,無法連線文獻網頁。在終端裡儲存著的資料也已經看到爛了,更重要的是在這種場所裡拿出終端是不禮貌的行為。

  腦海裡浮現出現在在最後彩排的妹妹的身姿達也輕輕搖了搖頭。

  最終,沒有事情做的達也,調整了一下在這沒有緩衝效果的椅子上的坐姿,閉上眼。打算就這樣把意識交給睡魔。不過,

  "請問,旁邊是空著的嗎?"

  馬上,聽到了提問的聲音。

  睜開眼一看,果然,是向自己提問的聲音。

  正如從聲音所推測的一樣,是一位女生。

  "請便"

  明明還有著不少的空位,為什麼還得特地坐在不認識的男生的旁邊——雖然不是沒有這樣的疑問,但是,這裡的椅子坐得不舒服不說,只有尺寸是做得挺寬敞舒適的。因為對方就少女來說是非常纖細的體型(從橫幅來說,應該這樣註明),坐在旁邊對於達也來說沒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不如說,比起苦悶的肌肉塊坐在旁邊好多了。

  這樣想著,達也微笑著點頭。

  謝謝,少女低了一下頭坐下。

  接著旁邊也坐下了三名少女。

  原來如此,達也明白了。

  看來是在尋找著可以四個人坐在一起的地方。

  是朋友嗎。達也想到四個人同時考上這所難關學校,而且全員都成為二科生也算挺難得的。即使只有一個人,成績突出應該也不覺得奇怪。——雖然,不過是怎樣都好的事情。

  "那個"

  達也對於偶然遇到的同級生不抱有更多的興趣,於是把視線轉回了正面。但是,又傳來了提問聲。

  到底怎麼了?

  毫無疑問不是認識的人,也不是手肘碰到了腳碰到了。雖然由自己來說有點那啥,達也是個姿勢很好的人。

  會讓對方感到不滿的事情,自己應該什麼都沒有做——

  "我叫,柴田美月。請多多指教"

  對歪著頭的達也來說,是預想外的自我介紹。弱氣的語調和外表。雖然以貌取人是有點危險,但怎麼看也不覺得是擅長呼籲的型別。

  大概,是在勉強著吧,達也這麼判斷。可能是被誰"本來競技就已經輸了,所以二科生不得不互相幫助"灌輸了這些多餘的事情。

  "我叫司波達也。這邊才是請多多指教"

  這樣想著的達也用盡量柔和的表情回答。對方大大的鏡片後面露出了嚇了一跳的表情。

  戴著眼鏡的少女,在這個時代,已經非常稀有。

  作為二十一世紀中葉視力矯正治療普及的結果,這個國家裡所謂近視的病已成為過去。

  只要不是非常嚴重的先天性視力異常,視力矯正用具是不需要的。就算是在視力矯正必要的情況下,以年為單位,連續裝著可能的對人體無害的隱形眼鏡也已經普及了。

  特地戴上眼鏡的理由,就只有出於興趣,或者是時尚,或者是——

  (靈子放射光過敏症麼)

  只要稍稍留意,就能知道鏡片沒有度數。最起碼,不是以視力矯正為目的。達也覺得,根據這個少女的印象,比起因為時尚而戴上眼鏡,更像是因為有著必要才戴著。

  靈子放射光過敏症,是也被稱作,看得過多病,的"體質"。無意識地看見靈子放射光,無法有意識地使自己看不到靈子放射光。是一種知覺制御不全症。雖然這麼說,實際上這不算是疾病,也不是障礙。

  只是單純的,感覺過於敏銳而已。

  靈子和,想子。兩樣都是"超心理現象"——魔法也包括在內——能觀察到的粒子,和構成物質的費米粒子無關,與玻色子不同的非物理存在。可以想象成想子是作成意思或者思考的粒子,靈子是將意思或者思考表現出來後的粒子。(遺憾的是,這仍然處於假說階段)

  通常,魔法所使用的,是想子,因此現代魔法的重點是想子的制御。魔法師首先要做的,就是學會操作想子的技能。

  而靈子放射光過敏症患者,是先天性地對靈子放射光——靈子活動而產生的非物理光表現出過敏反應。

  靈子放射光,是不會對看見它的人產生影響。因此這成了靈子是情動所形成的粒子——這一假說的論據。因此,靈子放射光患者會有精神容易崩潰的傾向。

  防止這種情況的方法,最根本的是患者控制好自己的靈子感受性,但是對於做不到這點的患者也提供了技術性的代替手段。其中之一,就是使用以オーラ.カット.コーティング.レンズ(靈氣削減塗層鏡片)作為鏡片的特殊眼鏡

  實際上,對於魔法師來說,靈子放射光過敏症,並不是那麼稀有的體質。因為對靈子的感受性和對想子的感受性大致上成正比,所以認識並操作想子的魔法師,大多數都會為對靈子放射光過敏的感受性煩惱不已。

  但是,不得不經常戴著眼鏡來遮擋靈子放射光的"症狀",果然是非常少見。如果單單是制御能力過低的緣故還好,若是因為感受性過於強大的話,對達也來說是一件麻煩事。(對她本人來說是相反吧)

  達也有著隱藏的祕密。

  雖然是一般來說是看不出,不用擔心會被看到的祕密。但要是被擁有著把靈子和想子當做可視光一般看的知覺的眼看著的話,說不定什麼時候會被發現。

  ——在她的面前,應該要更留心自己的行動。

  "我是千葉艾麗卡。請多多指教呢,司波君"

  "這邊才是"

  達也的思考,被坐在美月另一邊的少女的聲音所中斷。

  這個也是,時機恰好的救援。

  因為達也的視線一直釘在了美月身上的緣故,美月的羞恥心差不多到了爆發的極限,但是這達也沒有注意到。

  "不過這應該說,是有趣的偶然嗎?"

  這位和剛才的朋友不同,似乎是不怕與陌生人交談的性格。

  明亮的短髮,增加了她活潑的印象。

  "指什麼?"

  "因為啊,司波之後到柴田然後到千葉吧?不是有點諧音的感覺嗎。雖然有一點不同就是了"(注:司波讀音是siba,柴田讀音是sibata,千葉讀音是ciba)

  "原來如此"

  確實有點不同,不過能夠理解她說的話。

  (不過,千葉呢又是數字嗎?雖然記得那個千葉家是沒有叫做"艾麗卡"的女兒,但是也有旁系的可能性)

  在達也思考著這些東西的時候,旁邊的艾麗卡則是"真的"之類"很~有趣"之類不分場合地大笑,不過也沒有到讓周圍人怒目而視的程度了。

  艾麗卡再過去的兩個人也已經自我介紹結束,不過達也貌似對這些小事不抱興趣。

  "四個人是,同一所中學的?"

  艾麗卡的回答,頗意外。

  "不是哦。全員都是,剛剛認識的"

  因意想不到的回答,達也不禁露出有趣的表情。艾麗卡一邊笑一邊接著說明。

  "搞不清楚位置,在看著指示牌的時候,被美月答話了,這個就是契機"

  "指示牌?"

  這很奇怪吧——達也不禁覺得。入學式包括會場位置的資料,都已經發給了入學的所有人。只有使用裝備著便攜終端的LPS(LocalPositioningSystem)的話,即使沒有讀過入學式說明,即使什麼也沒有記得,也不可能會迷路。

  "我們三個,沒有帶著終端來呢"

  "因為,入學說明上不是寫著,禁止攜帶假想型嗎"

  "難得考進了這裡,不想入學式就早早被注目呢"

  "我只是單純的忘記帶了而已"

  "是這樣嗎"

  其實,不可能會理解。既然是自己的入學式,那麼起碼把會場的位置給我記住啊。雖然想這樣說,不過達也覺得有點虛偽,於是沒有說出口。

  沒必要掀起多餘的波浪——達也這樣想著,自重了。

  深雪的答詞,比預想的還要精彩。

  這種程度會對妹妹造成考驗——達也完全沒有想過。

  雖然用了不少"人人同等""團結一致""魔法以外的""總體上"之類的詞語,但是在出色的組合下,實在感覺不到一絲不自然。

  那堂堂正正而又純真謹慎的態度,加上本人可愛的美貌,使得深雪緊緊捉住了男生們的心。

  明天起,深雪的身邊會變得熱鬧起來吧。

  不過這也是,通常的事。

  用世間一般的標準來評價的話,達也寵愛深雪的程度到了可以稱作妹控的地步。雖然他想馬上趕去慰勞妹妹的辛苦,可惜,入學式結束以後是ID卡的發配。

  並不是預先做好每個人的卡然後傳送,而是通過個人認證向校內用卡輸入資料。無論哪個視窗都可以辦理手續,不過人群果然還是,自然地分成了兩部分。

  深雪大概,不,應該說是一定,無視那種東西吧。她作為新手代表,已經被授予卡了。

  而她現在,被包圍在了學生和來賓的人群中。

  "司波君是,幾班?"

  達也跟著人群移動到視窗,作為隊伍的末尾領到ID卡後(也就是ladiesfirst這回事),艾麗卡抑制不住內心的愉悅問道。

  達也回答。

  "E班"

  "太好了!同一班呢"

  聽到達也的回答後艾麗卡歡呼起來。雖然達也覺得有點誇張了。

  "我也是同一個班"

  美月沒有做出什麼特別反應,不過臉上也是掛著和艾麗卡一樣的表情。可能對於新高校一年生來說這是理所當然是事情。

  "我是,F班"

  "我是G班呢"

  即使是這樣,剩下的兩人的平淡反應也不是薄情這回事。也就是說她們只是,為高校入學這件事而興奮而已。

  這個學校一個年級有八個班,每個班二十五人。

  這點倒是挺平等的。

  從一開始,沒被期待過開花的二科生(weed)就已經被安排在了E班到H班。不可能會和被期待著盛開出美麗鮮花的一科生待在同一個溫室。

  被分到其他班的兩個女生,很自然地就在這裡開始分頭行動。兩人都向著自己的教室走去。A-D班和E-H班的樓層不同,不過她們好像也沒有失落的樣子。

  也並不是二科生全員都抱著芥蒂。

  有著"經過努力,能被名門學校錄取實在太好了"這種意識的學生也是有著許多。

  這所學校,魔法以外的部分也是全國高等級的。

  那兩人大概,到自己的教室去尋找今後一同度過這一年的朋友了吧。

  "現在怎麼辦?我們也去教室?"

  艾麗卡看著達也問道。之所以不去問美月,是因為美月也是在擡頭看著達也。

  除了一部分繼續遵循著古老傳統的學校,現在的高校裡沒有著班主任的制度。

  既沒有為了事務聯絡一個一個分派人手的必要,也沒有浪費這些人事費的餘裕。只要用連線著校內網路的終端傳達就足夠。

  變成學校用終端一人一臺的體制,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了。

  就算是個別指導,只要不是實技指導或者什麼重要的事,都會使用情報終端。

  如果有特別的護理需要,學校一定會分配有著專業資格的個人生活指導員。

  問到為什麼要有班會的話,那是為了實技或者實驗教導的方便。為了使實技或者實驗教導在時間內結束,也不會製造出剩餘的時間,一定的人數是必須的。(不過就算這樣,留校的情況也是經常性地發生)

  再說,有了自己用的終端,便利性會高許多也是一個理由。

  不管什麼背景,只要在一個屋子裡一起長時間度過的話,自然就會有交流了。

  倒不如說沒有班主任的情況下,對於和同學們的交流,有著更好的傾向。

  所以,要是為了交到新朋友的話,去參加班會是最好的辦法。但是,達也拒絕了艾麗卡的邀請。

  "不好意思。妹妹還在等"

  達也已經知道今天不會有上課和聯絡事項。

  達也和深雪約好,各種手續結束後,一起回去的。

  "欸如果是司波君的妹妹的話,應該會很可愛吧?"

  對於艾麗卡這既是感想又是提問的嘟囔,達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不禁思考著,是自己的妹妹的話應該會很可愛,這是什麼意思。感覺理由和結論都無法理解。

  幸運的是,沒有勉強回答的必要。

  "妹妹,難道是新生代表的司波深雪同學嗎?"

  美月提出更根本的提問。

  這次沒有煩惱的必要。達也以含有強烈肯定意思的點頭回答。

  "誒,這樣嗎?那麼是,雙胞胎?"

  艾麗卡提出更進一步的問題。對達也來說,也是被從小問到大的問題。

  "雖然經常被問到不過不是雙胞胎。我是四月出生而妹妹是三月出生。要是我早一個月出生或者妹妹晚一個月出生的話,我們就不會是同學年了"(注:日本是四月開學,因此四月出生的達也只能等到下一年==)

  "嗯果然這種情況,感覺會很複雜吧?"

  和優等生的妹妹同一個學年,不可能會不覺得複雜。但是艾麗卡也不是帶有惡意提問的,達也笑著將提問帶過。

  "不過話說還真能猜到呢。明明司波不是那麼少見的姓氏來著"

  對於達也的反問,兩個少女笑了。

  "不不,很少見的了"

  但是,兩人的笑傾向不同。和艾麗卡帶有苦笑的笑容相比,

  "因為臉容有點相似"

  美月的笑,是有點自信不足,保守的笑容。

  "應該像吧?"

  對於美月的話語,達也不得不搖頭。剛才艾麗卡也說過類似的話,不過達也完全沒有實感。

  倒不如說,難以置信。

  就算除去個人偏袒的因素,深雪也是稀有的美少女。就算沒有那過人的才能,她也是無論到哪裡都會吸引人們眼光的偶像,不,是明星。

  看著妹妹,就會覺得人無完人這句話是假的。

  反過來看看自己,應該算是標準以上,中上吧?達也是這樣評介自己的。

  中學時期,妹妹每天都會收到一堆情信(在達也眼中更像是粉絲信),而自己卻一次也沒收過這種東西。

  雖然只是一部分,畢竟也是有著相同的遺傳因子,但是達也已經不是一次兩次懷疑他們倆到底有沒有血緣關係了。

  "這麼說的話嗯,很像很像。因為司波君有型的。而且不是指臉這方面,嗯,氣質之類的吧"

  艾麗卡對著向達也的提問,正確來說是美月的話,嗯嗯地點頭。

  "有型……這是什麼時代的話啊。而且不是指臉的話,結果還是不像嗎"

  艾麗卡的話還是有點難以理解,果然還是指臉長得不像吧。達也這樣想,不由自主地吐槽了。

  "不是那個啦,嗯——要怎麼說呢"

  就連艾麗卡自己,好像也難以表達。

  如果不是美月伸出援手,說不定艾麗卡還會繼續自言自語一段時間。

  "兩人都有著凜然的面貌,散發出一樣的氛圍。不愧是兄妹呢"

  "沒錯!是氛圍啊,氛圍"

  艾麗卡用拍著膝蓋的驚人氣勢點頭。

  這次輪到達也苦笑。

  "千葉同學你真的,很會見風使舵呢"

  見風使舵?好過分。達也把這般抱怨流過。從艾麗卡的口調來看,她也不是真的很不滿的樣子。

  "話說回來柴田同學,真虧你能看出呢,表情散發出的氛圍什麼的。眼睛很好呢"

  對於達也用平淡語氣編織出的話語,艾麗卡表示不解。

  "誒?美月她不是戴著眼鏡嗎?"

  "不是那個意思。再說,柴田同學的眼鏡,是沒有度數的吧?"

  嗯?露出不解表情的艾麗卡向著美月的眼鏡望去。

  而在那鏡片的背後,美月睜大眼睛,呆住了。

  是因為被看穿而感到驚訝?還是因為想隱藏的事情露餡而感到悔恨?不過不管是哪邊,都不是要那麼在意的事情——達也這樣想著。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表情?達也沒有這樣詢問的機會。

  剛好,時間到了。這個場合,大概可以算是"結果AllRight"吧。

  "兄長大人,讓你久等了"

  禮堂出口不遠處的一個角落。

  正在交談著的達也他們身後,傳來了正在等待的人的聲音。

  是從人群中脫身出來的深雪。

  雖然有種早了一點的感覺,不過從妹妹的性格來考慮的話應該是正好,達也這麼想著。

  不是說欠缺社交性,不過也不能否定深雪有著討厭客套話恭維話的潔癖症傾向。孩子氣,可以這麼說,不過從小時候開始,被稱讚的情況就不會少,同時,受到包含著嫉妒,酸味的表面稱讚也不算少。

  這樣想的話,別人有時會覺得深雪自我了一點也無可奈何。倒不如說,今天真虧能堅持住了。

  達也一般回過頭一邊回答"真早呢"——是這樣打算的,但是,即使說出來的話和預想的一樣,語調卻變成了疑問語氣。

  預想的等待人背後,有著預想外的同行者。

  "你好,司波君。又見面了呢"

  對於笑容和用詞的親切程度比起剛才多少抑制了一點的話語,達也無言地低下頭。

  不受到達也冷淡的迴應影響,學生會長.七草真由美的笑容不變。這到底是一種撲克臉,還是這個年上少女的天生特徵,認識不久的達也無法判斷。

  但是他的妹妹,比起兄長面對學生會長的微妙反應,更在意的是親密地靠在兄長身邊(?)的少女們。

  "兄長大人,這幾位是?"

  比起說明自己為什麼不是獨自前來,深雪首先詢問達也不是一個人等待的原因。雖然感覺有點唐突,不過完全沒有什麼好隱瞞的。達也停頓零秒回答。

  "這位是柴田美月同學,這邊的是千葉艾麗卡同學。同一個班的"

  "是這樣啊這麼快,就和同班同學約會了嗎?"

  深雪可愛地歪了歪頭,用一副"完全沒有什麼不滿哦"的表情問道。嘴脣浮起淑女的微笑。不過,眼裡沒有笑意。

  真是真是,達也想道。

  看來是從式結束後,一直受到客套話十字炮火的緣故,積壓了相當多的壓力。

  "不可能會有那樣的事吧,深雪。我們只是在等待你的時候,交談了一會而已。這樣的說法對兩位是很失禮的哦?"

  雖然對於他來說妹妹這樣鬧彆扭的表情非常可愛,不過在受到介紹卻沒有報上自己的名字,而且還是在上級生和同級生的面前,這實在不是什麼好的行為。受到達也輕輕地責備的目光後,深雪一瞬浮出驚訝的表情,然後換回一副端莊的笑容。

  "初次見面,柴田同學,千葉同學。我叫司波深雪。因為我也是新生,所以和兄長大人一樣,請你們多多指教呢"

  "我叫柴田美月。這邊才是請多多指教"

  "多指教。叫我艾麗卡就行。我可以叫你深雪嗎?"

  "嗯,請。因為如果用姓氏來稱呼的話,很難區別兄長大人和我了呢"

  三位少女,各自進行了自我介紹。

  深雪和美月的招呼,作為初次見面來說算是妥當。不過艾麗卡倒是從一開始就相當(說得好點的話)親密。

  但是,對於艾麗卡親密的態度,感到困惑的只有達也這邊。

  深雪對於這和熟不拘禮僅有一紙之差的態度,完全不在意地點頭。

  "啊,深雪其實和外表不同,是個很直爽的人?"

  "你倒是正如看上去的,是開放的性格呢。請多指教,艾麗卡"

  可能是深雪在說了一堆客套話以後,對艾麗卡直爽的態度很喜歡吧。在這之前,兩人的電波似乎在什麼地方對上了。深雪和艾麗卡完全打消了誤會,笑談著。達也不禁感到自己被放置一邊了,不過也不能一直這樣站下去。雖然有和妹妹一起來的學生會長一行人在一起,不會被當作礙事的人,不過要是一直這樣下去的話,會對通行造成影響。

  "深雪。與學生會各位的要事辦完了嗎?如果還沒結束的話,我隨意消磨一下時間也行哦?"

  "沒問題哦"

  回答達也的提問和提案的,是另一個人。

  "今天只是打個招呼就行了。深雪同學我這樣稱呼也可以嗎?"

  "啊,是"

  被真由美答話,深雪馬上從笑談換回了老實的表情。

  "那麼深雪同學,詳細的事就改天吧"

  真由美輕輕點頭然後走出禮堂。但是,卻馬上被跟著身後的男生叫住。他的胸前理所當然地是盛開著一般的,八枚花瓣的校徽。

  "但是會長,那樣的話預定會"

  "因為這邊不是預先的約定。如果有其他的約定的話,是應該優先對方的約定的吧"

  用目光制止還是不能接受的男生,真由美對著深雪,然後對著達也,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那今天就這樣了,深雪同學。司波君也終有一天,會好好地——"

  真由美再次點頭後離開。她身後的男生回過頭,用彷彿能聽到切舌聲的表情,瞪著達也。

  "好了,那就回去吧"

  看來入學沒多久,就成了上級生,而且還是學生會成員的眼中釘,不過剛才的情況應該可以算是不可抗力。本來,他就沒有遇到這種程度就叫苦的幸福人生。即使不滿16歲,達也也是有著多次承受這種程度的負面感情的經驗。

  "實在對不起,兄長大人。因為我,使兄長大人給別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用不著你來道歉啦"

  沒有等到表情陰暗的深雪說完,達也就搖頭。咚,把手放到妹妹的頭上,像是梳理秀髮一樣撫摸著。深雪的表情馬上染上了陶醉的色彩。雖然從一旁來看是一對頗危險的兄妹,但是因為有著初次見面的疑慮,美月,還有艾麗卡,什麼也沒有說。

  "難得的機會,一起去喝茶嗎?"

  "不錯呢,贊成!附近似乎有一間挺不錯的蛋糕店"

  作為代替投過來的,是TeaTime的邀請。

  沒有家人在等嗎——達也沒有這樣的打算。在說出邀請的時候,這已經是多餘的擔心。這麼說的話達也他們也是一樣。

  比起這個,達也有著更想詢問的事。雖然是無關緊要的小事,不過卻是讓人在意到難以無視的地步。

  "明明連入學式的會場都沒有確認過來著,卻會知道蛋糕店的事情嗎?"

  算是有點壞心眼的質問。

  "當然了!這是非常重要的吧?"

  不過艾麗卡,不帶任何猶豫,滿懷自信地點頭。

  "是當然嗎"

  達也附和的話語,成了低聲呻吟。誰出來吐槽一句吧,達也把這當作他人的事想著。

  "兄長大人,怎麼了嗎?"

  但是看來,對於艾麗卡的暴言(?),感到驚訝的貌似只有達也一人。

  深雪也是,對於比起會場更看重甜品的非常識,不像是故意佯作不知的樣子。本來——她就不清楚事情的經過。

  "有什麼關係嘛。難得成為了朋友。同性,同齡的友人不管多少都不會嫌多的"

  即使這樣說,同意的回答幾乎沒怎麼沒考慮就回復了。不過也沒有急著要回家處理的事。本來達也,從一開始就打算去哪裡吃個午餐來慶祝妹妹的入學。

  因為是沒有怎麼深思的臺詞,他的心裡話毫不修飾的表現了出來。

  正因為是艾麗卡和美月知道這是真心話,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回答吧。

  "司波君,一旦扯到妹妹事就會把自己放在計算以外呢"

  "真是為妹妹著想呢"

  不知道她們是在表揚還是被驚呆了,加上被各種不同的視線注視著,達也只好一臉苦相沉默了。

  被艾麗卡帶去的所謂"蛋糕店",其實是一間"有著美味甜品的法國自助餐廳"。在那裡解決掉午飯,然後度過不算短暫的聊天時間(因為有著三位女性,所以達也基本上只是傾聽),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是黃昏了。

  沒有出來迎接的人。

  比起一般水平要寬廣得多的家,基本上只有達也和深雪兩個人住。

  達也回到自己的房間,首先把校服脫了。

  雖然不想覺得會被這種姑息的道具所影響,但是當自己把這特點表示出"差別"的上衣脫掉的時候,還是稍微地,有股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對自己這樣的的內心活動咋了一下舌,達也加快速度把衣服換了。

  在起居室裡坐下,不一會兒,換回家居服的深雪下來了。

  雖然衣服素材是大幅進步了,但是從百年前起就幾乎沒有變化過。

  深雪穿著的是世紀初風格的短裙,裡面顯露出優美的腿部曲線,緩緩走過來。

  不知道妹妹的品味到底是怎麼了,有著在家裡露出度不斷增加的傾向。雖然也差不多該習慣了,不過最近她的女人味增加了不少,對於達也來說經常會遇到眼睛不知道該往哪擺的情況。

  "兄長大人,要喝點什麼嗎?"

  "也是呢,拜託來一杯咖啡"

  "瞭解"

  在走向廚房的纖細背影裡,一股紮起來的頭髮輕輕搖動。因為要用到水,所以避免頭髮會妨礙到工作——應該是這樣的,但是平時被長髮遮蓋住的雪白頸背,此時從低領的毛衣裡不斷映入眼簾,散發出一種說不出的色香。

  在ホーム.オートメーション.ロボツト(家庭自動化機器人HAR/ハル)普及的先進國裡,站在廚房裡的女性——當然男性也是——要說的話已經成為了少數派。不用說認真的料理,就連燒麵包,泡咖啡這種程度的事,如果不是有著興趣的話基本是沒有人會做的。

  而深雪,則是屬於那少數派的範圍。

  當然不是因為機械白痴。

  在朋友來家裡玩的時候,大多數都會交給HAR負責。

  但是和達也二人獨處的時候,則絕對不會省這個麻煩。

  卡啦卡啦的洗豆聲,和嗚嗚的煮水聲輕輕地傳到達也的耳裡。

  使用著濾紙沖泡的方式,而不是使用舊式的煮咖啡機,看來是有著什麼執著的樣子。

  記得有一次達也詢問這樣做的原因,"因為想這樣做",聽到這樣的回答後,"果然是因為興趣嗎?"地提問,結果被深雪用一副鬧彆扭的表情瞪了。

  不管怎麼說,深雪泡的咖啡,最合達也的喜好了。

  "兄長大人,請"

  深雪把杯子放到茶几上,然後走到對面坐下。

  茶几上的咖啡是純黑色的,而手中那杯裡則是已經加了牛奶。

  "美味"

  不需要多餘的讚賞。

  只需這一句,深雪就浮起了笑顏。

  看著兄長喝下第二口所露出的滿足笑容,深雪以安心的表情把嘴脣附上自己的杯子——這是深雪的日常。

  就這樣品嚐著咖啡的兩人。

  無論是誰,都沒有勉強作出話題的打算。

  只要對方,在自己身邊就足夠了。

  繼續這樣無言下去的話很不妙,這種情況,在這兩人間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可以說的話題有很多。今天是入學式。交到了新朋友,有點讓人擔心的上級生也出現了。深雪和預料的一樣被學生會邀請了。無論是回憶起來,還是拿來相談,都到了一晚說不完的地步。

  但是兄妹兩人,在只有兩個人的家裡,兩個人挨著坐,只是安靜地握著杯子而已。

  "——現在去準備晚飯呢"

  拿著已經空了的杯子,深雪站了起來。達也把杯子交給伸出手的妹妹,也站了起來。

  兄妹兩人,和往常一般的,晚上,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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