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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3魔幻三次方(魔方少女)(第四卷)》第1章
  臺版轉自流光.哦☆賣糕的淩水柒月angelgamerDalian水樹奈奈@SOSG論壇

  就在兩天後即將面臨運動會的某個禮拜六傍晚。

  購物回程時走在沿著河的防波堤上,莫名感到有種寂寞。冰冷的秋風過分展現其威力,日暮前的天空呈現出不可思議的顏色,這讓生於這城市的春亮莫名感到一股鄉愁。這樣的原風景會讓任何人都有種「置身於不是此地的某處」的感受。

  走在身旁的銀髮少女菲雅不知怎麼想?他如此心想。

  她神情中帶了點說不上來的憂愁,微微瞇細雙眼。那無疑是寒冷的風、變得冰冷的手,以及手所觸及的溫度所致。雖然那些春亮甚至勾起一陣懷念感,但對她來說或許卻不是那樣。第一次接觸到這些的她,並不會覺得懷念。

  只是困惑般地搖曳著雙眸。

  她用著與這空間中的閒寂相稱的聲音,自言自語地說出:

  「從鼻子里長出的毛,叫作鼻毛吧?」

  「你突然說這什麼啊?破壞氣氛也要有個限度啊!」

  「我才不管你的什麼氣氛咧。聽我說,從腋下長出的毛叫腋毛,長在小腿上的叫腿毛,既然這樣——」

  唔呣——她將皺眉注視著的手中物體舉到面前。

  「長在地瓜上的毛是叫地瓜毛嗎?是嗎?」

  「……誰知道啊。」

  真是沒用的男人——菲雅哼著鼻說道,但興味盎然的視線依舊鎖定著烤地瓜。春亮的運氣不好,賣烤番薯的卡車剛好路過。「喂喂春亮,那是什麼?我想吃我想吃我想吃!」被菲雅如此拉著袖子哀求,無可奈何只好買給她。而要買的時候莫名感到懷念,於是春亮不禁也買了一份給自己。

  「然後呢?這個要怎麼吃?」

  「什麼怎麼吃……就這樣直接大口咬下去啊。」

  「連皮一起嗎?上面還長著番薯毛耶?」

  「嗯~這就看人喜好了。有人會剝皮吃。我連皮也喜歡,所以都整個一起吃……看,像這樣。唔嚼……喔喔,好燙好燙。」

  菲雅「哦~」地望著春亮,然後視線停留在自己的番薯上數秒後,終於像是下定決心般大口咬下。

  「啊,別一口氣咬那麼大口……」

  「……」

  嚼嚼嚼嚼……咀嚼著嘴裡的地瓜,但菲雅動作卻突然停頓。她注視著留有齒痕的地瓜斷面說道:

  「喂…喂,怎麼啦?嘴巴被燙到了嗎?所以我正要叫你吃慢一點的啊——」

  「好……」

  「好?」

  反問的瞬間,菲雅睜亮眼睛大叫:

  「好好吃——!這地瓜毛好好吃——!」

  「不,主體不是地瓜毛啦。」

  聽不見春亮吐槽似地,菲雅以解開禁錮般的氣勢再次朝番薯開始進攻。

  「而且好甜!只不過是烤過,為什麼這麼——啊嗚哈嗚嚼嚼。嗯嗚嗚嗚……了不起,地瓜毛!你實在太有出息了,番薯毛!鼻毛根本無法跟你比,你才是毛中之毛!認定!」

  「你那究竟是怎樣的競賽啊?被你拿去比較,鼻毛也很頭大咧!」

  這句吐槽也被無視。菲雅果真熱中於第一次品嚐到的食物。要是現在遞一塊仙貝給她,不曉得她會選哪邊……但雙手拿著貪婪地同時吃應該是最有可能的。

  「你啊,吃慢一點啦,沒有人會跟你搶。」

  「啊嗚啊嗚啊嗚啊嗚啊嗚……啊!啊…哇…啊,啊,啊,!」

  對於她狼吞虎嚥的吃相,警告給得稍嫌太遲。慌張地想將燙手地瓜換手的菲雅,手一滑,白手中滑脫的番薯一瞬間成了自由之身,從防波堤的斜面滾落。

  「唉唉~就跟你說了吧。」

  「啊~……」

  朝滾落的地瓜茫然伸出手的菲雅,沮喪地頹著肩。雖說是自作自受,但總教人於心不忍。春亮嘆了口氣,將自己還剩約半個的烤地瓜塞給菲雅。

  「給你。我吃不完,幫我吃。」

  「喔…喔喔……」

  搖搖晃晃正要伸手的菲雅,這時表情突然驚覺什麼似地,半瞇起眼望著春亮:

  「……你該不會圖謀想藉此賣我人情,之後對我提出什麼無恥要求吧?」

  「怎麼可能啊!」

  「呼…哼……知道了,真沒辦法,我就替你處理掉吧。不可以浪費食物。這絕不是被你可憐而接受你的施捨。可以嗎?我真的要吃囉?」

  「就跟你說把它吃了沒關係啊!」

  菲雅這才恢復笑容。看著她開心地開始大啖番薯。春亮無奈地聳肩。這時——

  「……汪汪!」

  河堤下方傳來狗叫聲。一看,是一隻似乎在散步中的狗,正以它的長鼻子哼哼地嗅著菲雅掉落的地瓜。它的飼主是位年約四十來歲的男性,是曾打過照面的鄰居。他是住在夜知家斜對面的大學教授齊藤先生。

  「喔!是叫什麼來著的鄰居,還有忘了叫什麼來著的狗!春亮,我們去摸摸它吧!」

  「咦,不快點回去做飯不行吧……太晚回去的話,對此葉過意不去。」

  「怎麼想都是狗比乳牛女的順位更優先吧!嘿——!」

  「啊,喂!」

  菲雅擅自衝下防波堤,春亮不得已只好跟上。齊藤先生笑盈盈地擡頭對他們打招呼。

  「嗨,你們好,春亮、菲雅……是叫這名字對吧?」

  「對!我可以摸摸它嗎?可以吧?我要摸囉?我摸了——!」

  不論對方許不許可便徑自行動。菲雅將剩下的地瓜一口氣吞光空出雙手,而後便開始盡情撫摸小狗。

  「喂,菲雅,至少和人家問聲好吧!對不起,齊藤先生……」

  「哈哈,沒關係啦。屋大維看起來也很開心。」

  想起來了,就是這個奇特的名字。雖想稱讚他真不愧是西洋史教授,但看著可愛得不像個皇帝,哈~哈~吐著舌頭的科基犬,實在讓人有些不以為然。

  「你們在散步嗎?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不要緊啦,剛好可以打發時間。」

  齊藤先生笑容親切地回答。春亮不解地歪頭。

  「今天要去動物醫院健診,但還要再等一下才到預約時間。我想說就悠哉地閒晃過去,所以正四處逛。」

  「喔喔,原來如此,健診啊……真辛苦。」

  「嗯~麻煩是麻煩,但這是飼主必須注意不可的事啊。因為之後要忙學術研究會的事,所以我想說趁現在先去檢查。」

  真是愛犬家的楷模。沒頭沒腦地亂摸一通可稱不上是對動物的愛喔——真想這樣教訓某個丫頭。

  「呣哈~好有彈性,而且鬆鬆軟軟……讓我想起斷頭臺~」

  「斷頭臺?」

  「呃……前陣子寄養在我家的狗。名字很怪就是了。」

  「那夥也很可愛喔~現在不曉得怎麼了……喔,你這傢伙好像想吃這番薯耶?可以讓它吃嗎?」

  「我有點不敢讓它吃掉在地上的東西耶,而且最近還有人摻了毒在裡面。」

  「啊,那是剛才菲雅才剛吃幾口就弄掉的啦。」

  「是嗎?那就沒關係。」

  「好,飼主准許囉……呣呵,在吃了在吃了。很好吃吧?番薯毛。」

  「就跟你說主要部分不是毛了啊……」

  接著菲雅抱起屋大維,這回她直接將地瓜拿到它嘴邊開始餵食。手掌連帶被舔似乎使她覺得有些癢,呵呵笑著擺動銀色長髮。

  (看來只好暫時隨她高興了……齊藤先生和醫院約了時間,應該也不會待太久吧。)

  於是他漫不經心地眺望河堤打發時間,這才看到一個少女正蹲在河邊,發著呆將手泡在水裡。不冷嗎……不過看起來是滿舒服的啦——抱著事不關己的感想,春亮深呼吸,滿滿吸了一口河邊的空氣。叢生的芒草輕微搖曳出聲,傳入鼻腔的是微微的枯草氣息。雖不像春天那般充滿生命的躍動感,但極富秋天韻味的恬靜氣息滿溢著四周。若是在氣溫更高一點的正午,帶著便當到這裡野餐之類或許會滿有趣的也說不定。

  這樣發呆了一陣,雖是在這寒涼的風中,不知何時也漸漸浮現出睡意。時間也差不多了吧——春亮半忍著呵欠開口:

  「呼啊……菲雅,差不多該回去囉!」

  「時間還早吧?是吧?是吧?」

  「嗯~離預約的時間還有段空閒,我是沒關係啦。」

  「看,飼主都說沒關係了,所以再讓我和它玩一下!」

  菲雅緊抱住科基犬,一副「在我心滿意足前你絕對拿我沒輒!」的模樣。

  正當春亮傷腦筋地抓著頭時,菲雅突然疑惑地歪著頭。她的視線望向春亮身後。回過頭,春亮看見的是站在稍遠處的人影——直到剛才都在河邊的少女。

  她的年紀約和春亮他們差不多,穿著稍嫌大件而顯得鬆垮、口袋有點多的大衣,而每個口袋都滿滿地鼓起來。腳下不知為何穿著長靴。眼睛因為被流海遮住而看不清楚,但眼睛下方的臉頰卻看得出具備著女孩子豐滿的味道。

  「啊嗚……」

  在春亮他們的視線下,她像個小動物般冒出呻吟,接著慌慌張張地——但卻動作慢吞吞地轉過頭,一副表示「我完全沒在看你們那個方向喔」似的。但在她以現在進行式般不時轉頭偷看之下,完全失去了意義。

  她是在在意什麼啊?看起來不是春亮,似乎也不是齊藤先生。菲雅——好像也有點不對。那麼物件就剩下——

  「嗯?這傢伙嗎?」

  菲雅輕輕舉起屋大維,少女便「……呼耶~」發出難以言語化的聲音,連忙立起大衣領口,縮著脖子。不知她是想躲起來、不好意思,還是覺得傷腦筋?看樣子應該全部都是。

  「唔呣……看樣子你也想抱抱這傢伙吧?我懂我懂,因為我是個會察言觀色的女人。齊藤啊,可以吧?」

  向飼主確認獲准,菲雅走近少女。她不知為何得意地哼著鼻子挺胸:

  「要我獨自霸佔這美妙的生物實在慚愧。既然你也明白這份可愛,那你就是同志……一起疼愛它吧—來!」

  她將狗遞到少女面前。少女雖然還是忸忸怩怩的,但最後總算緩緩伸出手。看來她真的是因為想摸狗才一直看著春亮他們那邊。

  將不自然地僵著四隻腳的屋大維交給少女,菲雅「嗯,嗯!」點頭。明明嘴上一直嚷著要玩要玩,但還滿成熟的嘛——春亮不可思議地感到開心。而抱著狗的少女——

  「……噗哇!」

  發出如此莫名其妙的聲音,緩和了雙頰,注視臂彎裡的小狗。由於流海而看不清她的臉,但還是感覺得出來——她一臉幸福。

  她那微妙地讓人會心一笑的反應,讓在場所有人都緩和了嘴角。

  只是這檨便一切感到滿足,極度溫柔的瞬間造訪。

  然後屋大維卻盛大地失禁了。

  「嗚哇——!事情好像變得很不得了耶!」

  「手…手帕,是說我有帶手帕嗎?等…等一下!」

  「啊啊!抱…抱歉抱歉!」

  出乎意料遭受零距離攻擊的少女,看了春亮他們慌亂的樣子,這才似乎終於察覺事態,慢了好幾拍又發出「……呼耶!~」的怪聲。

  「喂,你是怎麼了!你平常不是會做這種事的孩子啊?」

  齊藤斥責著犯錯的飼犬,但它看來實在不像有在聽。趁亂掙脫少女臂彎後,它就只是畏縮地一直躲在齊藤先生腳後。

  理解狀況之後,少女散發著強烈的陰鬱氣息低下頭。發生了這種事,當然任誰都會感到洩氣,但她那程度已可說是陰暗或陰鬱了。春亮原本擔心那該不會是她很寶貝的衣服,可是看她對溼掉的大衣本身並不在乎的模樣,看樣子或許是有別的理由。

  「喔喔,找到了!用這個吧……你…你還好嗎?」

  春亮邊遞出手帕說著,少女這才彷佛事不關己地悠哉俯視自己的身體。將時間用於發呆數秒後——

  「……不要緊,只是溼了而已。」

  這種被弄溼的狀況,一般人應該不會說不要緊吧?

  話說完後她便又繼續站著發呆。春亮一面心想「真是個怪女孩耶」,一面半強迫地讓她握住手帕。

  「用這個擦一擦吧……啊啊,但在那之前還是先脫下來此較好。雖然或許已經太遲了也說不定……」

  思考了什麼一陣子之後,她搖搖頭。咦;這樣好嗎?在春亮的注視下,少女開始慢條斯理地拿手帕擦起大衣。明明脫下來絕對會比較好。

  「真的對你很抱歉!當然,我會賠你清潔費的!啊啊,可是光是這樣不夠吧?衣服底下一定也弄髒了……對了,我家的浴室借你沖澡吧!」

  「可是齊藤先生,你不是和動物醫院約了時間嗎?」

  「對喔。可是,都是我家這孩子害的……沒辦法,今天只好取消了。」

  齊藤先生正要掏出手機,春亮對他說:

  「啊,沒關係啦,我借我家的浴室給她。你今後要開始忙了吧?再說也不一定能馬上約到替換的暗段,趁能去的時候先去比較好。」

  「可是,給春亮你添麻煩也很過意不去啊。事情明明與你無關……」

  「啊…我覺得也不全然無關啦……這傢伙硬是要讓這女孩抱它才是原因……」

  「是…是我的錯嗎?我是覺得這樣很好啊,而且我覺得她也很高興啊!」

  雖然犯錯的主要是屋大維,但有部分原因的確出在菲雅身上,總不能就這樣說句「好,再見!」就閃人吧?春亮費力推開菲雅的頭:

  「就是這樣,不要緊的啦!不然衣服也可以由我來清洗,包在我身上!」

  不……可是……但是……齊藤先生雖然面露難色,但預約的時間不知不覺接近,最後只好接受春亮的提議。「要是有什麼問題就聯絡我喔!」他將寫下電話號碼的紙條塞到少女手上,愧疚地一邊低頭賠罪好幾次一邊離去。

  「哼,真是個濫好人——雖然以前就明白了這一點就是了。偶爾考慮讓自己輕鬆一點有什麼不好……」

  「喂,菲雅,你在碎碎念什麼?我們也回去吧!」

  「囉…囉嗦,沒什麼啦!好了,你也是,快點走囉!」

  「……?」

  「你有在聽嗎?……看樣子是沒在聽。你這樣子沒辦法回去吧?我家的浴室和洗衣機借你,總之先來吧,一下子就到了。」

  「不用,沒關係。」

  這個人到底是以什麼模樣講出這句話的啊?

  「有關係!而且家裡還有個會生氣地說『屠然放女孩子在那樣的狀態一個人回家?我要對你說教!』的傢伙。」

  「就算帶回去也好像會生氣就是了。」

  「唔,有可能……總之就是這樣,就當成是幫我也行,希望你跟我們一起來。啊,該不會你家離這裡超級近?」

  她搖頭。

  「那不然,附近有朋友能借你浴室嗎?」

  再次搖頭。

  「那還是隻能來我家一趟了。走吧!」

  「不必擔心,不會把你抓來吃的啦。反倒還會給你飯吃吧?雖然做飯的不是我,是這個濫好人就是了。」

  春亮和菲雅半轉過身等候少女響應。過了半晌,少女總算沒輒似地低頭鞠躬。

  「……麻煩了。」

  然後她也緩緩地開始邁步。春亮苦笑著心想:「她還真是個怕生得很嚴重的女孩子耶~」這時才突然想起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我叫夜知春亮,她是菲雅。你呢?」

  這只不過是很普通地報上姓名。

  是再平凡不過的邂逅儀式。

  但她卻不知為何,聲音裡帶著與剛才同樣的陰鬱,靜靜地回答:

  「……循岡…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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