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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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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明媚。
這樣的日子早已過去,如今是差不多可以聆聽到初夏腳步聲逐漸臨近的時節了。
夏前的梅雨來臨了。不過,我卻很喜歡梅雨。當然,不是喜歡被雨淋溼的感覺,而是喜歡梅雨的景色,還有風情。
上課時,我被那和老師的授課聲重疊到一起的雨音所吸引,不禁望向窗外。美麗的向陽花承接著水滴並綻放著——我十分喜歡這樣的風景。雖然根據以往所做的戶外意向調查,加入了田徑部的葵對於這個無法在外盡情流汗,並且沒有節日的六月什麼的十分討厭,屬於那種恨不得將這個月份從世上抹去的人,但這絲毫沒有影響我對梅雨的好感。
不過,也就是這樣的梅雨季節,也得在稍遠一些的未來才會到來。
順帶一說,我所就讀的齋京學園高校準備在這個時期舉辦體育祭。
總之期中考試是平安無事的結束了。結果麼——嗯,反正是沒問題。
嗯,就因為這些。
社團活動再度開始!
雖然如此,只是——
*
*
“咕咻!”
這可愛的聲音讓我轉過頭去,只見拿著拖把的三枝皺起眉頭,用手指捏住鼻尖。
“阿勒?佳奈同學,感冒了?”
同樣拿著拖把的小未亞走到她身旁,詢問起來。
今天是五月第三個星期六。
結束了上午的課外授課,也用過午餐的這個時間。新體操的社團活動首先從對練習場地的簡單清掃開始。
待在這間最近才改裝完畢的練習場中的有,依舊穿著制服裝的三枝同學,未亞,真彩這些一年生三人組,以及在來這兒前便完成了變裝成須賀蘭的我,總共四人。
“啊,沒有。大概不是感冒。”
對於一邊回答小未亞的話,一邊抽著鼻子的三枝同學,小真彩也像是有些擔心似的,把臉望向她。
“身體不舒服的話,就不要勉強了,佳奈同學。接下來交給我們做就行了。”
“不,真的沒關係的。只是,突然間……”
“是灰塵嗎?”
小未亞歪了歪那一如既往扎著縱向螺旋辮的頭,環視了下四周。
“不過,窗子也開著啊,應該沒什麼灰塵才是——啊,咕,咕咻!啊,阿勒?”
“嘛啊,未亞同學也……”
小真彩那雙美麗的黑瞳突然睜大開來。
“現在正是季節交替時節,兩人都必須注意點啊……誒,阿嚏!誒…………?”
等,連小真彩都。
“三人都沒事吧?”
我把拖地活停了下來,對著她們說道。
“是花粉嗎?這座建築周圍有很多樹——”
就在我想這麼說的時候。
鼻子突然被什麼東西侵入似的,傳來一種很癢的感觸。
比預期的要強太多,我也沒能忍住,結果,我也——
“阿嚏!”
…………
奇怪了。我,以前就和疾病無緣,到現在為止感冒,花粉症什麼的一次都沒有得過的啊。
對此母親都說出了“小蘭,身體健康固然不過,不過身為媽媽居然一次都沒陪兒子看過病,真是讓媽媽我有些悲傷啊”這種半開玩笑的話語——
隨後。
思考這些的我,突然意識到周圍變得十分安靜。
“誒…………?”
三枝同學,小未亞,小真彩不是出於什麼原因都瞪大眼睛看著我。
等……
等等啊。
我,剛才做什麼尷尬的事情麼?還是說,剛才我的噴嚏聲,不像是女生髮出的,和須賀蘭極不相稱……難,難不成,大家聯想到什麼了麼——
“蘭姐姐大人。”
呆呆的張口道出這話的是小未亞。
“什,什麼!?有……什麼事麼,小未亞?”
我戰戰兢兢的這麼問道,
隨後,小未亞突然“嗯!”的攥緊她那小小的拳頭,
“太,太可愛了!”
“…………”
——什麼?
“那個,須賀前輩剛才的——”
“啊,嗯。噴嚏麼,不過……”
“嘛啊…………”
聽到我的回答,三枝同學不知為何眼神變得有些呆滯(估計是聽入迷了)起來。小真彩則是握著不知從哪拿來的紙巾的頂角摺疊成一端呈尖角的形狀,慢慢走到我身邊,把如同紙捻般的紙巾雙手遞出。
“請用,蘭大人。”
“那個。”
那個的意思應該是擦鼻子,或者擤鼻子的意思吧?小真彩。簡而言之,就是想讓那個尖端戳到我的鼻子,再現剛才的那聲噴嚏?不過,紙巾送來的也很是時候,雖然有些抱歉,這樣一來我就可以擦拭鼻水了。真是謝謝。
小真彩擺出一副發自心底有些遺憾的表情,站在她面前的我,將接過的紙巾解開,捂到鼻子上。
擤完鼻子後,我擡頭看了看練習場高高的天花板。
“這個,難不成是因為……”
“housedust,之類的東西麼?”
大概在和我思考相同的事情吧,站在窗旁的三枝同學道出了這番話。如今她還沒有換上運動服,長而鬆軟的頭髮也沒有紮起。綁起頭髮的她當然也很可愛,不過這種頭髮散開的樣子才是三枝同學給我的印象啊。因為從初中開始她就一直視這個樣子。
“雖然不是新修的建築——不過最近因為工事的緣故,許多地方都重新塗刷了吧,這裡。”
“嗯。”
聽完三枝同學的話,我也點了點頭。
新建築什麼的,偶爾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不過,還是有些奇怪啊。直到昨天都沒出現這樣的情況啊。今天突然就這樣了——難道那個,還有時間差麼?
真是讓人搞不懂啊,我們全都歪起了頭。
也就在這時,玄關的門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響,被打開了。
“倒垃圾部隊,現在回來了。呼,總感覺今天很熱啊。”
“日光比上週要更強烈了啊。”
“關於這點,體育祭那段時間氣溫像是會更高啊。”
說著這些話,兩位前輩從玄關走進了練習場。這兩人比一般的女生身高都要高一些。不過,這對於新體操來說是很好的條件。類似新體操這種競技專案,比起個頭矮小,身材修長的選手要更佔優勢。就算用同種水準完成相同的演技,身材高挑的選手與矮小的選手相比,在演技自身方面也要顯得更加生動一些。
順帶一提的是,站在右邊那位的是新體操部的部長,二年生白鳳院涼子前輩。隨後左邊那位則是同為二年級的北條寺美琴前輩。
和我們一樣,兩位前輩穿的也是制服裝。每個人手中都抱著一隻空空如也的塑料垃圾筒。
“今年降雨不怎麼多這固然不錯啦~。先不說這個,為何我校的體育祭不在秋季舉辦呢~?”
“因為挑在那個時期會和學園祭撞在一起啊,老師也很討厭增加工作量吧,不是麼?”
“嗚,在揮灑青春正高興的時候潑冷水,不過這吐槽還真是既冷靜而又現實啊……我說,那個,發生什麼事了麼?”
大概是覺察到了室內的氛圍吧,從玄關的土間處走到練習場上的美琴前輩擺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問道:
“啊,這是因為——”
就在我作為代表發言時,
“咕咻!”
“阿嚏!”
“哈咻!”
三枝同學,小真彩,小未亞再度上演了三重奏。
緊接著,我的鼻子也傳來一股打噴嚏的衝動,不過這次好歹是忍了下去。
“咕……那個,從剛才開始,就覺得空氣有些怪異。”
“空氣~?”
“是,是啊。大家的,鼻子——”
“哈,哈咻!嗚嗚,總覺得,越來越嚴重了!”
感覺很困擾似地,小未亞揉了揉變得通紅的鼻子。
隨後,用一副驚訝的目光望向我們的美琴前輩,突然發出“啊”的聲音,並捂住了自己的嘴。
緊接著,她轉頭望向身邊的涼子前輩,
“那個,小涼,這個,難不成是因為~”
“可能是吧……不過,還是很奇怪啊。剛才打照面那時,還是很普通的啊?”
涼子前輩形狀姣好的眉毛緊鎖起來。
……嗯?
在說什麼呢?
也就在我想要向二人詢問時——
啪!
突然,我們身後傳來了巨大的響聲。練習場裡處的房間傳出強烈的開門聲。
我驚訝的向後望去,只見一渾身毛髮豎立的貓——不對,是心情很不爽的喵子前輩站在那裡。
*
“…………”
對於這位什麼話都不說,如同仁王般站在那兒的前輩,一開始誰都不敢上去搭話。那,那個,因為,喵子前輩的臉很明顯寫著“不·愉·快!”的字。不過,雖然平時她就與和藹、溫柔這些詞完全不搭調,但像這種釋放出極其不爽的氣息也還是很少見到的。就算是平日裡誰都不怕的小未亞,都瞪大了眼睛,只是站在一旁望著喵子前輩。
隨後,身著制服手握書包的喵子前輩率先採取了行動。
朝著玄關慢慢走去。
就在這時,
“咕咻!”
“阿嚏!”
“哈咻!”
“咻!”
誒……?
就在喵子前輩從我們身旁走過時,如同鏈鎖反應似地,我們都打起了噴嚏。
我,我說。
難道是——
但,喵子前輩就像是當我們不存在似地,朝著站在玄關那裡的涼子前輩走去。
緊接著,
“涼子。”
用很低的語調叫起對方。
“……什麼?”
少管貓,不對,少管閒事免得惹麻煩,涼子前輩少有的用很慎重的語氣做出了迴應。而站在附近的美琴前輩——啊,啊勒?只見她轉過身去,背對著二人,彷彿當沒聽見這事似地。
“很抱歉啊,今天的練習我要早退。”
“理由呢?”
“有點事。”
“這樣啊。”
聽到那番完全沒有道出理由的回答,涼子前輩稍稍歪了歪頭【譯註:歪頭一般都是在思考,或者是覺得不可思議】。長而秀美的頭髮緩緩落到了肩頭。
不過,涼子前輩很快便把頭重新擺正,輕輕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如果明天還是不能參加練習的話,夜裡用手機跟我聯絡一下就行了。”
“嗯,我會的。”
依舊用低沉的嗓音進行了迴應,隨後喵子前輩換了鞋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練習場。
“…………”
留下的只有,微妙的靜寂。
那,那個……
該怎麼辦才好呢?這個氛圍。
“……呼~”
過了一段時間後,美琴前輩突然深深地吐了口氣。
嗯?那個,美琴前輩到剛才為止就像是在屏住呼吸似地。即便隔著制服都能凸顯出曲線的大胸上下動了動,進行了一次深呼吸。
“果然還是那樣啊,發生什麼事了麼?”
“怎麼說呢?”
被美琴前輩這麼問道,涼子前輩則是搖了搖頭。
“嘛啊,什麼都沒有,不過必須得那麼做啊。”
“不過,小涼像是習慣了啊。”
“我和她相處的時間很長了。在這方面已經有抗性了。”
還是和平日一樣啊,這兩人的對話讓我們依舊摸不著頭腦。
“那個涼子大人,美琴大人。”
猶豫不定地提出問題來的是小真彩。
“剛才那究竟是——”
聽到這話,握著垃圾桶的涼子前輩“嗯?”的偏了偏頭。
很快便,“啊啊”的浮現出了苦笑。
“話說回來,這事還沒對你們說吧。——不過如果要詳細解釋的話,就算是我們也會很困擾的。”
“嘛啊,簡而言之就是啊~。”
接過話題的美琴前輩繼續往下說。
“雖然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但小貓只要真的發怒了,周遭就會變成剛才那個樣子喲~”
“啊!?”
小真彩與我們三人異口同聲的驚呼起來。
那,也就是說,剛才——我們連續打噴嚏的原因,就是喵子前輩咯!?
啊,不過,的確喵子前輩離開之後,鼻子就沒那麼癢了。三枝同學她們的噴嚏也停止了——
那個,不過,這也太不科學了吧……不過,說到“發怒”這檔子事……
“那個……喵子前輩,平時就給人一種經常生氣的印象啊。”
就是這個!三枝同學。
三枝同學很完美的替我說出了想說的話。
涼子前輩笑了起來,
“這種程度的問題啊——怎麼說呢,平時的貓做出的那些舉動不是生氣喲。只能算作不爽而已。”
“是,是這樣麼?”
“是的。”
在有些驚訝的三枝同學面前,涼子前輩將手搭在自己的臉頰上,再次偏起頭來。
“正因如此,遇到剛才那種情形時,再怎麼都不能開玩笑了啊。”
“由於過度興奮,好像體內的類似荷爾蒙般的物體都散發出來了。”
深思的美琴前輩抄起手來。
“順帶一提,我們把那種現象稱作小貓過敏症。”
小,小貓過敏症——
“其中的緣由就連貓本人都不清楚。而且她自己也對那個束手無策。”
“哈啊……”
差不多懂了,我與三枝同學她們相互交換了下眼色。
“嘛啊,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此時涼子前輩的表情稍微變了些,朝著喵子前輩離開的玄關方向望去。
“究竟是什麼事呢。那樣的貓,我很久都沒有見過了啊。”
“最近這段時間還真是少見啊。小蘭你們中究竟是誰惹惱了她了啊~?”
從我開始,在場的所有人員全都慌忙搖起頭來。這種可怕的事,就連涼子前輩都不會去做,更何況是我們呢。
“嗯,那又是怎麼一回事啊?”
美琴前輩也像是搞不清似地,朝著涼子前輩的方向看去。
嗯。
是啊,就算暫且不論那件不科學的事情,
正如前輩們所言,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啊,喵子前輩?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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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週的週一。
“聽好了?第二志願也要好好填上喲。還有就是班級全員要參加的專案不能填寫上去!”
授課結束之後的班會時間。
非須賀蘭,而是我諏訪蘭丸所在的一年三班的教室內,青梅竹馬的葵正站在講臺上,用她那開朗的嗓音大聲地說道。
今天的班會是決定下週要舉行的體育祭的參賽專案。包括我在內,所有人的座位上都分發了寫有希望參賽專案的列印紙。
順帶一說,為何葵會做這樣的事情呢?那都是因為她是這所班級的體育祭實行委員喲。從初中開始一遇到這種體育相關的事,多數情況下葵都會被推選為委員。除開有她加入了運動社團的緣故,還有就是大概她在這方面很合拍吧。
“我說,葵。如果和誰想要參加的專案重合了該怎麼辦呢?”
“嗯,這時果然就要使用到公正的猜拳了啊。”
“誒。”
“嘛啊嘛啊。”
對於班級成員發出的不滿聲,葵則是一如既往的用活潑的笑臉做出了迴應。
“人氣倒數第一的Swedishrelay※的最後一棒,就由我和正春接下了。”
【※一種奇葩的接力跑,第一人跑100米,第二人跑200米,第三棒跑300米,最後一棒跑400米,合計一千米。】
“喂,我說,葵————”
坐在我身旁的正春雖然發出了抗議,不過發出的歡呼聲卻將他的聲音掩蓋掉了。
“誒!葵當然不用說了,榊同學的腳程也很快的喲。”
“把我和他相提並論有點那個啊。我只是個田徑社社員罷了。坐在那兒的那位,其幹勁兒可不是不會輸給在上野動物園沉睡的獅子喲。”
“啊哈哈哈。”
“真是好啊。能夠靠才能謀生的男生。——啊,也就是因為這個的原因,正春。你的調查表就不用寫了!”
說出這話時,葵便立刻在寫在黑板上的Swedishrelay那欄,填上了自己和正春的名字。
“嗯,這樣就行了。”
哦哦,不知為何班級頓時歡騰了起來。
“太棒了,真是對不住了,榊。”
“那就拜託你了,400米。”
“加油喲,榊君。”
在啪啪的拍手聲中,正春嘆了口氣,將手持的自動鉛筆扔到了桌子上。啊哈哈。不過我也認為那很適合你喲,正春。因為,在這個班級的男生當中,正春的速度是最快的。還有就是,雖然葵的本職是長距離賽跑,不過短中距離的專案應該也很是擅長。
話說回來——
葵還是像以前那樣,很快便融入到班級中了啊。
我們進入這所齋京學園高校還只有一個半月。
說實話,像我這種還不能和班級同學好好交談的人應該還有不少。不過,葵卻已經完全成了班級的核心。像那種情況,還真是不合道理啊。那種生來就具有領導氣質,以及擁有統帥力的型別。雖然認為自己必須要學會這些能力才行,但從另一方面來考慮,這些對我來說還真是難啊。
望向窗外,只見無窮無盡的青空中飄浮著朵朵棉花糖般的白雲。
之後,
我也寫下了自己想要參加的專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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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我卻參加了兩百米賽跑。
嗯,雖然我想盡可能的參加扎氣球賽跑的啊。
既然在猜拳時輸掉了,那也就沒辦法了。
“呼……結束了結束了。”
“辛苦了,葵。”
“你欠我一次。”
結束班會,回到自己的作為的葵,我和正春用各自的態度進行了迎接。
班主任藤村老師講完話,並道出“再見”後,周圍完全變成了放學後的氛圍。
同學們熙熙嚷嚷地離開了教室。
“那就再見了,葵。”
“哦,睡前要刷牙喲。順帶接力的傳棒也拜託你了。”
“啊哈哈,我知道了。”
“從明天開始就拜託你指導了。”
那個,剛才與葵搭話的人應該是網球部的福田同學以及菅原同學吧?不管哪一位都是運動神經拔群的型別,在體育祭上應該是貴重的戰鬥力吧。
“話說回來,你還真來勁兒啊,葵。”
“嘛啊,這可是現役田徑部部員一年一次的看點啊。”
聽到稍有些驚訝的正春的這番話,收拾著東西的葵笑著做出了回覆。雖然還是那娃娃頭的髮型,不過就像正春所言,目光比起以往要更加充滿生氣。
“這所學校沒有馬拉松大賽……我說,為什麼說的跟其他人的事一樣啊。我也很期待正春你的表現啊。”
“好好。”
“啊哈哈哈。”
“我說不要笑啊,蘭。話說在前啊,蘭要是在200米跑上輸了,你知道後果的。”
哈哈——誒?
“等,等等啊。我可是比正春跑得慢啊。”
“別想用這種和超過自己很多的人比較的方式來瞞混過去。雖然比正春要慢,不過在班級男生當中,你也是第四名啊。體育課時的成績,我可是很清楚的。”
嗚…………
的確就是那樣。
“不,不過啊,其他班可能會在200米賽跑時排除腳程很快的人啊……”
“我不管那麼多。比賽什麼的輸了就毫無意義。輸了就要切腹。”
“你真個惡鬼中士。”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蘭。”
我們邊說著這些,邊離開了教室。
大概是其他班級的班會也結束了吧,走廊十分的熱鬧。
應該是還沒有回家的意向吧,有些人站在走廊上與朋友們聊天,另一些人則是提著書包朝社團走去。當然,接下來的時間我也得變裝成須賀蘭,去參加新體操的活動不可。
“啊……那個,話說回來啊。”
走在這筆直的走廊上,葵少許降低了音調向我詢問起來。
“雖然這邊擅自給你決定了參賽專案,不過你那邊應該沒問題吧,蘭?”
“那邊?”
“我說你啊!”
就像不想讓周遭的人聽到似的,葵再次降低了聲音。
“用佳奈的話說,就是可愛的須賀前輩的事。”
“可,可愛什麼的…………”
三枝喜歡的可是你啊,葵。
先不管這個,葵想說的話我已經理解了。
諏訪蘭丸隸屬一年三班。
而另一方面,須賀蘭對外則宣稱是與美琴前輩所屬同一個班級,也就是二年十二班。
體育祭當然是全學年一同參加的盛事,因此須賀蘭也得參加不可。至少,也得去參觀一年級的小未亞她們所參加的專案,不然會顯得很奇怪的。
只是,
“……嗯,那個啊,就說在那天,家裡有事所以向校方請了一天假,什麼的。”
效仿葵,我也用很低的聲音做出了回答。
“那麼做真的沒關係麼?”
“比起怪異的掩飾,還不如那天從一開始就不去學校要顯得更好一些,不是麼?”
“嘛啊,這倒也是啊。”
站在與葵相反一側的正春表示贊同。
“那天,搞不好被看見的話,絕對會被問及參加了什麼專案的。”
“是啊是啊。”
總之,美琴前輩的班上其實沒有名為須賀蘭的學生,因而也不會參加什麼專案。所以,體育祭當日,以及前兩天的共同預演——只要這兩天找到合適的理由缺席的話,三枝她們應該能夠接受的吧。
聽到我做出這番話,身旁的葵露出了少許無趣的表情。
實際上,她說出的話也證實了這點。
“嗯,不過,這樣就會缺少些樂趣了啊。”
“我說啊……這種事就算沒趣也可以啊。”
“我想在體育祭上看到傳說中的姐姐大人的英勇身姿啊。”
有說出了這樣的話啊——不過,葵不是一直看著我麼。在幫助我變裝那時什麼的。
“而且,說到二年十二班,可是和我們同屬紅色分團喲,那邊能夠活躍的話,我們也很歡迎啊。”
“我說啊,我就算想活躍也沒辦法啊。”
這所學校在舉辦體育祭時,一年到三年級的各個班級會被分成六個分團進行對抗。
正如葵所言,我們所在的一年三班與美琴前輩的二年十二班同屬紅色分團。涼子前輩的二年六班則是青色軍團……
啊,這麼一說,好像喵子前輩所在的二年七班也和我們一樣,屬於紅色分團啊——
“究…………”
“嗯?怎麼了啊,蘭?”
“啊,沒什麼。”
聽到正春的詢問,我連忙搖了搖頭。
突然間我想起來了前天遇見喵子前輩時的事。
說實話,
喵子前輩不僅是星期六,就連星期天都沒有來社團參加練習……
究竟發生什麼了啊?據我所知,在沒有學生會工作的情況下,喵子前輩從未有過連續兩天不來練習。本來她就是十分嚴肅的人,沒有什麼原因她是不會做出這種事來的。
果然還是發生了什麼。
不管怎樣,她今天能夠來練習就好了——
*
還是像平日那樣,在舊音樂準備室接受葵的幫助變裝成了須賀蘭,之後我便朝著新體操部的練習場走去。
穿過校舍前的林蔭道,來到通往練習場的雜木林間小路。
雖然每天都要走這些路,不過還是覺得新體操部的練習場離校舍很遠。給人以學院內的荒島般的感覺。不過根據美琴前輩的話,這也有其好處。
和我們不同,其他學校的新體操部,大多數都是在體育館什麼的,有許多人通行的地點進行練習的。要說有什麼困難……嘛啊,那就是各種視線。當然,練習並不是不讓人看的,不過,新體操可是那種,讓女生穿成那種裝扮,並且將腿猛地張開的競技運動。被男生直勾勾的盯著,對於一般的女生來說,總有些那個……
“像小蘭這種身材拔群的人,不如說是想被他人看吧,我是這麼認為的。”
“我、我也討厭被人看啦。……只不過那些人想看的心情我多少能夠理解。”
“啊哈哈,也就是說,小蘭現在應該是覺得十分幸福吧~。不論何時都可以堂堂正正的觀看啊~。”
“不,那個,我不是這個意思啦……”
嗯,這個,那時的對話就說到這裡吧。
的確,安靜且不會被他人打擾的練習環境,是很不錯啊。
透過樹梢之間的縫隙所見的天空依舊是那麼的藍。
就在我差不多走到林間小道一半的位置時。
“蘭。”
突然間身後傳來了叫到我名字的聲音。
停下腳步向後看去,涼子前輩正在我走過的小路上,朝我這裡趕來。
“才來麼?”
“是的,涼子也剛到?”
被這麼問道,我不禁用同級生的語氣進行了回答。雖然附近沒有其他人,但已經離練習場很近了。一年生們大概也在趕來的途中吧。
“嗯。班會總算是結束了…………”
突然一陣強風,把涼子前輩的頭髮拂起。前輩用沒有拿書包的手把頭髮壓住。嗚啊,總感覺,涼子前輩這番下意識做出的舉動,就像是一幅美麗的畫啊。
“嗯——有什麼事麼?”
“啊……沒,沒什麼。”
總算是讓噗通亂跳的心緩和下來的我和前輩肩並著肩走在這條小道之上。
……對了。
“那個——涼子前輩。”
我再次確認了一下附近沒有其他人後,轉變成了後背的語氣,用很輕的聲音對著前輩說道:
“今天也能拜託您嗎?”
“嗯?”
涼子前輩一度歪起頭來。
“哦,留下來練習?”
“嗯。”
“沒關係喲。”
“真是對不起。”
不用說,體育祭也是一個大型的活動——
但對我來說,實際上另一個更加大的活動正緩緩臨近。
是的。
就是之前所說的選拔賽。大賽的特別名額,也就是男子選手獲取出場權的選拔會。
面向秋季大賽的選拔會預定在下個月月初,也就是七月第一個週日舉行。時間上來看雖然還有很長。不過,對於我這個才開始練習新體操一個半月的初學者來說,光是普通的練習,總覺得有些不放心啊。
正因為這點,最近這些日子,我在社團活動結束後,總要懇請涼子前輩繼續指導自己。嗯,就像是新生歡迎會時的特訓啊。還有就是,對一年生的未亞她們,則是採用了為下個月新體操部要參加的演技發表會做準備的說法。
“你還真是充滿幹勁兒啊。”
走在身旁的涼子前輩,十分高興似的望著我。
我輕輕撓了撓臉。
“嗯,不加油不行啊。”
不管怎麼說,我可是以眼前的前輩為目標的啊。
“只是,我以前也說過,過分努力——”
“並且受傷的話,那就得不償失了,對吧。”
我微笑著,搶先說出了前輩的話。
“我明白的,我不會勉強自己的。”
“這樣啊。”
涼子前輩同樣也露出了笑容。實際上,我並沒有勉強。而勉強自己的倒不如說是陪著我練習的涼子前輩。新生歡迎會那時也是如此,對於前輩來說,完全沒有義務陪同我一塊兒練習。涼子前輩為我做的這一切,我必須得表示謝意才行。我怎麼做才能讓前輩高興呢?關於這點,下次還是找葵還有正春商談一下吧。
一座因改裝工事翻修一新的練習場建築出現在了道路前。
之後,
是時候,該把我腦中的諏訪蘭丸完全切換成須賀蘭了。
喵子前輩,應該會來的吧——
一邊走著,一邊在內心這麼嘟囔著。
樹林那側的練習場的玄關突然被打開了。
身著運動服的三枝同學從裡面跑了出來。
……嗯?
三枝同學的樣子有些奇怪。從玄關跑出來時,並不像是要做什麼事,而是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不斷朝四周望去。
只見她像平日裡那樣拖著右腿,想要離開那兒似地。
“啊…………”
她好像發現了我和涼子前輩。
浮現出了放鬆些的神情。
我和涼子前輩並未停下腳步,來到三枝的身旁。
“午安,小佳奈。”
涼子前輩先於我打了聲招呼。
“嗯,是。午安,涼子前輩,須賀前輩。”
“怎麼了啊,看你好像很慌張啊?”
“啊,這個是……”站在我們面前的三枝同學,望了望身後的練習場。
“剛才來了一位客人。”
“客人?”
涼子前輩青色的眼瞳稍微眯了起來。
“找我?還是找蘭的?”
“不是,那個……”
就在三枝口齒不清地準備回答時,
“你終於來了啊,喵子!”
從敞開著大門的練習場玄關,突然衝出一人的身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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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風館高校——
看到那人時,我的腦海很快便浮現出了這樣一個名字。
和我們就讀的齋京學園的女生制服不同,那邊是很正統的水手服。嗯,沒有錯。這是離齋京學園距離很近的聖風館的制服。
以敵襲般勢頭飛奔到我們面前的是,身著聖風館制服的女生。
淡色的頭髮左右紮成兩束。但和小未亞的縱向螺旋辮,以及喵子前輩的雙馬尾的形狀略有不同。頭髮紮起的位置相比較要低一些,輕柔的髮梢朝卷向內側。
雖然看起來十分強勢,但臉上的每個部件都顯得很清秀。如果表現地和普通人一樣的話,一定會像人偶一樣可愛把。不過,現如今她的眼睛卻釋放出炯炯的光芒,感覺好可怕。
——阿勒?
不過,這張臉,我像是在哪裡見過似地……
“什麼啊,原來是綺羅啊。”
站在我身旁的涼子前輩,像是感覺很有趣似地,突然道出了這話。
聽到這話,剛才還劍拔弩張的女生,擺出了一副就像是喝了醋一樣的表情。
“切……涼,涼子啊——”
緊跟著這名女生,小未亞和小真彩也從玄關處走了出來。和三枝同學一樣,兩人也比我們先到了啊。
“是熟人……麼?”
“嗯。”
我用同級生的語氣問道,涼子前輩點了點頭。
不過——
不知為何,涼子前輩突然擺出一副很悲傷的神情。
目光逐漸遠去,望向頭頂那片通透的天空。
“朋友……不,是在朋友之上的很重要的人。以前一直在我身邊……一刻都沒離開過我的,十分心愛的——”
“誒——!”
誒——!
把手捂住臉頰發出類似於歡呼的聲音的小未亞她們,還有在內心大叫出的我。
而眼前這位女生的臉則是越來越紅了。
“我說……不要用這種讓人聽著噁心的說法好麼!我們只是在初三時是同班同學而已!”
“不過,在放學後,我們不是獨處過麼。在沒有其他人的教室內——直至日暮時分,肩靠著肩一直……”
“那是因為你的問題行為過多,我只是陪著你一同寫反省文而已!!”
“也可以這麼說吧。”
“就是這樣子好吧!”
……問題少女啊,涼子前輩——
不過照這麼一說,這個人也是問題少女咯?
“哼,哼。”
名叫綺羅的少女把手抵在腰間,傲氣十足地將下巴扭到一邊。
“那個,你的事怎麼樣都行,涼子。比起這個,喵子在哪裡?!”
“很抱歉啊,綺羅。雖然我發自內心的愛你,不過現在我的情人卻是貓啊。我們已經——”
“我不是說了這些痴話隨他怎麼樣都好了麼!!”
嗚,嗯。
總覺得從剛才開始話題就絲毫沒有進展啊。
那個,情人……這話如果讓喵子前輩聽到的話,肯定又會發怒的吧?涼子前輩啊。
也就在此時。
“搞什麼啊,這麼吵。”
哇!
“究竟是在鬧些什麼啊……嗯?”
從雜木林中現身的是,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是話題核心的,喵子前輩。
提著書包。還有就是並沒有昨天那般不爽的樣子。
如果是來參加練習的,那就太好了。
“這不是綺羅麼。你為何會在這裡?”
停下腳步,用可疑的目光望向涼子前輩面前的這位女生。
“喵子!”
頓時,女生身後燃起的烈火像是更加高漲了似地……在我看來就是這樣。
隨後她突然從我和涼子前輩身旁衝過,來到喵子前輩跟前。
“呵呵呵……你終於是來了啊……”
“回答我的問題。為何,你會在這裡?”
“這不是明擺著麼!”
與提出問題的喵子前輩的異常低沉的嗓音相反,女生則是用足以震撼樹林的聲音進行了回答。
隨後她伸出食指,對著眼前的喵子前輩,
“聽好了!!你和我弟弟結婚的這件事,我是絕對,絕對不會認同的!!”
…………
誒。
喵子前輩要結婚了啊。最近在新聞中經常聽到晚婚這個詞,喵子前輩卻不是這樣啊。也就是說,物件是這位女生的弟弟?也就是說,年齡和我一樣,是高中一年生?不不,說不定是初中生甚至以下……
——
#不會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3
*
——結婚。
用英文來說就是Marriage。
法語說就是mariés。
德語則是wir或者是heiraten。
拉丁語則是……我也不知道。
總之,就是男女結成夫婦一同生活——
等,等,等,稍微等等!
結婚什麼的,喵子前輩不還是高中生麼!?
啊,那個,當然站在女方的角度,這個年齡結婚在法律上已經沒問題了。
不,不過,就算如此!
喵子前輩倒還好說,只不過物件卻——
“啊拉?弟弟,難道是指的優輝麼?”
身旁的涼子前輩突然插話進來。
誒……?
優輝……君?
啊!
就在這時,我終於想起來了。
對,對了!
名叫綺羅這人的長相。
說到在哪裡見過的話,
“不過,好像優輝君,還只是小學三年級啊。”
沒錯!
就是那時的小孩!在考試前的休息日,我在街道的書店裡偶爾遇見喵子前輩那時,和她在一起的小男孩…………!
“小學三年級?”
三枝同學驚訝道。
“那,那個,那不是……”
“是這樣!”
就像是要打斷三枝同學的話似地,站在喵子前輩面前的女生——綺羅再次大聲叫道。
“和蘿莉空一樣,能夠承認正太控的也只有在二次元中喲!”
……不,不是這個意思啊。
不過,原來是這樣啊。
此人,就是優輝君的姐姐啊。嗯,仔細一看,臉還真是相似啊。……性格有就點,怎麼說呢,完全不一樣啊。
不過,先等一下。那時的小孩要和喵子前輩結婚?這種事應該不可能的吧,不過,綺羅就是這話麼說的啊……嗚啊啊,總感覺腦袋一片混亂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呼。”
就在此時,
一直沉默不語的喵子前輩深深嘆了口氣。
看起來比我還要年幼的臉上,浮出的是格外冷靜的表情。
她稍微瞥了眼眼前的綺羅。
“這種事怎麼樣都好,你就為這檔子事,特意跑到其他學校來了啊,綺羅?”
“這才不是怎·麼·樣·都·好·呢……!”
綺羅的眼角吊起的更加高了。
“優輝啊,可是我最重要的寶物!現在就趕緊說!給我發誓!你並沒有喜歡正太的這個興趣!”
我,我說啊,這有些偏題了吧。還有就是,不管如何,這人也該冷靜一下才行啊——
“知道了知道了。”
喵子前輩再次嘆了口氣。
“雖然是那麼說的,不過,我得訂正一個地方,那並不是指的馬上啊。至少也要等我和優輝都到了法定年齡時——也就是將來的事。”
啊,這麼一回事啊。
也就是說,不是結婚,而是婚約麼……不,這也不行吧,談論這些都過早了吧。
“一樣的喲,我……”
“明白了就趕緊說啊。”
說著這話,喵子前輩完全不理會對方似地,向前走去。
“你想說的就這些吧?那麼,你的事應該辦完了吧。我接來下還有社團的練習呢。”
“等……給我等一下啊!好吧,那麼,就用你喜歡的‘比試’來決個勝負吧!如果我贏了的話——”
“很抱歉,對手是涼子倒還好說,和你決鬥我完全燃不起來。而且我和涼子不同,沒有玩弄弱者的那種癖好。”
“什…………!”
綺羅啞口無言。而涼子前輩則是輕聲道出了“你是想說愛我麼”這話。
喵子前輩從涼子前輩身旁走過,朝著練習場的玄關步去。
“昨天給你添麻煩了,涼子,我們開始吧。”
“好好——那麼,綺羅。事情就是這樣啦。”
“啊,我說啊……!”
綺羅慌忙想要追上喵子前輩。
不過涼子前輩就像忍者一樣,悄無聲息的插到了她的面前,用手擋住了她的路。
“!”
“綺羅~?要是你繼續騷擾的話,作為社團負責人,我可不能再當做沒看見了喲?”
“但,但是,涼子……!”
“而且啊,你得到進入學校的許可了麼?我校在這方面的管理可是很嚴格的喲。”
“嗚…………”
“就是這樣,請你放棄為了我而和貓的爭戰吧。好嗎,求你了(心)。”
“我不是說了,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啊!”
面對微笑著的涼子前輩,綺羅不斷的進行爭辯。
喵子前輩沒有管這兩人,已經走到了練習場中。剩下的只有呆在那裡看著這一連串事件發生的我和三枝同學她們。
嗯,嗯。
當然,這完全不是我能夠處理的,關於這些我很明白。
不過,該怎麼說呢。
喵子前輩到頭來一次也沒否定綺羅的話。
也就是說,真的和那男孩定下婚約了啊?不過,年齡差距什麼,總覺得有些勉強啊,不過,除開這些——
腦中有浮現出了之前的情景。
那時兩人的樣子。
嗯,的確關係很不錯。那男生也很可愛,是個好孩子。
不過,那時喵子前輩的表情。
不管怎麼看,都不是在看戀人的眼神。
難道說,前天喵子前輩的那些奇怪舉動,都和這個有著些許關聯麼。
*
*
集中精神直到手指指尖,隨後縱身躍起。
身體騰空的感覺。在此瞬間,不論是攢足了力氣的肌肉,還是卸去了力道的肌肉,都不能忘記。只要你出現了想要享受人類姿勢所帶來的這份“美感”時,動作很容易就會瓦解掉。只要有絲毫的放鬆,就會宣告這個動作的終結。要時常意識到看不見的自己,不斷靠近腦中的理想自己,同時還不能讓身體產生一絲大意。只有這樣,才能讓身體做出優美的動作。
——這些都是以前我的芭蕾老師教給我的。
而新體操在這方面也是相同的。
騰空躍起雙腿前後開啟接住拋至空中的體操棍的我,在落到地上後,輕輕來一個側步,隨後轉入了旋轉中。
旋轉著手中的體操棍,同時以右腳為支軸轉動身體。配合著播放的旋律,逐漸壓力身體。
在曲子臨近結束時,
我的膝蓋終於接觸到了地板上,在這個剎那,旋律也奏出了最後一小節。我高高擡起緊握著體操棍的手,帶著微笑擺出最後的姿勢。
……嗯!
剛才的感覺很不錯。
於空中接住體操棍的時機很不錯,差不多是在跳到最高的位置時。而且旋轉時的動作也沒有凌亂。
解除姿勢,我望向站在練習場一角的涼子前輩。
一直望著這邊的前輩,在目光和我交匯的瞬間,“嗯”的露出了微笑。
“看來體操棍你差不多熟悉了啊。”
涼子前輩走到我身邊。
“而且,還有在空中的姿勢也很不錯。那個時機與高度,平衡度都不要忘記喲。”
“哈啊,哈啊……嗯。”
我調整著呼吸,站了起來。
與穿著練習緊身衣的我不同,早已換上制服的涼子前輩來到我的面前,
“說實話,你的道具操控力想要超過其他選手是不可能的。因為別人在經驗方面有著壓倒性的優勢。正因如此,你在選拔會在才要用其他的部分去吸引審判員的目光。”
“嗯,我明白了。”
“為此,基礎動作是重中之重。你的身體能力以及芭蕾的經驗——要發揮這兩點的優勢,同時每一個身體的動作和準確度都不要忘記。”
“嗯!”
“嗯,很好。那,今天就練到這裡吧。”
滿足似地點了點頭,涼子前輩接過我手中的體操棍。
“做些緩和運動,然後把衣服換上吧。”
“謝謝。”
太陽早已落下,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還有就是,練習場除了我和涼子沒有其他人了。
某種意義上,這可以說是祕密特訓吧?這個。
說實話,身體已經很累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在普通的練習結束之後的追加練習。
不過,這又是很快樂的時間。一般的社團練習,我大部分的時間都用在基礎練習上了。能夠集中練習各種實技也只有在這段時間了。隨著樂曲舞動……果然很開心啊。看到器具漸漸能按照我所想的進行活動,就讓人興奮不已啊。
而且,這段時間還能得到涼子前輩毫不避諱的指導——
做完緩和運動,在活動時換上制服後,我與前輩一同離開了練習場。
順帶一說,我並不是以諏訪蘭丸,而是依舊保持者須賀蘭的姿態。要像之前那樣,留在社團中練習,當準備離開練習場時,和返回此處的三枝同學碰上,想想就讓人直捏冷汗啊,所以至少在學校時必須保持須賀蘭的姿態。
“沒有忘記的東西了吧?”
“是的。”
“那就回去吧。”
與白天不同,林中小道只有依稀的路燈照明。
順著小道迎面吹來的夜風,就像在治癒疲憊的身軀一樣。
“好舒服的風啊。”
“感覺很舒服啊。”
走在身旁的涼子前輩的頭髮隨風飄擺。被路燈光著涼的側臉。對比度比平日更為明顯,映入到眼簾的肌膚也顯得更為白皙。
……之後,
練習時緊張的情緒也稍微放鬆了下來,這時我突然想起了白天的那件事。
“那個,涼子前輩。”
“嗯?”
“喵子前輩到頭來,在練習結束後立即就回去了啊。”
“是啊,不過,平時不也是這樣麼?”
“嘛啊,雖然是這樣,但……”
在那之後,綺羅被涼子前輩說服(應該說是威脅吧)放棄了闖進練習場的這件事,直接回去了。
而喵子前輩則是和這些日子一樣,在練習中從未表現出和平日不同的舉止。只不過說話卻比平常要少了些。不論是我還是三枝同學她們,對於那件事都是想問又問不出口的態度,無形中產生了一種讓喵子前輩難以靠近的氛圍。
“話說回來————”
在我身邊一同前行的涼子前輩,輕輕笑了笑。
“正因為你們都露出那樣的神情,貓才不想待在那裡太久吧。”
“誒………………”
“以貓的那種性格,比起被你們詢問,她更討厭那時的氛圍。”
啊————
是,是這樣啊。
的確,在我們看來,任著性子去打聽這些那些的行為都是必須禁止的事項。
但也就是我們的那種小心翼翼,讓喵子前輩心生不爽了吧…………嗚嗚,這事必須得反省啊。
“涼子前輩知道吧,今天的那件事?”
“綺羅所說的事?不,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果然,家庭情況和此事有所關聯啊。
和涼子前輩家一樣,喵子前輩的本家獅子堂家族也是個擁有鉅額財產,從古延續至今的名流階層,這些都是我之前聽說過的。而且啊,仔細想想的話,年齡差距什麼的,現在大概會有人說閒話,但到了二十歲,三十歲時,就不會有人這麼說吧。因為藝人什麼的,不是有許多人都和與自己年齡差距那麼大的物件結婚了麼。
雖然是這樣,不過……
穿過林間小路,我和涼子前輩來到通往學校大門的林蔭道上。
到了這個時間,林蔭道上的人影也很少了。怎麼說呢,基本沒有其他人了。不管什麼社團的練習早都結束了。
只有遠處的校舍可以見到些許燈光,大概還有其他人或是老師還留在那兒吧。
“嘛啊,不管怎麼說。”
走在我身邊的涼子前輩再度張口說道。
“那件事不是我們這些外野的人無法插口的喲。完全是貓的私人問題。”
“是…………啊。”
還是無法釋然的我,重新握了握書包,低語道。
也在這時,
“……哼,你們出來的有些太晚了吧。”
在我和涼子前輩從林蔭道準備步出學校正門時,突然傳來著這樣一陣聲音。
“誒————?”
我慌忙朝聲音的方向看去。
在正門旁,
午間見到的水手服以及雙馬尾辮在夜色中隱約浮現。
“真是要我好等啊。”
在夜色中依舊可以看到的是那不爽的雙眸。
綺,綺羅?
誒?她不是回去了麼?
為什麼會在這裡——啊,難道說她還沒有放棄,一直在這裡等待著喵子前輩回家麼?
不,不過,如果是那樣的話,喵子前輩早就先於我們走掉了……
“阿拉,綺羅。”
涼子前輩停下腳步,微笑著說道。
“你是在這裡等我麼?”
“笨……誰會等你啊!”
綺羅慌忙做出迴應。
“不要害羞不要害羞嘛!”【譯者吐槽:涼子大叔!】
涼子前輩走到綺羅附近,用手指玩弄起對方捲曲的頭髮。
“對了,那個,現在開始你和蘭陪我去吃飯如何?雙手各捧一束花,就是說的這種情況吧。”
“我,我說啊,你弄錯了!”
猛地向後一退,綺羅從涼子前輩的手中逃了出來。
“我,不是在等你的。”
“嗯~?”
涼子前輩偏起頭望向對方,而在前輩旁的綺羅則是拼命向前探出身子——嗯,什麼?
“我等的人是你喲,是你!”
望向這邊的綺羅小姐伸出的手指,徑直指向了我。
*
*
——KaraokeBOX-WonWonEcho。
進入這裡時所看到的寫在招牌上的文字。
不過echo倒還好說,這個wonwon究竟是什麼意思啊?就像是鼓勵大家制造噪音一樣。
與其說是被帶到——不如說是半強制地被押進來的這間房,是這家店中最小的一個包廂,並不怎麼寬敞。一進入房間,其左側靠牆處放置著四把椅子,一張黑色桌子緊貼在對面的牆上。而房間裡處有一個稍許突起的臺子,旁邊安放著一臺巨大的機器和電視。天花板上則掛著一個裝飾用的玻璃球。
誒…………
我稍微忘記了現在的狀況,仔細觀察期身旁的景色。
怎麼說呢,說實話,我進入卡拉OKBOX還是第一次啊。
葵很喜歡這種地方,雖然她也不時邀請我一同前往,不過我卻不擅長在別人面前唱歌。鋼琴什麼的倒還好說。還有就是,正春卻意外的是位完全拒絕派。是那種管它是葵還是其他人,只要有人邀請一概拒絕的型別。也正因為這些,至今為止我一直和這個地方無緣——
原來裡面是這個樣子啊。
“——誒,烏龍茶兩杯。”
身後的綺羅接通了掛在牆壁上的電話,像是在和誰同化似的。啊,難道就是用這個告知店員需要飲料什麼的東西麼,原來如此。
我稍許有些激動,大概是下完訂單了吧,綺羅將電話放了回去。
“…………”
只見她無言的盯著我。
頓時,我心中那份開闊了從未體驗過的領域的激動,煙消雲散了。
嗚嗚……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我有事找你。”
說完這話,綺羅便強行拖著我來到了這裡。
談話什麼的,我還以為會去家庭餐廳一樣的地方呢,為何要選擇卡拉OK包廂啊?還是密室?
不,在此之前,為何此人要找我……喵子前輩和優輝君的事,我再怎麼看都是局外人啊?因為沒什麼事找我才對啊。
至少也要讓涼子前輩一同來這裡啊,雖然我做出了此番提議,不過卻遭到了綺羅強烈的拒絕。隨後,涼子前輩在開出了“要把她四肢健全外加貞操不被奪去的狀態下還給我”的條件後,便乾脆的離開了(貞,貞操是……)。
總之,如果是有話要說的話,那來這裡就不是唱歌的,這點可以確定。
下完訂單的綺羅來到我身邊,坐到了椅子上。
而且,明明有四張椅子,可她偏要坐在我旁邊的座位上。就像是要挨著我一樣。
感,感覺很不好……
在這麼近的距離觀察,這個人臉很小,脖子也很細,身材也很勻稱。真的和優輝君很相似,雖然看起來十分可愛,不過這都是另一碼事。從午間她的樣子來看,性格就像是和優輝完全相反似的。
……也就在這時。
“話說回來————”
“啊,什麼!”
“你搞什麼啊?突然說話這麼大聲。”
“沒,沒什麼,那個…………”
我把放在制服裙上扭扭捏捏的手合在一起。
綺羅看著我的眼神中帶有的意思,就算用最為充滿善意的話語來解讀,也是“奇怪的傢伙”。
“我還沒有好好報上姓名吧,我叫美作綺羅。聖風館二年級。”
“啊……我是須,須賀蘭……”
“嗯~”
突然間對話停止了。一片沉寂。
怎麼說呢。
這回綺羅小姐突然轉過頭對著我,眼睛一直盯著我的臉。不,不光是臉。只見她的視線按照頭髮,胸部,腰際,大腿,腳的順序逐漸向下移去。
最後目光又回到我的臉上。
這,這是在做什麼啊?
不過,她的視線完全沒有奇怪的念頭,也不包含什麼下流目的(這也是想當然的),就像是在仔細觀察我的每個身體部件一樣…………
“進入正題前,我能先確認一件事麼?”
目光依舊沒有從我的臉上移開,綺羅再次開口說道。
“嗯,可以…………”
我吞吞吐吐地做出了應答。
緊接著——
她道出的話完全出乎我的預料,就像是能夠將世界完全破壞的炸彈一樣。
“你,其實是男的吧?”
“誒………………”
頓時,我沒能理解她的意思。
……大概,與其說是不敢相信,不如說這是自己完全沒有料到的話語的緣故吧。
但,這都只是在逃避現實。
只是短時間的的幻想。
綺羅則是用冷漠的語氣重複了一遍。
“男的吧,你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