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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師不算卦》第10章
第10章 自作孽

  茅九和陸鶴司並肩走出去,便見廊道擠滿了人,紛紛擾擾的頗為熱鬧。許多人都朝著洗手間的方向引頸翹望,路被堵住,兩人進不去。

  茅九便揪著其中一人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那人顯然也是半斤八兩,知道的不多。只說道:「聽說有人在裡面自殺啦。血留得嘩嘩滿地,賊可怕。看了得做噩夢,別去看——欸?咋進去了?咋、咋擠進去的……」

  茅九身形詭異,步伐輕快,專盯著人群中的縫隙鑽,很快就擠到前面去。陸鶴司沒他那本事,還在後頭等著。

  到了前頭,人空了不少,乘警出來拉了警戒線,幾個乘警臉色嚴峻,交頭低語。洗手間的門開了條小縫,見不到裡面的情景,但是有大把血流出來,流到了廊道上。

  洗手間的旁邊還有個女生眼神呆滯的坐在地上,顯然是被嚇壞了。

  茅九眉頭微微皺起,其實這自殺的事兒他是不願摻和進來的,自殺死的人怨氣都挺大,一不小心就沾染上麻煩。要不是察覺到這自殺有些詭異,他是不願跑進來看的。

  茅九腳下微動了一下,正想轉身離開,誰知後頭一個人絆了腳,倒下去。這人擠人,跟肉貼肉似的緊密,一個人倒了就推了前面的人,茅九一個沒注意也被撞得一個踉蹌。

  往前面撲倒,急忙站穩了身形,眼角一瞥正好瞥見洗手間裡的情形。

  裡面死的是個年輕的女生,好似還是個女大學生。坐在盥洗台上,很自然的一個姿勢,脖子插著跟牙刷,戳破了大動脈。頭傾斜著,眼睛瞪得很大,像是……興奮過度。

  死法詭異,表情詭異,姿勢詭異,魂魄也詭異,自殺動機……不知道。總之從這幾點來看,這所謂自殺怎麼看都覺得詭異。

  「幹什麼?都出去,退開!離警戒線一米遠!!」

  乘警起身呵斥,把人都趕跑。茅九趁機往後退,因為人多他也沒能和陸鶴司會合,不過陸鶴司見人多倒是回了包間。

  茅九便等人少了才慢悠悠的踏回包間,途經一處包間,隨意一瞥,門沒關緊。

  沒打算也沒興趣聽牆頭的茅九默默的走過去,腳剛起步便聽見裡面一個男聲憤怒的低吼:「郭茴自殺了而已!!誰他媽知道她幹嘛自殺,被人甩了被騙了都是原因!我警告你陳雪,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自己掂量清楚。別他媽整天疑神疑鬼!」

  茅九已經提起的腳默默的放回去,仰頭出神的盯著車頂,猜測那是什麼材質,拿去賣……不不不,這不符合他的價值觀。

  一個女生低低的帶著驚恐的抽泣聲傳來,顯然就是男生口中的陳雪。

  另一個女生低聲安慰陳雪,陳雪搖頭有些崩潰:「不,是真的。我昨晚就看到了,郭茴說我們誰都逃不了。我們誰都逃不了,這是報應。報應……」

  「媽的!」

  「季言,你他媽要幹嘛?」

  「別衝動——」

  「我告訴你們,那事兒誰都有參與。陳雪要說漏嘴,咱誰都逃不了。什麼神神鬼鬼,嘁!要是真有,我們還能逃得了那地方?郭茴自己心理脆弱,受不住自殺。你們還真信了這瘋娘們的胡話?行啊,真有鬼,讓它晚上找我!」

  茅九嘖嘖搖頭,說這話真是好笑,彷彿鬼它只能晚上來找似的。

  耳朵一動,聽見包間裡略微粗重的腳步聲,茅九身形一閃,就在隔壁包間拉開門的瞬間他也拉開門鑽了進去。

  季言怒氣沖沖的出來,覺得有些奇怪,側頭往隔壁包間的門看了看,沒看到什麼。不悅的啐了一聲,朝著火車用餐車廂走去。

  一大早起來出現這種鬧心事兒,連早餐都沒得吃。

  季言在大學同學自殺死在他面前的大清早上,沒有絲毫傷心的念頭,只想著去吃早餐……

  他不知道當他搖頭晃腦的路過幾個車廂後,在太陽照不到的陰影處,一縷黑影順著車廂壁鑽進了他的腳底板。

  小山一抬頭就見到茅九進門,連忙起身遞給他水壺,特別乖巧。

  「九哥,外面真有人自殺了?」

  茅九喝了幾口水,摸摸小山的頭,說道:「不是什麼大事兒。」

  小山聞言便不再問話。

  倒是陸鶴司問了:「怎麼回事兒?」

  茅九搖搖頭,頓了頓說道:「自作孽不可活。」

  陸鶴司眉頭皺了一下,也不再問了。

  玫姐左看看右看看,就她一個人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也不知茅九到底打的什麼啞謎,弄得她心裡癢癢的,特想知道。可沒人問,她也不好意思問,只能憋著,難受極了。

  茅九坐在軟臥上,垂眸不語,神色冷淡。

  陸鶴司出去外面打電話,和陸家老六商量了會兒,找了一些理由搪塞過去,算是把茅九托付給了陸修玨照顧。回來後見一室安靜,思索了會兒走過去對茅九說道:「鬧了人命,列車恐怕要停。下一站得下車,你們……是要停一會兒還是直接趕路。」

  小山看著茅九,茅九沉默了會兒,說道:「我打算住兩天。」

  陸鶴司對這回答沒有太大的意外,照茅九的心性,恐怕也是要停兩天。方才自殺的人雖是自作孽,恐怕也有罪不至死之人。

  茅九不會不管,只是他事務繁忙,沒辦法陪伴茅九。如此想著,心下愧疚:「我有事在身,得立即動身……」

  茅九理解,當即說道:「陸哥有事便去忙,反正我也是要到帝都的。到時聯繫。」

  「行。我給你個號碼,你到了地方打那個號碼就行。我可能會不經常在帝都,但已經提前打了招呼。你到了地兒,會有人照應你。」

  「謝謝陸哥。」

  「真把我當哥,就別提謝字。」

  茅九淡笑,倒也真沒提半個謝字。

  過了半個小時到站,還真有乘警下來把人全都請下車,換乘另一輛列車。

  停的這一站是個小城鎮,但離帝都較近,所以還是挺繁華的。茅九帶著小山和陸鶴司分別之後便站在火車站口,拒絕了好幾個師傅搭載。

  小山禁不住問茅九:「九哥,接下來我們要去哪兒?」

  茅九笑而問:「小山,你餓了嗎?」

  小山愣了一下,還真餓了。在車上吃了快一天的方便麵,並不管飽。

  茅九朝著附近的一家麵館走去,「先去吃一頓。吃飽了再說。」

  行人之中,有五個青年男女攔了一輛的士,因為座位不夠而僵持不下。這五個青年男女正是陳雪等人,因為自殺的郭茴是他們的同伴,所以他們被警察留下來問話。

  本就脾氣暴躁的季言心情更加差了,對惹事的陳雪橫看豎看看不順眼,冷冷的嘲諷拒絕讓她上車。

  所以此時陳雪一個人孤伶伶的被扔在路邊,司機師傅不耐煩的催促。陳雪望向平時要好的好友,好友躲避她的視線,無視她的祈求。

  陳雪頓時心涼,好在同車的一個男生蔣良看不過去下車說道:「我陪著陳雪過去,到旅館了你們打個電話就行。」

  季言嗤笑一聲,讓師傅開車走了。

  陳雪咬著唇,楚楚可憐的望著蔣良:「你信不信我?」

  蔣良不說話。

  「你也不信我?蔣良,我們真的做錯了,報應來了。我們都逃不了。」

  陳雪眼神絕望。

  蔣良領著她坐上公交,半晌說道:「做錯事,有報應也正常。」

  聞言,陳雪更為絕望。

  茅九抬頭,望著前面兩人,神色莫測。

  總算不是全都沒得救。

  帝都明曲園。

  陸修玨從車上下來,剛走進酒店門口余宵琿便匆忙走過來迎接。陸修玨沒有停步繼續往前走,余宵琿跟在他的身側有條不紊的匯報緊急發生的事件。

  陸修玨抬手止住他:「不用說這些,警察來了?」

  「來了,在監控室。」

  「屍體呢?」

  「被送到屍檢部了。」

  「檢查到死因了?」

  「檢查到了,被勒死的。死亡時間……超過三天。」

  聞言,陸修玨腳步沒停,眉頭卻不易察覺的皺起來。

  屍體昨天被發現,死亡時間卻已經超過三天了?

  「屍體是什麼人?」

  「是周家的小孩。年僅七歲。」

  周家?「建築樓房的那個周家?」

  「是。」

  「查查看最近有什麼特別的人在明曲園附近逗留,還有關於『竊金賊』的消息,加大人手調查清楚。」

  「是。」

  余宵琿推開監控室的門讓陸修玨進去,然後關上門也跟了進去。

  監控室裡只有兩個警察,一老一少,老錢和小李,分別是負責這起刑偵案件的主要負責人。兩人見陸修玨進來,暫停監控播放,連忙起身。

  老錢說:「六少。」

  陸修玨輕輕點頭,然後坐到前面的椅子上,同時點了一下下巴,示意老錢坐下。

  見他態度頗為傲慢,第一次經手刑偵案件的小李態度不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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