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反噬了
茅九回到座位上坐下,小山剛泡了泡麵,熱騰騰的冒著熱氣,香味撲鼻。
小山遞給茅九一桶泡麵:「九哥,給。」
茅九接過,不自主的吞嚥口水。拿起塑料叉子就撩起大半的面往嘴裡送,那看著Q彈爽滑的麵條滑進嘴裡,香辣牛肉味的濃重辣味把唇燙得艷紅。茅九微微瞇眼,神情頗為享受,彷彿手裡捧著的不是爛大街的泡麵,而是山珍海味。
不知不覺的,車裡同樣吃著泡麵卻味如嚼蠟的幾個青年人看他這樣兒,竟也覺得泡麵挺好吃的。
「九哥呃、不是,九師叔——」
茅九笑了一下:「算了,不習慣的話還是叫我九哥吧。到了地兒,在那些管事兒的面前還叫九師叔就行。」
「九哥,你剛剛去哪兒了?」
茅九吸溜了一口湯,說:「過去那邊瞧瞧風景。」
小山回頭看軟臥的車廂,那兒是絕對看不到外面的風景。九哥在撒謊。
陸鶴司走過來坐在茅九的對面,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吃泡麵吃得很香的茅九。玫姐則更是直接,看著茅九的樣子跟看一尊佛似的,就差點磕頭插香供奉了。
茅九在這強大的注目之下淡定自若且視若無睹的繼續吃,那神態認真得,跟面前是山珍海味似的,倒叫人不太好意思打擾他了。
他是沒覺得有什麼,小山卻是個內向孤僻的小少年,在這注目之下顯得頗為不安。
身旁人左扭右扭的,茅九也吃不安穩,便將只剩下辣湯的泡麵放到桌面上。拿起桌面上的一包紙巾,抽出一張來擦拭紅艷艷的嘴巴。
然後抬眸說道:「別盯著我瞧了,快吃不下飯了。」
陸鶴司和玫姐同時不好意思的挪開目光,兩人倒不是因為被說得不好意思,而是因為茅九抬眸那一瞬間太過惑人。
須知茅九本就容貌勝於常人,膚質如玉石。平時嚴肅端莊深不可測叫人警惕,反倒忘記他的模樣。方才吃著泡麵,被熱氣、辣味熏得眼裡泡著眼淚,紅唇艷麗,再是如何端莊也叫這股子魅惑沖得一乾二淨。
別說是陸鶴司心裡如水波蕩漾了一下,便是玫姐也有些受不住。
美色惑人,美色惑人。他們常在書上見著,今天總算是明瞭是何意思了。
茅九有些疑惑,卻也沒開口問。
幹他這一行的,真材實料能得人尊重。可得人尊重的多是些老前輩,他太過年輕,很多人都信不過。他就得端著態度,可苦了他這愛叨叨的性子。
陸鶴司清了清嗓子,極為鄭重的說道:「大師今日救命之恩,陸某無以為報。日後若有吩咐,陸某必當竭盡所能。」
「BOSS……」玫姐驚訝的看著陸鶴司,他這句話可是很多人求都求不來的。能得帝都陸家老三一句承諾,可不輕易。只是她轉念一想,人救的是陸鶴司一條命,得一句承諾也不過分。
這也從側面證明陸鶴司性命金貴不是?
聞言,茅九神色柔和了一些:「救人一命,舉手之勞。不必介懷。」
玫姐已經從驚訝升級為震驚了,望著茅九不為所動世外高人一般的模樣,差點想撲上去跪求一句你不要給我。不過她想有沒有可能對方不知道陸鶴司的身份才這麼爽快的拒絕……
陸鶴司笑了一下,「不知大師姓名?」
「茅筠,行九。你叫我茅九就行,不用大師大師的叫。怪怪的。」
眼前青年的坦率和平易近人讓陸鶴司對他好感倍增,頓時笑道:「我叫陸鶴司,你比我小,要是不介意,可叫我陸哥。我叫你阿九吧,親近。」
既然對方不求回報,他卻不能忘恩負義。讓茅九叫一聲哥便是把茅九護在了羽翼下,也許以茅九的能力不需他的幫忙,只是在他看來茅九怕是尚未在天師界出名。在此之前,有他護著也好。
再者,陸鶴司心裡也有些考量。陸家向來是不信神鬼風水之事,這次他出門在外便是因為不慎遭人設計,若是有天師界這條人脈在,何至於從北方千里迢迢跑到南方尋找天師?
何況還是白費了一番功夫,差點命喪黃泉。
茅九笑開,溫和可親:「行,陸哥。」沒有推讓,陸鶴司身有福德,應是自身加上祖上一直做善事,這樣的人與之交往於他的修行也是有利。
「阿九,你要去哪兒?」
「帝都。」
陸鶴司當即說道:「我也是去帝都,你到那兒有地方住嗎?若是沒有,我可以安排地方。」
「不必,我去那兒是有公務在身。」
「公務?」
陸鶴司這會兒是真的驚訝了,能用到公務倆字,莫不是政府人員?
「地方警察,小村落裡頭的巡警。」
警察……似乎和天師不太掛鉤。
「不說其他了。陸哥,你怎麼招惹上那玩意兒的?」
陸鶴司問:「有什麼問題嗎?那東西不是邪術?」
茅九沉吟了會兒,看陸鶴司這樣子該是什麼都不知道,也不知該不該說。
「阿九,但說無妨。有些事情,陸哥要知道得清清楚楚的。總不能被人暗地裡害了,還什麼都不知道!」
陸鶴司話裡帶著令人膽戰心寒的狠意,看來也是個狠角色。
如此,茅九倒也放心了。他倒不會因為陸鶴司露出點兒真性情便覺得不是個可以結交的人,梟雄哪個不狠?心軟溫柔之人也不是完全的善良。
有時候善良和惡很難分得清楚,但求光明正大,俯仰無愧乎天地便可。
而光明正大,濟世救人又是茅山派的教義,所以茅九對陸鶴司並沒有不悅提防之心。反倒是赤誠相待,他這人,喜則光明磊落相待,惡則睥睨一眼也不願。
他這性子偏偏得陸鶴司青眼,陸鶴司什麼人?帝都陸家老三,商場裡的老將,心思狡詐卻又有恩必報,也是個光明磊落之人,雖這也與陸家家教有關。但也足以說明陸鶴司是個品性不錯的人。
陸鶴司三十將近四十的年紀,人是看得多了,一雙毒眼也就歷練出來。他自然看得出茅九是個心性純良磊落的人,自然也看得到他的赤誠相待。
小兄弟既以誠心相待,拋卻天師身份,他也回以誠心。
茅九見陸鶴司對身上那玩意兒多少有些瞭解,當下便直說:「陸哥,您身上那玩意兒是鬼面瘡。是種蠱術。」
說到鬼面瘡便要說說人面瘡,人面瘡這東西傳說是作惡太多,被害死之人心有不甘化作惡鬼附身在人的身體上,終日折磨啃食仇人的血肉。人面瘡長得和人臉有些相像,有鼻子、嘴巴和眼睛,卻極為醜陋恐怖。這種瘡長在人的全身,視作惡情況程度深淺不定。
然而陸鶴司非大惡之人,所以身上的不是人面瘡,而是鬼面瘡。鬼面瘡與鬼和報應並無關係,純粹是種蠱術。邪魔歪道裡的一類,倒是挺惡毒的。
那鬼面瘡的由來亦是人面瘡演化而來的。
玫姐聽得有些噁心,但還是好奇的詢問:「怎麼演化而來?」
「聽過蠱王怎麼練的嗎?」
陸鶴司頓時臉色陰沉下來。蠱王是在無數毒物之中廝殺而來的,吞噬了無數的至毒之物才煉成了渾身至毒的蠱王。
按照茅九的說法便是這鬼面瘡也是按照這種方法煉成的?
「沒錯。」
聞言,玫姐和小山齊齊露出噁心的表情。
陸鶴司更是臉沉如水,冷笑:「這回想要弄死我,倒還真是下了死本。」
茅九點頭,沒忍住捧起泡麵把裡面的湯喝了個乾淨。他向來是珍惜食物的,便是毫無營養的泡麵湯他都捨不得扔掉。
喝完湯,茅九又若無其事的抽出紙巾擦嘴,一本正經嚴肅威儀的說道:「確實下了死本。」頓了頓,他似是極為不情願的說道:「這玩意兒反噬挺嚴重,太邪太毒,一個不小心都能出事兒。更何況現在我幫你破了這邪術,那邊怕是反噬了。」
鬼面瘡這玩意兒是真邪門,那是走了歪道的蠱師剃了那些人面瘡,用人血餵養。再把他們關一塊兒,用一些秘術引得他們相互爭鬥,互相吞噬,直到吃掉對方。百來個進去最後才煉成一個鬼面瘡。
須知,這一個人面瘡便是一個受盡冤屈死去的惡魂。生前冤死,本就戾氣極重。再加上死後還要受這等折磨,更是怨氣沖天。
要不然不會一般天師無法解決掉,非得萬眾挑一的極陽體質才能除掉這玩意兒。
現在這東西反噬,恐怕那個給陸鶴司下蠱的人已經長了同樣的鬼面瘡了吧。
與此同時,遠在帝都某處快要廢棄的單元樓裡的一間陰暗的房間裡,一個男人猛然爆發出淒慘的嚎叫。男人踢翻了面前擺著的銅盆,踉蹌著跑到一尊面目猙獰詭異的神像面前拜了拜,然後掀開神壇前的白布往裡頭一抓。抓起一堆毒物咬破了頭,把帶著劇毒的鮮血餵養身上開始啃食血肉的鬼面瘡。
及時止住了疼痛之後,男人抬頭,在昏暗的光下照出那張醜陋猙獰的面目,半邊的臉上擠滿了幾十張細小的呻吟嚎叫的人面,那是幾十張人面瘡。
換句話說,這人手裡已是沾了幾十條人命,或恐不止。
嘶啞如破風箱裡露出來的聲音,極為吃力之下方才能發出來,咬牙切齒,恨意不止。
「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