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餓鬼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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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老氣笑了:「我家徒弟都不認識你家徒弟, 說你家徒弟不要我家徒弟笑掉我大牙。」
郭雲棠女士說:「你本來就沒有大牙。老得牙齒掉光好意思說?」
茅老咧開嘴,給他看自己的好牙口。
郭雲棠女士眼皮沒抬:「牲口。」
茅老得意洋洋:「你是嫉妒。你家徒弟還是單身狗, 我家徒弟已經脫單了。不是你家徒弟不要我家徒弟,是我家徒弟不要!哈哈哈,他聽都沒聽過你徒弟,你還不要臉的到處唱。哈哈哈哈,現在我家徒弟脫單了!」
郭雲棠女士沒說話,靜靜的看著茅老。任由茅老洋洋得意的大笑,然後底下站的地方塌了個洞, 掉進去了。
茅老:「臥槽!最毒婦人心。」
郭雲棠女士冷笑。
旁余幾個天師界大佬偷偷咬耳朵,都不明白這兩位,一位是天師界大佬, 一位是風水界大佬,怎麼就突然槓上了。前幾天不是相處得挺好。
有知情人士出來普及:「兩人幾十年老友了。十幾年前鬧翻了,原因是各自覺得自家徒弟天賦最好。一時之間下不來台不肯承認對方徒弟比自己徒弟強, 就鬧翻了。」
眾人無語,紛紛鄙視。
好幼稚。
茅老和郭雲棠女士齊齊冷笑,一群整天互相攀比自己徒弟的老不死有資格鄙視別人?
大佬們又問知情人士, 現在茅老徒弟脫單,怎麼就值得炫耀了?
攀比徒弟不是攀比道法高超、造詣天賦嗎?
說到這裡他們突然想起來,茅老是道士,郭雲棠女士是風水師, 隔行如隔山。這不是同行還能攀比?
知情人士歎氣:「他們攀比的不是造詣, 而是天賦。」
「方向不同, 就算是天賦也沒法攀比。」
知情人士又歎氣:「據說是因為兩個人是至交好友,於是收的徒弟都是天賦型的。兩人就定下娃娃親,但是後來都發現對方徒弟都是男的——沒錯,性別為男。他們定下娃娃親的時候根本沒有互告對方性別。」
眾人齊齊倒抽口涼氣,性別相同怎麼談戀愛?好端端的徒媳婦被搞沒了,換誰都生氣。
「可是雙方都有錯,不應該把關係搞僵了啊。」
知情人士冷笑:「你們懂什麼?原本性別相同不能戀愛,但是後來他們發現自己徒弟就是喜歡性別相同的。」
眾人再次倒吸口涼氣:「簡直可怕……豈不是可以結秦晉之好了?」
知情人士表示他們都太甜了,事情發展如同新手上馬路,結果永遠超乎想像。
「郭雲棠女士的徒弟拒絕了茅老先生的徒弟,為了拒絕這段娃娃親,他甚至答應郭雲棠女士在茅老先生的徒弟結婚之前都不再使用風水道術。也就是說,他必須退出風水界,直到茅老先生的徒弟結婚為止。這是茅老先生提出來為難想要退親的郭雲棠女士的徒弟的要求。」
奇恥大辱!
眾位天師界和風水界大佬腦門上掛著這四字。
難怪茅老如此痛恨郭雲棠女士的徒弟了,換他們,表面上大度的原諒,背地裡使勁兒搞死他!
郭雲棠女士溫柔的喊:「徒孫兒,過來。」
知情人士=陳煜連忙狗腿的應聲:「哎來了,師祖。」
郭雲棠女士問他:「有你師叔的消息嗎?」
陳煜回答:「有。我剛給他傳遞信息。前段時間讓我幫忙給他查點東西。師祖,有事吩咐?」
郭雲棠女士抿唇,沉默半晌低聲問:「你師叔……有男朋友沒?」
陳煜瞪大眼睛,滿臉不可思議:「我想像不出師叔談戀愛的畫面。」
就他們師叔那副臭脾氣,你以為謙遜溫文爾雅實則龜毛囉嗦冷酷無情嘴巴隨時隨地放刀子,交得到男朋友就搞笑了。
陳煜用他的腳趾頭發誓,把他拉進黑名單的師叔這輩子注孤生。
郭雲棠女士冷眼看著陳煜,然後陳煜底下的雪地塌了個洞,他掉進去和茅老一塊兒蹲著。甩甩手,攏了攏羽絨服,郭雲棠女士冷著臉,不太開心。
徒弟居然還沒談戀愛?!
.
茅九和陸六親親密密的回去,半途中張小道給他發來微信,是張照片,上面是圍脖截圖。
截圖裡是一個網友的圍脖求助,張小道跟她聯繫上了。
對方發來地址、聯繫方式等。張小道說:「我按著她給的地址到她家看了,現場……不太好。她現在在醫院,我懷疑她是中了鬼蠱,九哥,您過來看看吧。」
張小道又把醫院地址發給茅九,茅九看完後讓陸六轉彎去醫院。
茅九問張小道:「怎麼回事兒?」
張小道:「微信裡說不清,到地方我再說。」
茅九:「行。」
陸六方向盤打了個轉兒,轉彎往醫院的方向開車。與此同時,他的手機也接收到了微信信息,打開來看,是上次拜託陳煜調查的關於多少人使用海藥集團保健品出事兒的事件。
陳煜不是有個上千萬粉絲的圍脖賬號麼?他直接上賬號裡面詢問有沒有人遇到這些怪事兒,當下就有許多人表示的確身邊親人或是鄰居有使用海藥集團保健品,而且或多或少都出現了比較奇怪的現象。
其中有個高中生直接求救,陳煜發了他的截圖過來,並且他聯繫上那個高中生。聊了一番之後說是他家有個奶奶一直在吃海藥集團的保健品,但他覺得是自家奶奶在偷偷養小鬼。
他不知道是因為奶奶養了小鬼還是吃保健品導致奶奶整個人都變得極其可怕,但他知道再不處理,他一家人都會遭殃。因為他的父親就是為了保護他們而現在生命垂危。
陳煜說:「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不過已經知道對方目前在哪裡了。他在醫院,師叔可以直接去詢問他。」
陳煜將那醫院地址發出來,陸六掃了一眼說道:「同一家醫院。」
茅九挑眉:「真巧。」
倒是可以直接詢問,按照張小道和陳煜說的,一個是中了鬼蠱,一個是吃了海藥集團的保健品,那麼很有可能雙方都是被藻婆婆害的。
茅九問:「陳煜是誰?」
陸六:「師侄。」
茅九挑眉盯著陸六看。
陸六有些不安,猶豫了會兒說:「我是風水師。」
茅九點頭:「嗯。」然後呢?
陸六:「我暫退風水界了。」
「為什麼?」
陸六抿唇,神色凝重:「為了我的未來。」
茅九:「說出你的故事。」
陸六歎口氣,露出追憶的神情:「我是十六歲開始接觸風水術。我的命格不是太好,很凶險。本來活不了那麼久,年幼的時候,我爸找了個風水大師鎮壓了我那命格。我才平安無恙的長大,那只能護住我到十六歲。除非我拜入其門下,學習風水術。利用這些術法斬除邪靈惡鬼,以舒緩我的凶煞之氣——以殺止殺。我對風水術也有興趣,到處冒險,很有意思,大概這輩子就當個風水師了。誰知道後來——」
茅九傾身上前問:「後來?」
陸六臉上有著極為難以忍受的神情,似乎後來發生了什麼以至於他寧願退出風水界,離開自己很感興趣的事業而回到無聊枯燥的商業中當個花瓶總裁。
「後來我才知道,我師父給我定了門娃娃親!在我根本不知道我有個師父也就是我大概六七歲的時候!」
茅九張大嘴巴,不可思議。
陸六繼續控訴:「而且是個男孩!那時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她就給我定了個男媳婦!」
茅九有些酸酸的:「不是挺好的嗎?你到十六歲之後才知道,那時候你不是都確定自己性取向了?應該高興。」
陸六吻了一下茅九側臉,很無辜自然的說:「但我不喜歡他啊,我喜歡你。」
茅九抿唇笑了。
陸六:「我就拒絕這門婚事,對方師父很生氣,覺得我始亂終棄——我見都沒見過那個娃娃親哪來的始亂終棄。然後他就說除非他家徒弟先結婚,否則我永遠不能使用風水術。不能使用之後我就跑去參軍了。退役後就在公司裡待著,無所事事。」
茅九能明白那種無聊寂寞的感覺,能把人逼瘋。尤其是前面的生活越是精彩刺激,現在的生活就有多無聊。
陸六以前是風水師,到各種地方冒險,後來是參軍,同樣是跑到各種地方冒險。退役之後卻只能窩在公司裡當個花瓶,唉,苦了他了。
於是茅九也湊上去吻吻陸六的臉頰,安慰安慰他。
陸六側過臉:「這邊也要。」
好的沒問題。我親愛的小公主男朋友。
茅九對陸六有求必應。
陸六滿意了,他真心覺得在這門親事上很委屈。不過幸好他堅持沒有在這門婚事上妥協,要不然就遇不到茅九了。
陸六再次為自己的英明而點贊。
兩人很快到了醫院,先是在前台詢問了兩個求救之人的病房號,驚訝的發現兩個人居然還在同一個病房。
於是兩人一同上去,打開病房門,裡面有五個人,一見來人全都抬起頭來,然後又沉默著低頭。全都死氣沉沉的樣子。
病房很安靜,不是不說話的安靜,而是死氣沉沉的安靜。
茅九和陸六對視一眼,齊步跨進去。然後詢問:「誰是林小薇、劉長潤?」
其中病床上躺著的極其瘦削的女生以及另一張病床邊上坐著的一個少年齊齊抬頭,看著茅九和陸六的臉上還帶著疑惑,遲疑著點頭:「是我。」
茅九笑了一下:「你們兩個倒是有緣分。」
林小薇和劉長潤不明所以,互相對視一眼,並不認識對方。倒是劉娟和林母有些警惕的看著兩人,她們被最近詭異的事情弄得有些草木皆兵了。
林母先開口:「你們是誰?」
陸六:「幫助你們的人。你們兩個……是不是在一個圍脖裡面求救?」
林小薇和劉長潤頓時一喜:「你是九師叔(六師叔)?」
陸六\茅九:什麼詭異的稱呼?
林母和劉娟便各自問自家孩子怎麼回事,兩人就說是在一個圍脖裡看到關於孝道和海藥集團的相關事件敘述,以及發現博主是道士,於是就發言求救,沒想到這麼快人就來了。
林母和劉娟聽完之後都驚訝非常的看著對方,沒料到對方不僅跟自己住同一個病房,還遇到了相同的靈異事件。
頓時倍感親切。
而林小薇和劉長潤亦覺緣分,兩人都是在兩個不同的博主下面求助,沒料到他們能住同一間病房,求助的人還是認識的。
當然最高興的還是覺得自己有救了,但是興奮之後再看茅九和陸六,覺得兩人太年輕。那東西太過詭異邪氣,兩人……對付得了嗎?
陸六搬來一張椅子放下,然後拉著茅九坐下,自己扶著他的肩膀站在他身後。茅九皺眉,拉著他的手:「你來坐,」
陸六推拒:「你累了,你坐吧。再說了,等會兒得你來解決,你先坐著休息。」
茅九望著陸六,眼裡都是心疼。
唉,我可愛可憐可人疼的小公主啊。
林小薇和劉長潤已經兩人的母親齊刷刷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吶,他們不歧視同性戀,但他們也太……呃,滿空氣的粉紅泡泡原諒單身狗對此很排斥以及厭惡。
明明是兩個大男人談戀愛,為何他們感覺到滿滿的少女氣息?
太詭異了!
茅九和陸六秒換畫面,粉紅色的泡泡一下子切換成黑色嚴肅端莊畫面。
茅九問林小薇:「你先來說說,你是招惹到什麼?」
林小薇一想起自己遇到的,立時滿心恐懼,臉色慘白。林母連忙摟著女兒低聲安慰,然後跟茅九說:「要不然我來說吧。」
林小薇阻止了林母:「不了,媽媽。我自己來說吧。」
她抬頭,儘管回憶很恐怖,她還是鼓起勇氣說出來:「我從小就胖,是因為病的緣故,瘦不下來。後來我朋友……」林小薇頓了頓,提起她朋友滿臉厭惡,林母也是。她繼續說道:「我朋友徐思思跟我一樣的病,本來瘦不下來,但是有天她就瘦下來了。我也想瘦下來,就問她。給了她錢她才肯說。她把一個人介紹給我。」
茅九:「藻婆婆?」
林小薇反應很大:「對。就是她!她一定是個魔鬼!就是因為她,我才變成一個怪物!」
林小薇留下眼淚,她說她跟藻婆婆交易,用她全身的脂肪和肉。原本她就是要減肥,但沒想到藻婆婆說她可以用脂肪來換取其他東西,她當時欣喜若狂,只要能瘦下來,拿來換什麼都無所謂。
但是當時她喜歡校草,於是她就把脂肪換來跟校草談戀愛的交易。
一開始很好,是她做夢都想要的生活。女孩子們羨慕和嫉妒的眼神,男孩子欣賞和愛慕的目光,瘦下來的完美身材和漂亮臉蛋,和喜歡的男孩子約會……等等,簡直跟在做夢一樣美好。
可惜好景不長,林小薇體重銳減,總是覺得很餓。吃什麼都不管飽,後來直接失去理智的啃吃生肉,甚至是活的……動物。
飢餓的感覺真的很可怕,她在飢餓的時候根本就失去了理智,完全變成一個怪物。當清醒的時候又對這樣的自己恐懼無比。
儘管吃的格外多,她還是一天天的瘦下來,直到變成皮包骨的怪物。
後來徐思思來她家,給她帶了她自己父母的脂肪。騙著林小薇吃下,然後又想殺林小薇的父母。
當時徐思思的手機留在房間裡,林小薇拼了命的去拿那個電話,把腳踝勒得脫臼了才夠到那個電話,然後撥打電話報警。
撥打完電話之後她聽見客廳裡已經沒有了動靜,然後聽到徐思思瘋狂的聲音:「先吃哪裡呢?吃哪裡呢?手臂還是大腿?」
林小薇瘋狂的詛咒徐思思,直到大門被踢開,客廳裡濃厚的血腥味襲過來。她看過去,從她的房間門口只能看到客廳的一角,恰好看到父親倒在血泊中。
她差點就瘋了,然後又看見徐思思的頭。
徐思思死了。
死狀很慘,四肢全部被生生拽斷,頭部也被拽斷。客廳裡的血大部分是她的。
然後有一個詭異恐怖的木偶攀爬在房頂上,冰冷詭異的臉上掛著僵硬的慈祥的微笑,俯視著她。
半晌之後它吐出兩個毫無感情的機械的詞語:「孝順。」
然後它就爬走了。
再後來就是破門而入的警察,林小薇一家三口都被送到醫院,關於林家遭遇到什麼詭異的事情在對林小薇錄完口供之後警察就對此保持緘默,只說會交予特殊部門查案。
至於林父林母倒是沒有生命危險,林母都沒有受傷,林父則是肚子被剖了塊肉,此時在另一個病房躺著。反而傷得最重的是林小薇。
茅九仰頭看陸六,說:「五馬分屍。孝順。的確是藻婆婆弄出來的。」
陸六點頭接著分析:「徐思思殺了父母,是大不孝之罪。所以她被五馬分屍了,那麼可以推測徐思思的父母應該也是用了海藥集團的保健品。但是,那個趴在房頂上奇怪詭異的木偶又是怎麼回事兒?跟海藥集團的保健品以及黃品儀有什麼關係?」
這時,劉長潤小聲的說道:「我也見過那個木偶。」
茅九抬頭望過去:「你也見過?在哪兒見過?」
劉長潤低頭看他現在還昏迷不醒的父親,苦澀的說道:「我爸就是被那東西攻擊的,我和我媽昨晚上也差點活不了。」
劉長潤把自己經歷的事情全都說出來,又談到他的奶奶偷偷養的小鬼。然後說:「其實那木偶應該是要攻擊我媽的,但是我爸出來救了我媽,所以就被打了。」
忽地,劉長潤又抬頭解釋:「我媽不是不孝順,是因為爸爸把我的學費偷去給奶奶買保健品。我媽一怒之下和我爸離婚。」
茅九:「這樣說,也的確可以理解。因為你媽媽主動離開你爸爸是因為反感你奶奶買保健品,在它們看來,這就是不孝。所以要受到懲罰。你爸爸救了你媽媽,就是忤逆不孝之罪。所以也受到懲罰……但你怎麼確定你奶奶養的就是小鬼?」
劉長潤愣了一下說道:「我偶然一次見過我奶奶房間裡供著一個神龕,神龕裡就有一尊木偶雕像。當時匆匆一瞥沒太注意,直到昨晚上見到詭異的木像才發現兩者一樣。而且……供養這些東西之後性情大變不就是供養了小鬼嗎?」
茅九笑笑,沒糾正他養小鬼和養木像不是一個概念。供奉的東西也不一樣。他沉思,將所有線索聯繫起來,然後說道:「現在唯一能知道的就是不止黃父一人供養著那個木像,而殺人的也是那個木像。這些供養木像的人又是跟保健品有關聯的人,所以最關鍵的一點還是在黃品儀那裡——我們必須知道那木像是什麼東西,趕緊收回來。」
陸六點頭表示知道了,「黃品儀就住在我們住的那棟高級公寓裡,在那裡抓她。」
茅九有些驚訝:「她不會逃?」
明知道他們跟她住同一所公寓,還不逃不是傻嗎?
陸六冷笑:「不是傻,是太過自信。」
膽敢在公寓裡面殺人分屍,還有恃無恐,要不是公寓裡面有什麼東西讓她有所倚仗她也不敢這麼囂張。因此,她反倒不可能離開有所倚仗的公寓。
茅九若有所思的點頭,回頭對林小薇說:「我先解決你身上的東西吧。」
林小薇一愣:「我身上……有什麼?」
「蠱。餓鬼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