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鏟屎王爺俏倉鼠3

　　話音剛落，書桌上的軟枕裡已經沒了銀白的小倉鼠，而是一位枕著手臂趴在桌上的青衣少年。

　　蘇璟穿青衣並不是因為它有多好看，而是由於家裡窮，只有一身青色的麻布直裰可以穿。

　　溶溶的月色從窗外照進來，少年羽扇般修長的睫毛在粉嫩嫩的臉蛋上投下一層明媚的陰影，一雙明亮的眸子好似天上的星星。他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前，透過雕花窗格觀望一陣，確定周圍沒有人後，又回到書桌前，點亮了桌的燭火。

　　王爺平時公務繁忙，秉燭看書到天明也是有的。因此書房一夜亮著燈，也沒下人起疑。

　　蘇璟在宋離的書房裡找了本需要看的書，熬夜看完後，把它塞回原處放好。

　　抬眼看看窗外天色將明，得抓緊時間變回倉鼠了。

　　然而蘇璟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變成倉鼠有什麼玄機，只知道得借助酒力。書房裡沒有酒，看來得去廚房或者酒窖裡偷一點。

　　蘇璟推開門，門外晨光熹微。庭院裡，暮春清晨的寒風撲面而來，身上這件單薄的青衫根本抵擋不住。

　　輕輕打了個寒噤，蘇璟回身輕輕把門關上，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前的小庭院裡。

　　剛走到庭院裡，蘇璟便嚇了一跳。天都還沒亮，原本以為這裡不會有人，想不到——鏟屎的竟然在院子裡練劍。

　　那鏟屎的劍法非常厲害，一手挽出個漂亮的劍花，長劍如同一條凌空飛躍的白龍，靈動而矯健。劍風所到之處，滿園草木都彎腰折服一般，匍匐下身子瑟瑟發抖。

　　鏟屎的不光會看書，還有武功。要是被他給撞見，自己得吃不了兜著走了。蘇璟被宋離手中的劍嚇得一愣，連忙躲到花叢後面，想藉著花草樹木的遮掩偷偷溜走。

　　越是慌亂越容易出錯，蘇璟越是想快點逃跑，卻偏偏被一株白薔薇勾住了長髮。

　　蘇璟回頭把長髮從薔薇枝上扯下來，花枝微微顫了顫，竟然開口說出了一句人話：「上仙，您能把我變成紅色嗎？」

　　一株花也能話說！蘇璟先是著實嚇了一跳，而後想到自己能變成一隻倉鼠，這個世界似乎本來就無奇不有，於是輕聲回答道：「我變不來。」

　　白薔薇於是改了口，可憐巴巴地問道：「上仙，您恢復法力之後，可以把我變成紅色嗎？」

　　「可以的。」蘇璟隨口回答道，「如果我會變的話，就會幫你的。」

　　確實，如果蘇璟真的能變，這麼點小忙就是舉手之勞而已，幫幫人家也是無所謂的。

　　白薔薇得了蘇璟的期許，高興壞了，把自己身上最漂亮的一朵薔薇花折下來，插在蘇璟的發間：「謝謝上仙，這朵花送給你！」

　　「謝謝。」蘇璟道完謝，剛想開溜，就聽得一個冷冽的聲音，向自己這邊的花叢中呵道：

　　「什麼人！」

　　「我……小人是掃地的。」蘇璟躲在花叢裡，捏著鼻子回答道。

　　聽到花叢中傳來那稚嫩的聲音，宋離收起手中的長劍，並不多做追究。

　　還好鏟屎的心大，蘇璟鬆了口氣，連忙貓著腰打算趕快跑。

　　「等等！」蘇璟剛打算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鏟屎的莫不是反悔了麼？蘇璟惴惴不安地站住。

　　「過來。」宋離對花叢中躲藏的少年招招手。

　　蘇璟慢吞吞地撥開花枝樹葉，從花叢中站了起來。

　　園中薔薇正好，深紅淺白的花朵間迤迤走出一位乾乾淨淨的青衣少年，垂順的長髮間插著一朵雪白的薔薇，清淨明麗如同一株久經歲寒不改蒼翠的柏樹，映入宋離的眼簾。

　　「掃……地的？」宋離不敢置信地挑了挑眉。眼前的人雖然穿著一身寒酸的青衣，然而絲毫看不出低微卑下之態，反而如同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這般俊美少年，不說自己是神仙都沒人相信，竟然是自己府裡掃地的？

　　「嗯……」蘇璟點點頭。生怕露餡，只是侷促不安地盯著地面看，不敢抬頭看宋離的眼睛。

　　「替本王去告訴廚房，今日早餐就做綠豆糕。」宋離走上前兩步，放了一顆銀松果在蘇璟手心，作為跑腿費。

　　綠豆糕……蘇璟心中惴惴，莫不是自己表現得太喜歡吃綠豆糕了，鏟屎的竟然要拿來當早飯吃了。

　　想想竟然還有這麼一點點感動呢。

　　反正自己正好要去廚房，蘇璟心安理得地收下了宋離的銀松果，一面拿在手中擺弄，一面往廚房走。

　　手中的這枚松果只有指甲蓋大小，卻雕琢得非常精緻，一看就是王爺這種上層貴族才會用來把玩的物件，也許鍛造工藝本身比這塊銀子還要值錢呢。

　　蘇璟把銀松果藏進袖子裡，抬腿走進了廚房。

　　「王爺說，今天早上要吃綠豆糕。」蘇璟對廚房的李媽媽說道，「最好是牡丹花餡兒的。」

　　當然，後面半句是蘇璟自己加的。

　　反正綠豆糕都是給自己打牙祭的，當然要往自己喜歡吃的說。順便，正好試驗試驗自己昨天的這個創想是不是能非常成功。

　　「好勒。」李媽媽正在忙著吩咐人擇菜洗菜，抬頭應了一聲，就繼續埋頭幹活了。

　　蘇璟見大家都忙著，便往廚房裡走了走，往四處看看，找哪裡有酒。

　　牆角正好擺著兩個罈子，蘇璟連忙輕手輕腳地蹭過去，謹慎地四下看看。

　　確定沒有人注意自己，蘇璟便打開壇蓋子，「咕嘟咕嘟」悶了一口。

　　這是下人為瞭解饞買回來喝的劣質米酒，味道不太好，蘇璟只小喝了一口。

　　不過對於蘇璟化為倉鼠來說，已經足夠了。

　　「小哥，王爺可指明要什麼品種的牡丹花沒有？」李媽媽再次抬起頭時，廚房裡早就不見了蘇璟的人影。她自言自語道：「人呢？那小哥剛才不還在這兒的麼？」

　　蘇璟哪裡還有人形，早就變成了一隻小小的倉鼠躲在酒罈子後面，想等沒人注意的時候偷偷溜出廚房去。

　　可那個李媽媽卻是個認真過頭的人，找不見蘇璟，就往酒罈子這邊走來。

　　蘇璟嚇得連忙往角落裡挪了挪小小的身子。

　　「吼呵！」李媽媽大吼一聲，「死小紅死小翠！廚房裡不掃掃乾淨！怎麼跑出來這麼大一隻老鼠！快點拿抱花花過來！」

　　花花聽起來像一隻貓的樣子，蘇璟聽得李媽媽要關門放貓了，連忙拔腿就跑。

　　「快點快點！老鼠跑了！」李媽媽一把抄起手邊的笤帚，追著蘇璟打。

　　「喵嗚……」一隻花貓被放了出來，追著蘇璟到處跑。

　　蘇璟慌亂之中只是沒頭沒腦地亂竄，把廚房裡的瓶瓶罐罐「乒乒乓乓」砸了一地，終於找了個洞口鑽出去。

　　那個洞口又髒又臭，蘇璟鑽出來以後，才發現其實自己剛才爬過的是一個排水溝，渾身髒了不說，還濕噠噠地滴著水，毛都結成一塊一塊的。

　　倉鼠經不得受涼，一陣風吹來，蘇璟就被凍得抖淋淋。

　　「喵——」哪只叫花花的小貓也從洞口鑽了出來。

　　「吱——」蘇璟一回頭就看到貓，嚇得渾身抖得更加厲害了。

　　「咪……」小貓伸出一隻爪子，試探性地撓了撓蘇璟的頭。

　　「走開！」蘇璟生氣地用爪子拍開花花的貓爪。他的頭可是只有他家鏟屎的才能摸的！

　　花花本來想逗小倉鼠玩玩，見對方凶得要死，便毫不客氣地張開「血盆大口」，露出一口尖尖的貓牙。

　　「嗚……」蘇璟被花花一口貓牙嚇呆了，瞪著藍汪汪的大眼睛，緊張地咬了咬爪子。

　　「住口！」一個熟悉的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讓蘇璟覺得莫名安心，緊接著就被一雙溫暖有力的大手捧在了手心。

　　至於地上那只花貓，只能巴巴地抬頭望著被捧在手心的蘇璟，一臉羨慕嫉妒恨。

　　倉鼠的毛濕了以後，不像平日裡那樣蓬鬆，小小的身子就顯得格外瘦弱可憐。宋離毫不介意現在的小倉鼠不光濕淋淋還髒兮兮的模樣，連忙小心翼翼地將它捧到浴室去。

　　宋離一手捧著小倉鼠泡在灑滿各種各樣花瓣的溫水裡，一手揉揉他的毛，幫他洗乾淨。

　　蘇璟窩在宋離的手心裡「吱吱吱」地叫，不停本能地甩甩身體，甩得宋離一身都是水。

　　作為一位盡職的鏟屎官，宋離毫不在意自己一身是水，替蘇璟洗洗頭洗洗腳，最後，看了一眼蘇璟兩腿之間那小小的小東西。

　　碰一碰它就會生氣咬人，不替它洗乾淨又不行，它自己爪子太短又夠不到。

　　只能替它洗洗乾淨。宋離用手指輕輕抓著蘇璟那小東西，極其輕柔地搓洗了一番。

　　「吱……」蘇璟瞪大了圓溜溜的眼睛，蹬了蹬小短腿，蹬不到宋離，終於還是放棄了掙扎。

　　完蛋了，作為倉鼠的身體已經被鏟屎的看光了。蘇璟一臉生無可戀地賴在宋離手心「吱吱吱」地叫著，兩隻小耳朵耷拉下來，一臉委屈唧唧。

　　然而身下那個小東西分明在宋離的揉搓之下挺立了起來。

　　「吱……」丟人，哦不，丟鼠丟大發了。

　　「罪魁禍首」宋離倒是一副目不斜視的正直模樣，把蘇璟洗得乾乾淨淨香噴噴，方才用一塊大大的浴巾替他擦毛。不厭其煩地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擦不出一滴水來，蘇璟的絨毛也蓬蓬鬆鬆，只差一點點就完全干了。

　　「鏟屎的，你身上都濕了。」蘇璟抬起頭看著宋離說，「你也得洗洗啦，我等你哦。」

　　「乖，等我一下。」宋離似乎真的能聽懂蘇璟的話一般，把小倉鼠放在一邊絨布窩成的臨時小窩裡，走去一旁退了衣服。

　　蘇璟窩在暖和的絨布裡，一動不動地盯著宋離，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衣衫盡去，露出了男人勻稱的寬肩窄背，肌肉緊致，線條流暢，如同一尊完美的白玉雕塑。

　　只是背上遍佈了深深淺淺的傷痕，不像一個養尊處優的王爺該有的。

　　男人嘛，還是得有點傷疤才有味道的。蘇璟咬了咬小爪子，不過他這背上的傷疤似乎有點多了些？

　　那也還是很好看啊。

　　在一隻小倉鼠面前，對方當然不會有絲毫顧忌，舉身浸入了蘇璟面前的溫泉浴池中。

　　水霧氤氳之間，蘇璟望著眼前這赤身裸體的男人，只覺得身體從頭道腳都完美得無可挑剔，一種莫名的眷戀油然而生。

　　鏟屎的人這麼好，而且長得這麼好看，身材又好得沒得挑，就應該是我一個人的，就應該永遠都跟我在一起。

　　蘇璟如是想。

　　——

　　雖然得到了及時的救治，然而毛茸茸的小傢伙似乎還是因為掉進排水溝的緣故著了涼，整天窩在小被子裡睡覺，一天只是在要吃東西的時候醒來那麼幾次。

　　宋離心中不免擔憂，想盡了辦法為它尋開心，只求這小傢伙能睜開藍汪汪的小眼睛，豎起耳朵樂一樂，高高興興地啃東西吃。

　　可是小倉鼠似乎是病了，整日躲在被窩裡睡覺，怎麼哄他都不起來。

　　宋離當然不知道，蘇璟根本沒有生病。只是最近都是晚上用功讀書，白天補覺。

　　聽說小老鼠喜歡玩圓圓的小球，宋離便拈了一串極品水晶珠子在蘇璟面前甩甩。

　　通透到極致的水晶在眼前一閃一閃地反射著金色的陽光，蘇璟眨眨眼，抬起小爪子抓了抓。

　　「喜歡玩嗎？」宋離扯開穿水晶的玉線，圓圓的水晶珠子「啪嗒」「啪嗒」地在桌上滾來跳去，就像小倉鼠活蹦亂跳時那活潑的模樣。

　　本能地喜歡追著這種圓溜溜的小球跑，何況還是這麼漂亮的小水晶球。蘇璟忍不住從被窩裡跳起來，撲上前在桌子上使勁抱住了一顆圓圓的水晶珠子。

　　「鏟屎的，我喜歡這個珠子。」蘇璟抬頭對宋離說。

　　見小倉鼠抱著水晶珠又恢復了活力，宋離輕輕摸摸蘇璟的頭，柔聲道：「乖，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