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幾家歡喜幾家愁, 不過悲劇成肖辰宇這樣的,今年也就他獨一份。不過哪怕是如此,還是有些人想喊不公平,他明明可以奪得更高的名次的。
有些第一次參加的,甚至在嚷嚷著,這規則不公平,這麼辦選出來的排名根本不夠準確。
「不公平, 怎麼不公平了?」
大賽的此界主辦人是劍宗的人,往台上一站便是氣場十足。他低頭看著這群人,漫聲道:「以前你們運氣好的時候, 怎麼不見著喊不公平。」
「就是,公平又不是為了你一個人制定的。」立馬,有抽到好簽的高聲贊同。
然而這位劍宗的長老卻沒有誇獎他,而是說:「其實這就是不公平。」
「相比起你們私底下辦的那個築基期前十, 練氣期前五十之類的,這確實不夠公平, 因為有的人……例如我們太玄宗的肖辰宇,這位小輩就抽了一個很差的簽,不巧跟我們劍宗的柳刀在第一局就抽到了一起。」
張三小聲道:「這位劍宗的前輩,也太狂了些, 雖然是事實,但這麼講出來,真的好麼!」
「有什麼不好的。」
白槿說:「我挺喜歡這位的性格的。」
端景然心道,那是, 跟你一個款的,說話欠抽補刀致命,這會兒肖辰宇指不定氣成什麼樣了呢。
然而台下不理解這位的話的卻大有人在,甚至有人覺得難道劍宗的長老也覺得這樣不公平,難道有望改變規則?
下一秒,就聽到劍宗的這位前輩說:
「但在這裡,這個不公平也是公平的。修仙不就是這樣麼,實力,天賦,努力,運氣,缺一不可。有些人的好運氣,就是你們羨慕不來的。那也是實力的一種,試問到了秘境中,你一進去就遇到應付不了的妖獸,而人家正站在一片沒有危險的靈田之中,周糟全是各種靈草,你能向老天喊不公平麼?」
「喊不公平?覺得運氣不好?要是你只有這點兒本事,還是趁早回家種紅薯去,不然遲早得玩完。」
「只要有了實力,怕什麼運氣不好。」
「我們家的柳刀現在之所以不像那個肖辰宇一樣絕望,就是因為有實力。他不會怪怎麼給我在第一局就找了這麼強一個對手,他只會把對方打趴下。他不會絕望,他只會讓他的對手絕望。」
「我希望你們有一天也能做到,讓你們的對手絕望,而不是看到人家的名字,就在這裡絕望的喊不公平。」
眾人:「……」
白槿感慨,「這灌雞湯灌的,怕是有不少人想抽死他吧!」
「的確,聽著有點兒欠抽。而且,有些站著不腰疼的感覺……不過仔細想想,可不就是那麼回事。」
端景然道:「修行之路,什麼都可能遇上,與其怨天尤人,不如迎難而上。」
白槿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得好,有前途。」
今日抽完簽就沒事了,那些嚷嚷不止的,自然也很快會被劍宗長老的霸氣所震懾住。所以白槿等人也沒有留的必要,由戚嶸和白少打頭,一行人回了住處。
路上,戚嶸說:「景然要不是看得透徹,當時就被打擊倒了。」
經脈受損,體內靈氣消散,此生再不能修練,這對於一個修士將是何等的打擊。然而這位端大少非但沒有怨天尤人,更沒有自怨自艾,而是用另一種方式,繼續發揮著他的作用。
白槿點了點頭,「嗯。」
所以他才說這位說得好,因為對方根本就不是在站著給那些彎腰的人灌雞湯,而是他本人就曾是那個腰疼的人,卻又重新站了起來。
雖說是因為遇到了他白槿,但若是那時候他自己放棄了,白槿就算出現,也不會遇到他,更不會為他醫治。
他們回自己的地盤,其他宗門的人自然也沒有多留,紛紛回去商量明天的對戰。
肖辰宇自問打不過柳刀,白沐瑤的對手也自問打不過這位女俠。但有更多的人,與對手卻是旗鼓相當,因此這個時候,師門長輩的指點就十分重要了。
帝國倒是不急,因為他們的人比賽不在近期,就是分析,也不至於這麼著急。
他們回來只是一來覺得那邊太吵,二來回來安心修煉。外面自然有人滿意有人不滿意,卻是跟他們沒太大關係。
而他們則到這時候才發現,光顧著看白槿了,竟沒注意到這一次,帝國的端景然也並未報名。
當即,就有人過來打探了。
端大少不如白槿會氣人,不過他說話滴水不露,向來也不會給人聽出什麼。眾人滿懷信心的來,最後也只能暈暈呼呼的走,得到一個,「人端大少剛恢復經脈,不易做切搓比試這種事情,容易對往後的修煉造成不好的影響。」
等出了門,這些人才反應過來,這麼脆弱,當初你還進什麼秘境。
一看就是借口。
這也確實是借口,端景然因為當年的事情,修為如今甚至比不上張三。如果他參加,憑借他的心志冷靜,倒的確不會太慘,但太過於好的名次也拿不到。所以白槿乾脆讓他歇歇,等到十年之後,再來一次漂亮的亮相。
他畢竟不同於張三等人,現在的帝國,第一代言人是戚嶸,第二代言人就是他,著實不好輕易上去讓人看輕。
尤其是在修真界大比的第一戰,絕對不能太差。
莫說是他,就連太玄宗和一門這樣的大宗門,其實也很重視新弟子出山後的名次。當年肖辰宇就是因為在練氣期弟子中奪得僅次於柳刀和白沐瑤的第三名,才成了太玄宗的大弟子。
如今……
只怕明天他反倒會成為第一個下台的,丟一個大臉。
雖然人人都知道他的實力不僅止於如此,但說起來都會加一句,可惜啊,這人運道不好,碰上了柳刀。
不管怎麼說,名次已經低得幾乎不能再低了。
實在丟人。
因為他的聲名太大,便更加經受不住這樣的事情……反之若是其他的小門派弟子,被柳刀擊敗,或許還是可以吹噓的資本。
日後出去可以說,我本來可以有好的名次,奈何碰上了柳刀,那劍宗柳刀果然名不虛傳,碰上他我竟毫無還手之力……
肖辰宇咬牙切齒,恨不得回到幾個時辰之前,不在猶豫,直接在白沐瑤之後去抽。
或許,就抽到了張三那一張呢……
然而可能永遠也只是可能,時間的倒退他並不辦得到,因此也只能眼睜睜的丟這個人。
第一天的比賽永遠是沒什麼看頭的,因為實力有些差得太遠,有些又全都太菜。而這一界的練氣期的比試上,卻並沒有出現肖辰宇對戰柳刀這種冷門爆款。
白槿帶著帝國的修士,選了三場可以看的,用留影球錄了下來。
他畢竟坐在這個位置上,雖然說一慣行事飄了點兒,但在關鍵上面還是很靠譜的,也很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他雖然可以教一切,但對其他門派的功法卻不能說十分熟悉。這些戰鬥正好回去給他當範例,給他們講講如何應對。至於他著重關注的幾位,全是幾個會被張三遇到的對手同門之人,為的就是看一看這一門的功法手段。
第一天基本所有的練氣期修士都下場了,只有一個例外,因為他輪空了。
不同於築基期的雙數,練氣期這一次報名的人只有單數。
不過他們人多,足足有一千五百三十七人。
按照兩兩淘汰的機制計算的話,不算輪空之人,到第九天便只剩六個人。這六人自然依照排行照舊兩兩對戰,那個輪空之人卻也要出場了。
白槿看過規則,這一天這個人也要找一個對手,從而讓明天的比賽變成四強賽。
他疑惑過為什麼不是直接升上去變四強,理由是這樣太不公平。其他人都是一路打上來的,他到現在才需要打一場,已經算是極好的運氣了。
當然,這似乎也是在給一些因為不巧遇到強者的人一個重新上場的機會。
選人的方式也特別的看運氣。
當時所有的人都站在那裡,這人在最中央的轉台上面,閉著眼睛轉暈之後,抬手隨便指一個。
若對方恰好也是同階之人,那行,上去打一場,誰贏誰就是四強。
若不是……
也絕對沒有第二次轉的機會,那人會另選一人上去跟他打,誰贏誰是四強之一。
張三聽了之後不由感慨,「總覺得這輪空的人運氣也不怎麼樣,到時候很容易指到可能他打不過的人不說,也可能指錯了,被人選了一個更厲害的。」
「對啊。」他身邊的人也說:「不是說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麼,他都這麼好的運氣了,為什麼後路還這麼難。」
白槿瞇了瞇眼,「那說明他的運氣還不太好,要不怎麼不挑一個最弱的。」
這兩位帝國修士心說,這得什麼運氣啊,先在一千五百多人中抽中了唯一的輪控,再抽中其中最弱的……
就聽白槿又說:「這其實也是為了防止太不公平,畢竟有人抽個簽就進四強,你心裡甘心麼?」
張三說:「可前幾天,那位劍宗的前輩不是還說,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
「可也不能全靠運氣啊!」白槿說。
「可從沒聽過,有誰能純靠運氣就飛昇的。」
張三等人:「……」
他們總覺得……「白少,這真的是道理麼,怎麼聽著這麼像,我定的規矩,我怎麼說就怎麼有理。」
白槿『呦』了一聲,滿意的回頭看向他們,「不容易嘛,這也能猜到。」
這三等人:「……」
他們無話可說,只覺得當時定下這規矩的人定然也跟他們白少一樣,是個不靠譜的人。
此時那個輪空者已經站到了旋轉台上,白槿一抬頭,就見對方似乎正朝他看來,且目光不懷好意。
「這是哪個宗門的。」他問。
張三心道白少你就沒關注過麼,不過嘴上還是趕緊道:「和合派的,和一門底下的一個不算小的門派。」
轉台已經啟動,那人站在中間,任由他轉了不知多少圈,再停下來時,他已然分不清東南西北,原則上而言,更是不可能知道哪裡是站著誰的。這為的,就是防止這人率先挑好好應付的對手,從而直接指中對方。
白槿惦記著那個不懷好意的笑容,心道如此這人能做什麼?
然後就聽到一陣鈴聲,
他側頭一看,原來是和一門手底下的一位女弟子手上的鐲子。原先應該也是響的,只不過當時吵鬧,遠不如現在靜,便突然顯了出來。
見眾人都看了過來,那名女弟子愣了一下,就那麼不明所以的站在那裡,似乎有些無措。
「裝得倒是挺好。」
白槿悠悠然道:「這一下,這人算是知道和一門的位置在哪裡了,再通過推測,應當就能選中自己想選的對手了。」
張三道:「為了選一個弱一點兒的對手,他們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恐怕不止。」
端景然皺了皺眉,「總覺得他們是想……」
端大少這話才說到一半,就見那人已經抬起了手,在半空中滑了一個圈,直直的指向白槿。
「就是他。」
端景然:「……」
張三一臉佩服,「端大少,屬下覺得,你可以去改行當算命的了,絕對鐵口直斷。」
端大少沒功夫理他,卻還是不忘說:「這是很正常的推理,元帥和白少想來早就看出來了,也只有你,不懂動腦子。」
張三被訓了也不生氣,只是瞧著現場眾人朝他們看了過來,白槿正在問:「現在可以進行下一環節了麼,應該是由我選人,同他對打吧!」
眾人中已經有人開始猜測,「這白槿挑的話,他帝國沒什麼人,估計會從太玄宗裡來挑,畢竟他們這十年,是住在太玄宗的。」
「這你就錯了,據說太玄宗和帝國的關係不怎麼樣,我倒覺得白家更有可能一些。」
「也是,據說他是白若雲的兒子,向著自己母親的家族,也很正常。」
白槿眨了眨眼,也確實如眾人所料的一般,將目光轉向了白家。
卻突然的,聽到台上那名弟子說,「不,你不用選人,你自己便是練氣,為何不能同我打?」
「此話倒也是。」
和一門的那名小姑娘聞言立即接話,「規矩上說的是指到同階之人便上去打一場,即如此,為什麼白道友可以例外。」
「可他沒有參賽!」白家的方向,白沐瑤忍不住出聲。
到了此時,肖辰宇也再坐不住,當即道:「規矩上也沒說,沒有參賽的人,不能被挑戰。」
「說起來,是這麼回事呢。」和一門的大師兄也道。
臥糟,這也太不要臉了些。
張三等帝國修士只覺得大開眼見,世上竟然有這麼無恥的人。為了能跟我們白少對上,竟連這種手段都使得出來。
「他們肯定是想害我們白少。」有人忍不住道。
這種事情,在修真界並不罕見。
比賽雖是切搓,但刀劍無眼,總會有些傷亡出現。而有些人,總是會借此機會除掉對手,或者不讓其他宗門的人有機會成長,給人家廢了。
這些人恐怕早早就打著這個主意,只是沒想到白槿這次來了,卻不參賽。
幸而他們中有這麼一個輪空者,便想盡法子的,出了這麼一個主意。
白槿的目光掃過檯子中央的那個人,又掃過和一門和太玄宗的人,最後落到了一臉興奮的金火門上。
毫無意外,這些人恐怕早就達成共識,就為了對付他。
他們能看得出來的事情,白家自然也能看得出來。
「真是卑鄙。」白沐瑤忍不住道。
她上前兩步,正要開口,就見白槿朝她做了一個稍安勿燥的表情。下一秒,就聽白少說:「我承認你們說得挺對的。」
太玄宗和一門以及金火門和合派的人根本沒想到竟然如此容易就得逞,臉上不由露出了訝意,緊接著自然就是笑意。
然而他們這笑還未到達眼底,就聽白槿下一句話已經出來。
「但到底是誰,跟你們說的我是練氣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