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追上

快一點！再快一點！

葉長空緊抿著唇，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雙手在駕駛臺上瘋狂的操作著，只見其影不見其形。空曠漆黑的太空猶如擇人而噬的怪物，要把觸犯他尊嚴的生靈都吞噬！葉長空駕駛的先鋒23號卻像一往無前的長矛，撕開了黑色的幕布，粉碎了怪物的大嘴！

只因為前方，有他要守護的人。

如果有人能看到先鋒23號的速度一定會目瞪口呆。不，這樣的速度是人眼也無法捕捉的，完全超越了先鋒23號的極限。先鋒23號本就是以速度見長的輕便型軍艦，而葉長空則讓這速度變成了傳說。

然而，速度卻是以消耗機能為代價。這意味著如果葉長空不能在短時間內找到許今朝的話，先鋒23號就會徹底報廢，輕則動力消耗過大，再也無法飛行。重則，爆炸。

光腦嘀鈴鈴地響起，葉長空迅速掃了一眼，隨即調整了軍艦的方向，隱隱中又加快了些速度。

葉將軍一直在聯盟太空總站為葉長空調取許今朝的最新飛行蹤跡，經過目前十一個衛星的回饋，許今朝已經到了人類星域的邊緣。人類星域之外，並沒有設立探測衛星。

許今朝一旦出了人類星域，再想找到他無異於大海撈針。

更讓葉長空揪心的是，人類星域外還意味著不安全。海盜不必說，光星際災難就不是許今朝這個才學會駕駛軍艦的菜鳥可以避開的。

要離開可以，至少讓我護送你離開！至少讓我看著你安全地離開！

葉長空繃著臉，雙眼通紅。心神完全沉浸到駕駛軍艦上，他不敢想許今朝會遇上什麼。

“爺爺，許今朝為什麼要一個人離開啊？”葉長清見葉將軍閑下來後立即問道。

葉將軍歎了一口氣，表情複雜：“是爺爺的錯，弄巧成拙了啊。”

葉長清困惑不解，追問：“究竟發生什麼事啦？”

葉將軍避而不答，只是搖搖頭：“希望今朝一切安好，等再見他時我一定要親自向他道歉，哎，我低估了今朝的血性啊，他和他的父親不一樣。”

葉家這一番大動作自然也不會瞞過其他人，首先葉長空不由分說地就開走軍隊數量稀少的先鋒號，後葉將軍直接坐鎮在太空總站，極其不尋常。有心人都紛紛打聽，這一打聽不得了，許今朝和葉長空的矛盾他們管不了，他們重視的是許今朝將要去的地方，那是地球！是他們人類的母星！

原本地球的蹤跡只有軍部部長、張有毅以及四大家族的族主知道，經過這一鬧，幾乎是人盡皆知了，甚至已經傳到了西方。這下，人類不安分了。地球寶貴的不是她的資源，而是她的象徵意義和紀念價值。但是遙遠的路途以及地球相對於現在人類數量過小的面積，意味著不能讓所有的人都回歸地球，甚至看一眼也很難。如果能在地球上占得一席地，開發旅遊資源，再和其他人合作開發星際航道，其中的價值無法估量。

西方聯盟無疑是最焦急的，畢竟首先發現地球蹤跡和開闢航道的人都是東方人，他們想要分一杯羹很難。更何況，他們想要的不僅僅是一杯羹。

前線還在一致對付兀族，後方，卻開始為了地球領土的劃分明爭暗鬥，生怕遲了一點地球就沒有自己的份。他們都忘了，地球還沒有被找到。

但是還有很多人把注意力放在了許今朝的安危上，李言便是其中一個。

當聽到葉長空隨後趕去時，李言才鬆了一口氣，笑道：“有長空在，許今朝便不會有事。”

姚訣閉著眼，聽到卦落地的聲音，她才緩緩睜開眼。

“相信中國的一句老話。”老人的聲音在她旁邊響起，“吉人，自有天相。”

姚訣笑，眼角的皺紋開出一朵花，“不占一卦我不能安心。”

“現在放心了？”

“嗯。”姚訣輕輕點頭。

許今朝坐在駕駛艙內，呆呆地看著窗外的星辰，莫大的空虛寂寞從他心底裡升起，甚至這其中還夾雜著恐懼。這感覺像極了他前兩次昏迷時，靈魂所遭受的折磨。

沒有邊際的宇宙，沒有任何生靈，只有星星明暗閃爍，只有星辰運轉，只有他，一個人。

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是盡頭，不知道目的地在何方，不知道自己在死亡之前能不能到達故鄉，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住不至於瘋掉。沒有人陪你說話，沒有娛樂消遣。你會逐漸忘記說話的能力，忘記所有悲歡的記憶，忘記思維的能力，忘記你其實還有目的地。

控制不住地顫抖，許今朝把自己縮在駕駛椅上，努力地勸說自己不要去想以後的事情。

良久，心情似乎平復了一些，許今朝走到窗前。前方有一顆星星特別明亮，一閃一閃的，像極了眼睛。

許今朝把頭靠在玻璃上，想離那顆星星更近一點，手敲了敲玻璃，發出篤篤的聲音，“喂，星星，我要回家了，你為我感到開心嗎？”

星星又閃了幾下，光似乎更亮了。

許今朝笑了，沖它揮了揮手，“謝謝你，星星。”

軍艦的速度很快，那顆星星逐漸被拋在後面。

“再見了，星星。”

在許今朝看不到的角度，那顆星星轟然爆炸。

如果星辰也有感知，那這顆星星一定會記得，在它生命的最後階段，有一個生靈看到了它最耀眼的樣子，有一個生靈對它露出了友好的微笑。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許今朝哼著歌，他得給自己找一些事做。

“許今朝！你給我停下！”

許今朝怔了怔，這麼早就開始出現幻覺了嗎？真是可怕，可是，他還真有點想葉長空了，想原先世界的人，想現在這個世界的那些人......

“許今朝，我讓你停下！聽到沒有！”

葉長空的怒吼聲仿佛就在耳邊，許今朝愣住，不是幻覺！

他在駕駛艙內找了一番才找到發出聲音的地方，是外接傳音筒，可以接收到近距離其他軍艦的信號。

“許今朝，快停下！我求你停下！”葉長空又喊了一聲，當他看到許今朝的軍艦出現在探測器內的時候他是慶倖的，還好，一切都沒有朝最壞的方面發展。

可是當他的喊聲遲遲得不到回應時，他急了。他怕許今朝出意外，他無法承受那樣的結果。

“葉長空......”許今朝的聲音微弱，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是我！”葉長空如蒙大赦，急忙喊道，所有的憤怒在此刻煙消雲散，只要這個人沒事，一切都沒有關係了。“今朝，你停下軍艦好不好？”

沉默，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葉長空覺得自己快要被這寂靜折磨瘋了。

“葉長空，你回去吧。”

“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葉長空大喊，聲音裡充滿了焦急，“你一個人回地球不孤單嗎？讓我陪你不好嗎？”

“不好。”許今朝的聲音淡淡的，帶著些涼意，“我想一個人，你對我來說是負擔。”

“今朝。”葉長空低低喊著，其中的悲戚即使透過冰冷的機器也讓許今朝鼻子發酸，“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沒有。”許今朝打斷他的話，“我只是不想和你在一起，你為什麼一直糾纏著我？從一開始的婚姻到後來的離婚協議書的燒毀，你有沒有問過我的意見？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你一意孤行，憑什麼要求我去想你的感受？”

“對不起。”葉長空說道，帶著寵溺，“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那麼自私......”

“不需要，你離開就可以。”

“不可能。”葉長空聞言雙眼黯淡下去，受傷的情緒在眼底沉澱出一片深淵，他沉聲說道，“我的軍艦十分鐘過後就會爆炸，要不要讓我上你的軍艦，你看著辦吧。”

許今朝頓了一會，才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十分鐘之後你就會知道是真是假。”

“你威脅我？”許今朝怒了。

“是。”葉長空的回答十分乾脆。

一分鐘過去，許今朝沒有任何表示。

三分鐘過去，葉長空還在等待。

五分鐘......

七分鐘......

八分鐘。

“怎麼讓你上來？”許今朝問。

葉長空聞言鬆了一口氣，指揮道：“按下駕駛艙左側紅色的圓形按鈕，長按三秒鐘。”

許今朝照做後，軍艦艙門被打開，從底部延伸出一個一人多高的通道管，葉長空駕駛自己的先鋒號和軍艦進行了對接，然後立即拋下了先鋒號，迅速來到軍艦上，直奔駕駛艙。

許今朝看到葉長空時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此刻的葉長空太過嚇人，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戾氣，眼睛通紅，緊繃著臉，沖進駕駛艙的時候帶起了一陣風。

看到許今朝居然在躲他，葉長空心底爆發出一股無名怒火，一把沖到許今朝面前，緊扣著他的肩膀，把他抵在艙壁上，惡狠狠地盯著他。

許今朝移開視線，氣勢一開始就落在了下風。正當他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爆炸聲。

爆炸的氣浪甚至讓軍艦晃動了一下。

許今朝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葉長空你這個瘋子！是不是我不讓你上來，你就會死掉？”

“我死掉你會在意嗎？”葉長空手下愈發用力，逼問道：“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