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大考試的結果,雖然心中的第一志願高分落選,倒是以榜首的成績進了第二志願的T大,而且還和專科死黨一同上榜,所以呂韻蘋的心情依然好得很,約了死黨一起來個“新校園一日遊 ——”
“怎麼非假日還有那麼多人啊?”
“暑假咩!”
朱意伊躺在草地上,懶洋洋地回她一句,原本就小的眯眯眼在陽光下已經眯成了一條線。
“你有病呀?大太陽底下做日光浴嗎?”韻蘋硬將她拉坐起,“小心雀斑、黑斑、老人斑全都找上你,以後沒人要嘍!”
意伊作怪地扯著自己臉皮,“我是‘黑肉底’,沒救啦!我要是長得像你這樣‘白泡泡、幼綿綿’,肯定不撐洋傘不出門。既然不是,就不用那麼計較了,反正我一直都沒人要。”
韻蘋眼梢含笑凝睇她,“幹嗎把自己講得那麼可憐兮兮?你和那個KTV少爺又吹啦?”
瞧意伊扁扁嘴、點點頭,一臉失意,韻蘋嬌俏的蘋果臉反而漾著促狹笑意。
“專科五年,失戀次數三十二次,再加油一點,等你失戀破百的時候我再幫你開個慶祝 Pary,順便問問有沒有出版社要請你出書嘍!”
意伊捏捏她雙頰,“喂!你真的是我的朋友嗎?我失戀,你還在一旁幸災樂禍!你就不會安慰我幾句嗎!”
韻蘋拉下她雙手,堆出甜得膩死人的笑容。“好咩,我最會安慰人了!”她輕輕拍著意伊肩頭說:“家常便飯,習慣就好。”
“呂韻蘋——”
不等她發作,韻蘋早起身笑呵呵地跑開。
不是她沒同情心,而是意伊太容易“一見鍾情”。見識過她每段感情的開始與結束有多“神速”之後,韻蘋也明白好友的療傷能力跟蚯蚓的再生能力一樣強,根本用不著她“浪費”自己的同情心嘛。
“別跑了,和解,我不打你了!”意伊追著她跑到一棟教室二樓便累垮,趴在橫欄上气喘吁吁的。“說話算話喔”
韻蘋邊喘邊說,兩人互望對方上氣不接下氣的狼狽樣,不約而同噗嗤一笑。
“下次我一定要找個好男人!”意伊信誓旦旦的說。
韻蘋手捧著雙腮,“我也該找個好男人了。”
“咦?!”意伊誇張地做出個掏耳屎的動作,不信地問她:“我有沒有聽錯?老讓男生吃閉門羹的你終於發情啦?!”
韻蘋正一口飲盡寶特瓶中的礦泉水,卻差點被意伊的話給驚得噎死!
“你就非得講‘發情’嗎?”韻蘋斜睨她一眼,“你當我是母狗——”
“喂,大帥哥耶!”
意伊根本沒在聽好友的抗議,眼光全在樓下正走在林陰大道上的男人身上。
“在你眼裏,全世界三分之二以上的男人全是大帥哥。”
韻蘋極度不信好友的審美觀,看都懶得看。
“沒騙你啦!”意伊硬把她的臉扳向下,“看,極品哩!”
看是看到了,不過等韻蘋懶懶的看過去,卻只能看到一個頭髮簡潔利落、穿著素色格紋短袖襯衫和褐色卡其長褲的順長男子背影。
“就背影來說,身高夠高、肩膀夠寬、臀部夠結實,好像還不錯。”韻蘋很給面子地評論幾句。
“正面更棒!”意伊直替她惋惜,“可惜你看不到,下次有機會我再指給你看。”
“何必等下次呢。”韻蘋被她給勾起濃濃好奇心了,“既然你把他說得這麼帥,我當然非看看不可嘍!”
“喂,不會吧?!”
意伊呆掉了,因為韻蘋就當著她的面舉起手中的空寶特瓶,瞄準對方後腦勺,一把扔了過去。
“Oh !My God!”
寶特瓶一發中的,意伊在瞧見對方痛捂著後腦勺轉回頭時,立刻拉著韻蘋蹲下“避風頭”。
“別拉我嘛!”
韻蘋可不怕,偏就站直身,在對方惱怒又茫然的視線環顧周遭之後往她所站的樓層掃來時,一臉無辜地睜著水亮大眼把他看回去。
雖然倚在二樓教室橫欄上的年輕女孩看來真的是一臉天真無邪
衛恩疼皺了兩道濃眉,看看樓上的短髮少女,再看看凹躺在地上的礦泉水空瓶,直覺告訴他:這兩者絕對“關係密切”!
他是見識過不少女學生為了引起他注意而使出的各式花招,但是被紙飛機射過、情書團扔過,就是沒被寶特瓶砸過。
“現在的女孩子越來越沒分寸了”
氣惱歸氣惱,痛歸痛,偏偏對方是女人,他揍不得也打不得,只好自認倒楣,撿起瓶子走人。
看來,開學之後他還是直接開車進出,否則早晚被這些瘋狂小女生“砸死”。
“意伊,這回你的眼光不賴喔!”
韻蘋不得不承認,雖然隔了點距離,她沒法子看清對方臉部的細微紋路,不曉得他臉上有無斑點或皺紋,不過在那短削清爽的髮型下,的確是一張會令所有女人怦然心動的俊朗面容;他的確是個美男子。
“他回過頭了?”意伊還很“卒仔”地蹲著不敢起身。
“嗯。”韻蘋手托著下巴,目光跟隨著正把空瓶丟入垃圾筒的他。“帥是帥啦,只可惜一副想吃人的凶樣,見到美女也不會笑一下。”
“呵呵,呂小姐,你很‘幽默’喔!”意伊乾笑兩聲,起身朝她頭頂敲下一拳。“換我拿個瓶子砸你一個包,我看你是會笑還是會拿刀砍我?”
韻蘋咧嘴一笑,“算我對不起他嘛!好吧,如果他追我的話,我就讓他追看看嘍!”
“有哪個正常的男人會追拿空瓶砸他的‘瘋查某’?他下次看見你不‘落跑’才怪!”
“那就是他的損失嘍!”韻蘋兩手食指點著兩頰酒窩裝可愛,“本姑娘我可還是完璧之身喔。”
意伊不服輸地指著自己鼻頭,“那有什麼,我也是啊!”
“我不只沒被男人親過、抱過,連跟我握過手的異性都能逐一數出喔!”她嘻皮笑臉地瞅著意伊,“還要比嗎?”
“幹嗎,要我蓋個貞節牌坊給你啊?”意伊笑敲了她肩頭一拳,“快點放低標準交個男友吧,大美女!”
“我呀,寧缺勿濫!”
韻蘋聽然而笑,領頭走下樓。
她有預感,就快遇上她期待中的百分百好男人了。
傍晚,走出了校園,韻蘋和意伊打算喂飽五臟廟再搭車回中壢,順便“考察”將來住宿附近有哪些店家可以讓兩人打發三餐。
“韻蘋,你的住處到現在還沒著落嗎?”
“嗯,還在尋覓中。”
意伊屈指數數,“剩不到半個月就要開學了哩!我看我乾脆問我大姑姑,可不可以讓你跟我一起寄宿她家好了。”
“NO、NO、NO!”韻蘋連連搖頭,一副敬謝不敏的表情。“住在親戚家最可憐了,跟在家裏住沒兩樣,一舉一動都被‘監視’,你自己‘享受’就好,別拖我下水。我表哥保證會幫我找個好住處,你用不著替我擔心啦。”
“真好!”意伊挺羡慕的,“我也想住外頭,偏偏我大姑姑就住這附近,家裏又有空房,我爸媽可樂得把我往那兒塞,省房租又免擔心,就是我沒自由。”
韻蘋沾沾自喜地說:“還好我這裏沒親戚。”
“喂喂喂!你看那裏——”
意伊突然拍拍她的肩,一臉訝異地指向右前方,讓韻蘋也不禁好奇地朝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在一家小小的店鋪前,竟然排了一長串人龍,兩人好奇地再走近幾步,原來是一家既賣小籠包又賣煎餃的老店。
意伊咽愜嘴,“兩個帥哥在顧店耶!我們也去排隊吃吧。”
好友這麼一嚷嚷,韻蘋的視線才由客滿的店鋪移到在“掌廚”的兩個穿著白色廚師圍裙的男子身上。
該說是“地靈人傑”嗎?一天之內就讓她在這看見三個英俊瀟灑的美男子。
意伊今天的“眼光”全沒出錯,兩個看來應該是兄弟的店主帥又年輕,一個看來和她們差不多年紀,一個約莫是十五六歲的美少年,兩人全有一雙會放電的大眼睛,挂在青春臉龐上的笑容更是迷人。
“拜託,帥哥好看,又不代表東西好吃。”韻蘋語氣裏有些輕視,“那兩個男生年紀那麼輕,會做出多好吃的東西?”
意伊不以為然地說:“不好吃怎麼會有那麼多人排隊?”
“像你一樣,看人家帥呀!你沒發現女顧客比較多嗎?”
“是這樣嗎?”
韻蘋有些吃味地扁扁嘴,“肯定是。他們是在‘賣臉’,不是賣手藝;要吃小籠包我家多的是,我爸開店二十幾年了,他做的小籠包才是世界第一——”
“是嗎?不曉得我有沒有機會嘗嘗?”
韻蘋話講到一半突然被打斷,她和意伊面面相襯片刻,很有默契地同時轉頭向後,也同時被嚇得跳離身後那個出聲者三步遠。
“你想幹嗎?!”
韻蘋像只刺蝟,立刻全身警戒,因為她怎麼也沒料到,被她用空瓶砸到的那個冤大頭,會像鬼一樣的突然冒出來。
“我只是覺得你‘以貌取人’之前,是不是該先去吃看看再下定論。”衛恩倨傲的雙眉微揚, “我倒覺得這家店的小籠包才是世界第一。”
“幹嗎?你是那家店的‘公關經理’呀?”韻蘋不服氣地挺直腰杆告訴他:“那是你見識淺薄,沒吃過我家的小籠包,我才不浪費我的時間與金錢去買那兩個‘學徒’做的次級品呢,”
“次級品?!”
衛恩不信地重述她的話,一雙深邃明眸隱隱藏著怒氣,好看的唇瓣緊緊抿成一條直線。
韻蘋還囂張的眼角上吊,硬擺一副樣。
“沒必要為了別人家的小籠包起爭執吧?”意伊試圖化解兩人劍拔弩張的對立氣氛,陪著笑臉說:“你們兩個別爭了,兩家並列第一不就行了?”
“不行!”韻蘋嘟起小嘴,“你到底是哪一邊的?想搞叛變嗎?”
“你們兩個站在這別走!”
衛恩突然這麼交代一聲便往小籠包店走去,韻蘋還愣著,意伊卻突然拉著她就跑。
意伊瞪她一眼,“你還真呆呆站在那等他抄傢夥出來砍人啊?你是單純還是蠢!沒見過社會新聞嗎?瞄一眼砍十八刀,你跟人家吵架他還不亂刀砍死你!”
“他又不像那種人”她還真難想像對方拿刀砍人的模樣。
“你以為壞人全是醜八怪嗎?還不快跑!”
“我不是已經在跑了咩!”
韻蘋想想也有道理,立刻卯足勁往前跑。
為了爭哪家的小籠包是世界第一好吃而被個陌生人給亂刀砍死?她才不要死得那麼丟臉咧。
“哥,你在幹嗎?”
看著大哥突然氣衝衝地進廚房拿了兩個熱包子就往店外走,傻瓜似的在外頭呆站一會又一臉懊惱地回來,衛仁忍不住叫住他問個究竟。
“剛剛有個女的竟然說我們家的小籠包是次級品!”衛恩想起來還有氣,“我要拿出去讓她吃過再下評語,結果人就不見了!”
“人家大概以為你是要進來拿菜刀砍人吧?”排行老三的衛鑫捧著五層蒸籠經過,“你瞧你那張臉有多兇惡,對方說不定已經被你嚇得要去收驚嘍!”
“嗦!”
衛恩把手上的包子塞進小弟嘴裏,沒手拿下的衛鑫只好咬著包子捧著蒸籠去外賣處“見客”,排隊的人群裏立刻響起笑聲。
“副授教,注意一下你的形象,我們店裏可有不少你的仰慕者正在注意你的一舉一動呢。”
被衛仁這麼一提醒,衛恩才發現真有幾個小女生正瞅著他瞧,於是悻悻然地轉入廚房避開那些傾慕眼光。
“現在的女孩子越來越讓人覺得頭疼了!”
“是你思想老得跟不上時代嘍!”
才十三歲的衛婷對迎面而來的大哥揶揄一句,笑扮著鬼臉,端著兩盤煎餃與他錯身而過。
“我跟不上時代?”
撫著還犯疼的後腦勺,想起剛才那個在學校拿空瓶砸他、還在他家門口大放厥辭的年輕女孩,衛恩眉心立刻又皺出了褶。
“我也真是的,幹嗎跟個可能一輩子就碰這麼一次面的陌生女孩賭氣呢?”
這麼一想,想彼此以後再也不會相見,後腦勺的疼痛好像也跟著減輕了。
下了火車,韻蘋跟著表哥坐了十幾分鐘的公車再走個三分鐘,終於到了租住處。
“不會吧?!”
一在大門前站定,她就誇張的瞪眼大叫,像見鬼了一樣。
“你沒事鬼叫什麼?”
白法牧皺了一下眉頭,不曉得這個古靈精怪的小表妹又怎麼了。
“哥”韻蘋揉揉眼,指著一個大壓克力招牌問他:“那上面寫的店名是不是叫做‘豐饌’?”
“沒錯啊!”
她小心求證:“你幫我租的雅房不會就是這裏吧?”
“就是這裏啊。”法牧有些自傲的告訴她:“你還真得感謝我幫你找到這麼好的住處咧!我同學家可是這地方上的名店喔,他們家是賣小籠包和煎餃聞名的,住在這不但安全無虞、有熟悉感,而且他們家三兄弟都是大帥哥,包管你住得‘賞心悅目’,是我面子大才讓人家答應‘收留’ 你的。”
“我不讓他們‘收留’可不可以?”她覺得頭皮發麻,“我想我跟這棟房子的八字可能不大合耶。”法牧笑睨她一眼,“少哈啦了。放心,不會叫你去洗盤子抵房租費啦!就算真的不合,你也得住,這一整個學期的房租全交了,人家也為了你重新裝潢房間,而且明天你就開學,沒得選擇嘍!”
還沒到下午的營業時間,他說完便拉著表妹到側門按電鈴;年紀最小的衛婷開的門,將兩人帶上二樓客廳,再去通知正在廚房忙的哥哥們上來。
等待的時間裏,韻蘋可是度日如年呢。
兩個禮拜前她才和意伊在這家店門前和人吵架,批評人家賣的小籠包是次級品,差點被人拿刀砍,怎麼好巧不巧就租到這裏來?
萬一那個大帥哥是這裏的常客,發現她住在這而把她那天的批評全告訴店主,她會不會被這家人給宰了去做人向小籠包啊?
“嗨,法牧!”
衛仁一上樓便挂著爽朗笑容和老同學打招呼,衛鑫則挂著一絲靦腆笑意跟在他身後。
“嗨,我把人帶來了。”法牧翹起拇指比比坐在一旁的表妹,“她叫呂韻蘋,以後就要麻煩你們多多照顧嘍。”
“那當然沒問題!”衛仁親切的眸光轉向韻蘋,“你好,我叫衛仁,旁邊這個是我弟弟衛鑫,替你們開門的是我妹妹衛婷,我還有個大哥叫衛恩,他外出,一會就回來。還有個奶奶正在三樓睡午覺,這就是我們家所有成員了,歡迎你加入我們。”
他伸出手,韻蘋也微笑跟他握手。看來這家人還挺和善的,好像沒她想像中那麼恐怖。
“喂喂喂,別趁機吃我表妹豆腐!”法牧誇張的將兩人的手拉開,把衛仁勾進臂彎裏“警告”:“我可是跟我姨丈拍胸脯保證你們三兄弟全是正人君子,他才放心讓我把她帶進你們這個 ‘狼窩’來的。她可以把你們‘怎麼樣’,你們可不能對她‘怎麼樣’喔。”
“哥!”
韻蘋狠狠往他腿肉掐了一下。他這算在警告對方,還是“提醒”對方小心她呀?
“掐得好,這個人就是皮癢欠揍!”
衛仁幸災樂禍的說,馬上被好友斜眉瞪眼,用手肘拐撞了一下腰窩。
“你們這些男生真是無聊耶,”衛婷走到韻蘋身邊,“呂姐姐,我們別理這些臭男生,我帶你上樓看你的房間。”
“好啊。”
韻蘋才應好,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大概是大哥回來了!”
衛婷說完便沖下樓,不一會,便有兩種不同的腳步聲上樓來。
完了!
一瞧見跟衛婷有說有笑上樓來的男人,韻蘋就在心裏暗自叫“糟”!一股寒意直竄上背脊。
“法牧,你來啦!”衛恩對這個大弟的好同學還算熟悉,一眼便認出他來。
“衛大哥,好久不見了,你好像越來越帥嘍!”
“巴結我沒獎品的。”衛恩的視線注意到在他身後的女子,“那位就是你表妹嗎?”
“嗯,她叫呂韻蘋。”法牧把她拉到前頭,“我這個笨蛋表妹就要麻煩你們多多照顧了。”
“我才不是笨蛋!”
一直低著頭不敢見人的韻蘋,很不服氣地抬頭否決表哥的“介紹”,也當場讓衛恩看得“目瞪口呆”。
“是你?!”
韻蘋看著“受驚”的他,淘氣地咧咧嘴,“不好意思,就是我啦。”
上課第一天,到中午為止還算OK,就是還沒認識新朋友有點孤單。
“意伊如果跟我同班就好了”
邊嘀咕邊走進學生餐廳,看來最近她只能習慣一個人吃午餐嘍!
“六十五塊。”
點完了餐,排隊準備付錢,韻蘋往褲袋裏一掏,原以為該安穩躺在那兒的百元鈔卻不翼而飛了。
“呃,稍等一下。”
她把託盤擱著,連忙取下背包翻找。不過如果她記性沒出錯,今天早上她好像因為睡遲了而忘了拿錢包出門
冷汗由她額間竄出,這麼多人在看著哩,付不出錢很丟人的ㄋ!
如果有認識的人出現就好了
上完了兩堂課,衛恩收拾好東西便準備回店裏去。
自從父親一年多前病逝之後,為了讓“豐饌”這間百年老店延續下去,盡得父親真傳的他只好把主業和副業對調一下,教課當成兼差,在店裏當大廚倒比較像是他的正職。
不過也好在弟、妹們全很懂事,會主動幫忙,家裏又還有奶奶料理雜事,倒也沒出過什麼大亂子。
“惟一的差錯就是答應讓呂韻蘋住進來”
一想到這點,衛恩又開始覺得後腦勺隱隱犯疼。
昨晚他趁沒有其他人在場時,問她是不是那天拿空瓶砸他的“兇手”,她倒也爽快的點頭承認,但是問到她砸他的原因,她卻回他一句——佛曰不可說。
這也罷了,可是問她不怕會砸死人嗎?她卻說一個空瓶就能砸死他,那他也太弱不禁風了吧?更慪人的是,昨晚她吃了他做的小籠包,竟然還嫌他做的沒她爸爸做的好吃。
“而且我好歹也大了她六歲,連法牧都喊我一聲大哥,她偏要連名帶姓叫我,一點禮貌也不懂,如果衛婷跟她相處久了,被‘傳染’到她的惡習怎麼辦?”
身兼父、母職的他一想到乖巧的妹妹會變成韻蘋那德性,眉頭還真皺成團了。
“衛恩!”
他愣了一下,好像聽見有人在叫他,可是環顧四周,並沒有熟識的人啊?
“在餐廳裏!”
又一個女生的叫喊聲,硬把他的視線給勾進端著空餐盤排隊的人群中。他禁不住好奇地退回幾步看進餐廳裏,馬上就瞧見排在隊伍最前頭,正眨巴著一雙晶亮大眼朝他招手的呂韻蘋。
“見鬼了!”
一看見她,他就覺得頭皮發麻!早該想到在學校裏敢大呼小叫直喊他名字的大概只有她了。
“衛恩!”
本來想裝沒看見,可是才走一步,她便又當著??人面對他“催魂”,偏偏他在學校的知名度又有那麼一點,已經有不少學生全把視線盯在他身上了。
“唉”
他也不曉得自己幹嗎要歎氣,反正他有不好的預感,只要一接近她准沒好事。
但若現在不過去,又不曉得她下一步要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來“泄憤”了。
考慮了一下,他終於還是略皺眉,朝她走了過去。
“什麼事?”他沒好氣地走到她身旁低聲問。
她吐吐舌,一臉淘氣。“我忘了帶錢包出門,幫我付六十五塊。”
這算小事一件,所以他也沒說些什麼,皮夾掏出來便幫她付了賬。
“等等——”韻蘋拉住一付完錢就想離開的他,“陪我吃飯。”
“我幹嗎得陪你吃飯?”他沒見過這麼得寸進尺的女人。
“你剛剛想裝作沒看見我對不對?”她故意邪邪地笑睇他,“不陪我吃也沒關係,給你三秒鐘的時間考慮,三秒之後你走開,我就開始哭,告訴所有人你欺負我,至於怎麼個欺負法我會邊哭邊想。”
“你——”
“一——二——”
“我陪你吃就是了!”
他不甘不願地撂下一句便去拿盤子排隊,韻蘋這才端著餐盤去找個空桌落坐。
不一會,衛恩一臉不悅地端著食物在她對面坐下。
“你幹嗎非得要我陪你吃飯?”
“因為一個人吃飯很無聊啊!”她懶懶地托腮看他,“而且你越想躲我,我就越喜歡在你面前晃。”
衛恩挑挑眉,“我什麼時候躲你了?”
“剛剛你明明看見我卻想裝作沒看見不是嗎?小心眼!”
“我小心眼?”
“沒錯!”她皺皺鼻,“吵架的事都過去那麼多天了,幹嗎還跟我計較?做哥哥的度量要大一點,虧你還大了我六歲。”
“你有把我當哥哥嗎?”他不服氣的反問。“你表哥都還叫我一聲‘衛大哥’,為什麼你偏要叫我‘衛恩’?”
“因為你的名字好好聽,念起來也比‘衛大哥’親切、順口,而且我覺得你又帥又年輕,叫 ‘大哥’會把你喊老,本來我還想叫你‘小恩恩’呢。”
瞧他紅了耳根、瞪大眼,韻蘋還調皮地以撒嬌口吻說:“不然我以後都叫你‘恩哥哥’好了,夠尊敬你了吧?恩哥哥。”
雞皮疙瘩從小腿直傳到脖子上,衛恩知道自己是鬥不過伶牙俐齒的她,多說多惹閒氣。
“我寧願你直接叫我衛恩。”
他只說了那麼一句,便拆開竹筷埋首吃飯,只想快快吃完,離開她。
“其實你也蠻有上進心的嘛,”韻蘋邊咬著豆幹邊說:“又要忙店裏的事,又要來上課,這應該也算在半工半讀吧?你是哪一系的學生?幾年級了?”
他頭也不抬地說:“吃飯的時候別說話,會影響消化。”
她呆了一下,隨即又覺有趣而輕笑。“你真的很酷耶,我猜迷戀你的女孩子一定不少。”
“你可別喜歡上我。”他先把話說在前頭,“我對你這一型的女孩子一輩子都不可能有興趣。”
“你少臭美了,我對你這種愛擺酷、假仙的人才一點‘胃口’都沒哩。”她忙著跟他比“不屑”,“與其挑你,我寧願挑衛仁。他雖然比你不帥一點點,個性卻比你可愛一百倍,我才沒那麼不挑去看上你呢。”
他一點也沒被激怒,只是淡淡的告訴她:“衛仁已經有女朋友了。”
她一臉無所謂地邊吃著菜邊說:“其實衛鑫也很可愛。”
衛恩看不出她是認真還是說笑,如果她真朝衛鑫“下手”,那他可有得頭疼了。
“衛鑫小了你好幾歲。”他提醒她。
“現在流行女大男小,你不知道嗎?”她以食指點點自己的小梨渦,甜笑著說:“而且我剛好是娃娃臉美女,看起來又不會比他大。”
他臉色泛青,“我反對,不准你打我兩個弟弟的主意!”
“你會消化不良喔,是你自己說吃飯不宜說話的。”她彎唇淺笑,又送了一口飯菜進口。
“跟你吃飯,我注定會消化不良。”
“你很快就會得胃潰瘍了。”她吃得一臉開心,“奶奶沒告訴你嗎?她要我早、晚餐都在你家搭夥,我已經答應了,回家前記得去買罐胃藥喔。”
她幸災樂禍的表情如果換在一個男人臉上,衛恩心想自己一定會狠K她一拳。
“我曾經跟你有過過節嗎?”他深感懷疑,“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是以激怒我為樂?”
“你想太多了,快吃飯吧,都涼了。”她頑皮笑問:“還是要我親自喂你呢?恩哥哥。”
他被嗲她聲一喊,全身都不對勁。“我說過別這麼叫我,太噁心了。”
“好啦好啦,不鬧你了,快吃吧!”她嫣然一笑,“我要去盛碗湯,順便幫你盛一碗嘍!”
“不用——”
衛恩話還沒說完,她已經蹦蹦跳跳跑去盛湯,根本沒理會他。
“真是個怪人。”
趁她不在,他大口嚼飯,只想快快吃完走人。在這學校裏和女學生共進午餐簡直是自找麻煩,一想到可能傳出的流言輩語就足以令他胃疼。
“陪,給你。”韻蘋將一碗始仔湯放在他右手邊,再回自己位子坐下。“對了,飯錢我回家再還你。”
他吃下最後一口飯,“不用了,算我請你。”他還沒那麼小氣。
“NO,我不想欠你人情。”她唇角泛起調皮笑紋,“那樣我就會比較不好意思跟你鬧著玩了。”
“你——”
“韻蘋!”
意伊的招呼聲打斷了衛恩想說而未說昀話,而他也乾脆將湯飲盡。
他端著空盤起身,看著韻蘋說:“我先走了。”
她露齒一笑,“Bye,晚上見。”
韻蘋“晚上見”三字讓他抿直唇線,卻也沒說什麼就轉身離開。
“副教授再見。”意伊很有禮貌的補上一句。
“再見。”
衛恩回頭禮貌性地回應一聲,便毫不遲疑地快步走開,韻蘋則是吃驚的瞪大眼看向好友。
“你叫他‘副教授’?他不是學生而已嗎?”韻蘋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意伊在方才衛恩坐過的位子坐下,“吃驚吧?我看到他來上課時也嚇了一跳,沒想到他是個副教授。你那天實在不應該跟他吵架的,你們班也有他的課,小心他公報私仇——”
意伊頓了頓,發現自己好像漏了些什麼。“咦?你怎麼會跟他一起吃飯,還約了晚上見?你跟他‘化敵為友’啦?”
韻蘋咂咂舌,老實告訴她:“剛好相反,我跟他‘仇’結得更深了。”
02
夜半,韻蘋突然被噩夢驚醒,人都坐直了,冷汗還冒個不停。
一看床頭鬧鐘,才三點多,醒來後想再睡著很難的,看來她今晚可以在床上瞪眼到天亮了。
“唉”
她誇張的大歎一聲,扭亮床頭燈,想起方才所作的夢就憂心忡忡。
衛恩莫名其妙闖入了她夢中;沒有浪漫的風花雪月,而是當著全班同學的面罵她是白癡,亮出她考鴨蛋的試卷,奸笑著說“恭喜你被死當”!
“唉,真是失算,早知道那天該拿粒椰子砸到他失憶,讓他記不得我的”
她嘀咕發泄一下,真有粒椰子她還沒膽丟哩!
為什麼會做這種夢?韻蘋自己心裏有數,因為她今天又闖禍了。
本想扮乖巧示好一下,所以她自動自發的去整理客廳、打掃一下廚房,因為要她說“對不起” 這三個字有點難,以行動表達善意就簡單多了。
誰曉得,不收拾還好,一收拾卻變成無法收拾,把衛恩氣得差點宰了她去做肉包館。
“誰曉得那團像做壞的麵團是用來代替髮粉的‘老麵’?我要知道就不會把它倒進垃圾筒了嘛。”
韻蘋抱著枕頭咕噥:“我又不是學‘食品烘焙’的,老爸都用發粉,又沒用過‘老麵’,我哪知道那坨怪麵團的作用?衛仁、衛鑫都說沒關係,就那個痞子衛恩硬把我罵得狗血淋頭,還限制我再也不准踏進廚房一步。哼,本姑娘還不屑去哩!”
她把枕頭壓成狗骨頭狀,越想越慪,看來她和衛恩注定八字相克,難和解了。
“唉,我一向很有男人緣的,這個衛恩肯定是個gay,才會看我不順眼。”
她只能這麼想嘍,要不然幾天的相處下來,上至衛奶奶,下至衛婷,每個人都跟她相處融洽,為什麼惟獨衛恩看她不爽?
“好渴”
下了床,趿雙拖鞋,她悄悄開門下樓。她睡四樓,衛家三兄弟睡三樓,衛奶奶和衛婷睡二樓,一樓則是店面。雖然樓梯間有留盞小燈,但是從四樓走到二樓的飲水機之間的幾層樓梯還是冷幽得令她有些發毛。
“我看以後我還是固定在上樓睡覺前端杯水回房擱著比較方便。”
喝完水,她一邊碎碎念一邊往上走,就在她放輕腳步快走到三樓時,突然閃出一道人影遮去她的去路
“啊!”
她嚇了一大跳,潛意識地想往後退,卻是右腳往後踏了個空,等她想起自己是踩在樓梯上,整個身子已經往後仰了
“小心!”
因為聽見異聲而開門察看的衛恩,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不過才走到樓梯口就遇上這種危險狀況。
他反射性地伸手想拉住她,好不容易拉住了她左手臂,卻反被她下跌的重力往下拉,一起往下掉。
什麼也沒法多想,衛恩腦海中惟一的念頭就是不能讓她頭部著地,在十分之一秒內他猛力旋身,將兩人的上下位置顛倒過來,卻也狠狠摔疼了自己。
兩秒鐘的呆滯之後是一陣刺骨劇痛,衛恩倒吸了一口氣後睜開眼,面對的卻是韻蘋的一臉怒容。
“你幹嗎嚇我?!”她杏目圓睜,“幾歲了?裝鬼嚇人很好玩嗎?”
“我哪有——”
他忍著仿佛渾身骨頭都快被拆解的刺痛半爬起身,才要反駁,視線卻對上了韻蘋粉紅低胸性感睡衣裏未著寸縷的雪白雙峰,那簡直快呼之欲出的圓潤乳房立刻讓他喉頭一陣乾澀,話突然說不出口。
逼著自己飛快轉移視線,哪曉得又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原本該遮住她大腿的睡衣裙擺在她腰下四五公分處揚起,露出了她僅著純白蕾絲小褲的大半臀部,一雙修長玉腿更是光滑、細緻,美得毫無瑕疵,害他心跳不由自主的妄動。
“色狼!”
韻蘋沒發覺到自己胸前春光外泄,倒是隨著他的視線發覺自己下半身曲線畢露,又羞又氣地罵他一句,立刻伸手拉下睡衣下擺。
“你以為我愛看啊?我還怕看了會長針眼呢。”他好心救人還被人罵,可火大了。“女色狼,你還想在我身上趴多久?想趁機占我便宜嗎?”
她瞪他一眼,“醜八怪!你花錢請我我還懶得碰你呢!”
韻蘋氣呼呼地想起身,哪曉得右腳才稍稍一挪動,立刻疼得她皺緊雙眉,但她依舊咬緊牙根嘗試著要離開他,結果反而讓腳更疼。
衛恩全身繃緊,痛苦指數急速攀升。
筋骨的疼痛他還能忍,難熬的是韻蘋似乎對於她正跨坐在他“重點部位”一事渾然未覺,更不曉得暈黃燈光下她睡衣內半隱半現的性感胴體對一個正常男人已經是要命的誘惑,而她還一臉無邪地在他身上“蠕動”,任憑他再君子也受不了這種折磨!
“你玩夠了沒有?還不快下去!”他低嗄的嗓聲已有了怒氣。“你再不下去就別怪我把你推開了!”
“你凶什麼凶?!我也想下去啊,可是我腳扭到了嘛!我人家腳好痛,你還那麼凶”
本來想很有志氣的硬忍腳痛挪動身子離開他,可是右腳扭到、左腳踢腫,不論用哪一腳當著力點都很痛咧!已經又羞又氣又急,還被他罵,韻蘋越想越覺得委屈,眼淚便嘩啦啦掉下來了。
淺眠的衛鑫是家中惟一被吵醒的人,他耙著一頭亂髮睜著惺忪睡眼走到樓梯口,看著姿勢曖昧的大哥和韻蘋,一臉的狐疑。
“你們兩個在做什麼啊?”他聽見了韻蘋的哭聲,“大哥,你幹嗎老欺負她啊?還把人家弄哭了!”衛恩聽了真是氣結!“我什麼時候欺負她了?!她摔倒,我救她,還當她墊背也對不起她了嗎?”“摔下樓了?!”衛鑫擔心的問:“韻蘋,你有沒有受傷?”
“我——”
韻蘋好不容易才遇上一個有良心的人可憐她,立刻想轉頭向衛鑫求救,卻是身子才剛轉動就被衛恩旋回。他才不准她拿現在這楚楚可憐、性感誘人的模樣,去試驗站在樓梯口的那個未成年少年呢。
“她沒事,你快回房睡吧。”
“可是她哭得好像——”
“回你房間去!”
衛恩端起哥哥的架子,怒目掃他一眼,衛鑫只好摸摸鼻子回房去。
“你幹嗎對你弟弟那麼凶?!”韻蘋噙著淚瞪視他,“像你這麼沒良心又沒同情心的臭男人,根本就不配有那麼好的弟——啊!你做什麼?!”
她正罵著,冷不防的突然被他打橫抱起,一步一步往樓上爬。
“放我下來,我才不稀罕你幫我,”腳動會痛,她便用雙手捶著他雙肩抗議,“大色狼,放我下來!”
“你再叫,我就從樓梯口再讓你摔一次,連兩隻手一起摔斷算了!”
“不要!”
他突然轉過身作勢要將她摔下,嚇得她很沒骨氣地立刻緊抱著他的脖子掉淚。
“大壞蛋”
衛恩聽見她在自己肩上邊哭邊輕聲叫??。從出生到現在,他還真沒見過比她更令人頭疼的古怪女孩,簡直就是個麻煩綜合體!
救她卻成了她口中的“大壞蛋”?他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他抱她回她房內,把她放坐床邊。“換一下衣服,我待會開車載你去看醫生。”
“不必了!”她賭氣頂嘴,“我待在這裏比較安全。明天我再拜託衛仁載我去醫院,省得待會被你當垃圾扔在荒郊野外!”
他額上的青筋快浮現了,“你當衛仁是你的私人司機嗎?五分鐘之後我再來,到時你還沒換好衣服,我就親自幫你換!”
韻蘋飛紅了臉,“你敢?!”
“不信你試試!”
他打開衣櫃,挑了一件較好穿脫的連身洋裝放在她身邊。
“把胸罩穿上!”
衛恩紅著耳根再交代他一句便走出房間,門一合上,韻蘋整張臉全炸漲了!
* * * * *
原以為扭傷很嚴重的,結果半夜挂急診照X光片出來卻沒啥大礙,拉傷的肌腱每天擦藥鎮痛,靜待恢復正常就好,這讓韻蘋鬆了口氣。
但衛恩可就沒她幸運了。背脊重跌於地得痛上好幾天也就算了,左手小指還骨折打上石膏,揉麵團之類的工作當然也就暫時不能做了。
沒事遇上這種“人禍”,讓衛恩更加深信想“明哲保身”就要離家裏那缸“禍水”遠點,所以除了吃飯和上課時間,他跟韻蘋幾乎不見面、不交談,好像劃上“楚河漢界”一樣。
就因為他這壁壘分明的態度,讓韻蘋在事後想想自己確實有不對之處,也沒那個臉去找他道歉了,兩人之間的關係繼續處在惡化中。
“咦?這是什麼?”
從學校回來,一進房,韻蘋就瞧見自己床上有個紙袋,打開一看,是套摺疊好的衣物,攤開一看,是兩件式的棉質印花睡衣。
“嘖,圖案好銼喔!”
粉紅色的底,花樣是一顆顆不同色彩的糖果,讓她馬上想起小丑的服飾。
“大概是奶奶把要給衛婷的睡衣誤放到我房裏了吧?”
她想應該只有這個可能,便拎著紙袋下去二樓,敲敲門,得到回應便開門進了衛奶奶房內,恰巧衛婷也在裏頭。
“回來啦!”衛奶奶親切招呼,“冰箱裏有綠豆湯,我去盛一碗來給你吃。”
“奶奶,不用了,待會我自己去就好了。”她亮亮手上的綠色紙袋,“我是拿這過來的,這裏面的睡衣應該是您買來要給衛婷穿的吧?”
“我沒買什麼睡衣啊。”衛奶奶一臉茫然。
韻蘋怔了怔,“那這是誰買的?怎麼放在我房裏?”
“我看一下——”衛婷拿過紙袋看看,“這是大哥買的,我下午三點多看見他提這個袋袋回家。”
“衛恩?”換韻蘋呆愣了,“他把這個放在我床上做什麼?”
衛婷笑咧嘴,“放在你床上就是要送你嘍!大哥臉皮薄,不敢當面交給你嘛!不過這還真稀罕喔,大哥很難得送女孩子東西的,更甭提還送到睡衣這麼私密的東西。你們倆該不會是明裏冷戰、對立,暗地裏已經如膠似漆了吧?”
“怎麼可能嘛!”韻蘋被她消遣得臉紅心跳,“你哥討厭死我了,怎麼可能還會送我東西,這之間一定有誤會,我去問他!”
韻蘋急匆匆地“逃”出房,就怕衛婷那張小嘴又說出更令人心慌意亂的話。
“難道他想跟我談合了”
她還是頭一回跟人鬧得那麼僵。其實她也很想跟衛恩合好的,就是愛面子低不下頭來,如果他肯主動示好那就太好了。
“只是我已經二十歲了,他一定要挑這麼幼稚的睡衣當和談禮物嗎?”怎麼看她都覺得這件睡衣是大人的 size、小孩子的花樣。
不過,她還是很開心,她也不想跟他繼續冷戰下去的,既然他先送禮示好,她也就去跟他和談嘍!
* * * * *
叩、叩、叩——
“進來。”
兩個弟弟硬要他試完他倆揉出的麵團OK後就上樓“不問世事”,好好療養他那根斷骨,衛恩也就待在房裏上網查些資料。有人敲門連問都不問,就叫對方進門。
“醫生不是叫你儘量別用左手小指嗎?你還打電腦。”
“我有留意沒用小指打鍵——”他頓了一下上回頭,沒想到真讓他看見韻蘋站在他房裏。
“有事嗎?”他立刻中斷上網,坐椅轉了一百八十度面對她。
韻蘋晃晃手上的紙袋,“這是你要送我的,還是你放錯了房間?”
“給你的。”
韻蘋留意到他說“給”而不是“送”,而且他那一臉戒慎嚴謹的模樣根本不像是想跟她談和。
“你‘給’我睡衣幹嗎?”她立刻收斂起臉上的善意,先搞清楚狀況再說。
“在我家住宿期間,我希望你能留意一下你的衣著。”
他站起身,正經八百的告訴她,她卻是一臉的茫然。
“我的衣著?”她低頭看看自己的鵝黃T恤和棉質七分褲,又抬頭看他。“我的衣著哪里不對了?”“我指的是你的睡衣,”他挑明瞭說。“我不管你以前在家的時候怎麼穿,在我家,請你顧慮一下有三個男人進出,其中還有一個未成年,那種衣不蔽體的低胸、短裙、性感睡衣,請你別再穿著四處遊走。”
她不悅地斜挑眉,“公子,請問你是古代人嗎?我的睡衣跟細肩帶小洋裝的款式差不多,沒有鏤空蕾絲,也不是半透明薄紗,不是在情趣用品店偷偷摸摸買的,而是在專櫃大大方方和所有從十幾歲到八九十歲的女人一樣正大光明的試穿、採買來的,請問是哪里礙著你的眼了?更何況我才沒穿著睡衣四處晃呢!”
“沒有?”他提醒她:“你的房間在四樓,為什麼你會穿著睡衣出現在從二樓通往三樓的樓梯?夢遊嗎?”
她嘟起小嘴,“喝個茶不行嗎?難道我半夜睡醒想喝杯白開水,還得穿上晚禮服才能下樓嗎?”他薄抿的唇間泛起淺笑,“那倒也不必,只要你穿上我買的那件睡衣,隨便你愛去哪就去哪。”
“拜託”她從紙袋中拿起睡衣,嫌棄的說:“這是小學生穿的款式吧?你當我幾歲了?”
“依你的心智年齡來看,我覺那很適合你啊。”他毒毒的回她。
她氣揚蛾眉,“適合你個大頭鬼啦!幼稚、無聊、霸道!”
他緊繃下顎,冷眼投向她。“隨你怎麼說,總之在我家就不准你穿那種會引誘人犯罪的睡衣。”她指著自己鼻頭,“我引誘人犯罪?哼!是你自己心術不正,對我有非分之想吧?你那天看我的屁股看得眼睛都發直了,以為我沒看到嗎?大色狼!”
衛恩臉色忽白忽紅,以不屑的口吻接話:“哼,別臭美了,我又不是路邊野狗,那麼不挑,你那種臀部我看了還怕傷視力、長針眼哩!”
“你——”
韻蘋氣得一巴掌揮過去,沒想到非但沒打中,還被他緊緊扣住手腕。
“大哥,徐大哥來找你嘍!”衛婷的聲音突然由二樓傳來。
“喔,我——啊嗚”
趁著他分神,韻蘋曲膝便往他胯下一頂,當場聽到衛恩慘叫一聲,痛得蹙緊雙眉。
“你這個女人”
“怎樣?!”
韻蘋趁機掙脫他,得意洋洋地跑到門口再回頭囂張挑釁。
“要鬥就來鬥啊,我這個人就是吃軟不吃硬!”
衛恩痛青了臉,咬牙瞪視她。“幼稚!”
“我就是幼稚!怎樣?不服來咬我啊!嚕、嚕、嚕”
韻蘋孩子氣地朝他吐吐舌,拎著紙袋飛快上樓,不讓他有機會“報復”。
“大哥!”
“來了。”
衛恩回應了妹妹的催促,待疼痛稍稍減輕便下樓,和來找他的友人在二樓客廳談天。只是才一會,他就以眼尾餘光瞧見韻蘋拎著紙袋下樓來,筆直走向他。
“咦?有客人呀?”
韻蘋明知故問的話語立刻讓他起了戒心,這女人肯定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
“有事嗎?”
他淩厲的目光有著警示意味,不過韻蘋可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裏。
“嗯。”她嬌媚淺笑,搖搖手中紙袋。“我剛剛忘了提醒你,一套不夠,你下回出門記得再幫我買一套,而且我要一面有Hello Kitty圖樣的,你到專賣店去找就有了。”
顧慮到有客人在場,衛恩勉強按捺住自己的脾氣,口吻平常的問她:“為什麼我還得再買一套?”要勒索人總得有個理由吧?
“我需要替換啊。”她一臉無邪地說:“睡衣洗了之後總得有另一套替換吧?難道你的意思是要我裸睡?那樣我不大習慣耶。”
面對好友投射過來的曖昧視線,衛恩真想拿塊膠布封了她的嘴。
他沈著臉,“你自己去買不就行了?”
“那不一樣,我喜歡穿你替我買的,更何況我睡衣全都是穿給你看的。”她從紙袋裏拿出她剛剛上樓調換過的絲綢睡衣,“你買的這一套性感了點,穿了在你家走動不太方便,晚上臨睡前我再穿給你看嘍!”
衛恩泛紅雙頰,“那件不是——”
“就這樣了,不好意思打擾了你們的談話。”她以乖巧可愛的模樣和衛恩的好友點頭打招呼,又轉向他——“恩哥哥,那我先上樓了。”
如願染濁了一缸水,韻蘋趁他一時還反應不過來,二話不說便又爬上樓。
“你先等一下——”
衛恩想喊她留下解釋,但她早溜了。
“恩哥哥?衛恩,看不出來你還滿厲害的喔!什麼時候把了一個這麼漂亮的美眉,還拐來你家住了?我還以為你是個枯井,已經波瀾不興了呢。”
他急著跟好友撇清他和韻蘋的關係——“你別亂猜了,她不過是我家的房客而已!”
“喔,近水樓臺先得月!”
“不是啦!我跟她根本沒怎樣!”
“買那麼性感的睡衣送人家,沒怎樣才有鬼咧!”
“我——”
衛恩漲紅了臉,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03
拉上浴簾,將赤裸的身子完全浸入滿是柔細泡沫又飄著淡淡紫羅蘭花香的浴缸裏,再戴上耳機,按下防水隨身聽的啟動鍵,韻蘋便開始洗起了她的“美容澡”。
二樓的浴室是“女士專用”,這是從她住進衛家才開始的不成文規定。
老實說,表哥還真是替她找了個好住處。
這裏離學校近,走路十幾分鐘就到了;還有個慈祥和藹的衛奶奶把她當自個兒孫女一般親切照顧;功課上有不懂的可以問正在研究所進修碩士的衛仁;可愛、活潑的衛婷已經和她結成了姐妹淘,兩個人聊漫畫、聊小說,契合得很;而溫柔俊美的衛鑫則是最令人“賞心悅目”的嘍!
“就只有衛恩那個討厭鬼最礙眼!”
她掏起一把泡沫吹飄空中,真想把他也變成泡泡,吹得遠遠的。
有生以來,沒把她放在眼底的,衛恩算是第一個。
雖然她不是什麼絕世大美女,不過臉蛋就是臉蛋、身材就是身材,哈她的男人向來不斷,進大學才幾個月,明擺著要追求她的男生就已經可以數滿五隻手指頭了。
可是那個臭衛恩竟然說,她是讓男人看了會長針眼的女人,他看都懶得看!
太可惡了!
她左右搖搖腦袋,不再想他,免得浪費這麼好的美容浴,沒放鬆心情反而弄糟心情。
不過說來也奇怪,告訴自己不要想,腦子裏反而浮出現他的臉孔;再想到那一夜自己摔趴在他身上,讓他抱上樓更衣,再抱下樓坐車去醫院的事,感覺還真是錯綜複雜。
泡澡泡到快睡著了,雖然已經快十二點,衛婷和奶奶都在睡覺,不會跟她爭浴室,不過再泡下去皮膚恐怕會皺,所以她拔下耳機,倏地起身拉開浴簾——
“啊!”
剛喝完朋友喜酒,搭友人便車返家的衛恩原本還有三分酒意,邊尿尿邊打起瞌睡,卻被右側突然傳來的尖叫聲給嚇清醒了。
雖然韻蘋在驚嚇過後立刻用雙手遮羞,不過衛恩早就在轉頭時一眼把她那惹火的窈窕胴體一覽無遺,差點大噴鼻血。
“色狼!”
韻蘋躲入沒完全拉開的另一半浴簾後,腦子裏全是剛剛不小心瞥見衛恩掏出他褲襠的“那話兒”的景象。
什麼也沒法多想,她熱紅了臉,又羞、又氣——用浴簾遮住身體,手邊抓得到什麼就全往衛恩身上扔。
“色狼、變態!偷看人家洗澡!”
“我怎麼知道你還在裏頭洗澡”他狼狽的一手要揮開她扔過來的香皂、梳子、沐浴精,一手忙拉卡住而拉不上的褲襠拉鏈。“你別扔了!先聽我解——”
“叩”地一聲,隨身聽狠狠砸上了他腦袋,衛恩一陣眩暈又滑了腳,接下來只聽得一陣“叩、咚、砰”,就這麼昏死在浴室裏了。
* * * * *
淩晨兩點多,“暫停營業一天”的牌子已經挂在“豐饌”店門口。
急診處理完傷口後,衛恩被推入了病房,留待觀察有沒有腦震蕩,一家老小全守在病床旁等著他蘇醒。
當然,韻蘋也在房裏。
她在床尾遠遠貼著牆站著。看衛恩頭纏著紗布,蒼白著臉躺在病床上,心裏還真是五味雜陳。雖然很氣他“偷窺”,不過她發誓自己並沒有要他命的想法,也不曉得自己發起脾氣怎麼那麼恐怖,隨手拿起隨身聽就把人家砸得頭破血流,縫了好幾針,而他自己跌倒又把後腦勺撞腫了一個包,就變成這狼狽樣了。
“別愁眉苦臉了。”
韻蘋一抬頭,衛仁正挂著體貼笑容在勸慰她。
“放心,我大哥命硬得很,沒事啦!”衛婷更樂觀。
“大哥醒了!”
衛鑫一喊,所有人的視線立刻全定在衛恩臉上,果然看見他緩緩睜開了雙眼。
“小恩?小恩?”衛奶奶擔憂地湊近愛孫,“你覺得怎麼樣啊?你還認不認得我是誰?”
韻蘋有些擔心地等著他的反應。如果衛恩變成白癡就完啦!
“奶奶,你在說什麼啊?”衛恩睜開眼,一時還搞不清狀況。“這裏是——”
“這裏是醫院。”衛婷也湊到床前,糗他說:“你真是不像樣,偷窺韻蘋姐洗澡,沒被人亂刀砍死算是幸運了。”
衛鑫也正經八百的眨眨他那雙漫畫美少男的眸子,“大哥,你為人師表還做這種下山爛的事,實在是太丟臉了。”
衛仁最後也加入“討伐”:“大哥,我知道你很久沒碰過女人了,但是也別那麼饑渴嘛!韻蘋可是我好朋友交代照顧的,你這樣我怎麼跟人家交——”
“你們幾個有完沒完?!我什麼時候偷窺她洗澡了?!我——”
他激動坐起,卻又因暈眩倒下,一撞到後腦勺那個包,痛得他差點飆淚。
“是她自己洗澡不鎖門,又突然拉開浴簾——”
“你為什麼不提你自己不敲門的事?而且你平時都上三樓浴室,幹嗎偏挑今天進二樓浴室?”
直到韻蘋出聲,衛恩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我尿急,而且又有點醉,所以——”他解釋到一半突然停口,“話說回來,那是我家,我愛到哪一樓上廁所就到哪一樓,你洗澡不鎖門的怪習慣才可議!”
“什麼習慣!我只是今天忘了而已!”她紅著臉反駁。
他這回緩緩的坐起身,沒讓自己再倒下。“忘了?我懷疑你根本就是故意!”
韻蘋朝他揚眉瞪眼,氣得哩!
“哼!我才懷疑你根本就是明知道我在裏頭還進去!”她不服氣地反咬他一口。
“也就是說你們兩個都把對方看光嘍?”
衛鑫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兩個人羞紅臉的速度倒是很有“默契”。
韻蘋唇一撇,“我沒拿放大鏡,看不見那麼小的‘東西’!”
衛恩暴凸了青筋,悶哼了一聲。“我倒是把她看得一清二楚,那種爛身材乏善可陳,多看多傷眼!”
“你——”
“你們兩個別吵了!”
衛奶奶大喝一聲,鬥嘴中的兩人立刻安靜下來。
“小恩,你太不像話了!”
衛奶奶捏了他鼻梁一下,責備的眼光盯視他。
“你也不想想自己大了韻蘋六歲,又是她的老師,還好意思耍無賴跟她吵?丟不丟臉啊!”
他不服氣地指著自己鼻子,“我耍無賴?我明明就沒有故意去偷窺——”
“是不是故意都無所謂了啦!”衛奶奶一臉帶算計的笑容,“重點是你們兩個都把對方的身體看光了,你讓韻蘋看光無所謂,但是你把人家看光可得負責喔。”
“負責?”他真快被搞到捉狂,“難道我還得娶她嗎?”
衛恩隨便說說,沒想到奶奶還真給他點了頭。
“對啊!在我們那個年代,女人的身體本來就只能給丈夫看的。”衛奶奶唇線一揚,“反正我很中意韻蘋,你們兩個就結婚吧。”
“結婚?!”所有人異口同聲發出重復問話。
她點點頭,“對,你們倆那麼愛吵,乾脆就結婚,吵一輩子吵過癮算了。”
衛恩和韻蘋呆呆地對視三秒,不約而同地轉向衛奶奶,一起張大嘴——
“我死都不要!”
* * * * *
一學期終於順利結束,韻蘋也交了不少朋友;寒假開始的第一天,大夥都還不想收拾行李各自回家,便相約到其中一個同學家開的觀光農場玩住個兩天一夜才各自解散。
“完了、完了”
高速公路突發的塞車讓韻蘋比預定時間晚了兩個多小時才回到衛家,而距離她要搭回家的末班車時間已經所剩不多了。
“只能搭計程車去車站了。”她看著手錶邊嘀咕:“可是萬一遇上‘計程車之狼’怎麼辦?”
都怪電視上那種新聞太多,害她得了計程車恐懼症,如非逼不得已,她是絕對不搭計程車的。
“對了,拜託衛仁載我去車站吧!”
靈光一閃,她立刻背起背包,拎著兩袋要帶回家跟家人分享的本地名??和農場上現摘的蔬果下樓,直沖衛仁房間。
門板敲又敲,就是沒人應門。難道今天店裏公休,他也跑出去跟女友約會了?
“衛鑫未滿十八,又沒駕照”
能載她的就只剩衛恩了,他很少往外跑,十之八九在家。
不過,他大概懶得理她吧?
“衛仁跟朋友上臺北去了。”
就在她站在衛仁門前發呆時,剛洗完澡出來的衛恩一邊用幹毛巾搓揉濕發,一邊淡淡的告訴她。
“唉,你載我去車站好不好?”她決定開口試試。
他在自己房門前停住,回過頭狐疑地看她。
“車站?都這麼晚了你還要去哪里?兩天一夜還沒玩夠嗎?”
他的語氣有些訓示意味,不過畢竟自己有求於人,這回就不跟他計較了。
“我要回家,得趕最後一班車。”她實話實說。
他臉上的嚴肅表情緩和了些,“你現在坐車回去太晚了,明天再回家也差不了那幾個小時。放心吧,我不會加收你一天的住宿費。”
“可是我一定得在明天之前到家呀!”她趕去攔在他門前。
“隨便你。”他繞過她進門,“那你就去搭計程車吧。”
她嘟起小嘴,“你真的不載我?”
“我又不是你聘雇的司機。”
韻蘋就猜到他會這麼說,“好嘛,我知道你討厭我,去坐計程車就去坐計程車,不過這麼晚了,不曉得會不會遇上‘計程車之狼’?你得記住我的衣著打扮,明天一早別忘了打通電話到我家—確定到家了沒有,要是沒有,就請你提供我現在的衣著特徵給警方‘尋屍’嘍!bye!”
這女人
衛恩想把心一橫,不理會她,可她偏偏自己詛咒自己,說得他心驚膽戰,就怕她一語成懺。
“等一下!”
韻蘋下了三階樓梯,就快以為由自己的“恐嚇”失效時,他終於出聲喊住她。
“還有什麼事嗎?”她還故意瞄瞄手錶,“有事快說,我快沒時間了。”
“到樓下等我,我送你去車站。”他真不敢相信自己會這麼說,不過他就是說了。
“好,快一點喔!”
她眨眼一笑,蹦蹦跳跳地開心下樓。衛恩知道自己又中了她的計,卻也只能認栽了。
* * * * *
坐在後座,韻蘋嘴嘟得半天高。白癡都看得出她很不爽。
衛恩竟然不讓她坐他旁邊!說是一接近她就沒好事,把她當成掃把星一樣,硬要她坐在他的斜右方,說是多拉遠一公分的距離也好。
他越是嫌棄她,她就越是要找機會“親近”他,慪死他算了!
“你為什麼非得今晚趕回去?”衛恩由照後鏡瞄她一眼,“有約會嗎?”
看在他開車載她的分上,也因為不想被他半途踢下車,所以韻蘋難得地對他有問必答。
“嗯。我的確是有個重要約會。”
他想當然爾的說:“看你趕得這麼心急,肯定是跟男朋友有約吧?”
她地從鼻子哼出一聲,“拜託!如果是男朋友的約會才不用趕呢,我願意讓他等可是他的榮幸,更何況現在根本就還沒有半個男孩子讓我看得上眼的。”
“應該是說,沒有半個男人想跟你約會吧?”他馬上澆熄她的囂張氣焰。
韻蘋雙眉一挑,“才怪!大學裏現在在追我的男生就有五個了,你以為大家都跟你一樣沒眼光啊?”
他雙肩微聳,“那五個大概全是近視八百度以上吧?”
“你——”她握緊的拳頭舉高又放下,“算了,好女不與男鬥,今天我心情好,才不要又被你弄糟。”
她說完便看著窗外,不想再跟他吵嘴,車內突然靜得幾乎無聲。
“到了。”
沈默持續不到五分鐘,衛恩就載她來到了車站。
“我就不下車了,再見。”他兩手握在方向盤上,也沒熄火,表明了不下車陪她等車。
“喂!”她伸手點點他肩膀。
他回過頭,才想開口問她要幹嗎,就被她在額頭印下一吻。
“我不在的時候別太想我,也別跟別的女人亂來喔!因為在醫院的時候奶奶已經把你‘許配’ 給我了。”她賊眉賊眼地咧咧嘴笑說:“靠近我就沒好事嗎?那我親你一下不曉得會發生什麼事?說不定你會懷孕喔。”
“你——”
“走了,bye!”
在他發標前,韻蘋像陣風似的下車溜進了車站裏,才沒傻傻的等著挨他罵呢。
“沒見過這樣的女人!”
衛恩也不曉得自己在臉紅個什麼勁,不過是被吻了一下額頭就慌了心,像個沒經驗的小男孩一樣。
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孩,真的快把他搞瘋了!
“以後說什麼也不把房間租出去,簡直就是自找麻煩!”
他嘀咕幾句便重新踩下油門,看著後方來車準備將車駛回道路,卻在後方來車的一陣強光中瞧見後座韻蘋遺留下的一袋東西。
“這個糊塗蟲!”
沒轍,他只好開車四處找停車位,再以跑百米的速度拎著袋子跑進車站,看著往中壢列車的旅客都已經過了剪票口去第二月臺,他只好自掏腰包買了月臺票追過去。
“糟糕,都坐上車了!”
火車提早了兩分鐘到,月臺上的乘客都上了車,他只好也跟著上去,一節車廂、一節車廂的找人。
“衛恩?”
坐在第六節車廂的韻蘋原以為自己認錯人,還眨了幾次眼多看一會才確定那不是幻象。
她站起身朝他招招手,衛恩立刻朝她走過來。 她俏皮地朝他笑著說:“幹嗎?你想跟我一起回‘娘家’嗎?”
“你忘了東西,拿著!”
火車即將啟動的鈴聲已響,衛恩沒空跟她抬杠,急著要下車,但是等他快步跑到車門,火車已經開始行進了。
“怎麼辦?”
他聞聲回頭,這才發現韻蘋就在他身後。
“還能怎麼辦?”他頹然倚著車壁,沒好氣:“只好先坐到下一站再看看有沒有車可以搭回來了。”
“好像也只有這個法子。”她瞅著他問:“為什麼你會這麼拼命替我把東西拿來?你剛剛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嗎?”
“我現在還是在生你的氣,不過那跟替你送東西是兩回事,我才沒那麼小心眼。”
“你如果小心眼一點,就不會被困在車上了。”她盈盈一笑,“不過,有一點你也許說對了,被我靠近,你好像真的會走黴運耶!我才親你一下,你就得來給我‘十八相送’了,本來你連車都不想下的呢,真好玩!”
“好玩?我可不覺得。”他不以為然地看著她,“打從你住進我家,我就大、小災難不斷,你要不要考慮下學期搬家?租金、押金我可以全退。”
“不要!”她抿唇笑,“我住在你家可舒服自在又快樂,才不搬家呢!我打算一直住到畢業,我們還會‘同居’很久呢!”
她大咧咧地講“同居”,剛好有兩個歐巴桑要穿越車廂,馬上用曖昧眼光審視了他們倆一下,再彼此低語著離開。
“被誤會嘍!”她調皮地挑動雙眉瞅著他,“萬一其中一個是你未來的丈母娘就完啦!”
他隨口回她一句:“我會記得找個沒娘的。”
“那不就是我了?”
她指著自己鼻子,笑說一句便安靜下來。衛恩則傻愣了一下,對於她的家庭背景,他是全然不知。
“韻蘋,你媽——”
“好浪漫喔!”
衛恩才想探問,韻蘋卻突然一臉沈醉地看向車門上的窗外。
“好多的星星”他也看到了外頭夜色。
“可惜你不是我男朋友,不然在這種氣氛下我一定狂吻你。”
韻蘋視線還放在車窗外,輕輕柔柔的一句挑逗話語可把身旁男子的呼吸全給攪亂了。
她轉頭凝睇他,臉龐浮上促狹笑意。“你現在心裏一定開始在想色色的事了吧?”
“你說呢?”
衛恩忽然冷冷一笑,突如其來地抓住她雙臂壓靠車箱壁,迅速貼近她——
“不要!”
韻蘋嚇得忘了呼吸,他的臉一貼近,她便很鳥的閉上眼,往內含住自己唇辦再低垂頭。
“明明是個生手,就別裝熟練。”衛恩反將她一軍。“別亂戲弄男人,小心惹火上身。”
他放開她,又靠回她對面的車壁,雙手環抱胸前,酷酷地抿著唇,斜偏著頭看向車外,擺明瞭對她沒興趣,方才不過是在戲弄她罷了。
韻蘋臉上的躁熱一直褪不掉,她可不甘心這樣被他戲弄。
“哼,你不敢吻我就說一聲嘛!”她存心挑釁:“懦弱,有色無膽!”
“你——”
她才不傻,早知道這麼說肯定會激怒衛恩,說完立刻溜回自己座位,他也果真沒再追過來。
火車終於在下一站停靠,她由車窗看見衛恩下了車,筆直地朝剪票口走去。
“回頭看我、回頭看我、回”
她像念咒似的對著他補票的背影喃喃自語,可是直到他走出了她的視野,都沒見他回過一次頭。
“他好像真的對我一點興趣也沒有”
韻蘋有氣無力地斜躺在椅背上自言自語,情緒無緣無故越來越低落了。
* * * * *
邊刷牙邊看著鏡中狼狽的自己,衛恩怎麼也想不透自己昨晚怎麼會連發怪夢。
昨晚他夢見自己跟韻蘋熱吻,夢見她身穿白紗朝他走來,還夢見兩人大洗鴛鴦浴,情節香豔火辣,到現在回想起來都還令人面紅耳赤。
“一定是她昨天在火車上說的那堆話害的!”
漱完口,他邊洗臉邊犯嘀咕。昨晚那些“春夢”害得他一夜沒睡好,不過被她三言兩語亂了他的定性也是奇怪,他向來都能對那些年輕女孩們的各種誘惑言行視若無睹,完全不受影響啊!
“大概是腦袋受外力重擊太多次,快秀逗了。”
換好衣服下樓,瞥見二樓客廳裏的電話時,他突然愣了一下。
“該打電話確定她回到家了沒嗎?”
走到電話旁,他望著話機猶豫了半天,突然從他身旁竄出一隻小手,飛快地拿起無線電話子機。
“我先打,大哥你先去吃早餐吧!”
衛婷頑皮一笑,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便開始撥號。
“喂,韻蘋姐——”
一聽到“韻蘋”兩個字,衛恩往飯廳走的速度突然比烏龜在爬還慢。
“嗯,那我就直接去你房裏拿那件毛衣來穿嘍!我就知道你最慷慨,一定會借我的!對了,你昨天不是很晚才回來的嗎?怎麼不多留一夜,今天再回家原來今天是你媽媽的忌日啊”衛恩聽到這,總算明白她昨晚趕著回家,就是為了今天得起早去祭拜她母親,而不是為了赴其他人的約。
看在她一番孝心的分上,昨晚她害他搭不到車,不得不花上幾百塊招計程車坐回來的“賬” 就不跟她計較了。
打著呵欠進飯廳,不知怎麼的,心情突然輕鬆多了。
04
開店營業已經過了快兩個小時,卻只有三個顧客上門。
看著斜對面新開的自助餐館人聲鼎沸的模樣,韻蘋還真是越看越覺得不是滋味。
“這種情形已經持續多久了?”她忍不住問著和她一起站在櫃檯內的二妹。
呂詠寧坐在椅上晃蕩著雙腿,“已經快兩個月了。自從那間店開幕,我們家的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上個月就已經出現赤字了。”
站在外賣區的三妹芯怡也轉頭看著她說:“大姐,我看我們不想辦法不行了,再這樣下去,我們三個的學費和房貸都快繳不出來了。”
“我去當檳榔辣妹吧。”
詠寧才開口,馬上被韻蘋狠敲了一記。
“你敢?!我第一個拿刀砍死你!”
“開玩笑的嘛。”詠寧揉著頭忙賠笑臉,大姐的火爆脾氣她可不敢惹。
韻蘋有些煩躁地拿筆敲桌,“說也奇怪,自助餐跟小籠包應該是完全不衝突的,為什麼我們店裏的生意會受影響呢?”
芯怡老實說:“因為人家好吃又便宜,而我們家的小籠包實在是又貴又難——”
“芯怡!”
韻蘋眼色一使,芯怡立刻住嘴,不過她想說的話大家全心裏有數。
這間店是爸媽合力開創的,爸爸負責外皮,媽媽負責內餡,他們倆合力做成的小籠包真的是好吃極了!
可是自從媽過世後,爸沮喪了好一陣子才重新開店,卻怎麼也回不了從前的味道,連外皮都變得不好吃,這點三姐妹都心知肚明,只是嘴巴上不說罷了。
“如果臺灣也有‘搶救貧窮大作戰’那種節目就好了!”詠甯突然提起她曾在JTV日本台看過的節目,“那我一定馬上寫信去電視臺,讓他們替爸找個名師再進修,找回以前那種好吃的小籠包。”
“說到名師”芯怡想起一件事,“大姐她現在不就住在‘名師’家嗎?連我同學都提過‘豐饌’的小籠包和煎餃有多好吃,聽說每天要吃到他們的小籠包都還得排隊呢!大姐,是不是真的?”
“呃,嗯。”這的確是事實,她也只好承認。
詠寧立刻興致勃勃的說:“大姐,那你就去拜託你們房東教爸嘛!你不是說房東一家人多和善、親切,對你又有多好,你去說一定沒問題的!”
“呃”
韻蘋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問題可大了,
說起來,這“豐饌”的主廚可是衛恩,偏偏她跟他八字不合,就是顧他怨,更何況她還嫌過他做的小籠包,說那是次級品,現在她哪有那個臉再去求他?
“可是他們主廚很年輕,才二十六歲,而且還是衛家人裏脾氣最古怪的一個,要爸低頭去跟歲數小他一倍多的人學做小籠包,被人數落、差遣,你們兩個真的忍心?”
兩個妹妹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全陷入考慮中。
“不然,我去學好了!”詠寧說:“技術學院這邊我可以先辦休學,我去學完手藝再回來教爸,這樣就不會害爸沒面子,傷到他的自尊心了。反正父女之間就沒什麼好不好意思的問題了。”
韻蘋蹙緊雙眉,“不行,你不能休學!”
芯怡指著自己鼻頭,“那我休學好了,反正我本來就不喜歡讀書。”
“不行!”兩個姐姐異口同聲說NO,芯怡只好摸摸鼻子問聲不吭。
“姐,你別固執了,就讓我去學吧。”詠寧再度遊說:“店裏的情況再不改善,我們三個的學費沒著落還不是一樣讀不下去?而且我那天偷偷去翻看爸的存摺,裏面只剩下兩萬多,情況很危急了。”“這件事你們倆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韻蘋完全沒料到家裏的經濟已經如此拮据。
“爸不准我們說嘛!”芯怡一臉無辜,“他叫我們別擔心,說他會想辦法解決。我聽到他打電話跟大伯父借了十幾萬要付我們三個的學費,我們家真的沒錢了。”
詠寧介面說:“何止是沒錢,照你這麼說,我們家已經開始舉債度日,比沒錢更糟!”
“那怎麼辦?”芯怡擔心的問。“我們到最後會不會流浪街頭呀?”
“有大姐在,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韻蘋一副胸有成竹的告訴她們:“你們兩個儘管安心讀你們的書,誰都不用休學,我去學!”
“你?!”
兩個妹妹對看一眼,很不給面子的同時搖頭歎氣。
“喂!你們兩個這是什麼態度?!”韻蘋覺得亂沒面子的。
詠寧直接挑明瞭說:“姐,你別硬撐了,家裏誰不曉得你是‘烹飪白癡’?蔥蒜、鹽糖不分也就算了,切顆高麗菜的速度慢得讓人想回去睡一覺再說,你的拿手菜一直就只有荷包蛋而已;等到你學出師,房子大概早就因為繳不出貸款而被拍賣掉了!”
她才說完,芯怡就在一旁頻點頭,深表同感。
“這麼瞧不起我”韻蘋不服氣地拍胸脯保證:“好!我就非得學起來給你們看看,寒假結束前我一定會‘學成歸家’,不然以後你們就別叫我‘大姐’,改叫我‘三妹’!”
* * * * *
“我是大白癡!”
拎個小提包站在未開的“豐饌”店門口,韻蘋還真想拿條皮帶來勒死自己算了!
她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愛說大話,偏偏就是改不了愛誇海口的壞習慣。
“寒假結束前要學好怎麼做小籠包,這怎麼可能嘛!”
坐在店門前的階梯上撐著下巴愁皺著眉,她怎麼想都覺得對自己這個“烹飪白癡”而言,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務嘛!
“光是要衛恩點頭答應收我為徒就困難重重了。”
早知如此,她先前一定會跟衛恩打好關係,現在就好辦事了。
“小姐,小店好像還沒轟動到必須在開店前就來排隊吧?”
怔忡中的她一回頭,迎接她的是衛仁燦爛的笑容。
“早。”她有些尷尬的站起身,“呃,我”
“先進來再說。”衛仁替她持了小提包,“外頭好冷,快點進來吧。”
“嗯。”
韻蘋嫣然一笑,跟著他進屋,心想著如果衛恩也跟衛仁一樣溫柔、體貼就好了,那她開口求他也比較不會那麼難。
“坐吧,我倒杯熱牛奶給你。”
上了二樓,衛仁讓她在客廳沙發坐下,馬上又下樓去端來了一杯熱牛奶和一籠熱呼呼的小籠包。
“剛出爐的,趁熱吃。今天衛鑫不在,我得先下去準備開店了。”他微笑說,“自己人,我就不招呼你了,待會有空再聊。”
“嗯,你去忙你的吧。”
“對了,我房裏有新買的DVD,你可以去放來看,我門沒鎖。”
“好。”
衛仁說完便下樓回店裏,他猶如兄長般的親切招呼讓韻蘋忐忑不安的心情舒緩許多。
拿起小籠包咬了一口。老實說,滋味真是絕美,甚至勝過當年爸媽合力所做的,難怪有不少外地人不遠千里而來,幾乎每天都在關店前賣得一粒不剩。
如果能讓衛恩答應教她,店裏的生意一定能起死回生。
背負著家人的期望,又愛面子下賭注,她是只能贏不能輸,不管用什麼法子,非讓衛恩點頭傳授秘方才行,絕對不能讓店倒閉!
“你怎麼跑來了?”
聽到“啪啪啪”的腳步聲時,她還不怎麼在意的繼續吃她的小籠包,因為她怎麼想都覺得在廚房忙的衛恩不可能會在營業時間理會她,沒想到跑上來的就是他。
“你是不是和家人吵架,離家出走?”衛恩凝肅著一張臉端詳她,“你才回去三天,怎麼又拎著行李回來了?”
原因她一下子還說不出口,便嘻皮笑臉的說:“想你啊!”
他才不信!“你想死當嗎?”
提到還操在他手中的三個學分,韻蘋的笑臉言刻變成苦瓜臉。
“你不會公報私仇吧?”只有這時候她才會想起他還是個副教授。
“你到底是為了什麼又回來?”他不答反問。
“我——”她實在很難開口求他,“開店了,你不先下去幫忙嗎?”
“別顧左右而言它!”他早看穿了她的拖延戰術。“我們家可不收留離家出走的不良少女。”
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我沒有離家出走,而且我已經滿二十了,我是成熟的女人,不是不良少女!”
他盯著她五六秒,終於掀了掀唇說:“別靠我這麼近,我會倒楣的。”
“你——”
明明氣得要死,偏偏有求於人又不能太囂張,韻蘋硬是忍下這口氣,還乖乖的自動向後退三步。
“你到底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她那麼聽話,反而讓他更起疑。
她扁扁嘴,歎一聲,反正“早死早超生”,她乾脆就硬著頭皮豁出去說了。
“我回來是想請你收我為徒,教我做小籠包。”
她簡單扼要的提出請求,衛恩反而一臉迷惑。
“你有沒有說錯?你要我教你?”他黝黑的眸子顯得莫測高深,“你不是說你家的小籠包是世界第一,我做的是次級品嗎?”
韻蘋彆扭地以討好的口吻說:“那是我無知犯的錯,我承認‘豐饌’的小籠包才是世界第一,請衛大哥您教教我怎樣才能做出這麼好吃的小籠包吧。”
從認識到現在,這還是她頭一次在他面前那麼低聲下氣。
禮多必詐!她腦袋裏那些天馬行空的怪主意特別多,這日又不曉得在玩什麼了。
他乾脆一口回絕:“我不會教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她不服氣地問:“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本來就沒興趣收什麼學徒。”
“那我找衛仁教我!”她只好退而求其次。
“沒我的允許,不管是衛仁還是衛鑫都不會教你,而且他們倆也還沒學到足以獨當一面的程度。”
她開始有點冒火了,“你的意思是無論如何都不讓我學嘍?你根本就是排斥我嘛!”
他眉頭一皺,“你是個學生,把書讀好才是本分——”
“沒有錢怎麼讀書?!”她沒讓他把話說完,“現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是要學會做好吃的小籠包賺錢,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教我?要我下跪道歉才行嗎?”
聽她一直提“錢”,衛恩直覺得反感。
“你用不著下跪,我沒打算讓外人進我家廚房,不管你是跟人家打賭,還是又想整我,這回我都不會讓你得逞的。”
吃過她太多次虧,這回他可學乖了。她爸就會做小籠包了,她卻“捨近求遠”想跟他學,怎麼想都覺得其中有詐,所以他乾脆不理她,直接下樓。
“衛恩,你真的想見死不救嗎?!”她氣得在他後頭嚷。
“你是九命怪貓,死不了的。”他不以為意的介面。
“好,你如果不教我,那我就——”
“就怎樣?”他停步回頭,聽她又想說什麼。
“我——”
韻蘋沈吟片刻,突然什麼也沒說,轉身就往樓上跑去。
“又不曉在發什麼神經了。”
衛恩咕噥著下樓,也不曉得自己哪條筋不對,一聽衛仁說她拎著行李回來,沒多想就往樓上跑,還以為她在家中發生了什麼事,結果她看起來卻是沒事人樣,讓他瞎操心也就算了,還向他提出莫名其妙的要求,也不曉得她在想什麼
“砰!”
由樓上傳來的巨響讓他愣了一下,如果他沒聽錯,這應該是樓頂鐵門打開撞到牆面的聲音。
“哥!”衛婷從樓下探頭往上喊:“快忙死了,先下來幫忙啦!”
衛恩看看樓下,再看看樓上,只猶豫了幾秒便轉身往樓上跑。
“你們先撐一下,我待會就下去!”
* * * * *
從及腰的水泥牆探頭往下看,有輕微懼高症的韻蘋已經開始腿軟了。
“只剩最後一招了”
應該說,她打從一開始就確定衛恩不會那麼好心答應她,早打算用這招逼他點頭。
“我就不相信你的心腸這麼硬!”
她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在重新張開眼的同時爬上牆。
“要出名就趁現在了”
說得輕鬆,真站上剛好只有她腳掌大的水泥牆頂,縱使下方還有幾十公分的鐵窗雨棚擋著,右邊又有電視天線可以讓她抓握,不過只要一個不小心,她還是有可能摔成“爛西瓜”的。
“會不會玩太大了?”她根本不敢往下瞧,“拜託,快點有人發現我吧!”
她知道衛恩有個優點就是“守信”,雖然要他收她這“掃把星”為徒很難,她的死活他大概也不在乎,不過等事情鬧大,圍觀的群??肯定會催他答應收她為徒,就不信他到時不點頭!
* * * * *
一上樓,瞧見韻蘋站在窄窄的水泥牆上,衛恩一顆心差點從胸口蹦出來!
“你在做什麼?!”
“別過來!”
他才往前走了兩步就被她厲聲喊停。
韻蘋瞧見他不禁愣了一下,她才剛站上來,都還沒半個路人發現,怎麼他倒先找著她了?
冷汗直竄上他額際,“你別鬧了,快點給我下來!”
“不要!”沒“觀??”,她也只好硬著頭皮逼他了,“你不答應教我做小籠包,我——”
“我答應你!”他現在只求她下來,“你想學什麼我全教你,你別做傻事,快點下來!”
“真的?”
韻蘋有些反應不過來。她還沒把事情弄大,也沒跟他說上幾句話,想好的“危險動作”都還沒做,他怎麼就這麼好說話,一口答應要將家傳秘方教她?
“真的!”他真恨不得立刻上前將她拉下來,“只要你下來,我什麼都教你!”
“說話算話?”她得再確定,“你不是哄我下來就反悔吧?如果你喂!你別過來!我叫你別過來——”
衛恩雙眸耀動著照照怒火,完全不理會她的命令,大跨步沖向前,一手環過她雙腳,一手環過她纖腰,硬是將她給抱下。
“你放開我!”
韻蘋知道他已經看透她沒膽跳樓才敢這麼做,亂沒面子的她在被他強行抱下時原還掙扎著,卻因為雙腳一落地,衛恩非但沒鬆放她,反而緊緊將她抱靠胸膛的意外舉動而啞口,僵愣在他懷中。
“啪!”
一個清脆的巴掌聲響起,韻蘋沒料到在緊緊的擁抱後,衛恩一放開她就狠狠甩她一耳光,手捂著熱辣的右頰完全愣住。
“尋死很好玩嗎?!”衛恩因震怒而朝她咆哮,“不管你玩真的還是假的,一個不留神你真的會摔死你知道嗎?你玩笑開得太過火了吧!”
“誰叫你不理我,”她委屈地捂著右腮,已經泫然欲泣。“你憑什麼打我?憑什麼!”
她氣得動手往他胸口捶,“我才不是在開玩笑!人家已經先低頭了你還要怎樣?!要不是家裏生意已經糟到不能再糟,我——我——”
衛恩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韻蘋說著說著便哭了起來,邊哭、邊打、邊罵,他根本聽不清她嘴裏那筆糊塗賬。
倒是看著他親手烙在她右頰上的五指印,怒氣漸消,懊悔與心疼的感覺全冒了出來。見她淚如雨下,不擅處理這種狀況的他更是只會傻杵,方才理直氣壯吼人、凶人的那股氣勢全被她給哭散了。
突然,韻蘋撲進了他懷裏,乾脆哭個過癮,而這突來的舉動讓衛恩一顆心剎那間漏跳了好幾拍,時間就這麼凍結了。
* * * * *
“這種麵團根本就不行,重做!”
衛恩一說完,便將韻蘋正使勁揉合的麵粉團一掌掬起,“咚”地便扔進了垃圾筒。
韻蘋咬白了唇,什麼反駁的話也沒說,再從麵粉袋裏舀起麵粉倒進鋼盆,加入適當比例的冷水,忍著一整天練習下來早已酸麻、凍腫的痛楚,繼續這不曉得已經是第幾十次的揉麵團訓練。
“今天練到這裏就好了吧?”衛仁在一旁早就看得十分不忍,“大哥,讓韻蘋休息了,她今天夠累了。”
衛鑫也幫腔說:“我看她的手一定很痛,只是忍著不跟你說而已,大哥——”
“是她自己說要在半個月內學成的。”衛恩依然嚴厲監督著她的動作。
衛婷邊脫下圍裙邊說:“大哥,你好像是電視劇裏的那種惡毒婆婆,遠到機會想折磨死媳婦一樣,小心別把韻蘋姐操死,不然看你怎麼跟她家人交代。”
三個弟、妹全同仇敵愾的為韻蘋抱不平,可讓真的只是一心想讓她早點學成的衛恩有些不悅了。
“這算什麼?小時候爸教我的時候比我對她還嚴格十倍呢!”他濃眉斜揚地抿著薄唇說:“如果她吃不了這點苦,我也可以慢慢教,我很有耐心,教她個一年、十年都沒問題,不過這段期間內她家的店倒閉、房子被拍賣、三個姐妹全被迫休學,這些事你們誰要負責?”
衛仁、衛鑫和衛婷三兄妹面面相覷,全被他一番話堵得啞口無言。
“你們三個別擔心,我還撐得住。”韻蘋開口替他們三人找臺階下。“我可是很耐操的,這點小事才難不倒我呢。”
“你以為你在揉餃子皮嗎?”
她才說著,衛恩又瞪著她手中那團試做的小麵團發評語;不用說,又是慘遭淘汰。
“衛鑫、衛婷,你們兩個不上樓準備洗澡、睡覺,還待在這裏做什麼!衛仁,你教她切菜,我去外頭收拾一下桌面。”
衛恩口令一下,大家全照著動作,看他離開廚房,韻蘋也總算鬆了口氣去洗手。
“你還好吧?”衛仁將洗淨的韭黃放上砧板,眨眼悄聲說:“切這又快、又容易,而且我保證你切爛了我也不會罵人,安啦!”
她抿唇輕笑,“你們幾個兄弟的個性真的一點都不像,如果衛恩的脾氣有你一半溫柔就好了,我應該叫學校裏那些暗戀他的女學生來看他教我做小籠包的凶樣,簡直就是惡魔嘛!”
衛仁若有所思的望著她的笑臉好一會,“不過,就是有人偏喜歡這種惡魔喔!”
“對不起,‘惡魔’回來了。”
兩人被這突然插入的聲音給打斷,一回頭,衛恩正拿著抹布板著臉進廚房。
“你們兩個還挺有精神的嘛,我看切完菜再包上兩百個小籠包再睡吧。”
“什麼?!”韻蘋快昏了,“兩百個小籠包?!我包到天亮也包不到一百個的啦!”
衛仁笑著按下她左手翹起的兩根手指頭,“大哥在跟你開玩笑的啦,快來把這些菜切一切吧。”衛恩並沒有駁斥衛仁的說法,半聲不吭的徑自去洗抹布。
自來水嘩啦啦的流下,奇怪的是衛恩耳朵卻尖得硬能聽見身後那兩人的低聲笑語,而且心裏還莫名其妙的悶煩起來。
他不太喜歡看見韻蘋和衛那麼融洽、和樂,不喜歡看見她沖著衛仁笑得如此甜美,但其中的原因他卻從來不肯細想。
一旦深究,他知道肯定會替自己招來更大的麻煩。
“啊!”
衛恩聞聲回頭,只見到韻蘋痛苦的皺著眉頭,而衛仁正握著她的左手食指。
“怎麼了?”他蹙眉追問。
“切到手指了。”衛仁代她回答。
“怎麼這麼不小心!”
衛恩走過去,韻蘋以為他心疼,要來看她的傷勢,結果他看都不看她,只是過去把砧板上的韭黃一古腦兒的全倒入了垃圾筒。
她又氣又惱:“衛仁說我切得不錯,你為什麼又全扔了?!”
他不疾不徐地應她:“染上了你的血就髒了,這樣的東西還能做餡賣給客人吃嗎?”
“可是——”
“大哥,我帶她去敷藥,今天就教到這吧,廚房麻煩你收拾了。”
衛仁看苗頭不對,乾脆扯著韻蘋離開,省得他們倆又吵得不可開交。
“冷血動物!”
韻蘋憋了一天的氣,還是忍不住罵了他這麼一句,才甘心跟衛仁上樓。
“冷血動物?”到水龍頭下沖洗掉砧板和菜刀上的血跡,不曾顯露在旁人面前的濃濃愁緒悄悄滿了他俊俏的臉龐
05
翻開棉被從床上坐起,一陣暈眩感讓韻蘋差點又躺平。
“糟糕,好像感冒了”
她摸摸自己額頭,的確有些熱度,一定是昨晚天氣冷,她為求揉麵團的動作靈活而沒添加衣物的結果。
雖然身體不舒服,她還是勉強自己下床更衣。打電話回家詢問的結果,店裏的生意依然沒起色,現在她可得跟時間賽跑,早一點學成回家教爸爸,經濟困境才能早一點改善。
“都十點多了,那個‘惡魔’說不定在生氣了呢。”
吐吐舌,她還是連忙強打起精神去刷牙、洗臉。
可不是她怕衛恩喔!只是趁他還沒被她這個“烹飪白癡”超遲鈍的學習速度氣得反悔不教前,她得多學一些才行。
每家名店都不輕易將秘招外傳的,她好不容易才ㄌㄨ動了衛恩這根木頭點頭,不收她半毛錢天天教她,就算他再凶、學習過程再苦,她也絕不屈服。
“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她拿著牙刷指著鏡中的自己當衛恩罵:“等我學出師了,看我怎麼對付你!”
怎樣!反正她就是小鼻子、小眼睛嘛。
而且她生活中最大的樂趣就是跟衛恩鬥氣,誰叫他不喜歡她!
“唉”
把毛巾蓋住整張臉,韻蘋誇張的長歎一聲。
“我簡直是有病嘛!那麼多男生喜歡我,我偏去喜歡上討厭我的那一個!”
掀開毛巾,吐露心事讓她一張臉染上了晚霞紅。
她就是孩子氣,越喜歡那個男生就越愛去捉弄他、引他注意,她也覺得自己很傷腦筋,可是做都做了嘛。
她嘟起小嘴,“如果我喜歡的是衛仁,那就容易多了。”
偏偏親切的她拿來當哥哥看待,就只為個老跟她一翻兩瞪眼的衛恩心動。
他不友善、不溫柔、不浪漫,還愛擺酷,老是不給她好臉色看。
可是他度量大,她闖了這麼多禍都沒被他“掃地出門”,還肯把家傳秘方小籠包的做法教給她。況且他雖然不苟言笑,穩重可靠的感覺總讓人覺得有他在身邊就能安心,而他支撐著三代老店、照顧弟妹和奶奶,又能顧及自己的工作,有責任心又孝順的表現更令她欣賞。
“我是不是燒糊塗了?淨想些有的沒有的!”
掬起清水往臉上潑,冷靜了一下躁動的情緒後,她立刻強撐起精神下樓。
“早。”
她一進廚房,衛鑫立刻朝她靦腆一笑,親切道早。
“午安。”
衛恩捧著蒸籠從她身旁過,一聲“午安”擺明瞭是在調侃她,她也馬上回以一個鬼臉。
“早餐大哥幫你保溫在桌子上那個燜燒鍋裏。”
衛仁以一貫溫柔的笑臉告訴她,不過他故意提“大哥”兩字可招來了衛恩一個大白眼。
“我現在吃不下,當午餐吃吧。”她不只沒胃口,還覺得有點噁心、想吐呢。“衛恩,我現在該做什麼?”
他手往右方一指,“照我昨天教你的,把那一大塊瘦豬肉拍軟、剁碎。”
“喔。”
有點暈,不過她還是乖乖照他說的去做,但是就在她用刀面將肉拍軟,舉起刀準備剁下時,卻突然有人扣住了她手腕。
“很好,這一刀下去你五隻手指頭就全沒了!”衛恩寒著臉瞅著她,“我們家不賣‘人肉小籠包’,你用不著替我們準備新餡料。”
要不是他留心著她的動作,在她下刀前飛奔過來攔住,早把一塊肉看成四五塊的韻蘋就要一刀往自己的手指頭砍下了。
“你神思恍惚的在想什麼?”他因為擔心她而不悅,“去洗手,這個工作還是由我自己來算了。”這回韻蘋沒再爭著要做,她也被自己嚇了一大跳,不敢再去握刀,乖乖去洗手。
“韻蘋,你是不是不舒服?”衛鑫留意到她臉色有些蒼白。
“她是心不在焉!”衛恩真是對她動刀便受傷的頻率之高很頭疼,“一塊肉面積那麼大,她哪里不好剁,偏往自己手按的地方剁,沒見過比她更冒失的人了!”
“我是生病,才不是心不在焉!”她可不想被他當成白癡。
他剁著肉,當她又在唬弄他。“是啊,改天我帶你去看精神科,看你是不是腦袋有病,老拿刀子往自己手上砍。”
“氣死人了!”
韻蘋氣衝衝地走到他面前,把他手上的菜刀拿掉,拉起他乾淨的右手按在她額頭上。
“我發燒了!”她直接證明給他看,“剛剛我是一時晃眼看花了,才不是心不在——”
“你這個笨蛋!”她額上的高溫讓衛恩皺褶了眉心,“你發燒了還來這裏幹嘛?!”
“笨蛋”兩個字對她可刺耳了!
“上回嫌我的血髒,這回嫌我會散播病毒嗎?”她直接甩掉他的手,氣呼呼地賞他白眼。 “你這個人的同情心是被狗啃了嗎?你就不能誇我生了病還抱病學習很努力嗎?你這個人簡直就是——”
一個有點邪惡的報復念頭掠過她腦海,韻蘋毫不考慮地馬上付諸實行,伸手揪住他領口將他的頭拉下,大咧咧地貼上他的唇“啾”一下。
“哼,直接把感冒病毒傳給你,讓你也嘗嘗我受的苦!”
她原本還很得意自己這個又好又壞的點子,但是等她說完,發現廚房裏三個男人全因此愣住,一股躁熱才瞬間由腳底直往她腦門燒。
“我我去看醫生!”
韻蘋燙紅著臉轉身往外走,眼前卻突然一陣天旋地轉,讓她整個人往右傾,只一個晃神便已雙腳騰空,落在衛恩的臂彎中。
“你們兩個顧店,我載她去看醫生!”
聽見衛恩交代兩個弟弟的話,知道他不會沒良心地拋下她不管,韻蘋再也無法逞強,難受地在他懷中整個攤軟了。
* * * * *
打了一個盹醒來,應該昏睡在床上的人兒卻不見了。
眨眨有些酸澀的眼,衛恩環顧了室內一周,怎麼也看不到韻蘋。
“去上廁所了嗎?”
他伸伸懶腰站起身,開燈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半夜三點多了。
雖然打了針,但是韻蘋斷斷續續的發燒、退燒,由醫院回來仍然持續昏睡,一直到晚上九點才退燒清醒過一會。因為擔心她又再度發燒,他便一直守在她床側。
“睡到人不見了都不知道”
關燈離房,四樓廁所黑漆漆的並無人影,他一樓一樓的躡足往下找,沒想到她竟然在一樓廚房裏,賣力的揉著麵團。
“你就不能安安分分躺在床上當你的病人嗎?”
他濃長的雙眉微挑,快步朝她走去,心裏對如此任性的她滿是無可奈何。
“我在床上躺得骨頭好酸,所以才下床活動一下筋骨嘛!你來得正好,你看看我這回揉的麵團是不是合格了?”
蒼白的小臉難得地朝他揚起不帶半絲取笑意味的嬌美笑靨,撫順了他略挑起的眉,也哄柔了他剛硬的一顆心。
他走過去拿起她揉好的麵團,柔軟度與緊實兼具,是這幾天練習下來最接近他要求的一個。
“OK。”
“真的?!”她美麗的眸子閃動著雀躍光彩,“不是哄我的?”
“我不會哄人。”
韻蘋愣了一下,隨即會心淺笑。“那倒是真的。”
她不客氣的“附和”衛恩聽在耳裏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她的身體。而當他伸手往她額上觸試,發覺她又有些輕微發燒,美麗的唇形不禁又抿成直線。
“你這麼一亂來又發燒了,快點把手洗乾淨,跟我上樓吃藥。”
他一皺眉,韻蘋立刻乖乖的去洗手。衛恩瞧她走起路來還有些搖擺,關掉了廚房的燈後,便乾脆將她攔腰抱起。
“我可以自己走的”被他這麼謹慎地抱在懷裏,她躁得熱度更高了。
但是衛恩什麼話也沒說,更沒將她放下,就這麼一口氣將她由一樓抱回四樓房裏,讓她躺坐在床上,再去倒來開水讓她吃藥。
“在小說裏,這種時候通常都是男主角用嘴喂藥給女主角吃的。”
韻蘋突然雙手抱膝,將下巴抵在膝蓋上,眨著一雙水靈雙眼這麼瞅著他說,害他一手拿著水杯、一手拿著藥,杵在原地不曉得該如何繼續下一步。
“可惜你不是我男朋友,不然我一定要試一試,肯定很浪漫!”
她沒事人般的說著,便自己拿了藥和水杯自己吃藥,讓衛恩聽了她這麼說真不知道自己是該覺得慶倖還是惋惜?
他沒搭話,替她將水杯拿去放好,又擰了條濕毛巾來敷蓋在她額頭。
“你頭一次對我這麼溫柔體貼喔!”她調皮地朝他眨眨眼,“如果你平時都對我這麼好,我一定會愛死你的。”
“你是燒壞腦袋、還是吃了春藥?別一直說些怪話!”他替她將棉被蓋妥,“快給我睡覺!”
他的表情明明很凶,韻蘋看了卻只想笑。
“你這個人真是標準的‘面惡心善’,說接近我就會倒楣的是你,每回我出事,第一個沖過來救我、照顧我的也是你。”
“我是沒得選擇。”他就是不肯承認自己對她好,“你這個病人怎麼話那麼多?要我撕塊貼布封你嘴嗎?還不快睡!”
她閉上眼,但隔不到兩秒又睜開。“衛恩,你不回房睡嗎?”
他替她將額上的毛巾翻面,“等你退燒再說。”
“那我要燒一輩子。”帶些助眠作用的感冒藥開始發揮效用,她的眼皮越來越沈重。“你要一直守著我喔”
“嗯。”
他有些彆扭地點頭輕應一聲,韻蘋才終於心滿意足地閉上眼,沈沈睡去。
“唉,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撫摸著她微熱的安詳睡臉,他感覺到自己冰凍的心湖已經開始被她熱融了
* * * * *
拉下鐵門,結束一天的忙碌營業,進到廚房沒看到牆角下方桌旁一個專注做著小籠包的纖麗身影,衛恩在剎那間竟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咳咳”
衛鑫的咳嗽聲將衛恩的遊思拉回。韻蘋感冒才好,衛鑫馬上又跟著躺下,休養了五天才好了些。
衛仁笑拉下弟弟的口罩,“你這個感冒被傳染得真冤枉,被嘴對嘴直接散播病毒的那個沒事,你什麼‘好康’的都沒得到,還得‘替兄受過’,太可憐了!”
衛鑫深有同感地點點頭,“我也這麼覺得。韻蘋回來應該叫她親我一下好做為補償才對。”
“沒錯、沒錯!”衛仁附和著,眼睛卻直勾勾看向臉色紅、白不定的大哥。
“你們兩個皮在癢了是不是?”衛恩聽不出他們倆的調侃才有鬼,“東西收拾好了就給我滾上樓讀書、睡覺,別在這裏鬼扯!”
“好,不鬼扯,談正經的吧。”衛仁自己找了張椅子坐下,“大哥,韻蘋她家的店下禮拜一就要重新開張了,你這個做師父的要不要送個花籃去?”
這點他倒是沒想到,“當然要。你記得訂一對花籃送過去。”
“我們那天也該上去捧個人場吧?”衛鑫帶著濃濃鼻音說:“奶奶說要跟衛婷去,我看我們那天乾脆歇業一天,一起上去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吧。”
這點衛恩就考慮了一下,一家人都去,好像有點
“照我說,真擔心她需要幫忙,開幕前一天就該早點去幫她準備了。”衛仁考慮周到的說: “雖然我們把韻蘋當自己人看待,一家人全上去還是太誇張了一點,太熱絡說不定會嚇到她家人,一個人代表上去看看比較好。”
“誰去?”衛鑫還傻傻的問。
“當然是最有用處的人去嘍!”
雖然衛仁沒點明,但他的目光早落在衛恩身上。
“她沒問題的,我讓她試做了三次都OK才准她回家,雖然還不到十成好,至少也有八成左右的功夫,還沒做出口碑前也不至於像我們店外天天有人大排長龍,有她爸和她們三姐妹在沒問題的。”
衛仁偏不讓他太安心,“那可難說嘍!韻蘋是進入狀況了,但她爸可只有關店十天來學習和忙店裏打掃、整修的事,誰知道他學了幾分?如果韻蘋再心不在焉的指頭切一下、手掌砍一下— —”
“你到底想說什麼?”衛恩直接打斷他的“詛咒”,“是韻蘋打電話來,叫你邀我上去的嗎?”
“她那麼愛面子的人會這麼做嗎?我是看她可憐才幫她提醒你這個沒什麼愛心的師父。大哥,別對她太苛刻了,偶爾做些讓她驚喜的事又不會少掉你一塊肉,沒必要老擺一副神聖不可侵犯的模樣吧?”
衛仁脫下圍裙往吊??一挂,又接著咕噥:“該珍惜的人不珍惜,不該珍惜的人卻當寶記著不放,真搞不懂你在想什麼”
他挂好圍裙一回頭,衛恩已經不理他徑自上樓了。
“搞什麼!每次提到感情的事就回避!”
“你不知道嗎?”衛鑫難得頑皮地縮著脖子說:“大哥他是屬‘烏龜’的。”
* * * * *
走出中壢火車站,陽光白燦燦的,照得人幾乎張不開眼。
結果,衛恩還是搭車來了。
要說他不擔心呂家的情況是騙人的,偏偏又有衛仁那個烏鴉嘴在他耳旁“危言聳聽”,害他連做夢都夢見韻蘋一刀剁掉了手指頭,飄出一身冷汗。
“怎麼電話還是沒人接?”
整個早上他都撥不進韻蘋家的電話,這才是促使他搭車北上的主因。明天老店就要重新開張,按理說今天大家應該全在店裏忙著最後的準備工作才對,怎麼會沒人接電話?
坐上計程車,他試著用手機再撥一次,還是無人接聽;在通知不上主人的狀況下,就這麼來到了店門口。
“呂記小籠包”
下了車,他抬頭仰望橫挂在店門上擦得發亮的招牌,再看看四周其他的商家,因為曾聽韻蘋提起過,所以感覺好像是早就來過一樣。
就在他觀察四周的同時,有個看來和韻蘋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從店旁的單扇鐵門裏走出來,他連忙走上前去詢問。
“請問,你是呂韻蘋的妹妹嗎?”看著對方和她神似的眉宇,衛恩大膽猜測。
詠寧望著眼前這個高大俊挺的氣質型帥哥,傻傻的點了頭。
“你是我大姐的朋友嗎?”
衛恩松了口氣,總算讓他找到了一名呂家人。
“嗯,我叫衛恩。韻蘋她在家嗎?”
“喔,原來你就是衛大哥啊!”詠甯早聽大姐念了這名字八百遍,“在,我姐她剛從醫院回來——”“醫院?!”才剛放鬆的一顆心又倏地揪緊,“她發生什麼事了?要不要緊?”
“沒事、沒事,有事的是我爸。”她連忙解釋:“我爸前天因為急性盲腸炎住院開刀,我姐昨天去照顧他,剛剛才回來,我現在就是要跟她交接去醫院。”
他禮貌性地問上一句:“伯父的手術還順利吧?”
詠寧淺笑回答:“小手術,大概住院個五六天就可以出院了。衛大哥,你可以直接進去找我姐,我擔心我爸身邊沒人,得先過去照顧他,就不跟你聊嘍!”
他淡淡一笑,“你去忙你的吧,我就不耽誤你了?”
“那就改天再聊了!對了,我叫詠寧,是老二。再見!”
跟詠寧道完再見,衛恩自個兒走進店裏,將門關上之後本想開口喊人,但是從應該是廚房的方向傳來的哭聲先將他引了去——
“大姐,我切到手了,好痛喔!”
一聽見芯怡的哭訴,韻蘋馬上放下手上的工作,趕來看她的傷勢。
“還好切得不深,我幫你包紮一下就好了。”她微笑輕揉芯怡頭頂哄著:“別哭了,我回來的時候有買你最愛吃的那家肉圓喔,待會包紮好你就到樓上休息,我把肉圓微波熱了就端上去給你吃。”
芯怡由她拉著去洗手,噙著淚說:“我不用休息,我可以幫你做其他事,不然你一個人忙不過來的。”
“放心吧,我是神力女超人,一切交給我就行了,你儘管安心休息。”
“大姐,爸還在醫院,我們明天真的可以開店嗎?”
“非開不可!”韻蘋小巧細緻的下巴傲然揚起,“宣傳單已經發出去了,不管會來捧場的客人是多是少,我都必須為了他們準時開店;更何況就是因為爸住院,我才更要努力,這樣爸才能安心養病——衛恩?!”
韻蘋說著,便要帶妹妹去敷藥,這才發現一直站在廚房門口的他,訝異的張口結舌。
“你先帶你妹去敷藥吧。”衛恩提醒還愣住不動的她。
韻蘋沒再耽擱,拉著芯怡離開;而衛恩環顧了一下廚房,脫下外套往牆壁上的挂??一吊,洗淨手,便幫忙將芯怡來不及切的竹筍快速切成丁。
“你怎麼來了?”
等韻蘋重回廚房,熟練的他早已切好筍丁,正在清洗菜刀和砧板。
“你爸住院開刀的事為什麼不跟我說?”他凝眉反問。
她斂眉抿唇,“我只是不想讓你們為我擔心。”
“就算你什麼都沒說,大家還是一樣會擔心。”
她噘起嘴,手點著自己鼻尖。“意思是我看起來就一定會‘凸捶’嗎?”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他說話就是這麼老實。
“真是不給面子!”她走到他身邊,抬眼笑睇他。“不過,能讓你擔心可是我的榮幸,看到你來,我開心得都快飛了呢!”
她嫣然一笑,粉嫩的俏臉上有著一抹紅暈,看起來煞是嬌美、可愛。
“你好像瘦了很多”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抹去她嫩腮上沾染的麵粉,“對你而言,這壓力或許太大了吧?”
衛恩回想起她方才跟妹妹之間的對話,那溫柔解意的模樣可不曾在他面前展露過。而她堅持扛起一切的認真、負責神態,可跟平常老在他面前撒潑、耍賴的呂韻蘋判若兩人。
一個是長男,一個是長女,她肩上的重擔他也擔著,只是之前他還半信半疑,今天來到她家眼見為憑,他才真信了平時嘻嘻哈哈、說話老讓人分不出真假的她沒“欺師”。
“你覺得我很可憐嗎?”她頑皮地朝他眨眼,“那你要不要考慮入贅到我家?我可以不收你聘金喔!只要你每天幫我做小籠包就好了。”
“正經點。”他淡淡說著,大掌輕按了一下她髮頂,“我就暫時幫你吧。”
衛恩說完,便幫忙做起準備工作,像在自己店裏的廚房一樣得心應手。
看著他忙碌的身影,韻蘋雖然有些悵然若失,還是勉強替自己打氣。
雖然他還是對她沒興趣,但是至少他已經願意主動接近她這“掃把星”了嘛!
* * * * *
大概是有點認床的關係,衛恩睡在韻蘋父親房裏翻來複去就是睡不著,乾脆就起床下樓看看還有沒有什麼遺漏未準備的,沒想到還有人比他更早一步踏進了廚房裏。
“睡不著嗎?”他出聲招呼。
“你怎麼還沒睡?”
韻蘋只開了一盞五燭光的小燈,坐在椅子上對著一疊疊的蒸籠發呆,他突然出聲還真把她嚇了一跳。
“認床。”他回答得簡捷扼要。
“認床?”她瞅著他輕笑,“像小孩子一樣!”
??微弱的燈光下,她的笑靨柔美如畫,讓他不由自主的看癡了數秒才回神。
“在擔心明天開店的事嗎?”他提個話題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韻蘋臉上的淺笑漸漸消逝,美麗的臉龐微漾輕愁。
“萬一明天失敗了怎麼辦?”她起身站到緊閉的玻璃窗前,幽幽低語:“如果還是沒有客人怎麼辦?”
“你沒聽過‘心想事成’這句話嗎?”衛恩走到她身旁,“你應該要對自己有信心,多往好處想才對。”
她微仰起小臉,淺笑望他。“衛恩,你有沒有發現我們很久沒抬杠了?你現在都不會扯我後腿、跟我唱反調,我還真有點不習慣呢。”
“你是被虐狂嗎?”他開玩笑的說:“放心吧,我想你明天一定會手忙腳亂、錯誤百出,我開罵的機會肯定不會少。”
她咂咂嘴,“你還真會安慰人耶!”
“好說,”他看看錶,“不早了,你還是回房睡一會吧,沒有充沛的體力可應付不了明天緒驛不絕的人潮喔。”
“與其睡覺補充體力,還不如你抱抱我,給我鼓勵比較有效。”她淘氣地開他玩笑來提振自己的精神,“不過讓我一接近,你恐怕又得倒楣上好幾天——”
想說的話還沒說完,韻蘋便整個人僵住了。
原只是個玩笑,她怎麼也沒想到,衛恩什麼也沒說,竟然真的將她抱在懷中。
她屏住所有氣息,在三秒鐘的呆滯後才聽見自己誇張的心跳聲在一片靜寂中有多清亮!紅了臉也就算了,竟然還很沒用地濡濕了眼眶。
“我喜歡你”
她說得好小聲、好小聲,相信衛恩就算豎直耳朵仔細聽也聽不清。
可是能在他懷中傾吐心中積壓許久的愛慕已經足夠,還期望能得到回應好像太過奢求了。
衛恩也不懂自己是怎麼了。
一旦抱住了懷中的纖柔女子,他竟有不願再放開的念頭。
相識以來的點滴回憶在腦海翻轉,韻蘋的千百樣貌、喜怒哀樂,總是在他面前毫不矯情的展露。
有時她糊塗、粗心、不講理,氣得他直跳腳;有時她溫柔、認真、硬逞強,看得他心疼。
原本是一看到她就有氣的,但曾幾何時,他竟掛心起她了。
說是因為衛仁他們擔心而硬拱他上來,其實他又何嘗不擔憂她?要不然誰也逼不了他上火車。不知不覺中,他好像真被她給瞎碰瞎撞地闖進了心裏頭。
只是她取代得了盤踞在他心頭已久的另一個身影嗎?
或者,他只是因為耐不住寂寞,才想從韻蘋身上尋求慰藉?
霎那之間,他完全弄不清自己真正的想法與心意
衛恩緊縮了一下雙臂,將她更抱貼住自己。韻蘋一顆心都快蹦出胸口,感覺如夢似醉。
“好溫暖”
她在他胸口輕歎,著迷地隔衣親吻著他胸前。明知不該貪求,但她想要的更多,多得讓她因為無法滿足而心痛。
大著膽,她吻上了衛恩喉頭的突起處,感覺到他因她突如其來的舉止而乾咽了一口氣。
仰起頭,韻蘋看見了他俊臉上的迷惑。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竟然踮起腳尖,不顧矜持地印上了他那雙對她帶著極度誘惑的性感薄唇。
輕觸的同時,他冰冷而緊閉的唇瓣像是治她迷醉的苦藥,將她心頭熊熊燃燒的情火一點一點澆熄。
“對不起”
他冷漠、毫無反應的雙唇,讓韻蘋在理智取代情感後羞得無地自容,但是就在她羞慚得想推開他、逃離他時,衛恩卻仍緊箍著她不放。
她疑惑地抬頭,想從他深邃星眸中讀出他心意,卻看見他俯身主動覆上她雙唇。
韻蘋整個人全傻了,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自己所挑起的情欲糾纏,更不明白衛恩怎麼會回應她。
是夢嗎?
她有些無法置信,因為衛恩是如此柔而緩地吮吻著她微顫的雙唇,緊緊地與她相依偎。
一股燥熱自下腹往上灼燒,她生疏的挑逗技巧在他身上生了效,衛恩貪戀地吻上她柔嫩、香豔的櫻唇,不忍讓她只留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吻,不願輕饒讓他胸口初燃星火便想逃離的她。
在他懷中微顫的嬌軀勾引出他更多的愛憐,他收緊虎臂,讓彼此更加密合,感受著她急速起伏的胸部下那顆為他狂跳不止的心。
紅豔豔的唇被他含入口中,濃烈且溫柔地烙下熱吻,滑溜的舌尖探入翻天復地,狂傲地糾纏,貪婪地勾引出她的溫婉甜蜜。
靜寂的空間裏流竄著兩人粗急的呼吸聲,韻蘋失了魂地倚著他,雙臂纏上了他頸項,讓彼此之間更無阻隔,渾身無力地承受恩澤。
火熱的吻降臨在她唇上,溫厚的大掌在她背脊間漫無目的地遊走,留下一道道灼熱的暖流,讓她如夢似醉地沈迷其中。
衛恩恣意、縱情地品嘗著她的甜美朱唇,完全忘了外界的一切,一遍又一遍讓她臣服在他高超的吻技中喟歎嚶嚀。
當他終於釋放了韻蘋因他而紅燙的豐潤唇瓣,韻蘋也只能靠在他胸前慢慢尋回自己的呼吸頻率,硬逼著自己雜亂失序的心跳歸回正軌,才不致因興奮過度而昏厥在他眼前。
“我是在做夢吧?”
隔了許久,她仿佛囈語般地突然在他胸前冒出這麼一句。
“好奇怪,我突然覺得勇氣十足了”她緋紅著雙頰凝臉他兩道濃眉下那雙比夜星更晶瑩動人的眸子,“我那麼努力,沒道理不成功的,對不對?”
“嗯。”
望著她豔勝桃花的雙腮、紅豔欲滴的誘人紅唇,衛恩喉頭仿若有些什麼在滾動,艱澀地擠出肯定的回答。
“呃你可以放開我了嗎?”
她羞澀地提醒,衛恩才驚覺自己像是摟她摟上了癮,竟然一直抱著不放,這才連忙縮回雙臂。
“晚安,早點睡。”
韻蘋暈紅著臉向他道晚安,羞臊地擁著滿滿的幸福感轉身飛奔上樓,就怕自己因為太開心而笑得像白癡的蠢樣落入他眼底。
“我怎麼會吻了她”
撫著自己熱燙未散的唇,衛恩怔忡原地,腦袋裏紊亂成一片。
06
開店第一天,“買二送一”的宣傳策略奏了效。早上來的顧客雖然不多,但下午聞訊而來的人卻越來越多,在預定的關店時間前便賣光了所有小籠包。
第二天,韻蘋戰戰兢兢地打開店門。恢復了原價銷售,門口竟然已經有早起的顧客在等待,害她傻杵到衛恩由背後拍她一掌才回神,相信自己不是在做白日夢。
第三天、第四天,雖然不再有第一天人們瘋狂搶購的人潮,但是每到用餐時刻,在她們店門前排隊的人龍已經勝過了對面那家自助餐館,營業額已經是以往的數倍,算是將老店拯救成功了。
除了韻蘋本身的努力,衛恩的“拔刀相助”更是支撐她的最大力量。原本只預計停留一天的他終究是放心不下由三個小女生獨撐,開幕當天就讓趕上來捧人場的衛奶奶和衛婷收拾了幾套換洗衣物帶來,在呂家當起“義工”來了。
一晃眼,“呂記”已經重新開幕一個多禮拜,學校也開學了,韻蘋已經回到了衛家,衛恩卻還留在她家。
“韻蘋,你是不是給我哥下了蠱,不然他怎麼會突然轉性,對你那麼好?”
韻蘋下了課便回來“豐饌”幫忙做小籠包,同在廚房裏忙和著的衛仁突然一問,倒把她問倒了。“不知道。”她想了想才奸奸地笑著說:“大概是因為他以前對我太壞,突然良心發現,想補償我吧?”
“大哥有沒有說他什麼時候要回來?”衛鑫坐在椅上搖晃著站麻的雙腿暫歇。
韻蘋回說:“他要我回來上課的時候有說,如果我爸學得快,他大概再留個兩天,最慢也會在下禮拜三之前回來,因為他只跟學校請假請到下禮拜二。”
衛仁在一旁打趣的介面:“是嗎?我還以為他已經入贅到你家,不打算回來了哩。”
衛鑫跟著湊熱鬧:“那我是不是要從今天開始改口叫韻蘋‘大嫂’了?”
韻蘋飛紅了臉,皮笑肉不笑地舉起擱在一旁的?麵棍。
“你們兩個說好了要一起欺負我是不是?看我把你們兩個打得腦袋開花!”
“好狠啊,還沒進門就要謀殺小叔了,大嫂您手下留情,我不分財??就是了!”
“臭衛仁,你還虧我!”
掄起?麵棍,本來還只是裝腔作勢的她真的追起衛仁喊打,衛鑫在一旁吆喝助陣,笑彎了腰,看他們倆從一樓笑鬧上四樓,幾乎快把屋子掀了。
“是男人就站住別跑!”她又從四樓往下追,跑得又喘、又累,拿他是又好氣、又好笑。
“白癡才站著等你K!”
衛仁繞著二樓客廳的沙發跑給她追,原本只是追著玩的她變得認真,為了面子問題卯足了勁非捉到他不可。
“捉到你了哇——”
韻蘋由後頭揪住了他衣領,結果卻滑了腳,自己跌落地,還被衛仁給重重壓上,痛得她唉唉叫。“你沒事吧?”
衛仁翻轉身,連忙將她拉坐起,關心地先揉揉她的背。
“你們兩個在做什麼?!”
韻蘋和衛仁全被突然傳來的低吼聲嚇住,一轉頭,沒人知道衛恩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
呈現在衛恩眼前的是一幅極為曖昧的畫面,衛仁就跪在韻蘋跟前,一手牽著她的手,一手托著她的背,看起來就是快雙雙躺於地的模樣。
他快氣炸了!
“衛仁!”
他一喊,衛仁立刻放開韻蘋站起來,有自知之明地退離她三步遠。
“我什麼也沒做,我只是不小心摔倒壓到她而已,你回來我就‘物歸原主’嘍!”
衛仁說完便溜下樓,才不等著挨削。
“你別走!”
韻蘋忍著痛站起身,還很不甘願地想追上衛仁,遲鈍的沒發現衛恩嫉妒的眼神。
“你站住!”他伸手攔下她,“我跟你說過衛仁已經有女朋友了——”
“我揍他跟他有女朋友有什麼關係?”她沒等他說完便插嘴問:“難道他女朋友是黑道大哥的女兒,我打她男朋友一下她就會開槍把我打成蜂窩?”
瞧她噘嘴賭氣的模樣,衛恩覺得似乎是自己想歪了。
“你為什麼要打衛仁?”
“因為他取笑我嘛!”她皺著眉頭,手揉脊椎。“結果我人沒打到,反而掉得四腳朝天,還被他壓到腿,好倒楣喔!”
“沒受傷吧?”他伸手替她抹去鼻尖上沾染的麵粉,“有沒有撞到頭?”
“有撞到一下下。”她摸著輕撞到的地方點點頭。
衛恩輕揉著她後腦勺撞到的地方,以訓誡的口吻說:“都幾歲的人了還這樣玩,萬一撞到桌角會死人的,以後不准你再跟衛仁他們這樣玩鬧。”
“喔。”她手扯著他敞開的外套下擺晃呀晃的,微低著頭問他:“你是擔心我受傷,還是擔心他們受傷?”
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覺中將彼此之間的氣氛搞得很曖昧,有些心慌地縮回自己揉撫她頭的手。
“不論誰受傷都不好。”他輕輕拉開她扯著他衣擺的手,“對了,伯父要我告訴你,店裏的一切都已經上軌道,生意不錯,他的身體也很好,要你在這專心讀書,不用擔心家裏的事。”
“衛恩——”
“我有點累,想先回房睡一覺,晚餐就不吃了,不用來叫我。”
他說完便拎著行李上樓回自己房間,韻蘋聽著他關上房門的聲音,悶悶不樂地在沙發上坐下。自從那晚兩人接過吻之後,他就這麼陰陽怪氣的,對她若即若離,有時很關心她,有時又很冷漠,像是在替她的心洗三溫暖一樣,忽冷忽熱的。
“難道那天晚上他只是因為同情我才吻我?”
望著自己方才被他拉開的雙手,韻蘋覺得自己真的愛上了一個十分難以捉摸的男人,有苦頭好吃了。
* * * * *
算是為了答謝衛家一家人的幫忙,只要是課餘閒暇的時間,韻蘋有空便會幫忙店裏的生意,端端盤或是到外賣處直接面對顧客,全都得心應手。
本就長得甜美可愛的她綻露笑??更加迷人,沒多久便有了專為她而來的男性顧客;學校裏那些對她有愛慕之意卻老約不到她的男孩也全到這報到,因為只有在店裏才有機會跟她說上幾句話,還能吃到她親手端上的小籠包或煎餃。
當然,鮮花和禮物也全送到店裏來。一開始,韻蘋還會有些刻意的在衛恩面前炫耀一下,看他會不會吃醋,幾次下來看他無動於衷,她也懶得再裝出興高采烈的模樣了。
而她一點也不知道,衛恩的無動於衷全是裝的,要說他不在乎,倒不如說他很會“假仙”,明明每束玫瑰都十分“刺眼”,他硬是裝作滿不在乎。
就像現在,他坐在沙發上看報紙,韻蘋卻“賢慧”的拿了花瓶在插方才她剛下樓去簽收的愛慕者送的花束,害他心浮氣躁,十分鐘過去,都還沒看完一小篇社論。
“衛恩,這樣子好不好看?”
韻蘋覺得自己無師自通的插花技術不錯,興奮地扯扯他手臂要聽他誇獎。
他敷衍地瞄一眼,“嗯,還好。”
“還好?”她像泄了氣的皮球直往沙發裏攤,“要得到你誇獎還真困難耶,一點也不懂得討好女孩子,真像木頭,”
他翻著報紙,微帶些醋意的說:“討好你的人夠多了,用不著我再錦上添花。”
“那不一樣啊,別人送我花我是很高興,但是你送我花我會更開心,因為我喜歡你呀。 是衛婷教她的,愛就要說出口。
她是目前惟一知道衛婷有個交往中的小男朋友的人,而她也在衛婷的逼問中承認自己喜歡衛恩,算是兩人的秘密交換。
根據衛婷透露的“內幕消息”,衛恩是被相戀多年的女友莫名其妙給甩了,從此就再也不碰感情。要他主動追她太難,例不如她來個女追男還比較有希望。
所以,她就臉皮上石膏,“厚??”追嘍!
只是她努力了這麼久,衛恩還是沒半點表示,還真是讓她的無力感越來越重了呢。
“喂!我說我喜歡你,你到底有沒有聽見啊?!”她賭氣地拉下他手中的報紙,“你都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有。”他淡淡掃視她一眼,“你該吃藥了。”
“我才想餵你吃毒藥呢!”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沒見過像你這麼不解風情的呆瓜,難怪你女朋友會不要——”
韻蘋忙遮住自己的大嘴巴,衛婷說過這件事不能在她大哥面前提的。
“你說什麼?”衛恩已經聽見,她遮嘴也沒用。“你知道了些什麼?”
“沒有,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起身就想問,卻被隨後站起的他拉住手不放。
“你跟衛仁他們打聽我以前的情史嗎?!”他橫眉豎目,認定她探人隱私而十分不悅。“你憑什打探我的事?!那跟你無關吧?!”
最後一句“那跟你無關吧?”像根針刺入了韻蘋心坎,讓她粉嫩的嫣紅雙頰頓時褪成雪白。
她咬白了下唇,淚水蒙上眼眶,卻緩緩揚起唇線,對他一笑。
“你說的沒錯,是與我無關,以後我再也不會過問你任何事了。”
韻蘋甩開他的手,飛奔上樓,一刻也不停留。
“你傷到她的心了。”
一直待在樓口的衛仁,等他們倆鬧翻了才上樓來,以十分不以為然的口吻跟衛恩說。
“要用這種方式拒絕韻蘋對你的感情是你的自由,我做弟弟的也無權干涉,只希望你以後別後悔。”
衛仁說完便上三樓,只留下衛恩獨自抱頭坐在沙發上,思緒一片混亂。
* * * * *
因為心情實在太壞了,加上下午又有衛恩的課,韻蘋乾脆拉著意伊陪她蹺掉下午所有的課,跑到百貨公司去瞎逛。
“真是大失血!”
到了地下二樓的美食街,意伊屁股一坐上椅子就開始唉唉叫。
“我就說嘛,絕對不能在百貨公司打三折的時候來,我的信用卡都怏刷爆了!”她把五六個紙袋往身旁的空位擺,一臉佩服的看著兩手空空的韻蘋。“你怎麼那麼厲害,看到那麼多漂亮衣服都能無動於衷啊?”
“一沒錢,二沒心情,”韻蘋懶懶地伸出第三根指頭,“三,穿那麼漂亮給鬼看呀!”
意伊解意的說:“姑娘你太客氣了,想看你的男人多得是,就只有你那個沒良心的‘死鬼’ 不看而已。”
“欠K呀!”韻蘋隔桌朝她胸口作勢揮拳,又覺得無聊而收手。“我要去買飲料,你要不要?”
意伊往右方的果汁吧看了一下,“我要綠豆沙牛奶。”
“OK。”
韻蘋很快便拿回了兩罐瓶裝飲料,而意伊已經拿著手機在講電話了。
“你的‘阿娜答’嗎?”
她把綠豆沙牛奶插入吸管挪到意伊面前,意伊則點頭回覆她的詢問。
如同常去衛家找她的意伊已經認識了衛家人,韻蘋也跟意伊在班上結交的新男友很熟,所以她朝意伊勾勾指頭,示意她將手機交給她,意伊什麼也沒問,便笑著遞了給她。
“李遠喬,你太閑啊?一個下午打三通電話煩不煩?本姑娘剛失戀,心情不太好,借你老婆一下不行嗎?你再囉嗦我等會帶著意伊去跳河喔真的嗎?你家裏真的用快遞寄來一大箱的草莓好!我待會跟意伊過去吃,吃不到草莓我就把你剁碎了來做人肉小籠包喔!”
她說完便把手機再還給意伊,等他們小兩口講完電話,她的木瓜牛奶也喝了一半了。
“算你厲害,前一秒還說失戀要去跳河,後一秒聽到有整箱草莓可以吃就不跳了,這種人會去自殺才有鬼咧!”
韻蘋努努唇,“我本來就只是說說而已,誰要為那個臭男人自殺!”
意伊試探著問:“你打算放棄衛恩了嗎?”
韻蘋先是一愣,繼而咬著吸管皺眉思索。光是看表情,意伊就明白好友的意思了。
“你知不知道,其實有的男人很賤,容易到手的他不要,偏要那種苦求不得的;你越重視他,他就越,等到你不要他了,他才發現你的好,又死皮賴臉的回來想跟你重修舊好,衛恩說不一定就是那種人。”
瞧韻蘋捧著雙腮專注地聽著她說話,意伊樂得以“戀愛專家”的口吻替她出主意。
“所以嘍,積極示愛行不通,溫柔賢慧他又不甩,你乾脆換一招試試。”
韻蘋感興趣地湊近她,“哪一招?”
意伊神秘一笑,“變壞!”
* * * * *
“哥,你還不睡啊?”
半夜兩點多,衛恩還坐在客廳裏看電視,這可是很稀罕的事,難怪衛婷會好奇詢問。
“呃,我在看一部電影,看完就去睡。”他看著打呵欠的妹妹說:“別熬夜讀書,快睡吧。”
“嗯,大哥晚安。”
衛婷乖乖回房睡,偌大的客廳裏就只剩他一人對著極小聲的電視。
其實電影已經播了三分之二,情節無聊得讓他早想關掉電視,可是為了讓呆坐在客廳的自己看來“正常”些,他又不得不忍耐著跟電視機對瞪。
“晚一點回來?”他看著表嘀咕:“這也未免太晚了吧。”
以食指及拇指揉揉酸澀的眼窩,要不是為了替韻蘋等門,他早累攤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從她到家裏借宿以來,從來沒有在晚上十一點以後還沒回來的紀錄;下學期開學以來這兩個多月,更是天天太陽沒下山就已經看她在店裏晃。
今天她不但晚歸,還蹺了他的課,接到她打電話說要晚點回來,他還沒問完大概是幾點,就被她“啪”一聲掛斷電話。
“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有人敢掛我電話。”
他真的對她傷透腦筋!
老實說,如果韻蘋慢個三四年再闖進他生命裏,他或許會立刻和她陷入熱戀中。
此刻的她對他而言實在太年輕了,而且她還是他的學生,他不確定她已經能明白相知相許的真愛,也不確定自己是否已經完全走出前一段戀情的陰影。
在這種情形下他不想跟她談感情,不想貿然投入真情又受傷,偏偏她卻是卯足了勁要他放真心,他置之不理她就給他出狀況,存心要他不好受。
“兩點半了”
關掉電視,他沒想到自己會為了她而如此坐立難安。由二樓下到一樓,他點亮了燈進到廚房裏,看到她平常穿的圍裙,想起她在這裏惹了一大堆糗事、麻煩,也幫了不少忙,好幾次逗大家開心,本來因她晚歸而漸升的怒火又緩緩消下。
“也許我該對她好一些吧?”
找了把椅子坐下,他只能再耐心等了。
咖啡色的小轎車在“豐饌”側門停下,韻蘋走下車,把意伊遞給她的啤酒拿起來喝了一口含在嘴裏,靜數了五秒再吞下。
“這樣真的有效嗎?”她彎下腰,把啤酒還給坐在車門邊的意伊。“如果衛恩根本不管我幾點回來,早就睡了呢?”
“那你就趁早對他死心吧。”意伊又倒了點啤酒在手上,再抹在韻蘋頸邊。“別猜了,進去不就知道他對你到底還有沒有那麼一點關心?記得要裝酷一點,別給他好臉色看,知道嗎?”
“你們女人真是可怕,心機有夠——哇嗚!”
遠喬一開口就被女友狠狠往大腿上掐了一把,“你懂什麼!是那個姓衛的太‘龜毛’,對韻蘋太無情了!韻蘋,你快去按門鈴吧,明天聽你說結果喔,bye!”
“bye- bye。”
兩個人小小聲的交談完,韻蘋本來手已經伸到門鈴處,想想還是自己掏出鑰匙開門比較不吵人。而她一進門,遠喬也載著意伊離開。
“你回來了?”
韻蘋才剛把鐵門關上,找出鑰匙要開第二道木門,已經聽見聲響的衛恩卻先她一步把門打開,害她嚇了一大跳。
“呃,嗯。”她快速定下心神,“你要出去嗎?加一件外套比較好,外面很冷喔。”
瞧見衛恩在聽見她的話之後蹙起眉,韻蘋故意當作沒看到,泰然自若的往屋裏走。
她當然知道穿著睡衣的衛恩不是要出去,而是等她回家等到現在,但她偏要裝糊塗,不領他的情。
不過,她生了一天的悶氣總算消了些,畢竟衛恩沒如她擔心的完全不在乎她何時返家,而是等她等到了門口來,算他還有點良心。
“等一下!”
衛恩在她要上樓前叫住她,關上門,將她拉到廚房裏,再把廚房門關上,然後“啪”地打開燈。
的確是跟自己說了百遍,在她回來時不要對她發脾氣,但是她身上濃濃的酒味讓他無法置之不理,開燈之後看清她的衣著更是直接教他傻眼。
韻蘋穿著低胸、露肚臍的嫩黃色亮皮小可愛,搭配著同色系緊身迷你裙,看似小了一號的上衣將她豐滿的胸圍繃得呼之欲出,她還嫌不夠招搖似的在半露的酥胸上彩繪了一隻描金粉蝶,相信所有見到她這身打扮的男人都恨不得能化身為那只粉蝶駐足在她胸口上,敞開的短外套根本遮不住她的萬種風情
把視線從她大半露出裙外的修長玉腿再往上移回她臉上,原本清秀可人的俏臉蛋在他眼前頭一回上了妝;卷翹的睫毛、嫣紅的雙腮、泛著絲綢光澤的水嫩香唇,把她妝點得千嬌百媚。
此刻的她性感、妖嬈,眉宇間卻仍保有她原有的那分純真氣質,哪個男人看了能不動心?
一想到她整晚都以這身打扮在外流連,不曉得讓多少男人見識了她的嫵媚,衛恩心裏就十分不是滋味。
“你這身打扮是怎麼一回事?”他眉頭皺得都快夾死蚊子了,“你該不會給我跑去應徵當檳榔攤辣妹吧?”
早料到他會問,所以她若無其事地告訴他:“我跟朋友去PUB跳舞,這身行頭是我朋友幫我弄來的,炫吧?”
他不悅地揚起眉尾,“炫什麼炫?穿得像在特種行業上班的小姐一樣!”
“那是你沒欣賞眼光,今天至少有十個男孩子向我要電話號碼呢!”她牛皮死命地吹,“還有一個長得幾乎跟元彬一樣帥的男孩子說我長得好‘卡哇伊’,邀我跳舞,還直接問我願不願意當他的女朋友,害我差點被其他女孩子的嫉妒眼光給淹死了呢。”
他沈著臉,“元彬是誰?”
韻蘋愣了一下,乾脆再趁機調侃他:
“呀,你不知道嗎?他是一出很轟動的韓劇《藍色生死戀》的男主角,您老人家果然已經跟不上時代了,連這個都不知道!”
她打了個呵欠,懶懶的說:“算了,不跟你談了,我要上樓睡——”
“你喝酒了?”
他不想跟她計較她對他的揶揄,卻不能不管她在外頭喝酒喝到三更半夜的行徑。
“嗯,喝了一點,晚安。”
衛恩抓住想開門上樓的她,“你這渾身酒味,喝的不只是一點點吧?你知不知道PUB裏面出入分子複雜,女孩子很容易吃虧的?!更別提你還穿得那麼暴露——”
她露出厭煩神色,撥掉他抓住她的手。“你很囉嗦哩!我要上樓睡覺了啦!”
“你到底有沒有聽進我跟你說的話?!”他扳住她雙肩,有些被她的輕忽態度給惹惱。“以後不准你再去PUB喝酒,也不許再穿這麼暴露的衣服,聽見了沒有?!”
“你憑什麼對我下命令?你以為你是我的誰呀?我愛去哪里就去哪里、愛穿什麼就穿什麼!”
“你要跟我慪氣也得有個限度吧?!”他微慍地盯視著她,“你就不能成熟一點,一定要做這麼幼稚的事來跟我賭氣嗎?”
韻蘋被他數落得臉色泛青,“對,我就是幼稚!反正我在你眼裏就是一無是處的掃把星,我很有自知之明的,這學期結束我就會搬出去,不會繼續留在這裏惹人討厭!”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我不想聽!你放開我!”
韻蘋猛力推開他,又羞又氣又傷心,開門便往樓上沖。
“怎麼又搞成這樣了。”
衛恩煩躁地一拳往身旁的流理台捶下,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在生韻蘋的氣,還是恨自己的拙言了。
07
本來一下課就回租處的韻蘋,已經一連六七天不過晚上十一點不回家了。
一開始只是“鬧假”,後來她就乾脆“玩真”。
她嘗試著跟其他愛慕她的男孩子約會,和他們去KTV唱歌、去PUB跳舞,酒也真喝了,而且一天喝得比一天凶;哭得一天比一天傷心。
“再這樣下去她就要變成酒鬼啦!”遠喬把醉倒的韻蘋扶躺進自己的車後座、再坐回駕駛座朝女友嘀咕:“意伊,你教她的招術對副教授根本沒用嘛,這下子該怎麼收拾?”
“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效啦”她小媳婦似的伸出一根指頭說:“至少第一個晚上衛恩的確有替韻蘋等門,有跟她爭吵,沒有不理她嘛。”
遠喬提醒她:“但是第二晚開始就沒人替她等門,這兩個人就直接進入‘冷戰期’了不是?更糟的是,為了怕她失身,我們倆已經快變成她的貼身保鏢了!”
意伊瞭解男友的埋怨不是沒有道理。這幾天韻蘋情緒不穩定又貪杯,她跟男孩子出去約會,她不跟只怕會出事,只好拖著男友一起來個“四人約會”,沒時間兩人單獨聚聚也就算了,還淨跑些老實的他討厭的“不良場所”,熬到三更半夜才回家,難怪他大喊吃不消。
“對對不起”
遠喬和意伊嚇了一跳,沒想到醉昏了的韻蘋會突然醒坐起來。
“明明天開始,我不再跟那些男孩子出去玩了”韻蘋難過的揉著太陽穴,醒五分、醉五分。 “我努力過了,可是我還是沒辦法喜歡上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一醉解千愁也是騙人的,我越唱越難過,心也痛,頭也痛,滿腦子想的全是衛恩對不起意伊、遠喬,對不起”
她說著說著便哭了起來,這等柔弱模樣也只有在酒後才會在他們面前顯現。
遠喬慌亂地忙轉過身安慰她:“你別哭嘛,沒有人怪你,你別跟我們對不起,這全都怪意伊出的餿主意——啊嗚!”
他又怪叫一聲,因為意伊又狠狠的捏了他大腿一把。
“韻蘋,別哭了,長痛不如短痛,你再用我的方法激衛恩一次,如果這次他還隨你胡鬧,你也可以死心了,因為他肯定不愛你。”
“你又有什麼怪主意了?”遠喬有不好的預感,“你別又越幫越忙——”
意伊捂住他的嘴,讓他再也沒法扯她後腿。
* * * * *
在“豐饌”的廚房裏,氣氛有點尷尬。
今天的工作實在太忙,加上平時幫忙的奶奶飛去美國探訪衛恩的大伯父一家,衛婷又跟同學下墾丁玩,忙裏忙外的結果是——衛恩滿不在乎的表現在自己喊出了韻蘋的名字時就給戮破了。
更糗的是,他那句“如果韻蘋在就好了”恰巧被走進廚房的衛仁給聽見,還故意擺出一臉 “應該、死好”的揶揄臉色氣他。
“你再ㄍㄧㄥ嘛!”衛仁早看出他們之間的情愫,“韻蘋是‘吃軟不吃硬’的女孩子,你低頭哄她一下就沒事,再擺酷不說話小心會——”
“該關店了吧?”衛恩故意扯開話題。
“衛憲已經在前面收拾,準備關店了,看來今天韻蘋又要跟朋友玩到很晚才回來嘍。”
“喂,韻蘋回來了!”
才說著,衛鑫突然擱下工作不管,沖進廚房。
衛恩訕訕應說:“回來就回來,幹嗎那麼大驚小怪?”
“但她是被一個男人抱下車——”
不等衛鑫說完,衛恩已經像風一樣卷出廚房外了。
意伊這傢夥,淨找些害死人的爛差事逼我做
遠喬在心裏直發牢騷,要他假裝韻蘋的新男友去激怒掌握他好幾個學分的副教授,不就等於叫他準備明年重修了?真是重友輕“夫”!
“韻蘋怎麼了?”
遠喬才抱著韻蘋走進剛打烊的店內,就碰上快步朝他走來的衛恩。
“她喝醉了。”遠喬“盡職”的演起戲來,“借過一下,我要抱她回她房裏。”
“把她交給我就行了。”
衛恩非但沒讓路,還走上前意欲將韻蘋抱過來。
“不用麻煩你了,‘房東先生’,我抱我‘女朋友’上樓比較好。”他講得很順,但頭皮卻直發麻。
“遠喬”韻蘋很配合的在這時候“清醒”一下,“你不用理他,我頭好痛,你快抱我上去,幫我揉揉”
“喔,好。”
遠喬說著便抱著她繞過僵立的衛恩,吃力地爬上樓。
衛恩額頭上的青筋已經氣得凸冒,卻也真賭氣不理他們倆,轉進廚房去剁菜出氣。
衛仁和衛鑫對看一眼,又咬咬耳朵,很有默契的使出激將法
“我頭好痛喔”衛鑫學起女人醉酒的柔媚樣,倒在衛仁臂彎中,“快,幫我揉揉”
“揉哪裡呢?”衛仁先從他的太陽穴揉起,“這樣有好一點嗎?”
“嗯我胸口也悶悶的”
“揉胸口我最在行了!”衛仁誇張的在弟弟胸口上大揉特揉起來,“韻蘋,你真是豐滿,揉得我都欲火焚身了,反正沒人管,不如我們就——”
“你們兩個夠了沒有?!”
衛恩被他們的一搭一唱搞得火氣更旺,卻也真被他們倆演的情節弄得忐忑不安,顧不了面子,圍裙一脫,急忙洗個手便往樓上沖!
偷偷由門縫往外看了好一會都沒人上樓,遠喬這才關上門。
粉尷尬ㄋ!
看著頹然坐在床邊的韻蘋,他搔著頭不曉得該說地開麼。
意伊說了,如果衛恩任憑著別的男人抱韻蘋上樓、進房間,大概也就真的不怎麼在乎她了。
以男人的立場來說,他也是這麼認為,所以才勉為其難答應幫忙“演戲”,哪曉得衛恩還真的沒阻止他抱人上樓,也沒追上來。
“呃”
“沒關係,你不用想話安慰我了。”韻蘋抿抿雙唇,硬擠出不在意的微笑。“衛恩不喜歡我,就這樣了!我會死心的,你回去吧,告訴意伊不用擔心,我沒事。”
遠喬看她那張冷白似雪的臉,怎麼都不像是沒事的模樣。
“我看,你今晚去跟意伊睡好了。”他擔心她會想不開,“只是一個晚上,我想她親戚應該 ——哇——”
就站在離門一步遠的他,在毫無準備下被突然打開的門板用力撞得他痛叫著跌撲向前,好死不死的把韻蘋撲倒在床。
“你想做什麼?!”
衛恩根本沒想到人是被氣呼呼的自己用門板給撞飛的,眼前只看到遠喬撲倒在韻蘋身上,當場打翻了一缸醋,氣得飛快向前把遠喬一把揪起來往門口摔。
“哎喲!”
遠喬沒預警地被衛恩的蠻力扔丟於地,痛得他唉唉叫。
“你沒事吧?!”
把人家的男友摔傷她可賠不起,可是韻蘋才起身想去看看遠喬有沒有怎樣,就被正怒火中燒的衛恩給勾住腰杆拖進懷中。
“你放開我!”
衛恩根本不理會在自己懷中掙扎的韻蘋,他的目光全集中在緩緩爬起的遠喬身上。
“請你立刻離開我家,以後不准你再接近韻蘋,否則後果自行負責!”
衛恩語氣淩厲,眼神更如刀光,直閃著殺氣,令人不寒而慄。
“你憑什麼管我跟韻蘋交不交往?!”怕歸怕,遠喬為了面子問題硬撐著,人家說走他就走,太丟臉了。“房東先生,你也未免管太多了吧!”
衛恩俊臉上寒意更重,“你到底走不走?”
“不走你又能怎樣?”有女孩子在場,遠喬可—一上了。
衛恩冷哼一聲,放開韻蘋,突然自己走出了房門。
“衛仁,去廚房裏把剁肉的大菜刀拿上來給我!”
“好!”
正當韻蘋和遠喬以為他就這樣放棄離開時,門外卻突然響起衛恩怒吼著要弟弟拿刀上來的聲音,而衛仁也真應了。
“他玩真的還是假的?!”
遠喬一臉愕然地望著韻蘋問,後者跟他一樣滿臉驚愕。
“我看他是真的生氣想砍人,我不玩了,反正激他的目的已經達到,接下來就是你們倆的問題,我也幫不上忙,先逃命去了!”
遠喬悄聲、快速的說完,便很“卒仔”的奪門而出。被當也就算了,還得被剁成肉塊,他才不要哩!
“遠——”
韻蘋才跨前一步想喊他,衛恩卻又突然進房,還用力將門甩上。
“幹嗎?!”她借著用大聲量來替自己壯膽。
“應該是我問你到底想幹嗎吧?!”正在氣頭上的他可也是“大聲公”。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出去!”
“你住在我家我就有資格管,在這裏不准你亂來!”
“你是以房東的身份管我,還是以衛恩的身份管我?”她想逼他表態,“你叫遠喬不准再接近我的理由是什麼?你以什麼立場管我的交友情形?”
他凝眉沈吟片刻,“我答應過你爸和你表哥會好好照顧了——”
“夠了!”
她以左手掌心緊按著發疼的左額,將酸楚的淚水忍住,淒然一笑。
“我懂了,你的確是個盡職的好房東,這些日子以來多謝你的照顧,以後我不會再給你惹麻煩了。”
韻蘋忍著醉酒的暈眩與頭疼,把放在床底的大旅行袋拿出來提到衣櫃旁,一開櫃門便把裏頭的衣物一古腦兒的全往裏頭塞。
“你在做什麼?”衛恩眉頭又因她的舉動而糾結成團。
她冷冷答覆:“明天一早我就搬出去,以後不管我發生什麼事都與你無關,你可以鬆口氣了。”
“我不准!”
他三步並成兩步走上前,把衣櫃門一關,將旅行袋裏頭的衣物全倒在床尾。
“你做什麼?!”韻蘋硬從他手中搶回旅行袋,賭氣地朝他喊:“你憑什麼不准?討厭鬼終於自己要收拾行李滾蛋,你心裏明明是想拍拍手、放煙火,還裝什麼捨不得?!假仙!你給我出去啦!”
韻蘋想把他推開卻推不動,氣呼呼地不理他,又想把床尾的衣物扔進袋裏,卻忽然被他握緊手腕。
“撒嬌也得有個分寸吧?”衛恩以不容抗拒的氣勢將掙扎中的她擁進懷裏,“你的心意我已經明白,你的胡鬧也該終止了。”
他的話讓韻蘋漲紅了臉,“誰在跟你撒嬌了?!放開我,別再跟我假惺惺的,我已經不喜歡你了,我討厭你!我——”
懶得再聽她那些口是心非的氣話,衛恩伸手扣抬起她下頷,乾脆吻住她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韻蘋羞瞪著他,雙手抵在他胸口想推開他,卻在他一雙熠熠發亮的晶燦火瞳凝注下,漸漸失去了直視他的勇氣。
衛恩摟著她的雙臂一縮緊,將她抱貼著自己,火熱的雙唇黏著她不放,擁著她雙雙倒在床上。
韻蘋驚閉上眼,這一閉,便再也無勇氣睜開。衛恩暖熱的身體將她壓覆在床上,硬將她抵著他胸膛的一雙手拉開,與他交握的十指緊張得完全僵硬,而她也傻了。
衛恩不讓她走,他說已經明白她的心意,卻還是沒提半句他對她的感覺。
但是,他吻了她。
他猛烈的心跳和她相互擊和著,他熾熱地鎖住她軟柔的唇瓣,狂野地將舌尖探入她牙齒內吸吮、挑弄,扣住她手的十指與她輕輕摩挲,逗弄得她渾身血液全發起燙來。
他修長的雙腿釘住她的腳,厚實的胸壓得她胸口的豐挺微微發疼,卻也因此泛起淡淡的酥麻感,讓她本就已經被酒精搞混的腦筋更加迷亂。
她只記得一件事——這是衛恩頭一次主動吻她。
這代表喜歡?還是同情?
韻蘋緩緩睜開眼,她看見衛恩半眯著眼,正以舌尖順著她的耳廓描繪,他的臉好紅,動作好溫柔,是她從來沒見過的模樣。
應該問個清楚,確定他喜歡她才讓他碰她的,可是她好害怕破壞此刻的一切,無法否認自己渴望著與他親近,就算他不愛她也無所謂。
衛恩什麼也沒多想,只純粹的想要她。
已經有兩年多了,已經有如此長久的時間他不曾瘋狂的渴望跟哪個女人親熱,也不曾在乎過任何一個努力想博取他好感的女人。
原以為自己的心已經結凍了,結果一遇上韻蘋硬拿著鐵捶敲、鑿子鑽,弄到他心痛,他才恍然大悟,發現自己心頭上的千年冰硬教她給磨融了。
而今晚她這麼一鬧,也把他體內的欲火給點燃了!
吻著她玉潤的耳垂,衛恩雙手開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遊移。
他的手滑入她具有極大延展性的線衫內,似有若無地由她的小腹一路輕撫而上。
“不——”
這一刻,韻蘋才羞臊得想喊停,卻被衛恩再度封了唇。
他狂野地吻著她,雙手靈巧地將她的線衫往上拉到底,解開她橘色蕾絲胸罩絆扣。
韻蘋倒抽了一口氣,被他撫摸過的肌膚像著了火般直發燙,一陣未曾經歷過的麻栗感立刻如電流瞬間流過她四肢百骸,引出了她的嬌吟。
“衛恩”
她不知道自己想說些什麼,只是一張口便聽見自己喊出他的名字,而她嬌嗲的呼喚是最佳的催情藥
“哇——”
突然,兩聲尖叫隨著一聲重物落地的轟然巨響打斷了這一切。
衛恩飛快地扯來被單遮住韻蘋半裸的胴體,立刻坐起看向忽然大敵的房門。
“你們兩個在做什麼?!”
他瞪視著像兩隻趴趴熊跌趴在地上的弟弟們,氣得快頭頂冒煙。
跌趴在衛鑫身上的衛仁先閉眼起身,“我們只有偷聽,沒有偷窺喔!”
衛鑫也閉眼裝瞎,故意“找死”的介面說:“對呀,我們只聽見一些‘嗯嗯,啊啊’的聲音,雖然很想看,但是真的沒有看喔!”
“你們兩個——”
“快逃啊!”
衛恩才大吼一聲,兩個弟弟就已經連滾帶爬地跑下樓逃命去了。
之“兩個小子越來越不像話了”
他一回頭,韻蘋已經將衣物穿妥,站在床邊,一接觸到他的目光便慌亂地咬唇、低頭,像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衛恩就這麼凝視著她好一會,這才走過去,張開雙臂將她輕擁入懷。
“不准搬出去,也不准再喝酒,更不許你跟那些亂七八糟的男人鬼混,‘房東先生’不管你了,不過‘衛恩’從今天開始會對你嚴加看管,知道嗎?”
韻蘋抬起頭,怔怔地凝視著他,才啟唇想問清他的話意,又被他覆唇親吻。
“明天一起吃午飯吧,我會在學生餐廳等你,晚安。”
在她唇邊訂下了午餐之約,衛恩不等她答覆便放開她,離房下樓。
韻蘋手撫著還留著他溫度的唇瓣,愣在原地,開始懷疑一切全是醉酒的幻覺了。
* * * * *
“嘿!”
韻蘋正要離開學校回衛家,冷不防地被人往後腦勺輕敲一下,一回頭,原來是意伊拿書本砸的。
“遠喬,管管你老婆好不好?越來越粗魯了”
韻蘋咕噥著揉揉頭,六百多真的原文書會把她砸成腦震蕩的哩!
“粗魯?我還沒從樓上丟空瓶砸過人ㄋ!”意伊甜媚一笑,“不過呢,如果空瓶砸人能再砸出一個衛恩對我暈頭轉向,那我絕不手軟。”
遠喬聽了馬上在一旁抗議:“喂!你對我有什麼不滿?昨晚我可是被你的鬼主意害得差點被副教授拿刀砍,你還想另找一個‘衛恩’來幹掉我這正牌男友啊?你們女人真是沒良心!”
“喂喂喂!念夠了沒?人家不過是開開玩笑,說說罷了嘛!”意伊挽著男友臂膀撒嬌:“我怎麼捨得換掉這麼好的男朋友呢,我最愛你了!”
韻蘋在一旁猛冒雞皮疙瘩,“你們兩個夠了吧?有夠惡的!要親熱去找家賓館,別在我面前那麼噁心巴拉。”
意伊狡黠一笑,“這樣哪裡噁心了?中午我和遠喬在學生餐廳看到一對情侶,他們的表現才讓我們差點肉麻死哩!”
“什麼表現?”韻蘋好奇詢問。
遠喬替女友描述:“唉,那一對在學校公然搞‘師生戀’,以為挑個角落的位置坐就沒人會注意到,不曉得我和意伊全盯著他們,看他們吃飯不吃飯,三不五時就在那含情脈脈對望,男的怕女的吃不好,就把自己點的鹵蛋夾給她,,女的怕男的吃不飽,就把自己的白飯撥一半給他— —”
意伊搶著介面說:“還有啊,那女的明明平時跟我吃飯是呱呱呱邊說邊吃,在那男的面前就突然細嚼慢咽裝淑女,ㄏㄡ,好假仙喔!我都快看不下去,憋笑憋得快得內傷了!”
韻蘋一張粉臉全羞紅了!
他們倆說的明明就是她跟衛恩,而且描述得分毫不差,看來中午她因為太開心而沒注意到 “匪諜”就在她身邊,想否認也不行了。
“你要笑就笑嘛!”韻蘋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我現在不想笑,我只想知道昨晚遠喬離開之後,你跟衛恩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意伊感興趣地湊近她,而一想到昨晚衛恩與她肌膚相親的畫面,韻蘋什麼話都還沒說,臉蛋就先染成蘋果紅了。
“一定是上床了!”遠喬斬釘截鐵地說出自己的猜測。
“才沒有!”韻蘋臊紅了臉,矢口否認。
“肯定有,看你一臉心虛的樣子!”
“我哪里心虛了?你這個傢夥亂說話,看我饒不饒得了你!”
韻蘋“打狗不看主人”,意伊在一旁照樣一路追打著遠喬,遠遠的將意伊拋在後頭,而意伊也懶得追上去,落單在後頭,省得“丟臉”嘍!
* * * * *
一回到衛家,原本晴朗天空突然下起豆大的雨滴,還好韻蘋搶救得快,才沒讓曬在陽臺上的衣服全“泡湯”。
下午三點多,衛鑫還在學校上課,衛仁今天研究所也有課,奶奶和衛婷都出遊,衛恩則要到九點多才能回來,店裏公休一天,屋裏頓時變得好冷清。
“乾脆來拖地吧。”
想像著衛恩回來看見家裏一塵不染而誇獎她賢慧的情景,韻蘋立刻活力十足地說做就做,邊拖地邊整理每間房的內務。
打開衛恩的房門,以藍色為基調的簡潔置呈現在她面前。
“真厲害,每次進到他房間都捉不到他雜亂不堪的時刻”
拿著拖把進屋,她趁機好好仔細“參觀”一下心上人的臥房。看起來一切全有條不紊,根本不需要她整理。
“原來他把皮夾忘在這裏了。”
中午吃飯時衛恩才發現自己忘了帶皮夾,還好他身上另放了一張千元鈔才沒出糗,他原本還有點擔心是掉在路上,結果韻蘋卻在床上發現“它”的蹤影。
“咦?是楚凝的照片耶!”
她好奇地攤開皮夾,偶像劇裏都這麼演的,男人有時會在皮夾裏放喜歡的人的照片,她想看看衛恩是不是也會這樣,沒想到他皮夾裏放的卻是電影明星的照片。
“原來他喜歡楚凝這種類型的啊”
韻蘋躺上他的床,細細看著照片裏巧笑倩兮的美人,細長迷人的丹鳳眼她是模仿不來了,倒是長髮她可以試著留留看。
楚凝是氣質型美女,還是得獎高手,光是影后頭銜就不曉得已經拿過幾個;這幾年在好萊塢發展得也不錯,已經是個國際巨星。
“喜歡這種大美女,眼光太高了吧?難怪一直交不到女朋友”
合上皮夾,她躺在衛恩的床上發起呆來。
什麼時候衛恩才會把皮夾裏的照片換上她的呢?
* * * * *
一棟房子整理下來,再外加煮頓晚飯,可把韻蘋累壞了。
不過,想起她小小展露一下廚藝就讓衛仁和衛鑫兩兄弟翹起大拇指稱讚,辛苦也值得。
“怪了,衛恩怎麼還沒回來呢?”
她在廚房蒸著茶碗蒸,看看手錶,都已經十點七分,比衛恩中午跟她說的回家時間晚了一個多小時。才有些擔心,就聽見他開門而入的聲音。
“衛恩!”
她趕在他直接上樓前喊住他,“我做了茶碗蒸,你要不要——”
“我淋濕了,想先洗澡。”
他淡淡說完便上樓,雖然感覺到他語氣和神色都有些冷漠,韻蘋卻沒多想,只當是他下午課上得不如意而已。
“嗯,也好,你去拿衣服,我幫你放洗澡水。”她覺得自己這樣好像是十分賢慧的太太喔。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
衛恩說著,已經轉上二樓,韻蘋沒再堅持幫忙,卻在猶豫一會後快步跟上。
“你心情不好嗎?”看著他走進房,她小心翼翼地靠在門邊問。
“沒有。”
他說了謊。
其實下午他恰巧看見了她跟遠喬追逐嬉鬧的熱絡模樣,要不是系主任正好出現跟他談排課的事,他早追上去攔下他們倆。
沒,他是生氣。昨晚的親熱和今天的午餐約會,對不擅表達的他而言就已經是想跟她正式交往的意思,昨晚他也跟她說過不願她再跟其他男人在一起,結果今天就讓他看到那一幕。
幾小時下來是讓他冷靜了些,也以她還年輕貪玩來說服自己別太在意,不想才和好又鬧翻,可是存在他心裏的疙瘩就是讓他無法若無其事的以笑臉相迎。
“沒有就好。”韻蘋有些尷尬地傻笑,忙另找話題:“對了,我發現了你一個大秘密喔!我看到你皮夾裏放著楚凝的照片,原來平常酷得不得了的你,私底下也跟十七八歲的少男少女一樣,有迷戀的偶像——”
“我放在陶瓶裏的那束乾燥花呢?!”
韻蘋話還沒說完,衛恩就突然面色凝重地瞅著她問,一副事態嚴重的模樣。
她照實說:“我看那束花積了厚厚的灰塵,還有幾枝已經有點發黴,所以就把它扔到樓下那個大垃圾——”
她“桶”字都還來不及說,衛恩已經往樓下沖。她呆愣了一下也跟著下去,正好看見衛恩把捆成束的乾燥花撿起來。
“別撿了,那束花擺在你房裏對你的身體不好,黴菌會四處飛的。”她好意勸他:“你要是喜歡,改天我再做一束給你,我阿姨是開花店的,她有教過我——”
“我不需要你送給我!”他一口回絕,語氣十分不悅。“你為什麼不經我同意就扔我的東西?”
韻蘋再呆也看得出他在生氣,卻不明白他在氣什麼。“不過是一束又髒、又舊的乾燥花,你幹嗎拿它當寶貝?你自己看,??色早就褪——”
“你懂什麼!這束花對我有重要意義,你根本不明白!”他覺得十分惱怒,“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隱私?為什麼你要隨便進我房間翻動我的東西!”
她抿抿唇,委屈地說:“我只是想幫你整理一下房間”
他緊握了一下花束,“翻我的皮夾跟整理房間有什麼關係?!我的房間我自己會整理,用不著你多事!”
衛恩說著便要上樓,卻被她擋住去路。
“那束花是你前任女友送的吧?”她就是有這種直覺,而他突然怔住的表情也證實了她的猜測。“你一邊哄我、跟我約會,一邊又把前任女友送的東西當寶貝珍藏,這算什麼?你太過分了!”
“我過分?”他反問她:“那你周旋在兩個男人之間就不算過分?”
韻蘋被他指責得一頭霧水,“我沒有!我喜歡的人一直就只有你而已,我沒有跟其他男孩子交往啊!”
想起下午看到的“真相”,韻蘋眨著無辜雙眸否認只讓他更生氣。
“我真佩服你睜眼說瞎話的本領”憋了許久的妒意讓他話中溢酸帶刺,“除了昨晚那個男孩子和我,只怕還有好幾個男人被你耍得團團轉吧?你跟幾個人說過最喜歡他?把幾個男人拐上床 ——”
“啪”地一聲,火紅的五指印烙上衛恩微冒青髭的俊逸臉龐,兩行熱淚則滾落韻蘋泛白的絹秀臉蛋。
“你為什麼要說這種話傷害我?你討厭我、不想接受我,明說就好了嘛!”
她哭著說完便扭頭跑了出去,片刻不停留。
“我到底在說什麼?”
怔忡一會,衛恩隨手將手中的花束往地上一扔,立刻追了出去。
08
漫無目的地在大雨中狂奔,等韻蘋累得不得不停下腳步,彎著腰急喘,四周已經全是她未曾見過的景物了。
“衛恩這個大笨蛋”
大雨滂沱,她臉上的淚痕與雨絲交錯,獨行於雨幕中的纖弱身影看來更加淒然。
她不知道該去哪里。更糟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里!
為了不讓衛恩追上她,她專找小巷繞,甩掉了他,也搞丟了自己。
“怎麼辦”
傷心歸傷心,看看這周遭不是拉下鐵門的無人工廠,就是看不出到底有沒有住人的老舊房子,除了一盞閃爍不定的路燈沒別的光源,韻蘋才開始知道害怕。
“唔”
突然,有人由後頭捂住她的嘴,她才猜測著是不是衛恩,就被那人箍住身子,以一股蠻力往後拖。
“啊!”
韻蘋瞬間明白自己遇上了什麼,硬是一口往對方的掌心肉用力狠咬,舉腳往後踢,在對方痛叫而略鬆手時掙脫、逃跑。
“救命啊!救命!救命”
雨聲幾乎快蓋過她的求救聲,韻蘋回頭看見對方還不死心的追來,更是使出了全力往前跑,但是先前已經耗去了她大半體力,讓她的速度越來越慢
“你這個臭女人竟敢咬我!”
一隻魔掌再次抓住了她,而且毫不留情地往她肚子重捶一拳。
“放開我!放開我!救命啊!”
韻蘋被他擊中臉頰,忍著痛拼命掙扎、求救,卻只換來一頓毒打,還被推倒,揪著她的頭髮將她的頭往地上撞。
痛楚與血味漸漸在韻蘋腦裏漫開,她反射性地繼續掙扎、反抗,直到意識越來越模糊
* * * * *
像無頭蒼蠅在大雨中找了兩個多小時都找不到人,雖然擔心,衛恩也只好先回家看看,祈禱韻蘋已經先行返家,不然他恐怕得報警尋人了。
沒帶鑰匙,他只好按門鈴,沒想到才一秒鐘門便打開,兩個弟弟全穿著外出服擠在門口。
“你終於回來了!快,我們快去醫院!”
衛仁的口氣像是早待在門後等他,衛鑫更急忙撐著傘先去開車。
“去醫院做什麼?”衛恩不解的問,而且眼光還投向屋內,“對了,韻蘋她回來了沒有?”
“她被送醫急救了,快走吧!”
衛仁沒再多說,拉著他便上車直奔醫院。
* * * * *
在急診服務台詢問了韻蘋所在位置,衛家三兄弟立刻搭上電梯前往三樓手術室。
因為值班護士正巧是意伊的堂姐,也認得韻蘋,所以她緊急通知了意伊,意伊則立刻打電話向衛家確認,確定韻蘋不在,她堂姐可能真沒認錯人,衛仁他們才會知道韻蘋出事的消息。
“怎麼樣了?”一看到呆坐在手術室外哭的意伊,衛恩立刻沖上前去問她:“韻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出車禍了嗎?有沒有生命危險?”
“她差點被強暴,幸好有個見義勇為的伯伯聽到韻蘋的求救聲,跑去救了她。”
遠喬代替早已泣不成聲的女友回答,端著一杯熱咖啡給意伊後又說:“警察剛剛才請那個伯伯去做筆錄,聽說他趕到的時候,那個混賬正抓著韻蘋的頭往地上敲。意伊的堂姐說,韻蘋被打得很慘,還有顱內出血等等,總之醫生正在替她作腦部開刀手術,情況相當危急。”
一說完,遠喬突然出人意料地跨步上前揪住像石像一般僵立的衛恩衣領。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遠喬朝他怒喝,“這麼晚了,韻蘋怎麼會冒雨跑到那麼偏僻的地方?一定是你又做了什麼傷她心的事,是你害她遇上壞人!”
“遠喬,放手!”意伊把咖啡一放,起身拉開男友。“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你打他、罵他也於事無補,沒有人會希望韻蘋發生這種事,你要打、要殺等捉到傷害韻蘋的那個歹徒再說,現在你讓我安靜一下好不好?”
遠喬不情不願地鬆手,走到一旁繼續生他的悶氣,衛恩仍舊不發一語的僵立,不說也不動。
“你為什麼通知他來?”衛仁走到意伊身旁問。“難道韻蘋真的跟他在交往?”
“跟他交往的人是我!”意伊明白他的意思,乾脆把這複雜關係說清。“昨晚是我出計讓我男朋友抱韻蘋回家要刺激你大哥的,韻蘋喜歡的只有衛恩,因為我沒有車,所以才要遠喬載我來。”
她頓了一下,看著渾身濕透的衛恩半晌,再凝眉轉問衛仁:“你哥跟韻蘋又出事了嗎?是不是他們倆鬧翻了,所以韻蘋才跑出去?”
“我也不知道。”因為音響開得太大聲,所以當時在三樓房內的衛仁和衛鑫根本沒聽見爭吵聲,連韻蘋和衛恩跑出去都不知道。
衛恩緊閉雙唇、緊握雙拳,意伊和衛仁的對話全傳入他耳中,他明白自己誤會了韻蘋,也是他因為嫉妒而不經大腦的氣話害慘了她。
他不知道韻蘋外在所受的傷害有多重,卻清楚明白她的心肯定已經被他徹底傷透。
他不肯坐下,也不肯接受弟弟的建議去化粧室把衣服脫下擰幹,一分一秒過去,他只是一直守在手術室外,讓懊悔、自責與渾身的刺骨冰寒折磨著自己。
終於,手術室的紅燈熄滅,看著醫生走出來,一群人全圍了上去。
“醫生,手術結果如何?”沈默了數小時之後,衛恩終於開口說話。
“手術還算順利,不過傷者還沒有完全脫離險境,今晚是危險期,過了今晚如果沒有惡化,就應該是沒事了。”
醫生說完便離開。過沒多久,四個男女護士便推著病床出來,準備將韻蘋移住加護病房。
“天哪”一看見韻蘋的模樣,意伊差點沒攤倒在男友懷中。
剛開完刀的她頭上密纏紗布,一張原本嬌俏可人的小臉被打得滿是淤青、腫脹,右眼黑了一圈,連紅唇都因挨揍而腫大快一倍。
“衛仁,你去警察局打探一下消息,捉到兇手馬上通知我!”
衛恩說完,立刻追上韻蘋被逐漸推遠的病床,臉上有著擔憂、心疼,也有騰騰的殺氣。
* * * * *
昏迷了兩天半之後,韻蘋終於悠悠醒轉;而她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衛恩趕出病房外。
然後,又過了七天。
“意伊、遠喬,你們兩個以後不用每晚來陪我啦!哪有熱戀中的情侶每晚在醫院約會的。” 韻蘋一邊說,一邊張嘴由著意伊用竹簽將章魚小丸子送進她口中。
“你那兩個妹妹不是都被你‘趕’回去上課了嗎?我本來還打算今晚要睡在這裏陪你呢。” 意伊瞅著她問:“你不要我來,打算叫誰照顧你呢?”
“我能動能走,自己可以照顧自己。”
“你晚上一個人睡不怕撞鬼啊?”遠喬促狹地問。
“李遠喬!”
兩個女人一起瞪著他喊,他卻只皮皮地咧嘴笑。
“說真的,讓衛恩來照顧你好不好?”
“不要!”
韻蘋一口便回絕了意伊的提議,粉色的小臉瞬間蒼白許多,眉間輕攏著哀愁。
“韻蘋,你就給他個機會贖罪吧!”遠喬忍不住替衛恩求情,“他怕你看到他又會情緒激動,影響傷勢,每天只敢趁你睡著的時候來看你,只要你眼一眨動,他就連忙跑到門外躲起來,有夠可憐的了。”,意伊也語帶同情的說:“那晚你們吵架的經過我叫衛仁去問了,聽說衛恩是看到你那天下午跟遠喬玩鬧,才會誤會、嫉妒——”
“這些衛仁全跟我說了。我不想談這些事,你們兩個別讓我覺得頭痛好嗎!”
她把意伊的左手搭在遠喬右手上,笑歎一聲。
“才八點多,你們兩個去看場電影、喝杯咖啡也好,我真的沒事,你們不用再守在我床邊,自己去玩自己的吧,我也想休息了。”
既然她都說要休息了,意伊和遠喬也就在她的半哄半推下離開。只是才獨處不到三分鐘,馬上又有人敲起門來。
“嗨,韻蘋姐!”
衛婷挂著甜美笑容走進房裏,來到她面前,晃了晃手中提的保溫瓶。
“我帶好的來嘍!”
“我快被大家養成豬公了!”韻蘋拍拍自己的肚子,淺笑說:“拜託、拜託,下回人來就好,不用帶吃的,反正這家醫院的伙食還不錯,夠吃了。”
“夠吃不代表夠補啊!”衛婷硬是把保溫瓶打開,塞進韻蘋懷裏,“這是鱸魚湯,不油膩又補腦,是大哥一大早去魚市場現買的活魚,很新鮮喔,他還加了幾味中藥,燉了好久呢。”
她隔了兩秒又連忙補上一句:“喔,對了,紅棗是我洗的,你得看在我的面子上吃喔。”
韻蘋早猜到還會有個“但書”。從她住院以來,每天衛家兄妹都會輪流帶補品來,全是衛恩煮的,不過裏頭每回都有了兩樣是別人“加工”,就以這個理由讓她不能拒吃。
“我吃,不過得過一會再說,剛剛意伊他們才帶吃的過來,我還撐著呢。”
“好吧!”衛婷替她把保溫瓶蓋好放桌上,“不過你一定要吃喔。”
“嗯。對了,現在店裏不是正忙著嗎?你怎麼有時間來看我?”
“店裏請了一個工讀生做晚班,以後可以輕鬆一點了。”衛婷眼光往門外瞄瞄,低聲說: “大哥載我來的,他還在外面罰站呢。韻蘋姐,你還是不肯見他嗎?大哥他這幾天因為擔心你,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瘦了好幾公斤,他——”
“你什麼時候開始兼差當起‘說客’來了?”韻蘋打斷了她的話,自己把保溫瓶拿來。“好吧,我早一點把魚湯喝完,讓你跟‘他’能早點回去休息。”
“唉,哥又被‘三振出局’嘍,真可憐”
“你別在那裏裝可憐了!”她還真是被衛恩這些弟妹搞到哭笑不得。“該見他的時候我自然會見,你們三兄妹再輪流念得我頭疼,我乾脆就誰也不見,悶死在病房裏算了。”
“好嘛、好嘛,不說就不說。”衛婷看了一下四周,“咦?你妹妹她們呢?”
“回家了。”
“回家?那誰留在醫院照顧你?”
“我自己照顧自己嘍!”
衛婷不安心地說:“不好吧?我看我叫我哥回去,我留下來陪你好了。”
“我不需要任何人陪,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真的已經不用別人照顧。”
韻蘋十分堅持,兩人扯到別的話題聊了一個多小時再扯回來,她還是婉拒了衛婷的好意,衛婷也只好作罷離去。
該來的訪客大概全來過了,韻蘋洗完了澡想早點睡,卻是怎麼也睡不著。
坐起身,拿著鏡子看看自己的臉,腫脹是消了,不再像“麵包超人”那麼臃腫,不過青紫的淤痕還沒盡褪,容貌也好憔悴。
“意伊說的是真的嗎?”她對鏡撫頰輕問:“衛恩真的每天都趁我睡著的時候來看我?”
回想起那個恐怖的雨夜,她到現在還會因為害怕而不敢關燈睡,也每每會因噩夢嚇出一身冷汗。剛被救醒的那一刻,她以為自己一定已經慘遭淩辱,羞憤交加的她最無法面對的就是衛恩,偏偏當時握著她的手守在床邊的就是他,所以她一時情緒激動便將他趕了出去。看到自己臉相那麼醜,她就更不願意讓他看見了。
“可是我真的好想他”
好嘛,她承認自己真的是一遇上感情的事就沒志氣又沒骨氣,不管衛恩怎麼罵她、氣她,她偏偏就是喜歡他。
但是,那是她心裏的意思,表面她還是好面子、愛逞強,更不想衛恩因為同情她、可憐她,才勉強接受她的感情。
“呂韻蘋,你這個人真是矛盾”
她歎一聲,拿起電話卡。“乾脆打電話回家聊聊吧。”
* * * * *
雖然韻蘋堅持不需要任何人照顧,還是有人因為不放心而偷偷守在她門外。
載了妹妹回家,衛恩立刻又返回醫院,在韻蘋病房外的塑膠椅上一坐就過了一個多小時。
他知道自己這麼做很傻氣,但是如果韻蘋再出半點差錯,他死都不會原諒自己。
縱使呂伯父非但沒責怪他,還勸他別放在心上。不過說出傷人的話把人氣跑,害韻蘋遇上這種事,差點毀了她清白、賠上她性命的人的確是他,也難怪韻蘋到現在還不肯見他一面。
“唉,我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吧?”
他苦歎一聲,起身去上個廁所,回來的路上卻在護理站右方的公用電話處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韻蘋”
她不曉得在和誰通電話,臉上的笑容宛如和風輕柔,好像和對方聊得很開心。
這幾天都只敢趁她睡著時再近距離看她,已經許久沒見到她的笑容了。
以前她天天在自己身旁打轉,大小麻煩不斷,他還曾經希望她越早搬離越好,但是曾幾何時,卻變成他一天沒看見她就渾身不對勁了?
衛恩看著她挂斷電話,猶豫了一會,又將電話卡插入,心裏正在期盼她打的是他的手機號碼,挂在皮帶上的手機就真的開始有了震動。
“不會吧?!”
他狂喜的以最快速度接起手機,喂了一聲,答復他的卻是一陣沈默。
“韻蘋,是你嗎?”
他從手機發問,視線卻一直盯著還握著話筒不放的她。
“別掛!”
看見韻蘋想把電話掛上,他急忙喊住她,看著她突然一愣,回頭四處張望,他更加確定就是她撥的電話。
“韻蘋,原諒我好嗎?”難得的機會他當然得趁機為自己求情,“那天全是我的錯,我不該誤會你腳踏兩條船,不該對你說些渾賬話,你可以罵我、打我,就是不要不理我,讓我見你,好嗎?”
韻蘋握著電話、咬著下唇,就怕自己一個憋不住便將“好”字說出口。
認識以來,這還是衛恩頭一回那麼低聲下氣的跟她說話,可是一想到他是可憐她才對她好,她反而覺得更悲哀。
衛恩看見她對著話筒抿唇不語,臉上寫滿輕愁,再瞧見她眼角、唇邊未褪的淤青,心裏的愧疚更深。
“韻蘋,我——”
他才又開口,醫院裏的廣播突然響了起來,讓兩人都愣住。
“我喜歡你!”
廣播讓韻蘋慌亂地掛斷電話,但是衛恩最緊急脫口而出的情話她卻沒漏聽。
她愣在電話前,整個人全傻了。
* * * * *
坐在病房門外,明明已經半夜三點多,衛恩卻還精神抖擻,一點也不想睡。
在他腦中縈繞的全是韻蘋恍恍惚惚走回房的模樣,她究竟是怎樣看待他的表白呢?
“不要!”
一聲尖叫把他的遊思拉回,他聽出那是韻蘋的聲音,連忙跑進病房中。
“放開我!救命!”
看見躺在病床上揮舞著雙手嚎叫的韻蘋,衛恩馬上明白她又被夢魘纏身。
“韻蘋,韻蘋”叫不醒她,衛恩乾脆將她抱坐起,“沒事了,別怕,有我在,我不會再讓壞人傷害你!”
衛恩哄著她、抱著她,硬是將她由深沈的噩夢中喚回現實。
韻蘋在半夢半醒中緩緩睜開雙眼,眼前的寬厚胸膛有著她熟悉的體味,有她最渴望的溫暖,她知道擁著她的是誰,卻懷疑這又是自己的另一個夢境。
“衛恩?”
“是我。”
韻蘋有些心慌,他的回應讓她完全清醒,也下意識的想推開他。
“讓我留在你身邊好嗎?”衛恩放開她,俊目含愁凝睇著她。“韻蘋,別再折磨我了,我寧願你打我一頓出氣,也好過像現在這樣被你拒於千里之外。”
她什麼也不說,躺回床側著身,拉高棉被蒙頭蓋上。
“唉,我懂了。”他慨然長歎一聲,“我知道自己經被你徹底討厭,就算我現在才明白我有多喜歡你,你也已經不想接受我,以後我會識趣,離你遠遠的,不讓你一見我就心煩,不過我喜歡你的心意是不會改變的。再見。”
一遍又一遍的“喜歡”直透進棉被鑽入她耳膜,韻蘋緊揪著自己胸口衣裳,不曉得自己究竟該怎麼做才好,直到聽到門被開啟後又再度關上的聲音,她突然慌得一抓被,立刻下床趿了拖鞋往房門跑去。
“還好,你不是真打算一輩子都不理我了。”
才一轉過牆角,韻蘋就發現衛恩根本沒離開病房,就待在門邊“守株待兔”。
看著他一步步走近,韻蘋又尷尬又羞赧,偏偏一雙腿像是被釘住,僵在那動也不能動。
“韻蘋,跟我說說話好嗎?”衛恩輕歎著將她摟靠近胸膛,“就算是罵我也好,我想聽聽你的聲音。”
他低下頭,覓著她緊抿的唇瓣,深情且溫柔地輕輕覆上。“別不理我,韻蘋”
她根本抵不住他這等“攻勢”,一顆心全融在他的暖暖懷抱中,再多的堅持也全屈服在他仿若情真的綿吻中。
從清醒以來一直堅強不在人前落淚的她,此刻終於再也無法克制地讓緊繃的情緒徹底崩潰,在他懷裏放聲大哭。
“我好怕”她喃喃泣訴:“我好怕那個壞人還會找上我,你不要離開我,不要扔下我一個人”
衛恩擁緊她微顫的身軀,愧疚與憐惜同時倍增。“我不會離開你,永遠都不會,我再也不讓你陷入危險之中,你別怕,我一定會保護你。”
“我想跟你在一起,你不要討厭我好嗎?”她微仰首,盈盈淚眼凝睇著他深邃雙眸。“我不要你因為同情我才來哄我,我也不奢求你能永遠陪著我,我只希望你能多喜歡我一點點,在你遇上真正能讓你動心的女孩子以前,我——”
衛恩以指腹捂住她的唇,望著她淺淺一笑。“我已經遇上了,呂韻蘋,你就是那個令我動心的女孩。”
他輕拂去她臉頰上的珠淚,捧著她微涼的雙腮問:“做我的女朋友,好嗎?”
韻蘋沒有開口,她噙淚淺笑,踮起腳尖,以吻代答。
* * * * *
大學時代的一位死黨在日本結婚,連續三通國際長途電話,硬是把衛恩給調去做伴郎。
“好好喔!我也要去!”
一聽到衛恩要去日本三天,韻蘋立刻大使ㄋㄞ,撒嬌要跟。
“別像條毛毛蟲動來動去的,這樣子我怎麼幫你貼傷口?”
因為以前韻蘋車禍受傷的手肘傷口曾有“蟹足腫”的病例,為了預防她額頭上的傷疤也會留下一個腫皺的疤痕,每天都得記得貼上抑止肌肉增生的特殊貼布,從出院之後,抹藥、貼藥,全都是衛恩一手包辦。
韻蘋聽話乖乖坐著不動,衛恩小心翼翼的指觸像是把她當寶貝一樣細心呵護著,她還真希望這一刻永遠停駐不動。
“我也想帶你去散散心,”他邊收拾著藥箱邊說:“可是我問過醫生了,他說你剛動過腦部手術,飛機艙壓對你的傷勢會有影響,能不搭機最好不要搭,所以你還是乖乖在家待著,下次有機會我再帶你去。”
“下次是什麼時候?”韻蘋紅著臉,明明害臊,還故意瞅著他問:“我們度蜜月的時候嗎?”
“現在說這還太早了吧?”他開玩笑的說:“搞不好你下個月就想換男友了。”
“我才不會!”
韻蘋想都不想就否決了他的說法,她只怕自己會愛他受到無法自拔,對他的感情與日俱增到無法失去他的地步。
“不過,也許你會想換女友吧?”她很沒信心地摸摸自己臉上尚未完全痊愈的傷痕,“也許你會發現,你只是可憐我,並不是真心喜歡我。”
“我可沒你那麼糊塗。”
衛恩收拾好藥箱,陪她在床沿坐著,愛憐地將她摟靠在自己肩上。
“我百分百確定自己對你的心意,別胡思亂想了。”他右手環過她纖瘦的肩頭,握住她扯著衣擺的小手。“韻蘋,你該知道我是個重承諾也重感情的人,當我認定一個人之後,除非對方先提出分手,否則我絕對不會主動結束一段感情。”
他深情款款地在她耳畔低語:“我對你是認真的,相信我。”
韻蘋配紅了雙頰,他明明沒說什麼噁心、肉麻的情話,就夠“灌醉”她了。
難怪人家說頭一次談戀愛的女孩子最容易“暈船”,衛恩才哄她幾句,她已經樂得快飛上天了!“我也是很認真的!”她眨動著慧黠雙眸,撒著嬌說:“這可是我第一次談戀愛,你是我的初戀情人喔,有沒有覺很榮幸?”
他淺淺一笑,“有,榮幸之至,”
她右眉一挑,小嘴一嘟。“你的口氣有點敷衍喔!”
衛恩冤枉苦笑,“哪有?我是真的”
沒聽完他的解釋,韻蘋已將他整個人撲倒在床上。
“還好你上一任女友不識貨,才讓我撿到寶。”她趴在他壯厚、結實的胸膛上,聆聽著他因她而加快的心跳。“衛恩,我真的好喜歡你,我的心裏、眼裏、腦海裏,滿滿的全是你。老實說,我很沒有安全感,好怕會出現更好的女孩子來跟我搶你,我好不容易才能跟你在一起,答應我,不要甩掉我好不好?”
衛恩雙臂一箍,將她緊緊抱住。“老實說,你真的是呂韻蘋嗎?”
“廢話!”她輕捶了他胸口一記,誰叫他答非所問,轉移話題。
“可是,我記得我認識的呂韻蘋,明明是個心高氣傲、老是不把我放在眼裏、愛找我吵架的凶女人呀。”他抓住她粉拳,湊近唇邊一親。
她不服氣地撐起身子看著他說:“那是你以前對我又凶、又壞,動不動就擺出老師、房東、哥哥的架式訓我,人家已經很努力改進,想做到讓你滿意,可是你”
想起過往的一切,韻蘋突然覺得一陣委屈,眼眶立刻罩上一層濕氣。
“對不起。”
一個翻身,衛恩將本欲坐起的她給壓覆身下,誠心道歉。
“幹嗎忽然跟我道歉?”韻蘋眼中水霧散去,閃動著羞澀眸光。“其實的確是我孩子氣,不曉得該如何吸引你注意,所以才老向你挑釁,希望你能多注意我一點,是我——”
衛恩以食指捂住了她的唇,“是我不對,我早明白你的心意,也察覺自己對你的感情,卻因為害怕自己再度受到傷害,而故意漠視這一切。”
他手撫著她臉上的傷痕,眼中滿是自責與心疼。“如果我能老實面對自己,早點向你坦白,也許你就不會受傷、不會——”
“都過去了,”韻蘋伸手捂住他的口,嫣然一笑。“我現在覺得很幸福,真的,只要你一直喜歡我,我就會一直很幸福。”
拉下她的手,衛恩與她十指交握,凝視著她微泛紅彩的嬌俏臉龐,一股溫暖將他渾身包裹。
“等你畢業,也許我們就可以來談談你要不要幸福一輩子的事,好嗎?”
韻蘋明白他的意思,開心立刻全寫在她臉上。
“嗯。”她含羞帶怯地凝睇著他,“衛恩,你去日本,每天要打一通電話給我喔,不然我會好想、好想你,想到睡不著!”
他抿唇一笑,“我才去三天,又不是三個月。”
“你沒聽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她緋紅著臉,淘氣地皺皺眉。
“誇張!”
“誇張?那是因為你沒我愛你那麼愛我,所以你才會——”
她不能再耍嘴皮子了。
衛恩吻住了她雙唇,帶著深情與些許怒氣。韻蘋知道這是不擅說甜言蜜語的他,抗議她指責他不夠愛她的方式,心裏不禁甜滋滋的。
“韻蘋姐,電——”
衛婷冒失開門,嚇得床上兩個人立刻彈開,各據一方。
“繼續、繼續!我什麼都沒看到!”衛婷調皮地兩手大張捂著眼,大大的指縫沒看到才有鬼。
“你進來之前不會先敲門嗎?”衛恩紅著耳、板著臉問話。
“忘了!”衛婷淘氣地吐吐舌,“對不起呀,大哥,破壞了你的‘好事’,因為你未來的岳父打電話要找你未來的老婆,我告訴他你們正在親熱,叫他待會再打來好了。”
“衛婷,你別鬧了啦!”
韻蘋信以為真,嚇得連忙下床追在衛婷身後想下樓搶電話,要把衛恩擱在她房裏“納涼”,卻在門前被他由後抱住。
“你放心,衛婷只是在跟你開玩笑而已,她不敢那麼說的。”
“衛恩”
韻蘋心跳“噗通、噗通”地加快,因為衛恩伸手將門關上、鎖上,沒讓她離開的意思。
衛恩將她扳轉面向自己,愛寵地輕吻她的眉宇之間。
“我看,我乾脆買個超大行李箱,把你這跟屁蟲夾帶出國算了!”他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認:“因為我恐怕也會很想你。”
韻蘋笑展歡迎,主動吻上他雙唇。
能讓超級不懂浪漫的他說出這麼一句“噁心”的真心話,她已經心滿意足嘍!
09
韻蘋出院的第五天,警方就逮到了傷害她的歹徒。
誰也料不到,對方竟然跟韻蘋就讀同一所大學;她因為跟衛恩約好了要一起回家而去旁聽他一節課,沒想到卻看見了那個“雨夜惡狼”,她嚇得大叫,對方也嚇得奪門而逃。
當然,最後人還是捉到了,不過也被揍得只剩半條命,其他人全搞不清狀況,所以揍人的當然是盛怒下的衛恩。
一向冷靜、冰酷的衛副教授那天可讓他的學生們全看傻了眼,連韻蘋自己都沒料到他會如此失控,要不是有人硬將他拉開,只怕對方真會被他K成扁餅。
他為她出氣的英勇行為令她震撼,不過更令她吃驚的是他走過來抱住被嚇傻的她,完全不在乎兩人“師生戀”的情侶關係在校園裏曝光的舉動。
“唉,不過他浪漫也就只有那麼一次了。”
看著街上的聖誕燈飾,沒想到終於有了男朋友,她還是跟聖誕情人餐、浪漫情人夜無緣,因為衛恩是個超不懂浪漫的男人。
“聖誕夜還要開店,真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嘀咕歸嘀咕,她還是飛快由學校沖回衛家,一回房裏把包包、外套一放便下樓直奔廚房。
“咦?怎麼只有你在?”她詫異地發現廚房裏只有衛恩。
還在做營業前準備的他回說:“那幾個小的全出去玩了,不到淩晨是不會回來的。”
“那怎麼辦?你不是說今天晚上照常營業嗎?”
“嗯,但是只開放外賣,而且賣完就休息,所以只要我一個人留守就夠了。”他停下手邊的工作,微笑看她。“你怎麼還在?應該有不少聖誕party等著你趕場吧?我記得你去年可忙了。”
她有些泄氣地說:“耶誕節應該是跟自己最喜歡的人一起過才意思吧?你跟你最喜歡的小籠包一起過,我這個‘老二’只好委屈點,在這陪你過嘍!”
“別吃小籠包的醋了,”他把她的圍裙交給她,摟著她的腰在她櫻唇上輕啄一下。“我會補償你的。”
韻蘋覺得自己快暈了,他溫柔的輕吻就像有魔法一樣,每回都能把微慍的她哄得心甜如蜜,他真找著法子“馴服”她了。
下午五點半開張,原以為聖誕夜一定沒什麼人,沒想到隊伍照排,而且還不乏年輕的情侶檔,完全出乎韻蘋所料。
“老闆,耶誕節不出去約會,還開店呀?”過了九點,人潮漸少,一些熟客間等的時間便跟衛恩聊起天來。“是跟女朋友吵架了,還是還沒有女朋友?要不要我幫你介紹?”
衛恩和氣微笑,“我已經在約會了,我女朋友就在我身邊。”
韻蘋正忙著找錢,聽他這麼一說,差點沒讓手中零錢滾落一地。
雖然在學校兩人的情侶關係已經公開,但是以往她在店裏幫忙都被說成是“工讀生”,這還是衛恩頭一回在旁人面前承認她是他的女朋友ㄋ!
“今晚就賣到這吧。”
趁著沒人,衛恩看看只剩一籠小籠包,乾脆提早關店。
韻蘋可開心了,“衛恩,還不到十點,我——”
“你可以早點休息了。”他關上外賣窗口,邊收拾著東西邊說:“我已經累得可以倒頭就睡,只可惜還有一大疊學生的報告趕著評分,今晚可能又得忙到三更半夜了”
一聽他這麼說,韻蘋原本生氣勃勃的模樣立刻被頹喪取代。
還以為兩人可以出去浪漫一下,就算吃不到耶誕大餐,也還有一些舞會趕得上去湊熱鬧,要不然就只是兩個人開車出去兜兜風也好,這下什麼節目都甭想啦!
她也沒抱怨,幫忙收拾得差不多,便上樓拿了自己早已準備多時的禮物下來送給他。
“耶誕禮物?”衛恩微笑收下,“謝謝,不過我沒準備禮物,忙忘了,你想要什麼?”
她雙肩一聳,“算了,反正我早有心理準備,誰叫我愛上的是全世界最不浪漫的男人?你忙你的吧,我上樓了。”
雖然是早有收不到禮物的心理準備,但是真的收不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韻蘋裝作無所謂地笑著上樓,拿好衣服去洗澡,卻在浴室裏難過得哭了起來。
“如果他真的在乎我,怎麼可能在這麼特殊的節日裏對我一點表示也沒有?”她自己告訴自己:“聖誕夜,他腦子裏只有他的店和他的學生,根本沒有我”
她將自己泡在浴缸裏泡到水都快冷了才起來,穿好衣服失魂落魄的走上樓,沮喪地打開自己房門——
“天哪”
門一開,她便傻住了。
在她房裏平空冒出了一棵幾乎和她同高的聖誕樹,五??六色的燈飾纏繞,閃耀著迷人光芒,大大小小的吊飾綴滿樹梢,樹底下還擺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而點在她書桌上的彩色精油蠟燭,更讓室內彌漫著一股幽雅花香。
“聖誕快樂,韻蘋。”
她不曉得衛恩是何時站在她身後的,當他由後環抱住她纖腰,輕輕吻上她的耳垂獻上祝福,喜悅的淚水立刻盈滿她眼眶。
“這些是你剛弄的?”
“嗯,我早在我房裏組裝好,趁你洗澡的空檔搬過來的,喜不喜歡?”
“喜歡!”她轉過身,摟著他的脖子撒嬌說:“你好狡猾喔!我還以為還以為你一點也不想跟我過耶誕節”
“傻瓜!”他心疼地擁住泫然欲泣的她,“我只是想給你個驚喜,我知道自己平時太忙碌,對你真的太冷落了一點,不過我還不至於真的沒良心到聖誕夜都不陪你。你想去哪里?我一整晚的時間都給你。”
“我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和你一起待在這裏,過只有我們兩人的聖誕夜。”
“好吧。”他牽她到床沿坐下,把擱在聖誕樹下的禮盒拿來給她。“這是我送你的耶誕禮物,拆開看看喜不喜歡。”
韻蘋拆開層層包裝,打開淡粉紅色的絨盒,裏頭靜躺著一條紫水晶項練。
“水瓶座的誕生石是紫水晶,衛婷告訴我的。你喜歡嗎?”
“好喜歡!”她綻開燦爛笑容,“我收回我剛剛說的話,你是全世界最浪漫的男人了!你幫我戴上好不好?”
她挽起為他留的長髮,讓他替她戴上項練,再開心地跑到鏡子前一照再照。
“我一輩子都不拿下來了!”
她由鏡前一旋身,唇畔漾著甜美笑意輕語,望著他的目光滿是深情,吸引著衛恩不自覺地走近,輕撫她嬌??。
“你笑的時候真的好美”
他雙手捧住她嬌俏的嫣紅臉蛋,宛若萬般疼惜地吮住她唇辦。
一股熱流由韻蘋心窩裏逐漸暖透四肢。出院至已經過了好幾個月,衛恩親吻她的次數連五隻手指頭都數不滿,而且像是把她當成了一碰即碎的搪瓷娃娃,連抱都不敢用力。
“抱住我。”她一雙藕臂纏上他頸項,不讓他只留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吻。“告訴我,你是把我當成了妹妹還是情人?”
衛恩愣了一下,莞爾一笑。“為什麼這麼問?你當然是我的情人。”
“那你為什麼不要我?”韻蘋雙頰透著淡淡紅暈,大著膽問他:“我對你而言沒有半點吸引力嗎?如果你真的喜歡我,為什麼面對著我從來都不會有‘衝動’?”
他終於搞懂她的疑慮,抱著她苦笑說:“沒有才怪。你知道我得費多大的意志力克制住自己想要你的欲望嗎?我不是不想要你,而是醫師交代過,那次意外可能會讓你對親密關係??生排斥心理,要給你一段調適期,短時間不要要求你——”
韻蘋踮起腳尖封住他的口,她終於明白他並非對她沒“性趣”,而是太過憐愛、保護她了。
“我要你。”
她的大膽要求是最猛烈的催情藥,瞬間便燃沸了他全身血液。
“可以嗎?”他最怕她只是逞強,“我要你知道,我並不急著跟你有肌膚之親,我有耐心等,那不會影響我對你的感情,如果你心裏有一絲害怕——”
“只要聽你這麼說,我就什麼都不怕了。”她嫣然一笑,將臉貼靠他胸前。“我可以的,因為是你,所以我可以,因為你是我這輩子最愛的男人,我想要完完全全屬於你,我相信你。”
衛恩什麼也不再說了,他托起她下巴,凝望著她含羞帶怯的晶瑩雙瞳,放縱自己的感情佔有她紅嫩的雙唇。
他的吻落在她的額際、粉頰、挺鼻,在她臉上溫柔地遊移,最後才印回她的唇。
滑膩的舌尖探入她唇齒之間遊走,溫柔地在其中挑逗、嬉纏,而他厚實有力的大掌也緩緩由她背移至她胸前,一顆、一顆輕解開她衣扣。
“你先脫,”她突然揪住自己已敞至酥胸的衣襟,臊紅著臉撒嬌說:“我想先看你的身體。”
衛恩抿唇一笑,二話不說便脫下上半身的羊毛衫,露出結實的胸肌與緊壯的臂肌。
韻蘋一顆心跳得怦怦響,沒幾秒鐘的工夫,衛恩已照她的要求在她面前脫得精光,將他最原始的男性軀體毫無隱藏地裸裏在她眼前。
他伸手將她攬進懷中,狠狠吻住,由香唇自頸線一路下滑至微露的乳溝,以舌尖輕舔著那優美弧線。
韻蘋順著他的誘引,讓上衣自雙肩滑落,火熱的身子熨貼著他燃燒同樣熱度的胸膛。
衛恩以最溫柔的方式將自己的愛意傳達給她,在熱戀績蜷間與她合而為一,帶給她洶湧如浪的歡愉,心滿意足地踏浪直上雲端。
“這個聖誕夜,我過得太幸福了”衛恩親吻著她的唇,不舍地輕放仍抱著她誘人的胴體。
“這是我送你的第二分聖誕禮物。”她伸指輕點著他唇瓣,柔媚一笑。“你喜歡嗎?”
衛恩星眸藏笑,再度吻上她紅唇,以最老實的身體反應了她的提問。
* * * * *
期末考一考完,韻蘋便和班上幾個較要好的同學飛去綠島玩個三天兩夜,好好放鬆一下緊繃的心情。
家裏的生意已經做穩,也請了工讀生幫忙,不是很需要她回去幫忙;對於女兒和衛恩的戀情樂觀其成的呂父便答應了韻蘋的請求,讓她寒假期間可以暫留在衛家,除夕前一天再回家就行。所以結束綠島之旅,韻蘋把土??留一分在家,便又搭車回衛家。
“我回來了!”
今天是“豐饌”固定的公休日,一樓沒營業,她自己拿鑰匙由側門上樓,像回自己家一樣嚷著,等發現二樓客廳裏有外人在,想裝淑女掩掩口已經來不及了。
“呃,你這麼快就回來啦?綠島好玩嗎?”站在沙發椅背後的衛婷像是嚇了一跳,卻又忙恢復鎮定迎向她。“韻蘋姐,我們上樓聊吧。”
正對著她坐在沙發上的衛仁也搭話說:“你們兩個去我房裏聊嘛!韻蘋,我房裏有兩片新的 VCD你還沒看過,順便用電腦放來看吧。”
韻蘋看看衛婷,再看看衛仁,總覺得這兩兄妹表情有點怪,笑得有點僵,而且好像一直想把她騙離客廳的樣子。
“嘿嘿,我知道了!衛仁,那位是你的新女朋友吧?介紹給我認識一下又不會怎樣,有什麼好害羞的!”
在她所站的位置,只能瞧見女客人的側臉,所以韻蘋乾脆自己跑去坐在衛仁身邊,正面把對方看個仔細。
“你好,我叫呂韻蘋,是這裏的房客,你是——”
自我介紹到一半,韻蘋突然發覺眼前這個丹鳳眼的美女很眼熟,越看越像
“你好,我是楚凝。”
楚凝朝她嫣然一笑,韻蘋卻瞪大眼,呆啦!
* * * * *
“衛恩,你的小女朋友來接你回去嘍!”
衛恩約了同事去市立圖書館聽場演講,演講結束才走出會場便聽見同事這麼跟他說。
“喂,怎麼連你也消遣起我來了?”
“我說真的。嗟,站在大門外那個不是你的女朋友嗎?”
衛恩朝同事手指的方向看去,還真是韻蘋!連忙跟同事先道別,趕過去找她。
“你怎麼跑來了?”
“我——”
才一張口,韻蘋的牙齒就冷得打顫,在那咯咯響,衛恩立刻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先上車再說吧。”
他用雙掌的熱度貼溫了一下她雙頰,便攬著她的肩走去停車場。
“開快一點喔!”
一上車,韻蘋就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而且還笑得一臉神秘,把他都搞糊塗了。
“家裏發生了什麼事嗎?”看她是笑不是哭,他問得也就不怎麼擔心。
“嗯,有好事喔!”她把他挂在腰間的手機拿起來一看,“果然沒電了,難怪都打不通。為了怕你又跟你同事跑到別的地方,我只好搭公車來這‘堵’你,免得你‘抱憾終身’!”
已經把開車上路的他聽了不覺莞爾,“抱憾終身?有那嚴重嗎?到底是什麼事?你應該才剛從綠島回來吧?你——”
“你問題好多喔,”
韻蘋伸手捂住他的嘴,卻被他故意在掌心印上一吻,一縮手,又被他騰出的右手握住。
“你的手好冰喔!”他語帶心疼的說:“以後別做這種傻事了,外頭氣溫大概只在十度上下,你守在外面等,凍壞了怎麼辦?你每回感冒,受罪的都是我,多懂得照顧自己一點吧。”
“可是我喜歡被你照顧啊。”她甜甜一笑,“我想要讓你照顧我一輩子,你認命吧!”
他唇角微揚,“你在向我求婚嗎?”
“才沒有,你少臭美了!”她腓紅著臉,吸起小嘴否認。“我才不會向男人求婚呢,那我多沒面子!只有這點我堅持一定要男方先開口。”
“那你大概嫁不掉了!”他故意戲弄她,“因為只有腦筋秀逗的被虐狂才會自找麻煩,向你求婚。”
“你好毒喔!”她由他掌中抽出手,輕敲了他腦殼一記。“你小心我把你打到秀逗!”
兩人說著、鬧著,不一會便回到了衛家,韻蘋還神秘兮兮地要他閉上眼,由她領上二樓。
一確定造訪衛家的意外訪客是大明星楚凝,韻蘋心裏頭第一個想法便是快去找衛恩來看他最崇拜的偶像,所以她根本不理楚凝為什麼會出現在此,只急著跟衛仁探聽衛恩人在哪里,便急急沖出去把人帶回來。
“太好了,你果然守信還待在這!”她好怕楚凝等得不耐煩走人,還好一上二樓就看見她還和衛仁待在客廳裏。
“衛恩,你可以睜開眼了!”她開心地把他推到楚凝面前,“驚喜吧?是你最喜歡的大明星楚凝喔,我還幫你跟她要了簽名呢!”
如她所料,一見到楚凝,衛恩整個人都呆掉了,但她也沒漏看衛仁在一旁拿巴掌蓋臉又莫名其妙歎氣的怪異舉動。
然後,她又看見楚凝站起來,微笑走近衛恩,接著便摟住他脖子,狠狠在他唇上印下香吻。
“好久不見了,小恩。”楚凝親膩地喊他。
來不及阻止這一吻,韻蘋已經完全傻掉了。
* * * * *
“嗚我真是一頭大笨豬!”
一離開衛婷房裏回到自己房間內,韻蘋立刻鑽進被窩裏哭著罵自己又蠢、又笨!
可是又怎麼能怪她“熱心過度”呢?打死她也聯想不到鼎鼎有名的國際巨星楚凝,竟然就是衛恩交往多年的那個初戀情人呀!
她裝瀟灑,假裝有風度、不介意,讓楚凝到衛恩房裏跟他好好“敘舊”,自己卻在這慪得半死,猛灌幹醋。
“如果楚凝是回來跟我搶衛恩,那我該怎麼辦?我的條件根本比不過她,穩輸的”
越想越不安,她已經沮喪得快沈入太平洋了。
“韻蘋?”
房門突然被輕輕打開,她聽見衛恩輕喚她的名字,卻故意裝睡不理,也硬是忍住不再低泣。
門“叩”地一聲又輕輕關上,她以為衛恩離開了,卻聽見他越來越靠近的腳步聲。
他鞋一脫,跟著鑽進被窩裏,要不是韻蘋背對著他側睡,單人床上根本擠不進他。
一上床,他的身體便緊貼著她,腿也跨到她腿上,左手原擺在她腰上,但安分沒幾秒便溜入她衣內。
韻蘋想打斷他,但是這樣就“醒”得太假了,因為他的動作刻意放輕,如果她真睡熟是不可能這樣就被驚醒的。
他的手在她腹部輕輕摩拳一陣便繼續往上,沒有胸罩的隔閡,大掌恣意地愛撫著她白皙、柔軟的雙乳。
韻蘋忍著,不准由自己因舒服而發出呻吟,但是當他另一手也開始不安分地穿過她腰下,探入她睡褲內,她的身體立刻不由自主地發起陣陣輕顫,想裝睡也不成了。
“不要了住手”她按住他兩隻滑溜的大手,渾身又熱、又燙,“色狼,別摸啦!”
“你再裝睡嘛!”衛恩將她緊緊抱貼住自己,咬、吻著她白嫩的耳垂笑語:“為什麼不理我?你——”
他突然住口,因為韻蘋已經在他懷裏低聲啜泣起來。
“別哭了,我不是就在你身邊嗎?”他將她放枕在自己右臂上,拿自己衣袖當手帕,輕輕擦幹她的晶瑩淚珠。“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胡思亂想,我和楚凝之間的一切全過去了,我跟她現在純粹只是朋友,相信我。”
“是啊,會親嘴的朋友。”她扁扁唇,話裏滿是醋意。“我真是笨蛋!還興高采烈的跑去等你,急著催你回來見她”
“那個吻不算什麼,只是個洋式的問候吻而已,況且我當時根本愣住了,一點感覺也沒有。” 他以指腹輕輕拂過她緊抿的唇瓣,“你要真的在意,那就吻我啊!”
她臉一紅,嬌嗔地噙著淚回他一句:“我幹嗎得吻你?”
“因為我唇上還留著她的味道,你不吻掉,那她的唇膏就會在我唇上‘過夜’嘍。”他故意招惹她。
“你想讓我慪死是吧?好!我去拿鹽酸來幫你洗嘴!”
韻蘋氣得掀被坐起,但是狠話要說容易,要她做是絕不可能,結果她一個翻
身壓在衛恩身上,先扯來袖擺在他嘴上亂擦一通,再俯身在他唇上又吮、又舔、又啃,雖然弄痛了他,卻也讓他因她表現出的強烈妒意與愛意而興奮起來。
他奪回主控權,反吻住她,翻身壓制住她,一遍又一遍吮吻著她純淨、柔嫩的嫣紅唇瓣,雙手又探入衣內膜拜著她滑若凝脂的青春胴體。
“除了我之外,不准你再讓其他女人碰你,連親嘴打招呼都不可以!”唇辦一獲自由,韻蘋立刻淺喘著氣,微眯著眼對正輕舔著她耳後的衛恩說:“不然我就真的拿鹽酸幫你‘洗澡’喔!我是說真——”
“我知道了,大醋桶!”
衛恩以唇再度封了她的口,緊緊摟住她不放。
* * * * *
俗話說: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楚凝說她和她媽媽已經移民美國,在臺灣沒有家,偷偷溜回臺灣度假、散心的她想在衛家住幾天,不想住在出入複雜的飯店,驚擾到媒體。
楚凝提出要求的時候,韻蘋正好在場,衛恩突然沒頭沒腦的問她一句:“可不可以”,她竟然傻傻的點頭,然後她就必需忍受看見“情敵”天天在眼前晃的痛苦了。
“我當時一定是被鬼附身才會點頭!”只有抓個鬼來牽拖一下,她才不會覺得心軟的自己蠢到無可救藥。
她歎回氣,拿起桌上小瓶裝的黑啤酒喝上一口,苦得她皺眉。
今天是楚凝一部片子在臺灣的首映日。她變了妝,貼雙眼皮還戴很銼的學生眼鏡和短假髮,樸素得像路邊隨便捉就一堆的普通女孩,然後便約了衛恩陪她去看電影,而韻蘋也硬扯著剛好在當時“衰尾”晃過她面前的衛鑫一起去當跟屁蟲。
後來她才發現,自己做了錯誤的決定。
她想去預防他們舊情複燃,卻反而被楚凝那一句句問著衛恩的“你還記不記得”刺得心痛。
早知道楚凝是衛恩的大學學姐,而且因為當時雙方有些遠親關係,所以從大一她便住進衛家,也是因此和衛恩相知相戀的。
可是她不知道他們默契那麼好,一個人提個人名,另一個就能說出他們曾一同看過的電影內容;兩人喝咖啡全都是加一粒奶油球和兩匙糖;各自去自助吧台拿菜回來,盤子一放,兩人夾的菜色幾乎一模一樣,還有
“他們兩個真的好配”
這一回她咕嚕嚕連灌了好幾口酒,每一口透到心脾裏都是又酸、又苦、又澀。
憑著女人的第六感,她就是知道楚凝對衛恩餘情未了,縱使明知衛恩已有了新女友,她卻好像一點也不在意;明明已經三年多未見的那兩人,才相處幾天就好像已經補回了那幾年的空白,看起來根本沒半點生疏。
她看得出楚凝有意複合,而衛恩呢?
“他一定也很想吧”
才兩小瓶黑啤酒,她已經醉倒在沙發上不省人事了。
* * * * *
抱著醉倒在沙發上的韻蘋上樓,衛恩始終緊蹙著眉,不發一語。
“奇怪,她不是說臨時想起有事要辦所以先離開的嗎?怎麼會一個人醉倒在這裏呢?”楚凝跟著他上樓,邊看著他替韻蘋脫鞋邊說。
他沒搭話,只是極溫柔的將韻蘋放躺於床。
楚凝走到床邊坐下,靜靜凝睇了韻蘋一會。“她真的很可愛,個性也很直率,但是,不像是你會喜歡的型。”她將視線移到衛恩臉龐,淺笑問:“聽說,是她倒追你的?”
他唇線一抿,“你聽誰說的?”
“秘——密——”她以食指置於唇間,嬌媚甜笑。“這大概是老天爺想補償你吧。當年你那麼癡情的追求我,所以現在就有個小女生瘋狂追求你,你最心軟了,肯定拿她沒轍。”
“她是個很好的女孩子。”他替韻蘋蓋上被,輕輕撥去沾黏在她臉頰上的幾根髮絲。
“我知道。”楚凝站起身,美麗的水瞳望著他。“你也是個好男人,我所見過的男人中最好的一個。”
他俊眉微揚,“你這麼稱讚一個被你甩掉的男人,聽起來不覺很諷刺嗎?”
“我沒有甩掉你,我只是為了我的夢想去了好萊塢,我說過希望你跟我一起去的。”
“我也說過我有我的家人要照顧,不可能跟你去,也不希望你去;當我要你在我和你的明星夢中做抉擇時,你放棄的是我,不是嗎?”
他頓了頓,伸手輕撫了一下韻蘋微冰的面頰。“對不起,我不想再提過去的事,我們出去吧,別吵到她。”
“衛恩,我知道你的美國簽證還沒過期,下個月我會在百老匯參加一出歌舞劇的演出,這是我第一次演出舞臺劇,大家對我期望很高,我也對自己期許很深,就是這些壓力逼得我想逃,因為我知道,想看我笑話的人更多。”她望著他說:“我希望你能去現場看我的表演,替我加油,我需要你來支援我。幫幫我好嗎?別拒絕我!”
他考慮了一下,“只是去看你的演出應該可以,是下個月幾號?”他邊問邊起身往外走。
“八號”
楚凝的聲音在門板開了又關後完全消失,房內卻輕輕傳來裝睡的韻蘋低泣的聲音。
下個月八號,那天是她的生日。
10
看著鏡中自己的黑眼圈,韻蘋不禁長歎三聲。
“借酒澆愁,還窩在房間裏自怨自憐,實在是太窩囊了!”
本來嘛,現在全校上上下下誰不曉得她是衛恩的女朋友,衛仁他們三兄妹也老叫她“大嫂”,她才是衛恩的正牌女友,幹嗎在他的“前任女友”面前就矮一截,好像她才是“介入者”一樣?
“我應該去找楚凝問個明白,一個人胡思亂想也不是辦法。”
韻蘋對著鏡中的自己喃喃自語,又忽然想起今天衛家四兄妹各有各的事,全都外出不在,就只剩她和楚凝在家裏,要“談判”就趁現在最好了。
“唉,有個國際知名的美女作情敵,我的戀愛運還真是糟呀。”
唉聲歎氣夠了,她決定去找楚凝談談,弄清對方對衛恩是否仍有“非分之想”,不再一個人胡思亂想,也許楚凝根本就無意吃“回頭草”啊。
打定了主意,韻蘋立刻跑去敲楚凝房門。這幾天在衛家她都是不過十點不起床,韻蘋看看表才九點半多,遲疑了一會還是敲門“叫床”,反正被提前吵醒個幾十分鐘不會死人,要她在門外想東想西她才會發瘋。
“門沒鎖,進來。”
門內隔了好幾秒才有回應,一聽到門沒鎖,韻蘋立刻輕皺眉,難不成她是想方便“誰”進出嗎?
“事情沒弄清楚,不准想歪!”
韻蘋敲了自己腦袋一下,用拇指與食指按著兩邊唇角往上提,硬逼自己擺出個友善笑容,深呼吸了一下再開門進入。
“嗨,早!”
坐在床上的楚凝首先向她問早,一臉甜得膩死人的笑容連身為女人的韻蘋都快無法招架。
“呃,早。”
韻蘋傻傻回了一句,瞧楚凝只裏著一件被單,酥胸半露、玉腿橫陳的模樣,她幾乎可以確定被單下的美人一定是一絲不挂!
我咧衛恩限制她在衛家只能穿棉質卡通睡衣,說是絲質“涼快”睡衣“有礙觀瞻”,那楚凝什麼都沒穿就“賞心悅目”嗎?
“我習慣裸睡。”楚凝看她有些愣住,以無所謂的口吻說:“看來衛恩沒跟你說過這小道消息,看你都呆住了。”
這是挑釁嗎?
韻蘋仿佛覺得自己額頭上有顆豆大的冷汗挂著,楚凝這句話明明是在指衛恩“看過”她裸睡,她這“前任女友”在“現任女友”面前提這件事是想吵架嗎?
“衛恩從沒提過你的事。”她ㄍ??ㄥ著保持風度,不讓笑容垮掉。
“是嗎?”楚凝輕撥了一下發,“當年他對我用情極深,也難怪——呃,你的睡衣很好看。”
韻蘋實在看不出來,楚凝到底是不小心說溜嘴,又覺得不適當才立刻扭轉話題,還是故意 “提醒”她衛恩曾經與其相戀深,然後才假惺惺地轉移話題?
反正,如果楚凝是想讓她心裏不舒服的話,那她的確是成功了。
“謝謝,這是衛恩替我挑的。”韻蘋加以還擊,“我兩套替換的睡衣全是他買給我的,他很寵我,不過有時候他也蠻專制的,其實我比較喜歡單件洋裝式的絲質睡衣,但他就是喜歡這種款式,反正都是穿給他看,我也就隨他了。”
房裏的火藥味瞬間彌漫整室,韻蘋不甘示弱的反擊,果然讓楚凝一直笑容可掬的俏臉掠過一絲不快。
“他大概是覺得你比較適合穿這種睡衣吧?”楚凝手托著下巴,嬌媚笑說:“換成我穿就太幼稚了。”
幼稚?
像是被“鏘”地一聲打中後腦勺,韻蘋的笑容越來越僵硬。
“你一大早來找我有事嗎?”楚凝拍拍自己床邊的位子,舉止自信又迷人地說:“別一直站在那裏,來這兒坐下再說嘛。”
看著以往只能從電視、電影螢幕裏看見的大明星,只裏著一件被單近距離地和自己交談,韻蘋非但沒半點興奮,還老覺有股壓迫感。如果坐在楚凝身邊,她大概會窒息而死,她才不要!
“謝謝,我坐這裏就好了。”
韻蘋環顧周遭,最後決定坐在化妝台旁的椅子上,和她隔著一些距離面對面交談。
“說吧,你特地來找找是想談些什麼?”楚凝調整枕頭,舒服地靠坐問她。
鼓足勇氣,韻蘋直截了當的問:“你回臺灣的目的究竟是什麼?真的只是見見老朋友、度假散心?”
楚凝饒富興味地打量她一會,“你認為呢?”
“我認為你的目的是衛恩。”韻蘋不拐彎抹角,直接說出自己想法:“你回來臺灣這幾天,除非衛恩陪你,否則你根本足不出戶,這那算是在度假、散心?你是不是想回來和他破鏡重圓?”
“沒錯。”
楚凝一口承認,韻蘋反而呆愣。
“沒錯?”韻蘋再也無法強展笑??,“為什麼?當初是你不要他、甩掉他的,現在你就算後悔,又有什麼立場來挽回?”
楚凝眨動著她卷翹雙睫,抿著一抹笑說:“我從來沒說過我不要衛恩,也沒說過要跟他分手,我只是選擇了一個人去好萊塢專心發展,暫時跟他有些疏於聯絡而已。”
韻蘋雙手緊扯了一下衣擺,“沒錯,你選擇了事業,放棄了愛情,既然你當初做了這樣的選擇,就沒有資格再回來做‘第三者’,衛恩現在的女朋友是我,將來我還會成為他的妻子,請你死心吧!”
楚凝用指頭卷玩著長髮,凝視著韻蘋:“衛恩向你求婚了嗎?”
“是還沒有,不過等我大學畢業,他一定會跟我求婚的!”她語氣中充滿自信。
“聽說,是你倒追衛恩的?”
楚凝突然冒出這麼一句,韻蘋怔了怔,覺得她語氣裏有些輕視意味,但她臉上溫婉、和氣的笑容又不像有惡意。
“可以這麼說。”努力追求所愛,韻蘋可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承認。
“當年,衛恩對我是一見鍾情。”楚凝斜托著下巴,視線停駐在自己露出被單外的腳趾上。 “他的個性酷到有點問,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不過他會對我噓寒問暖,會陪我去海邊散步、看整夜的星星,他的手藝好,還曾經親自為我做了一個大蛋糕”
她突然抬起頭,“衛恩他幫你做過蛋糕嗎?他曾經在沙灘上寫了一夜你的名字嗎?”
韻蘋臉色由紅轉白。衛恩的確沒為她做過什麼羅曼蒂克的事,但她可不是這麼容易就認輸的人!
“去年生日我和他還不是情人,今年生日他一定會給我比你還大的驚喜!”她希望啦!如果衛恩不去美國看表演的話
“是嗎?”
“當然是!因為衛恩非常、非常愛我。”韻蘋賭氣地向她“炫耀”,“衛恩說過,除非我先甩了他,否則他不會離開我的,請你死心去找其他男人吧!”
楚凝定定看了她一會,唇邊突然泛起一抹笑。“衛恩對你說過‘我愛你’這三個字嗎?”
這一回,韻蘋青白著一張俏臉,想抬頭挺胸地說“有”,卻是話哽在喉頭無法出聲。
無論她絞盡腦汁再怎麼回憶,衛恩就是沒當面跟她說過那三個字。
“沒有,對吧?”楚凝早由她的表情讀出答案,一抹優越感立刻毫不掩飾地浮上她嫣紅嬌 ??。“你知道嗎?衛恩不止說過他愛我、要我,還跟我求過婚,那跟你硬求來的‘同情之愛’可不同。”
“同情之愛?”韻蘋臉一窒,“什麼意思?你為什麼這麼說?”
“我覺得,衛恩只是同情你才跟你在一起罷了,因為他一直都很善良。”
韻蘋蛾眉一挑,十分不以為然地說:“衛恩心地是很善良沒錯,但他跟我在一起跟‘同情’ 有什麼關係?你可別說是因為我倒追他,所以他可憐我。學校裏倒追他的女生一大堆,他要是同情心那麼旺盛,每個人的追求都接受,那我的‘情敵’就不會只有你一個了。”
“追他的女孩子應該是不少,但是因為跟他吵架而差點被歹徒性侵害的,就只有你吧?”
韻蘋愣了一愣,“你知道這件事?誰告訴你的?”她記得衛恩不許任何人再提起這件會引發她噩夢連連的往事。
“誰告訴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還不明白嗎?衛恩是因為覺對你有歉疚,因為想對你有所彌補才跟你在一起,他愛的人仍是我,而不是你,所以他沒對你說過‘我愛你’,因為他根本就不愛你。”
“才不是,他”
韻蘋想舉證否認,偏偏楚凝一語道中她心病,讓她無可反駁。
她一直都擔心衛恩是同情她才跟她在一起,雖然衛恩一再否認,但她就是少了一分自信;在楚凝出現之後,她的不安與懷疑更深。
“如果你真的愛衛恩,應該會誠心希望他得到幸福吧?”楚凝像似十分誠懇地凝視她,“韻蘋,請你主動退出好嗎?你也認為衛恩其實還是愛我的吧?我知道我沒什麼資格這麼要求你,不過與其強留一個空殼在你身邊,還不如成全我和衛恩彼此相愛、相守,我想衛恩和我一樣,都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我我才不需要任何人感激”
韻蘋突然站起身,纖弱的身子微微輕顫。
“我為什麼要把他讓給你?我比你還愛他千倍、萬倍!別說是事業,為了他,我連性命都可以不要!就算我其他條件全不如你,但是愛衛恩的這顆心我肯定贏你!我不信他一點都不愛我,我不信!”
韻蘋轉身開門離去,她發現自己根本就不該單獨找楚凝談的。此刻她的心情比來時更糟一百倍,完全失去主張了。
* * * * *
收拾完行李,韻蘋呆坐在床頭,腦海裏全是今天早上楚凝跟她說過的話。
“雖然我很愛衛恩可是,讓他跟他真正心愛的女人在一起才是為他好吧?”
她淺歎一聲,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做才好,惟一確定的想法就是提前回家。
“你在想什麼?”
韻蘋一抬頭,才發現衛恩不知何時已開門走進她房中。
她勉強扯出一抹微笑,“關店啦?”
“嗯。”他看見她擺在腳旁的行李袋,眉宇間立刻漾起輕愁,“你收拾行李要去哪裡?不是過年前才回家的嗎?”
“呃,嗯,不過我臨時決定,還是跟我爸他們去泰國玩玩好了。”
“你們要去泰國玩?”他眼中帶些狐疑,“什麼時候決定的?我怎麼沒聽你說過?”
她有些心虛的笑笑,“就前幾天我小妹叫我把身份證寄回家,我沒多問就寄,今天她才打電話說是替我辦護照和簽證,怕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就不答應跟他們出國玩,所以先斬後奏,真傷腦筋!”
“真的?”他在她身旁坐下,牽起她的手擱在自己大腿上。“你該不是為了楚凝的事在生我的氣,所以才提前回家的吧?”
“不是!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撥電話去我家問,我們真的是要全家一起出國玩。”
“什麼時候去?”
“下個月——”她頓了一下,“我忘了幾號。”
衛恩將她攬靠在自己肩膀,“那你出國前一天再回去就行了。”
她心裏掙扎了一下,“我妹說,最近店裏生意很忙,我捨不得我爸太辛苦,回去幫個幾天忙也好,明天早上載我去車站好嗎?”
“你這麼說我也不能說不好了。”他親了一下她臉頰便站起身,“那你早點睡吧,免得帶一雙黑眼圈回家。晚安。”
“晚安。”
韻蘋看著他走向房門,突然又叫住他。“衛恩,你知道我最喜歡什麼花嗎?”
他轉過身,像是被她給問倒了,想了片刻才遲疑的說:“玫瑰嗎?”
她的失落在一秒內問逝,堆起滿臉笑回說:“這是腦筋急轉彎,答案是‘檳榔姐妹花’,你答錯了,真是笨!”
“答得出來的腦筋才有問題吧?快睡吧。”
看著他微笑離開,韻蘋的笑容卻越來越淒然。
“如果問他楚凝喜歡的花,他一定知道吧?”
* * * * *
起床刷牙、洗臉、喝了杯果汁,看了一眼日曆,韻蘋又躺回床上。
今天是她的生日,一個人的孤單生日。
去泰國的事真的,只是當初家人詢問她要不要同行時,她還滿心期盼要和衛恩一起過生日,所以沒參與這次難得的家族旅行,結果大家全出國了,就放她一個人在家餵蚊子。
“衛恩大概也在美國了吧?”
一想到這件事她就心痛。
那晚她明明聽見衛恩答應要在二月八號去美國看楚凝的舞臺劇,可是一直到她要“出國”的前一天,他都不跟她提半句。
他沒提要去美國的事,更沒談起過她的生日。
“他果然並不是真心愛我,連我的生日都忘記”她抱著布丁狗玩偶自怨自憐,“誰教我明知他對前女友舊情難忘還強求他喜歡我,這樣的結果是我自找的。”
她想起衛恩皮夾裏放的那張楚凝的照片,情緒更低落了。
“叮鈴”
突然響起的門鈴聲把她嚇了一跳,連忙由床上坐起。
“會是誰呢?”
她急忙拿木梳梳了幾下發,外套一穿便下樓,走了一半才想起她這個已經“出國”的人可以不理會有誰到訪的。
可是她很好奇,明明所有有聯絡的親友差不多都知道這幾天呂家沒人在,怎麼還會有冒失鬼跑來?
她悄悄由二樓陽臺探出頭往樓下大門的方向看,一輛花店的貨車正停在那。
“花店?”
反正不是熟識的人,韻蘋終究還是禁不住好奇下樓開門。
“您好,請問您是呂韻蘋小姐嗎?”花店送貨員客氣詢問。
她點點頭,“我就是。”
“有花要請你簽收,麻煩您稍等一下。”
韻蘋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對方已經跑回貨車後,變魔術般地捧出一大束粉紅鬱金香。
“小姐,麻煩您簽收。”
她看愣了,對方從花束旁探出頭來提醒,她才連忙簽了名,捧花進屋。
“天哪,好重喔!”
龐大的花束把她的視線全遮住了,爬回二樓往茶几上一擱,連茶几都幾乎快被花淹沒。
不用數,看也知道有幾百朵鬱金香在她眼前盛開,讓她眼睛都看花了。
抽出花卡一看,署名是“你永遠的愛慕者”,留言只有祝她生日快樂,如果不是“韻蘋”兩字沒寫錯,她還真懷疑店送錯。
“是誰送的呢?”
她希望是衛恩,可是他們全家人都以為她去了泰國,不可能叫人送花來。
“而且,他也不知道我最喜歡的花就是粉紅鬱金香”
她把花再抱回懷中,惟一知道她在家的只有意伊,可是意伊跟家人回去花蓮祖父家,生日禮物早提前送了,而且這束花恐怕得花上萬把塊,意伊才負擔不起。
“不管是誰送的,至少讓我心情好過多了。”
可是,也讓她更想衛恩,更希望他能立刻出現在她面前。
雖然她沒打電話去衛家確認,不過她相信衛恩一定已經飛去了美國,也許正和楚凝恩恩愛愛在一起,決定回來後就要跟她提出分手
淚水不受控制的迷漫雙瞳,就在此時,門焊又響了起來。
“呂韻蘋小姐,挂號信!”
門鈴響了好幾聲她都沒動靜,聽到郵差扯開嗓子喊,她才連忙把花一放,拿了印章匆忙下樓開門。
“騙到你了!”
韻蘋拿著印章呆杵在門口,看著衛恩拎著一盒蛋糕走進屋內,她只是瞪大眼,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衛恩替她把門關上,唇角一挑,吻住她兩片嬌嫩唇瓣,這才讓被愣僵的她由他火熱的唇片熨上的熱度證明不是她大白天在做白日夢。
“你再繼續這麼看著我,我就要直接抱你上床嘍。”
他在她唇畔誘惑呢喃,立刻讓韻蘋燙紅了臉,低斂目光。
“你——”
“先上樓吧。”
衛恩牽起她的手上二樓,把蛋糕擱在茶几上。
“花已經送來啦?”他的目光由花束流轉到她染著淡淡紅彩的嬌??,溫柔凝注。“喜歡嗎?”
一陣火熱由韻蘋心底直往四肢百骸燎燒,衛恩的問話說明瞭他就是送花者,無法置信的狂喜心情讓她再度熱淚盈眶。
“我是不是想你想瘋了?你現在應該在美國,不可能出現在我眼前的,你應該是跟楚凝在一起的呀”
分不清是喜、是悲的淚水不斷滑落她雙頰,她怎麼用手去抹也抹不幹。
“我怎麼可能放下自己女朋友的生日不理,跑去跟其他女人在一起?”衛恩將她摟入懷中, “意伊把一切都告訴我了。那天在你房裏,我的確說過會去看楚凝的表演,但是一知道首演日期跟你的生日是同一天,我便拒絕了,我早就計劃好要幫你慶祝生日,不可能改變。”
“意伊告訴你的?”她早該想到,“我明明要她發毒誓,告訴你我沒去泰國她就會嫁十次,沒想到她還是說了!”
“她告訴遠喬,再叫遠喬告訴我,所以不算違誓。更何況就算她不說,我也會知道你沒去泰國。”“為什麼?”
“因為我打電話給你爸,請他幫我偷偷報名跟你們一起去泰國,想給你一個驚喜,那時候他就把你沒有同行的事告訴我了。”
韻蘋十分訝異,“我爸沒跟我說過這件事。”
“是我要他別跟你說的。”
“為什麼?”她輕輕推開他,“你為什麼不去找楚凝呢?你不用同情我、可憐我的,你根本就不欠我什麼,沒必要委屈自己跟我在一起。我知道你愛她,我願意成全你,我不會恨你的。”
衛恩鎖眉問她:“我跟你說過我覺得跟你在一起很委屈嗎?你又怎麼知道我愛的是她,而不是你?”
她黯然垂下雙睫,“我知道我比不上楚凝,白癡才會選我而不選她。更何況她是你一見鍾情的初戀情人,你本來就很愛、很愛她,就算她離開你去了美國好幾年之後,你還在皮夾裏放她的照片,她送你的花放到發黴了也捨不得丟,現在她希望跟你複合,對你而言是最幸福的結局了。”
“你錯了!”他按住她雙肩,“我愛她,但那是遇見你以前的事了,我現在只想跟你在一起 ——”
“你別再哄我了好不好?”她抬起頭,水汪汪的淚眼凝睇他。“我一點都感覺不到你愛我,一直以來都是我追著你、纏著你,是我說我喜歡你、愛你、要你,想永遠跟你在一起,可是你呢?你連‘我愛你’都沒對我說過半次,楚凝說你會帶她上山看星星、下海撿貝殼,你記得她一切的喜好、習慣,睡在她枕畔時你總會先她一步醒來,跟她說希望她永遠留在你身邊”
說到最後一句,她幾乎哽咽。“我沒跟你看過星星、撿過貝殼,每回的約會都是我先開口,我們一起去過最遠的地方是電影院;我的喜好、習慣,你記得的大概不會超過三項,你沒有說過希望我永遠留在你身邊;因為害怕你消失而在清晨第一個驚醒的總是我。我知道我愛你,也希望你愛我,可是我一點也感受不到你對我的愛,楚凝回來後,每一次你開口,我都好怕你會跟我提出分手,我——”
“我愛你,我一直以為你知道。”衛恩心疼地將她擁入懷中,溫柔傾訴:“我承認,我曾經深愛過楚凝,也曾經對她念念不忘,但是現在我滿心滿眼都是你,只是年紀一大,臉皮變薄了,有些年輕時說得很順口的話,現在要說只覺肉麻、輕浮,我以為就算不說甜言蜜語,你也會明白我有多愛你。早知道你心裏那麼不安,我會天天說愛你,說到你煩、你厭,嫌我噁心為止。
“再見到楚凝,沒有讓我對她舊情複燃,反而讓我更確定自己對她的愛情已經完全昇華為友情。送她搭機回美國那天我已經跟她說清楚了。我這個避風港很小,只容得下一艘船進駐,我已經找到我想永遠守護的小船,日後她再遇上風浪只能另找港灣,我不想她再碰傷我的小船,我會很心疼的。”
“真的嗎?”韻蘋抿抿唇,噙淚輕問:“你沒騙我?你真的愛我比愛楚凝多?”
“是不愛楚凝只愛你。”他更正她的說法,輕摟著她說:“我一點都不覺得你不如楚凝,我知道你許多勝過她的優點;我清楚你的喜好、習慣,那天猜錯你喜歡的花只是逗你;我承認我太忙碌而有些冷落你,我答應你,會儘快排出長假陪你遊山玩水,我願意做一切能讓你開心的事,只要你開口,要我怎麼追你都可以,只要你別把我甩掉。”
他故意裝可憐那麼說,果然將韻蘋逗得破涕為笑。
“我們結婚吧!”
聽到他的真心告白,韻蘋已經夠高興了,沒想到他緊接著竟然向她求婚,而且還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鑽戒,完全不是說笑。
“你確定嗎?你確定你要娶我?”她興奮得渾身微顫,完全無法置信。“你放棄楚凝而選擇我,知道的人一定都說你是笨蛋。”
他揚眉一笑,“你願意嫁給我這個笨蛋嗎?”
她考慮了一會,突然朝他伸出手。“把皮夾借我看一下。”
衛恩微愣了片刻,但不一會便明白她的用意,老實將皮夾交給她。
韻蘋先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飛快打開皮夾,在看清皮夾內的照片後,淚水再度湧上她水靈雙瞳。
“現在就幫我戴上戒指吧!”
她帶著喜悅的淚水微笑伸出右手,衛恩立刻取出戒指為她戴上。
“那張合照你剪貼得太假了一點吧?虧你敢把它放在皮夾裏!”韻蘋含淚再度笑看那張衛恩不曉得從哪找來兩張照片硬剪貼成的兩人合照,覺得好窩心。
衛恩露出難得的靦腆表情,“因為一直都沒機會跟你一起照張相嘛,先將就一下,有再換嘍!我已經被衛仁笑過,你別再糗我了。”
韻蘋微笑投入他懷中,“等結婚照照好,再選一張放進去吧。”
“嗯。”
衛恩深情擁住她,一口允諾;韻蘋跎起腳尖吻上他性感雙唇,這個生日是注定會讓她永生難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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