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陸小鳳正走在去往霍休的小屋的路上。
上官飛燕老老實實的把什麼都交代了,還包括了之後的所有謀劃。
閻鐵珊很想來,但他還要收拾他們來鬧騰了一場之後留下的殘局,別的不說,單是一個霍天青怎麼處置就夠讓他頭疼的了。
誰讓霍天青是天禽老人的老來子,年紀不大在江湖上輩分卻高的嚇人,江湖上不少前輩見了霍天青也得叫一聲師叔。
更不要提他們還把上官飛燕丟給了他來處理。
所以即使托陸小鳳的福保住了一條命,閻鐵珊看著陸小鳳的眼神也頗有幾分怨念。
他們到的時候,霍休正在溫酒,好香的酒。
這是一座山的山腹裡,不知要有多少的人力物力才能把這座山掏空。
山腹裡很簡陋,只有一座石台,石台上鋪了一條破草蓆,霍休就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藍布衣服,光著腳坐在那溫酒。
只看霍休的長相,你一定想不到他會是個有錢人,一個普普通通的老頭模樣,既沒有很富貴,也沒有很傲氣,也許跟你家隔壁的阿公一樣,一個乾瘦巴的老人。
看到陸小鳳時,他的眼神變得很銳利,就像是剛出鞘的刀一般。
「我知道你會來,但我卻從沒想過你會來的這麼早。」霍休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每一次我有了好酒,你總是要來的。」
陸小鳳說:「我從沒想到,有一天來找你,竟不是為了喝酒。」
霍休抿了口酒,眯起了眼睛,他的手在石台上摁了摁,山腹上方便落下一個大鐵籠子,罩住了霍休的石台。
「什麼時候你竟這般急躁了,連話都不願意和我多說。」陸小鳳搖了搖頭,頗為遺憾的樣子。
「誰讓女人總是沒用的。」霍休不慌不忙的收起自己的酒,「漂亮的女人能騙騙人,卻總是在大事上給我捅婁子。」
「你是說上官飛燕?」
「除了那個蠢女人還能有誰。」霍休冷笑,「幸好我也並沒有怎麼指望她。」
「我們來了你看上去好像並不著急。」
「我急什麼呢,你們進來的那條路,只能在外邊開,出去的唯一道路,就在我這石檯子下面。」霍休說道,「而這個鐵籠子是百煉精鋼鑄造的,足有一千九百八十斤,哪怕是削鐵如泥的神兵,也不一定砍得斷。」
陸小鳳說:「所以你非但出不去,我們也進不來。」
「那是當然。」霍休說道,「從我開始籌謀這件事,就在準備這個籠子,沒想到真的有用上的一天。」
他又看向了聞人羲:「你這次還白白的牽連了你的新朋友陪著你一起送死。」
「呵。」聞人羲冷笑一聲,走上前去抬腿就踹斷了兩根籠子的鐵條,走了進去,「你好像買了假貨啊。」說著抬手就打暈了霍休。
本來看著陸小鳳和霍休在那裡耍嘴皮子也是挺有樂趣的事,不過霍休那種眼神看的他略有些不爽。
敲了敲石台上的機關,石台下陷,露出了一個開口。
「走了。」聞人羲扭頭招呼了一聲,發現陸小鳳正一副「我和我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的呆傻表情圍著鐵籠仔細研究著,就差把臉都貼上去了。
從頭到尾都在裝壁畫的花滿樓率先走了出去,還體貼的接過了被聞人羲粗暴的拎著領子提溜著的霍休。
好歹是首富,多少給點面子吧。
現在山腹裡就剩了聞人羲和陸小鳳。
「這樣子的鐵,只怕是十個我摞起來都踹不爛。」陸小鳳摸了摸斷裂的鐵柱,霍休當然沒有買到假貨,十成十百煉精鋼鑄成的籠子,一根鐵柱和他的大腿似的那麼粗。
鐵柱斷裂的地方還能摸得到鐵粉,因為斷口處直接被聞人羲給震碎了。
聞人羲笑了:「只要一個你就能做到。」他走過去,抓住陸小鳳的右手,點在他的手腕處,「內力從這裡開始走。」
「然後到這裡。」手指順著手臂劃到胸口處,陸小鳳微微抖了一下。
「這麼怕癢啊。」聞人羲調笑了一句,手指從胸口劃到了背後,順著脊柱向下,「在這裡內力分為兩路。」
低著頭認真教導陸小鳳行功路線的聞人羲自然沒有注意到漲的越來越紅,越來越燙的臉。
白皙通透的和玉一般無二的手在自己身上遊走滑動,陸小鳳只覺得身上被碰到的地方都像是點了火一樣,滾燙滾燙的,內力沸騰的跟火燒似的順著手滑過的地方走。
「最後匯於此處。」聞人羲點在了陸小鳳的右腿小腿上。
陸小鳳感覺小腿瞬間變得又酸又漲,好像有什麼在裡面蠢蠢欲動。他忍不住的就抬腿踢在了身邊的鐵柱上,「咣」的一聲,鐵柱從中間斷裂了。
「嘶——」從小腿上誠實反映出的疼痛瞬間讓陸小鳳從那種玄之又玄的奇怪狀態裡解脫了出來,他禁不住抱著自己的腿在原地單腿的跳了兩下。
「過來。」
陸小鳳抬頭,看到聞人羲正坐在地上,心虛的漂移了視線,剛才聞人羲為了方便點到腿上的穴位是半蹲半跪在地上的,他突然一抬腿的直接後果就是把毫無防備的聞人羲一蹄子給甩到地上去了。
考慮到聞人羲不是很好的語氣,陸小鳳抱著一條腿跳到了聞人羲面前。
聞人羲勾起嘴角,陸小鳳金雞獨立的姿勢還挺有意思的。他伸手抓住陸小鳳抱住的那條腿,用力一拽,陸小鳳就直接被拽倒在地上,摔得灰頭土臉。
陸小鳳抹了抹臉上的灰,坐了起來,覺得自己的臉又有燒起來的趨勢了。
因為聞人羲正把他的小腿架在腿上,伸手輕輕的揉捏捶打著,一股冰涼沁了進來,也就沒那麼疼了。
「好了。」有點嫌棄的把陸小鳳的腿放回去,聞人羲站起來,「第一次這麼行功肯定會疼,多用用就好了。」平時不怎麼用的經脈都被撐開了,不疼才怪。
陸小鳳摸摸鬍子,站起來動了動,發現小腿有點麻麻的,倒是不怎麼痛了。
他們從洞口出去才發現花滿樓正在外面等著,身邊放著昏迷不醒的霍休。
「我也該走了。」聞人羲籠在袖子裡的手掐在指節上算了算,之後陸小鳳就沒什麼大事了。
「哈?」陸小鳳瞪大了眼睛,頗為驚訝的看著聞人羲。
「別忘了我的事。」聞人羲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陸小鳳。
陸小鳳猛點頭。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花滿樓引了句前人的詩,微笑著告別。
「承你吉言。」聞人羲露出一個笑,腳下借力,便不見了蹤跡。
「他這一走,又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了。」陸小鳳看著聞人羲遠去的方向,有些入神。
「有緣自會見到的。」花滿樓拍了陸小鳳一下,「有時間想那個,你還不如先想想該怎麼處理霍休吧。」
於是陸小鳳又愁眉苦臉了起來。
聞人羲一路往東,他正在往東武林趕路。
他和陸小鳳他們收到霍天青請柬的那天,他還收到了另一封信,就藏在他的請柬的夾層裡。
所以那個小夥子要一個一個的給請柬,因為給他的請柬,要比別人的厚上一點。
那個小夥子不僅是霍天青的人,更是玉羅剎在中原的暗線之一。
聞人羲也拜託了玉羅剎通過西方魔教在中原地區的勢力追查公孫大娘的下落。
那是一封玉羅剎的親筆信,一張薄如蟬翼,折上三折也不過一張普通宣紙厚的紙上,用小的讓人眼花的西域文密密麻麻的寫了一整張。
在信裡,玉羅剎先是發自肺腑的「感激」了聞人羲對於西門吹雪的照顧和指點,又「信誓旦旦」的表示一定會「傾盡全力」幫忙追查,這麼兩件事他硬是寫了一整張,中間東拉西扯的不知所云。
到了最後似乎是地方不夠了,他就用更小了一號的,幾乎要糊到一起去了的字跡寫了不到一行字,表示公孫大娘好像在東武林出現過。
事實上,不僅崑崙看西域魔教不怎麼順眼,西域魔教好像也不太待見崑崙。
已經是酷暑時節了。
即使東武林比南武林要更靠北一些,白天也依舊熱的人半死不活的,倒是夜晚溫度會多少降下來一些,也會舒服上不少。
聞人羲最近習慣上了白天休息晚上趕路的節奏。
酷熱的白天就呆在客棧裡或者去公門裡打聽一下最近有沒有死於栗子中毒的案件,到了晚上,吃了晚飯,再出發趕路,相比起晝夜不停的趕,這樣反倒還有效率不少。
中原一點紅和曲無容就是他夜裡停下休息散步的時候撿回來的。
當然以聞人羲淺薄的江湖知識是根本不知道這兩個人是誰的。
他只是在散步的時候路遇了一場追殺,要是那個頭領不是想連他一起殺掉的話他是不打算管的。
殺手X1,殺手X2,殺手X3......
處理乾淨了小麻煩,再看看地上兩個重傷昏迷的人,聞人羲覺得自己似乎也被陸小鳳傳染了麻煩體制。
先一人塞上一顆藥吊住命,再撒上特製的金創藥止血,聞人羲覺得在上一個城裡自己莫名其妙的買了藥材炮製了不少藥絕對是因為預見這種事的發生。
處理完了基本的傷口,聞人羲一手拎起一個人,起身趕向下一個城鎮,他可沒有隨身攜帶紗布一類療傷工具的習慣,能找出一瓶金創藥還是因為藥材正好多了就做了一瓶。
在客棧裡包了個小院子,把兩個重傷員扔進去每天灌藥針灸,常年自己一個人玩醫術的聞人羲表示還是很有樂趣的,他幾乎把自己的所學一股腦的用了上去,甚至還抽時間做了個假肢給那個男的用,把那個女的被人毀的不能見人的臉給修復了一些。
終於從單機轉聯機了,就是這麼激動。
曲無容醒的要比中原一點紅早,在聞人羲拆掉了她臉上的紗布的第三天她就醒了。
因為她受的傷比中原一點紅輕上不少,昏迷也是因為失血過多。比起中原一點紅幾乎已經斷了氣的傷勢,她的傷實在是沒難度,沒挑戰。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聞人羲才對著她的臉下了手。
不過側側頭就能看到另一邊包成粽子一樣的中原一點紅是曲無容醒了也老老實實的躺著的主要原因。
「你醒了。」聞人羲摸了摸曲無容的頸側,溫度正常,前幾天的高燒已經退下去了,把人抬抬胳膊抬抬腿,翻過來再翻回去檢查傷口的癒合程度,時不時的東摁摁西摁摁詢問一下感受。
甚至幫著他們揉了近一個時辰的手和腿,防止它們因為太久沒有運動而萎縮僵硬。
聞人羲表示,在是個女人之前,她先是我的病人。
不過既然曲無容醒了很多事聞人羲就只用顧著中原一點紅了,還可以順便教一教她。
你以為他很喜歡每天做這種按摩的活計嗎,要不是因為找來幫忙的人老是抖啊抖的找不準穴位他才不幹這種煩心事呢。
每天圍觀「聞人羲的治療日記」的曲無容已經在聞人羲身上戳上了諸如「妙手仁心」「好人」「好人」「大好人」這一類的標籤。
如果這是遊戲的話估計聞人羲每天都能聽見曲無容好感度+1+1+1的提醒了。
中原一點紅醒來的時候,正被扒了個半裸,有個男人在自己光裸背上摁來摁去,揉揉捏捏,還有一路往下走的趨勢,而自己的妻子正在旁邊興味盎然的看著。
好想再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