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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風華錄》第161章
第一百六十一章 帝皇貴妃

 在杜皇后的輕吟低唱聲中,小公主躺在她身側漸漸地睡著了。秦尚宮幾乎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端詳著她的神色,彷彿唯恐稍有不慎便驚擾了她。連帶著李遐玉行動間也越發謹慎起來,半點聲響也沒有發出。三人靜默良久,直至小公主的小胸膛慢慢起伏,發出均勻的呼吸聲,這才略鬆了口氣。

 杜皇后有些依依不捨地輕輕撫著孩子柔軟的面頰,搖首嘆道:「好容易才睡著,不過片刻便又會驚醒。若是有我相陪,大約能睡得久些,我卻不可能一直都陪著她。」說到此,她有些怔怔地看向自己彷彿枯幹一般的雙手:「再如何不捨,也不得不捨下了。日後留下她孤零零一人,或許倒會教她受罪了。」

 她實在太過清醒,似是並不需要別人寬慰她「安心養病,一定會好起來」,於是秦尚宮與李遐玉皆有些不知該如何接話,竟一時沉默下來。杜皇后見狀,反倒勾起唇角笑起來:「原不該說這樣的話才是。生死有命,也該是我命中注定的劫數。定敏郡君不妨從明日開始,便過來陪伴令娘如何?我聽聞你也有個小娘子,帶進宮來與令娘作伴頑耍罷。她只有兩個阿弟,尚且沒有妹妹,早便念叨著了。」

 「妾的女兒年幼,不懂宮中規矩,怕是容易衝撞了貴人。」李遐玉回道。她視這偌大的宮廷為噬人的怪獸,自是不願帶著染娘入宮來。何況她太過年幼,與小公主也頑不起來。又擔心遇到兩位小皇子,好端端的遊戲頑耍,反倒是容易成全了宮廷中某些人的勾心鬥角之慾。

 「不過是年幼稚兒,誰會計較什麼?」杜皇后笑著接道,「也罷,令娘如今恐怕也無心頑耍,待日後她自己向你要阿妹罷。」說完話,她便似有些疲倦了,秦尚宮替她抽去墊在腰間的隱囊,又有宮婢端來一碗黑漆漆的苦藥。李遐玉很是知機地扶著她半坐起來,待她用過藥之後,又扶她睡下了。

 「秦尚宮且陪著定敏郡君罷,在這宮中走一走,熟悉一二也好。」留下這句話,杜皇后便合目睡著了。小公主似有所覺,鑽進她的被縟裡,緊緊地貼著她不放。秦尚宮看在眼中,雙目微微泛紅,又引著李遐玉往外走,半是哽咽地道:「郡君也瞧見了,皇后殿下實在是放心不下貴主。母女連心,成日憂慮,病情才每況愈下。」

 「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李遐玉寬慰她道,「說不得便會漸漸轉好。聽聞當年文德皇后病重,亦是有道醫、佛醫多方診治,便漸漸恢復過來。如今外頭都傳說聖人也在召集這些道醫與佛醫,想來很快便能趕到長安了。」道醫佛醫們皆是慈悲為懷,平日都在各自寺觀中施藥問診,並不似御醫那般成日都待在宮中。故而若要聚齊他們,尚需些時日。

 秦尚宮搖搖首:「如今身在長安的便有一位醫術最佳的道醫……連她都已經明言開不出合適的藥方了。也罷,不提此事。殿下若知道我竟與定敏郡君提起這些有的沒的,定也會責怪我胡言亂語了。說來,定敏郡君應是首次來太極宮罷,瞧著卻彷彿並不覺得很陌生呢。」

 李遐玉彎了彎嘴角:「正因著處處都瞧著雄偉壯麗,又是禁宮之中,這才不敢看得太仔細,倒教秦尚宮見笑了。」她心中也暗暗提醒自己,決不可因疏忽而露出什麼破綻。宮禁之中畢竟不同尋常人家的府邸,指不定便有像秦尚宮這般敏銳的宮人,正在暗處觀察她的一舉一動。若是對她生出了疑慮,便將百口莫辯。

 兩人來到安仁殿外,在白雪皚皚的園子中盤亙了片刻,便又繞著寢殿緩步慢行。就在此時,她們遙遙瞧見一列持旌旗華蓋的鹵簿朝著此處行來。儀仗雖已經儘可能簡便,卻依舊跟了數十侍衛宮婢內侍。在整座太極宮中,能用這樣規格的鹵簿,也唯有當今聖人了。而且,在帝皇的杏黃色華蓋肩輿後,似乎還跟著幾抬規制較高的步輿。

 秦尚宮遂帶著李遐玉上前行禮問安:「奴(妾)拜見聖人。」

 肩輿中傳來了年輕帝皇的聲音:「起來罷,不必如此多禮。梓童今日身子如何?可覺得好些了?朕甫下朝,來得遲了些。本想去接了令娘一同過來,不料她卻不肯等一等朕,早便來探望她阿娘了。在梓童身邊,她可睡得安穩些了?」提起小公主,他話中難掩寵溺之意,聽起來彷彿是一位再尋常不過的耶耶。

 李遐玉垂著首,恍然間又憶起前世年幼時父女相處的情景。明明身份已然完全不同,眼前這一位聖人是小公主的耶耶,並非她那位便宜阿爺,她心中卻依然湧出了無盡的酸澀與憤懣。儘管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已經對便宜阿爺徹底失望,甚至於怨恨他的無情涼薄,然而當他真正出現的時候,她才倏然發覺自己竟有些渴望能見他一面。

 然而,見了他又能如何?此生他們已經毫無干係,他也無須為從未做過的事負責,不是麼?李遐玉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甚至於排斥著屬於義陽公主李下玉的猶如風雲翻湧般的情感,只是靜靜地聽著秦尚宮稟報杜皇后今日進食用藥的情況,事無鉅細說得清清楚楚。

 肩輿輕輕一晃,一個披著玄色大氅的人緩步走下來,在兩人身前停下。熟悉而又陌生的淺淡熏香氣息撲面而來:「如此說來,這位便是定敏郡君了。如何?令娘可覺得與郡君十分投緣?」他的聲音與印象中毫無二致:「朕發的敕旨教中書省門下省的愛卿們駁了許多回,好不容易才將梓童的意願置入其中。仔細說來,定敏郡君絕非尋常命婦,而是深得先帝讚賞的難得女將,朕召見郡君亦是應有之義。偏他們個個都食古不化,若非得契苾何力與執失思力兩位將軍力薦,恐怕還不能發那道敕旨,只能用梓童的手諭了。」

 話裡行間,似是在解釋敕旨的緣由,又似是在談笑風生,彷彿很是隨和。然而,無論是秦尚宮或是李遐玉,都無法真正體會他的「隨和」:「承蒙先帝與聖人誇讚,又得皇后殿下看重託付,妾定會盡力而為。」

 因天候實在寒冷,聖人便攏了攏身上的氅衣,又命她們跟著一同進入安仁殿。李遐玉目送他的背影,眼角餘光又瞧見後頭的步輿上下來幾位身著淺色宮裝的麗人。為首者的面容簡直教她目眥欲裂,正是容姿越發出眾且愈見威嚴貴重的武貴妃。緊隨其後的便是麗質天成裊裊婷婷的楊賢妃,又有幾位低眉順眼的婕妤、才人跟在最末。年幼的大皇子牽著二皇子,抬首挺胸地走在楊賢妃身側,看上去端的是兄弟情深。

 「妾拜見貴妃殿下、賢妃殿下。」李遐玉迅速垂下首,再度行拜禮。

 她能感覺到,武氏的視線從她身上輕掃而過,楊賢妃卻似渾不在意。兩人經過她身前的時候,皆啟口道:「郡君不必多禮。」而後,便聽楊賢妃笑得花枝亂顫:「這回倒是與貴妃姊姊心有靈犀了,姊姊莫怪我踰越才是。」

 「妹妹說的什麼話?」武貴妃亦是淺淺笑了笑,不軟不硬地道,「不過是巧合罷了。何況你我品階相同,也沒什麼踰越不踰越的說法。說來,方才便聽秦尚宮說,皇后殿下已經歇下了?咱們還是輕言細語,莫要驚擾了她才好。」如此,便是暗裡指楊賢妃方才的笑聲有些過於放肆了。

 聽得她如此說,楊賢妃非但神色並未變化,笑意反倒是更濃了:「皇后殿下一直愛見著我笑,說看著我就覺得歡喜呢。不過,貴妃姊姊倒是提醒我了,咱們這麼一群人湧進去探病,可莫要驚醒了皇后殿下才好。這樣罷,宮婢宮人都留在外頭——至於你們幾個,在殿外給皇后殿下叩首行禮便是盡了心意了。」

 她惱武貴妃的指責,卻拿著旁人作伐出氣,幾位婕妤、才人皆不敢多言,遂跪在殿外叩首問安,便百般不捨地回去了。唯有武貴妃、楊賢妃以及生了二皇子的劉才人進入了殿中。李遐玉目睹二人笑容晏晏的短兵相接,心中暗道:果然這兩人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絕非得志便猖狂的那種人物。

 武貴妃無子,偏偏貴妃之位論起來卻排在賢妃前頭,生了大皇子又出身弘農楊氏這等高門的楊賢妃豈能甘心?且,杜皇后眼看著病入膏肓,兩人恐怕都對著皇后之位垂涎欲滴。想到此,她便不自禁又有些可憐那位小小的義陽公主。便是嫡出的公主又如何?人走茶涼,這兩位無論是誰登上了後位,都不可能比杜皇后更關懷她。或許也該慶幸她是位公主,若是嫡出的皇子,豈不是更礙了繼後的眼?連能不能活到成年都難說。

 因著杜皇后與義陽公主正在睡著,入得安仁殿後,武貴妃、楊賢妃一行人便只在外頭坐下了。倒是先一步進來的聖人已經不見蹤影,應當是入內去探看了。大皇子與二皇子好動,環顧四周似是覺得無趣,便也跟了進去。

 不多時,就聽見聖人低聲道:「你們倆莫要擾阿姊。」然而,話音方落,小公主便似醒了過來,乖巧地回道:「耶耶,兒本來便要醒了,與阿弟們沒有干係。倒是阿娘已經累了,需要好好歇息。」

 「那我們便不擾她就是。」不多時,聖人便抱著義陽公主出來了。大皇子與二皇子隨在後頭,眼巴巴地望著父女二人,似是羨慕極了。而李暇玉敏感地發現,楊賢妃雙目之中掠過幾分不滿與妒意,很快便又消失無蹤了。

 小公主向二妃問了好,見李暇玉與秦尚宮都坐在一旁,便又笑著道:「耶耶,有定敏郡君在,兒果然不做噩夢了。郡君今夜能陪我麼?往後能一直都陪著我麼?」她摟著聖人的頸項撒嬌,聖人顯然是招架不住,便望著李暇玉應道:「郡君本便是你阿娘請來宮裡陪你的,自然一直都會伴在你身邊。」

 在這天家父女二人殷殷切切的目光底下,李暇玉自是不能直言拒絕,於是便笑應道:「只要貴主不嫌棄,妾一定會守著貴主。」若是當真日日夜夜都須得在宮中守著,她的染娘、她的三郎又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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