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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風華錄》第246章
番外三 義陽大婚(下)

 且不提青帳當中該是如何濃情蜜意,燈火通明的婚館之內,眾賓客依舊是歡聲笑語不斷。長樂長公主、晉陽長公主與衡山長公主特意攜著駙馬們自皇城趕了過來,為侄女坐鎮婚館,主持待客迎賓等事宜。衡山長公主還給姊姊們出主意,將不相熟的賓客與親近人家區別開來。前者安排在專門的院子裡招待,後者則在園子中單獨闢出了宴飲之地。

 且不提那些特地趕來慶賀公主駙馬大婚的賓客,如何趁此機會廣為交際。卻說後園中的宴飲場中皆是親朋好友,氣氛顯得格外溫馨。

 因著仲秋之故,天氣涼爽,又有木樨香陣陣,光是景緻便不知好上多少。周圍的花樹皆飾以彩帛,又有各式燈籠懸掛其上,映得光亮如同白日一般。數架十二扇的鳳凰于飛、鴛鴦戲水等寓意吉祥的屏風安置在客人們坐席周圍,稍微擋了擋寒風。男客與女客各居一角,回首便能望見,越發像極了家宴,笑言笑語始終不斷。

 這邊廂,李暇玉抱著將滿週歲的七郎謝瀟,正與親戚好友們笑談。小傢伙生得圓滾滾的,白嫩的小臉上,烏黑的眼眸靈動地轉著,時不時便對其他人露出笑容,顯得格外親近人。看著阿娘只顧著與旁人說話,他大約是覺得受到了忽視,小胖手堅定不移地扯住阿娘的交襟領子,用力地往下掰著,一聲一聲地喚著「娘」。

 李暇玉忙將他掂了兩下,指尖捏起他的小鼻子:「真是受不得半點委屈。當年你阿兄可比你乖巧多了。」孩子們的性情大約是天生的,譬如謝涵,自幼便是沉靜無比,不喜多言多語,如今更是冷淡寡言。而謝瀟卻是個閒不住的,日後須得讓他行伍投軍,或許方能磨一磨他的性情。

 特意趕過來瞧小傢伙的衡山長公主聞言,嗔道:「這才是小郎君該有的模樣呢。你們家小四郎瞧著便讓人憐惜,偏偏性情又淡淡的,怎麼也親近不起來。」

 說罷,她又很是惋惜地道:「可惜我膝下只有一個五歲的小郎君,不然無論是小四郎還是小七郎,我都不想放過。」她心心唸唸便是再生個女兒湊個「好」字,如今亦正在努力著。駙馬都尉崔希是崔相之孫,她亦是嫡出公主,縱是在枝繁葉茂的博陵崔氏二房,她所出的孩兒的身份地位亦是並不一般,也並非尋常人家能配得的。眾多人家裡,她瞧著王家與謝家千好萬好,可惜年紀與性別卻都不匹配。

 李暇玉禁不住笑道:「四郎不過十一,七郎尚不滿週歲,論起婚姻大事來還早著呢。」便是長女染娘已經與慕容修兩情相悅,她也不願這兩年便將她嫁出去。即使心中很清楚,李丹薇待染娘如同自家女兒一般疼愛,但到底嫁出去便不能長留在自己身邊了,怎麼也不捨得。謝琰亦是時常說,至少要將女兒留到十八歲,甚至如同崔菀娘那般雙十年華再嫁也使得。不過,慕容家大約等不得那麼久罷。

 「說不得便有什麼緣分呢?」崔家的王夫人笑道,目光落在兒媳王氏身上,「說來,我家的小孫女前兩個月剛滿週歲,與小七郎的年紀倒是很合適。」

 王氏是祁縣王氏族女,因與崔簡的嫡親姨母盧十一娘有緣,特意帶在身邊教養了好幾年。盧十一娘很是喜愛她,便說和了這樁婚事。崔簡亦是親眼瞧中了,這才請子竟先生與王夫人為他們做了主。不然,以祁縣王氏旁支嫡女的身份,如何能配得上博陵崔氏嫡支嫡子?也幸而子竟先生與王夫人心胸開闊,全然不在意這種身份之差,一家人和樂無比。如今二人膝下僅有兩位掌上明珠,長女五歲,幼女虛歲兩歲,簡直看得與眼珠子一般。

 見阿家這般說了,王氏抿著嘴唇笑道:「若能得小七郎這般的新婿,我心裡高興還來不及呢。」她瞧著謝家亦是無處不妥帖,更何況謝琰是阿翁的弟子,與夫君情同兄弟手足,親上加親亦是再好不過。

 衡山公主拊掌大笑:「弟妹說得是,趕緊地將小七郎定給我們崔家,可不許後悔。」

 李丹薇嘆道:「可惜了我家阿萱,到底差了幾歲。」她才不在意什麼換親的名頭,只是惋惜幼女的年紀有些不上不下,比之謝涵小了四五歲,比之謝瀟又長了四五歲罷了。若是再大些或是再小些,爭起新婿來也便利些。

 崔芝娘挽著兩個小姑,亦禁不住出聲道:「姑母可不許將人都定給崔家,多少得給咱們王家留個新婿或是新婦。初娘與四郎我看都使得,與我們家大郎、二娘的年歲相差很合適。」

 王夫人的好友盧十一娘與王十七娘亦是興致勃勃地說了幾句,也曆數了家中的小郎君小娘子們。這種緊要的時候,亦顧不得什麼相交的輩分了,世家婚姻錯了輩分亦是十分常見,何須在意細節呢?便是權家的陸氏、高家的蕭氏亦是不落人後,趕緊地提起自家尚未結親的晚輩,簡直是要將謝家的郎君娘子們一網打盡。

 李暇玉聽著聽著,只得無奈一笑。她其實也很清楚,她們不過是說一說罷了,自家的小娘子小郎君如此受歡迎,她這位長輩自是與有榮焉。不過,仔細想想,這些人家都是極為親近的,個個教養出眾,無論如何都應該是良配。雖然小傢伙們年紀尚小,但日後若能青梅竹馬生出情意來,亦是極好的姻緣。

 想到此,她不禁心中一嘆:天下間的父母為了自家孩兒,可真是操碎了心。尚在腹中,便要替他們考慮日後之事,不過才出世,便禁不住籌謀婚姻大事了。如此想來,她與三郎膝下有四個孩兒,確實也足夠了。再多了,恐怕便忙不過來了罷。

 殊不知,另一廂,坐在角落中回顧當年的阿爺們,說來說去也提起了孩子們。謝琰不免說到,謝滄那時候尚是垂髫稚童,義陽公主亦是個瘦瘦弱弱的小娘子。然而,如今他們卻都已然成婚了,轉年說不得便要做父母。時光飛逝,果然是催人漸老。

 崔簡亦是跟著頷首,看向正在與謝泊、謝澄談笑的阿弟崔思:「當年尚是個肉糰子,如今竟也長大成人,即將娶親了。不過,他成日裡只顧著鑽研醫藥,看病問診,竟是從來不曾擔心過婚姻之事。也不知是否和菀娘一樣,遲遲無法開竅——」

 「先生與師母尚且不急,你急什麼?」謝琰不免取笑他,「阿茗如今也不過是十七歲而已,便是再等幾年也使得。年將及冠之後,再給他好好尋一尋亦是不遲。倒是小娘子們的婚事絕對不可輕忽,提前就須得看好人選——」說罷,他又禁不住看向慕容若與慕容修父子,帶著幾分不甘不願之意。

 慕容若恍如沒有任何感覺,跟著頷首:「若不是知根知底的,嫁出女兒怎麼也不能放心。我倒是很能理解,聖人今日的惆悵擔憂之情。」而後,他話題一轉,又攬住旁邊的小舅郎李丹莘,「說來,三郎,十二郎家的小子,你應當也見過了。雖說年紀比初娘小一歲,不過性情卻很投契,聽說前一陣他們還一同去打馬球了?」

 「……不過是正好遇上罷了。」謝琰瞥了他們一眼,接道,「當時一起打馬球的人可多得很。」

 坐在旁邊的左千牛衛將軍王方翼不動聲色地補充道:「確實如此,我家的二郎亦在其中。」

 李丹莘看了他一眼,深覺自家長子求親路上多了一頭攔路虎。不過,他瞧著謝琰與李暇玉的女兒卻是怎麼都中意得很——他家正好需要這般厲害的宗婦,日後才能真正立起來。僅僅只是世家貴女,如何能擔得起復興家族之責?

 當然,自覺家中嫡支過於薄弱的王方翼亦是作此想法。若非大郎年紀與崔思相仿,如今已經能說親了,他甚至想為大郎求娶謝家初娘來著。但是想想二郎也不錯,娶得佳婦之後,雙雙赴戰場亦是夫唱婦隨的美談。

 謝琰心中又何嘗不清楚,自家的兒女們在外人瞧來,皆如同洪水猛獸一般。也只有這些親近的人家,才知道他們都是多麼出眾的好孩子。但即使如此,他也從未想過,初娘不過十一歲,李丹莘與王方翼便替兒子瞧中了。自家的女兒,多少人上趕著求娶亦是不為過,但心中怎麼這般酸澀?

 心中一時喜一時憂,幾個傻耶耶頓時面面相覷。

 「這都是他們自己的緣分。」良久之後,他故作語重心長地勸道,「日後讓他們自己選擇便是。你們瞧中的,他們心裡未必喜歡。」說罷,他便給二人斟了滿滿兩杯美酒:「今日是大郎與貴主的好日子,你們可不許說些旁的事!來!喝酒!飲勝!」

 另一側,年紀尚幼的小郎君與小娘子們亦是坐在一處,彼此好奇地相望。他們皆出自相熟的人家,崔、王、謝、李、慕容、高、權等,父母或是友人或已經結為親眷,彼此卻並不完全熟悉。有些甚至剛來到長安不久,見到眾人的時候尚是十分眼生。

 不過,大家雖然性情各有不同,但所受的教養都十分出眾,便是剛開始覺得陌生,相視一笑也便漸漸熟稔起來。

 「我在家中時常頑投壺,其他遊戲卻是半點也不想碰的。聽聞長安如今時興射獵與馬球,改日咱們一同去頑如何?」

 「甚好!我們家在郊外的別莊中便有一座馬球場,平素都只得三五好友一同去頑的。附近還有一片山林,還可狩獵呢!對了,如今貴主成了我家阿嫂,日後也方便將咱們都帶出去。李娘子,你乾脆便加入木蘭衛預備役罷,我們都在木蘭衛當中呢。」

 「木蘭衛的名聲,我在靈州時便聽聞了。我家姑母與表姊妹們都是木蘭衛,我又如何能落於她們之後呢?」

 小娘子們嘰嘰喳喳說得熱鬧,謝涵見其中一位含笑坐在旁邊,態度溫和卻不怎麼出言,不由得稍稍多看了幾眼。那小娘子笑著回望過來,舉手投足間帶著濃濃的書卷氣息,目光卻清澈沉靜,別有一番不同的氣度。

 謝涵自覺有些唐突,朝她頷首以示歉意,那小娘子垂眸,笑而不語。

 這樣一群年紀尚小的郎君們娘子們自由自在地坐著笑談,尚不知他們之間結下了什麼樣的緣分。生死之交、閨中密友,更有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眷侶。皆盡在這次義陽公主大婚之夜,便牽出了紅線。

 許多年後,謝涵如願娶得了晉陽長公主之獨女太康縣主;謝梅初嫁入隴西李氏丹陽房為小房宗婦,與嫁回母家的慕容萱做了妯娌;謝瀟亦與崔簡之次女成功聯姻;謝泊娶了范陽郡公家的女兒;謝澄娶了王昉與崔芝娘之女;謝澈則娶了李遐齡與孫秋娘之女;謝澤娶了陸氏的侄女。其餘的孩子們,亦在各自親眷中嫁娶。尤其崔思,竟執意娶了流放歸來的杜荷與城陽公主之女,一時間傳為逸聞。

 緣分,確實妙不可言,或許起於一念之間,或許起於無數飲宴頑耍的場景內,或許起於並肩作戰的經歷之中——而父母所求的,無非便是子女的安康和樂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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