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主的小野貓
謝何眼神恍惚, 一瞬間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他的意識逐漸變的游離, 雙腿一軟就往下倒去。
梁誠山一直摟著謝何的肩膀,立刻發現了謝何的不對勁, 連忙抱住他的腰讓他不至於摔倒在地上, 低頭一看卻發現謝何瞳孔渙散, 臉色慘白,額頭滲出了一層薄汗,似乎再次陷入了痛苦幻覺之中。
梁誠山臉色大變, 一把扔掉的手中的傘, 打橫抱起謝何迅速的回到了車裡, 然後吩咐司機去醫院!
一路上他一直緊緊把謝何抱在懷裡,大手安撫的撫摸著他的身軀, 低頭親吻他的額頭, 試圖令謝何不再那麼痛苦,可是這一次謝何沒有清醒過來, 他緊緊閉著眼睛, 睫毛顫動,發出微弱的呻-吟聲。
這還是第一次……連他的懷抱也不能使謝何平靜。
梁誠山眼中浮現深深憂慮之色, 他本以為自己有足夠把握讓謝何恢復正常……但是現在謝何卻頻頻發生意外,狀況不斷惡化, 甚至到了連他都措手不及的地步。
他帶給他的傷害,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計,而且向著更糟糕的方向發展。
謝何覺得自己的靈魂再次被拽回到了那個黑暗的空間, 不能動,不能睡,無邊痛苦和孤寂折磨著他,消磨他的意志,令他的記憶支離破碎……在那堆支離破碎的記憶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強烈的吸引著他……
那是什麼……是什麼……
他忘掉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嗎?
謝何拚命的想要離開這個絕望的空間,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忘掉了什麼,他只需要在梁誠山身邊就夠了,他的愛人可以讓他不再痛苦,不再難過……
他絕不再回到那黑暗裡去,也不要回想起那些可怕的過去,不想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罪惡的事。
他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這就是他想要的……
可是不論他怎樣努力,都無法離開,那些恐懼痛苦如同冰冷海水一般將他淹沒,然後有一個聲音不斷的在他的內心詰問:你怎麼能夠忘了?你怎麼能忘?!
你怎麼能愛上那個你最恨的人?!
這一瞬間,似乎整個天地都靜止了,那根植於靈魂深刻的刻骨恨意在拚命的蠕動,想要從重重封印中冒出頭來,想要打破牢籠的束縛,再次操控他的內心。
謝何根本不想記起來,但是那刻骨的仇恨依然再次出現在他的心裡深處,重新埋骨生根。
他恨梁誠山……
儘管他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他知道——他恨他。
這是他在絕望痛苦之中,堅持到最後一刻的……最深的執念。
梁誠山一直緊緊抱著謝何,哪怕到醫院也沒有鬆開,緊張的看著醫生給謝何做檢查,但是檢查結果顯示一切正常,謝何只是睡著了,並沒有其他問題。
醫生說,他只是在做噩夢。
噩夢嗎……這個回答並未令梁誠山有絲毫放心的情緒,反而眉頭皺起,眼底憂色更甚。
謝何以前在他的懷裡總是睡的很安穩,從來不會做噩夢,而這次……連自己的懷抱都不能使他安寧了嗎?
……………………
謝何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家裡,他被一個溫暖的懷抱包裹著,一睜眼,就看到了那張他深愛……又恨著的面容。
梁誠山一直看著他,深邃雙眼中滿是溫柔包容,憂色毫不遮掩,他的聲音低沉,說:「你醒了。」
謝何的眼神有一瞬的恍惚,眸中掠過一道痛苦掙扎之色,明明這個人這樣的愛他包容他,對他這麼好……他為什麼要恨他?
他不想離開這個溫暖的懷抱,只有這個懷抱可以讓他不害怕……可是內心深處又有個怨毒的聲音在不斷的指責他。
不斷的在他的腦海中尖叫著……
你恨他,你恨他,你恨他!
梁誠山注意到謝何的臉色不對,眼神微沉,現在最重要的事是要弄清楚謝何為什麼會突然暈倒,是什麼刺激到了他,梁誠山自認為今天並沒有遇到什麼可能引起謝何刺激反應的事。
他撫摸著謝何的背脊,溫聲道:「你如果有什麼心事,都可以和我說。」
謝何怔怔的看著梁誠山。
他知道自己應該誠實的面對他,就像梁誠山之前說的,告訴他自己的心意,他才能知道怎麼照顧他……可是,這句話該怎麼說出口,他怎麼能告訴梁誠山自己恨他?
謝何臉色微微泛白,如果被梁誠山知道,自己沒有深刻反省自己的錯誤,甚至依舊對他抱著恨意的話,他又要再次回到那無邊黑暗中接受懲罰……
不,不能讓他知道!
謝何別過眼睛,低聲說:「沒,沒什麼……」
梁誠山深深看著謝何,謝何顯然試圖在隱瞞什麼,他有心事,而且是不願意被他知道的心事。
這是之前沒有過的。
梁誠山抬起謝何的下巴,吻上他的唇,纏綿又不容置疑的掠奪他口腔的空氣,溫柔而強勢,直到謝何臉頰緋紅,雙眼朦朧的時候,才摟著他柔聲道:「我很擔心你,你知道嗎?如果你對我說謊,只會令我更加擔心,而且讓我無法好好保護你。」
謝何被吻的有些暈頭轉向,梁誠山就像是他的毒-藥一樣,令他沉迷到失去理智,而且他已經看出自己說謊了……謝何心底一揪,繼續隱瞞下去只會令梁誠山生氣,然後他又要回到那個黑暗中去……
可是謝何本能的知道這件事絕對不能被梁誠山知道……他忽然眼神閃了閃,抬頭悲傷的看著梁誠山,說:「我……我覺得我不適合做你的妻子……我這樣沒用,沒資格做你的妻子……我很難過……」
梁誠山看著謝何的眼睛,那雙眼裡的悲傷難過並非作偽,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堅定的看著謝何說:「如果你是為了這件事傷心難過,是完全不必要的,只有你才能做我的妻子。」
謝何結結巴巴的說:「可是,可是我……」
梁誠山按住他的唇,道:「不要可是,我的決定不會更改,如果你真的覺得難過或者自責的話,不如振作起來,做一個對我有用的人,你可以為我做到的,對嗎?」
謝何遲疑了一下,點點頭,他看著梁誠山眼中的愛意,想起自己對他的仇恨,心臟幾乎揪成一團。
……………………
自從那天之後,梁誠山開始大肆操辦他們的婚禮,到了他的身份地位,結婚不再是必要的,他之所以這樣做,只是想給予他的愛人足夠的尊重,讓他儘量不再自卑的胡思亂想。
梁誠山也不再是那些衝動的小夥子了,他這個年紀如此認真的愛一個人,這份愛情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不只是荷爾蒙上腦或者新鮮感作祟,他認真的愛一個人,就要讓他可以盡情的依靠他。
雖然已經出國多年,但梁誠山還是有著傳統的一面,婚禮的日期當然也不是隨便選的,而是著人選了一個黃道吉日,並且提前很久開始作準備,廣邀政商兩界,昭告天下。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梁誠山要結婚了,而他的對象是一個叫楊凌的年輕人。
梁誠山喜歡男人許多人都知道,他一向是男女通吃,但是如此鄭重的要和一個男人結婚,卻讓不少人跌掉了眼睛,紛紛好奇這個楊凌到底是何許人士,竟能讓梁誠山為他痴迷。
要知道梁誠山這般舉動,儼然是要和他共享他的帝國,他的一切,這是要將他擺在和他平等的地位之上。
如非深愛,是絕對不可能讓梁誠山作出這種舉動的。
謝何的心情卻並沒有絲毫好轉,按理來說,梁誠山這樣做是可以讓他安心的,但是……他沒有辦法忘記,他恨他。
他每每看到梁誠山,每每享受著他的懷抱帶給他溫暖,每每聽到他說愛他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的心中浮現恨意,他開始分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愛這個人,還是恨這個人。
梁誠山將謝何的憂慮掙扎看在眼裡,卻認為他只是還在為自己的無能而自卑苦惱,因此更加用心的照顧他,關愛他。
而梁誠山對謝何的關懷,卻越發讓他覺得難以承受,他覺得自己內心骯髒卑劣,罪惡的種子開始生根發芽……如果梁誠山知道他內心的真實想法,一定會對他失望極了。
他對他的愛已經不再純粹。
但更讓謝何痛苦的是,無論他怎樣壓制,那股恨意都無法消除,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而他對梁誠山的愛和依賴,已經逐漸無法壓制那股恨意。
他開始忍不住的思考,自己到底為什麼這樣恨梁誠山,他曾經又到底做了些什麼……
他開始想要找回自己的記憶,而不甘心就這樣被本能所支配。
終於有一天謝何對梁誠山說:「我想和你一起出去,不想再一直待在家裡了。」
梁誠山十分驚喜,他一直為謝何不願意出門而擔憂,難得謝何願意出去,他當然不會阻止,滿是溫柔愛意的眼神看著他,說:「好。」
謝何低垂下眼睫,不想被梁誠山看到自己眼中的神色。
他想要出去,不是為了嫁給梁誠山而努力……而是,想要更多的去接觸這個世界,去看看能否找到自己記憶的蛛絲馬跡,他無法繼續忍受這樣一無所知下去。
梁誠山的溫柔關懷讓他覺得自己愧對梁誠山的信任和愛,但是……他為什麼要愧對自己憎恨的人呢?
矛盾的情緒令謝何日日處在煎熬之中。
謝何還是不敢乘坐電梯,但是如果梁誠山抱著他,他就不會害怕。他和梁誠山一起來到公司,但是無心做事,反正他一個人什麼也做不了……這時他再次看到了康尼冷漠的眼神。
謝何一直知道康尼不喜歡他,對他十分厭惡,此時心中一動……康尼是梁誠山的貼身保鏢,一定知道很多事情。
謝何對梁誠山說:「我想出去透透氣。」
梁誠山對謝何是絕對包容的,一切都只要謝何高興就好,他微笑道:「好的,但是不要走遠了,等我忙完了和你一起走。」他這是擔心謝何為不能乘坐電梯的事為難,自尊心受損,所以專門囑咐他不要走遠等他一起回去。
謝何點點頭,露出一個有些不自然的笑容:「嗯。」
謝何走到外面,看到康尼在角落裡抽菸,梁誠山不喜歡有人在他面前抽菸,所以康尼會出去抽,他看到謝何走過來,眼中閃過不屑,卻是不敢多說什麼。
謝何是梁誠山要娶的人,康尼跟在梁誠山身邊多年,如今才明白,原來那個一直冷酷無情到可怕的老闆也會愛一個人……如果他再敢欺負謝何,他毫不懷疑梁誠山會把他碎屍萬段——不是形容詞,是動詞。
謝何猶豫了一會兒,眼神微微閃了閃,問道:「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康尼板著臉,「我沒有不喜歡你。」
謝何搖搖頭,「你騙我,你明明很不喜歡我,為什麼?」他不敢直接詢問康尼自己的事情,只能用這樣的方式詢問,就算梁誠山知道了,也只會當做他因為自卑敏感而作出這樣的舉動。
康尼轉身就想走,但是謝何攔在他的面前,定定的看著他,「你就這樣厭惡我,連話都不願意說嗎?我哪裡惹你生氣了嗎?如果你實在不願意告訴我,我就去問誠山,他一定會告訴我的。」
康尼:「……」臥槽,這小子失憶了怎麼還這麼狠毒?他這是要去老闆那裡告狀啊,說自己對他鄙夷不屑連話都不願意回答……自己還不死定了?
他現在打不過自己了,自己卻還是要低頭被他管教,這感覺真是日了狗了。
康尼的聲音硬邦邦的,彪形大漢站在那裡像個小學生一樣,而且面對的還是自己最討厭又不能得罪的班主任,「我以前是不喜歡你,因為你背叛了老闆。」
謝何露出有些難過的神色,又問:「我……是怎麼背叛他的?」
康尼猶豫了一下,「你……當初放走了警方的臥底,而且還刺殺他兩次,我也只知道這麼多了,都告訴你了,這些事大家都知道。」
謝何眼神閃了一下,他知道不能多問了,會引起康尼的懷疑,點點頭失落的道:「原來是這樣,難怪你會討厭我,對不起,不過你放心,我以後一定不會再做那樣的事的。」
康尼僵硬的點頭:「我可以走了嗎?」
謝何連忙讓開走廊,他看著康尼離開的背影,眼神若有所思……警方臥底,自己為什麼要放走警方臥底,為什麼要刺殺梁誠山?難道……自己曾經是警方的人嗎?
可是這樣的話,梁誠山為什麼要愛他,還對他這麼好呢?
梁誠山擔心謝何無聊,所以並未在公司久留,很快就辦完事出來了,他看到謝何站在露天玻璃露台下發呆,走過去溫柔的從後面抱住他,說:「讓你久等了。」
謝何低頭掩去眼中的複雜神色,這段時間以來,他日日夜夜內心都在掙扎,已經逐漸學會掩藏自己的情緒。
他覺得自己的內心不再誠實,對梁誠山的愛也不再純粹……
更可怕的是,他恐懼再次回到那裡,不敢被梁誠山知道這一切,只能竭力隱瞞。
謝何轉身抱著梁誠山,溫順的道:「沒關係,反正我也沒有事,只希望沒有給你添麻煩。」
梁誠山看著謝何面容,動情的吻了吻他,笑:「只要是你的事,就不是麻煩。」他是如此的愛著他,願意不惜一切的寵溺他,梁誠山一直很懂得分辨自己的感情,而且他十分珍惜自己如今唯一還能愛上的人。
他以前沒有這樣的深愛過一個人,以後也不會再這樣愛一個人。
他這一生,大約只會這樣愛一次。
【叮,目標梁誠山好感度+1,當前好感度94】
謝何露出感動的表情,諾諾道:「哦……」
梁誠山知道謝何不敢坐電梯,攬著他的肩膀將他抱在懷裡,才走進電梯裡。懷裡的青年緊緊貼著他,身軀還是有輕微的顫抖,他的雙手抱著他的腰,這樣才總算保持平靜。
謝何一走出電梯,就似乎有些害羞的鬆開了手,但事實上……他只是不想再那麼依賴他,他覺得不應該如此依賴一個應該憎恨的人,令他感到痛苦。
梁誠山並沒有產生懷疑,他如今十分信任這個他一手打造的愛人,就像信任他自己一樣,不願意再隨意的懷疑揣測謝何……他曾經做了很多傷害他的事,現在他只會用盡一切去愛他,儘可能彌補自己曾經對他的傷害。
梁誠山牽起謝何的手,笑著道:「今天出去吃飯吧。」
他覺得應該多讓謝何出去走走,接觸一下外面,偶爾也會帶他出去吃飯。
謝何和梁誠山來到一家很有名的高檔餐廳,梁誠山替謝何拉開椅子,讓他坐下,然後開始點菜,從始至終都溫文爾雅,又成熟穩重。
謝何有些走神,他的情緒其實遠沒有表面這麼平靜,他依然不住的在想……自己為什麼要恨他,為什麼要背叛他……明明這個人對他這麼好,他怎麼忍心捨得背叛這樣一個愛他的人?
這令他的良心感到了譴責。
謝何慢慢的吃著,吃到一半的時候站起來,說:「我去下洗手間。」
梁誠山微笑點頭,目送謝何起身。
謝何走出去後,馬上有保鏢跟著他,倒不是為了監視他,而是為了保護他。梁誠山的仇人很多,如今他大張旗鼓昭告天下謝何是他的愛人,誰都知道謝何是他的軟肋,所以要更加加強保護的力量……梁誠山不願意因為失誤而讓自己後悔。
謝何也不介意,他已經習慣有保鏢跟隨,這個跟著他的年輕高大的保鏢好像叫加里,他出現的不多,對他也沒有表露過什麼不屑厭惡的情緒,所以謝何對他有點印象。
【謝何:說實話,想找個機會和霍爾叔叔接頭也真不容易,還好這個加里挺機靈的。微笑JPG】
【444:您為什麼要見霍爾?@_@】
【謝何:恢復記憶也得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嘛,我在醞釀感情呢,畢竟我是個如此敬業的演員。至於其他原因你以後就知道了,畢竟我可是個為父報仇的孝子啊,內心充滿著正義。微笑JPG】
【444:……】_(:зゝ∠)_
【謝何:啊,一想到就快要分手了居然還有點捨不得,畢竟梁叔叔器大活好又溫柔還會玩,我對他很滿意啊,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
【444:O(∩_∩)O~】
加里恭敬的守在洗手間的門口,過了會兒一個帶著帽子的中年男子走過來,他問加里:「楊凌在裡面嗎?」
加里點點頭,壓低聲音:「他在裡面,但是您真的確定要見他嗎?他失憶了,誰都不記得了,而且對梁誠山忠心耿耿,您冒險見他並非明智之舉。」
男人抬起帽簷,露出一張寬厚堅毅的臉,棕色的眸中閃過一絲愧疚的神色:「我必須要見見他,不能看他繼續錯下去了,我要對他負責。」
加里勸說無效,只能看著男人進去。
洗手間裡沒有別人,謝何剛剛打開隔間的門就要出去,忽然一個男人擠了進來摀住了他的嘴巴!
謝何頓時露出驚恐的表情。
霍爾看著謝何的樣子,眼中露出深深的痛色,他當初阻止過他的,不願意這孩子因為父母的仇恨而把自己搭進去,梁誠山豈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否則也不至於讓警方束手無策。但是楊凌不肯聽他的,執意要過來……他當年沒有保護好楊晉,現在也沒有保護好他的兒子,這令他心裡十分愧疚。
「我是你的霍爾叔叔,但是你不記得我了,對嗎?」霍爾說。
謝何搖頭,警惕的看著他,但是意外的是,他心裡並不怎麼害怕這麼突然出現的人,總覺得他不會傷害他。
霍爾十分痛心,他定定的看著謝何,沉聲說:「我不知道梁誠山對你做了什麼,才讓你變成這個樣子……我很後悔沒能阻止你,如果早知道今天,我寧可當初把你鎖在家裡,也不會讓你過來的。」
霍爾一字字的道:「我今天是想來告訴你,你不能和梁誠山結婚,我不願意看到你痛苦後悔。」
謝何的眼神慢慢的變的冷靜下來,這個人顯然是他以前認識的人,而且……說不定還是很親近的人,所以才會說這樣的話。
他一定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殺梁誠山,為什麼要恨他,這樣的機會絕對不能錯過!
謝何用眼神示意自己絕對不會喊叫,嘴唇動了動,他有話要說。
霍爾看著謝何的雙眼,他知道自己現在鬆手有些冒險,雖然他是警察,但冒險出現在這裡,被梁誠山的人打死誰都救不了他,但是……他還是慢慢鬆開了手,他相信這個自己帶大的孩子,看得出謝何似乎並沒有像加里說的,完全對梁誠山忠心耿耿。
謝何感到霍爾鬆開手,猛地鬆了一口氣,他果然沒有喊叫,而是認真的看著霍爾,壓低聲音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殺梁誠山嗎?」
霍爾若有所思的看著謝何,「你還記得自己要殺他的事?」
謝何眼神複雜,他沉默片刻,說:「我不記得,是別人說我殺過他。我只記得我應該是恨他的,可是其他的所有事我都不記得了,你能告訴我嗎?」他說到這裡,眼裡露出迫切的渴望之色。
霍爾頓了頓,露出些許欣慰的神色,看來謝何還沒有完全被梁誠山控制,這是他今天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他毫不猶豫的道:「我可以告訴你,我知道一切。」
謝何連忙道:「請你告訴我。」
霍爾說:「你的父親是警察臥底,你的父母都被梁誠山殺害了,後來我收養了你……但是你為了報仇還是隱瞞身份回到梁誠山的身邊,這就是你為什麼會恨他,為什麼要殺他的原因。你絕對不能和梁誠山結婚……我不希望你以後想起來的時候,會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我曾說過,報仇的事還有我們,你不要摻和……你,現在還願意和我走嗎?我會把你藏起來,不讓梁誠山找到你的。」
謝何一怔:「警察臥底?我父親?那我呢……我是警察臥底嗎?」
霍爾搖頭道:「你不是,我沒有讓你繼續當警察。」
謝何眼神有些混亂,他一直認為自己是警察臥底,才會殺梁誠山又背叛他,但結果卻不是的……他的父親才是……
霍爾著急的又問了一遍,「你願意和我走嗎?我會保護你的。」
謝何沉默了許久,說,「我……不能離開。」他現在心情很複雜,而且……他離不開梁誠山,也還沒有弄清楚事實……他現在不能離開……
霍爾嘆了口氣,「你好好想一想,這是我的電話,如果你想明白了,就給我電話,我會再想辦法來見你的。」
他不能耽誤謝何太長時間,如果被梁誠山找過來,就太危險了。
謝何知道霍爾要走了,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又問:「我的父母……他們叫什麼名字?」
霍爾道:「你的父親叫楊晉,母親叫紀泠。」
謝何臉色猛地變了,他的身子搖晃了一下,伸手扶住牆壁才沒有摔倒,他的父親……叫楊晉……楊晉……
霍爾看謝何這樣十分擔憂,連忙詢問:「你怎麼了?」
謝何抬起頭,眼中一片悲傷之色,聲音嘶啞,「我的父親,他……真的是被梁誠山殺的嗎……」
霍爾點點頭。
謝何說:「我明白了,你快點走吧,等我想明白了,會給你電話的。」
霍爾仍舊十分擔心謝何,但是這時他聽到外面加里輕輕的敲擊提醒聲,終於不得不離開。
謝何站在那裡,眼中泛著劇烈的掙扎痛苦之色,腦中又開始劇烈刺痛,他忽然想起來……那天他就是在楊晉的墓前暈倒的,然後那刻骨的恨意開始不斷的冒頭……攪的他不得安寧……
如果霍爾說的都是真的……那麼一切都可以解釋了,他要嫁給他的殺父仇人,他的父母都死在那個男人的手裡,而他卻在父親的墓前說要嫁給他,他的父親當然不會原諒他!
謝何揪著自己的衣領,痛苦的喘著氣。
忽然他又聽到急促的腳步聲,這個腳步聲他十分熟悉,哪怕是在人群之中也絕對不會認錯,這是梁誠山的腳步聲,他過來找他了。
謝何看到門被推開,可是他卻沒有力氣站起來,他的腦中仍舊不斷盤桓著那個名字,楊晉……
原來那是他的父親,他曾經是梁誠山最好的兄弟,可是梁誠山卻殺了他……
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