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其中奧妙

　　鼠翎靈的眼中只有肉，猛得就要撲了過去。

　　姚小桃眼疾手快，抓住他的兩隻爪子提了起來：“咪咪啊，聞到肉香了？前幾天上哪裡去了呀，怎麼叫你都只給我蒙頭睡覺不起來，現在曉得出來了？”

　　鼠翎靈奮力掙扎了幾下，姚小桃也沒放鬆，只好與她大眼瞪小眼。

　　姚小桃也不是真要把鼠翎靈怎麼樣，瞪了一會自己先笑出來了，她把鼠翎靈放到地上，道：“趕緊去洗手，不然不給吃。”

　　鼠翎靈知道姚小桃不會計較，嘴上卻捨不得吃虧，哼了一聲道：“小爺的手比你扒豬皮的手乾淨著呢。”說完，一下子變作人形，大搖大擺地去河邊洗手了。

　　幾個男人一下子笑出了聲，也不曉得姚小桃會不會惱，只好一窩蜂地跟著鼠翎靈去洗手。

　　待一頓肉下肚，祭祀了五臟廟之後，這精神頭也就上來了。

　　杭小歪最不客氣，直接拔了劍，也不管狄珞月還坐在地上休息，一把把人拉了起來：“練劍練劍，消化消化。”

　　“你這哪裡是消化啊，分明就是劇烈運動，會得闌尾炎的知道不？”狄珞月一面抱怨，一面笑著站起來，被杭小歪拉到劍塚中間。

　　“差不離差不離。”杭小歪摩拳擦掌，先試了試劍，然後指著狄珞月道，“不是說要把我橫掃嗎？來比比看！”

　　比起杭小歪的急躁，狄珞月顯得漫不經心，拔了劍也不著急，只道了一聲“指教”。

　　話音剛落，杭小歪就已出招。劍尖直刺過來。狄珞月飛身往後推了幾步，調整身姿揮劍去擋，兵器相碰的響聲在這處絕谷裡顯得特別刺耳，回音震得人心顫。

　　兩人相熟多時，對彼此武功和習慣都極為熟悉，因而打得難解難分，腳步與手上的劍都如繁花一般。看花了人的眼睛。一刻也不曾停止變化。

　　柳涯靠著一石柱，下巴抵著扇子看這場切磋，似乎有些隨意。眼睛卻一直盯著對招的兩人；無我初次見識高手對決，更是眼睛一眨也不眨，就怕錯過一個小細節。

　　姚小桃也站在一邊，看著他們劍上的火花四濺。她雖不懂這切磋對招時的注意點，也看不明白這些招式裡的訣竅。卻也認真看著，想從他們的應變中讀出一些對付的法子來。

　　看得久了，慢慢的，似乎有一些感覺。之前的那一招柳五也用過，亦或是原來這樣的招式，可以這樣來抵擋。雖然這些感覺很膚淺。不怎麼清晰明確，她也是在學習。想著回頭再讓狄珞月具體的解釋解釋。

　　只有鼠翎靈的觀戰顯得激烈熱情，他一會給狄珞月加油一會給杭小歪鼓勁，什麼打重點踹飛他給他兩棒子之類的全從嘴巴裡跑了出來，又蹦又跳地看出了一頭大汗。

　　這還不算，看多了鼠翎靈也跟著手癢，從包裹裡抗出自己的殺威棒就也想去湊熱鬧，好在柳涯離得他近，一把將他抓了回來。

　　鼠翎靈可不甘心，揮著殺威棒就要和柳涯來幾招，樂得柳涯揮著扇子東一下西一下地逗著他玩。

　　鼠翎靈追了半天，連柳涯的衣袖都沒沾到，黑了臉不樂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著棍子生悶氣。

　　在這當口，杭小歪的注意力被鼠翎靈分散了一點，想要出口笑話幾句，卻被狄珞月抓住了機會，犀利的攻勢打得杭小歪急急防守，卻是落了下風，這場切磋的結果，也就這麼定下了。

　　杭小歪輸得不甘心，只說若不是這只搞笑的小耗子，誰輸誰贏還不曉得。

　　狄珞月把劍收起來，道：“你算了吧，注意力不集中本來就是對敵大忌，活該你輸。”

　　杭小歪嘟囔著嘴巴不樂意，纏著狄珞月再打一次：“我就不信我這回贏不了。”

　　“你找柳涯打去。”狄珞月把杭小歪推給了柳涯，指著鼠翎靈道，“我跟咪咪玩一會。”

　　柳涯和杭小歪還沒表態，坐在地上的鼠翎靈一下子跳了起來，大叫道：“什麼叫做玩一會！你耍小爺呢！”說完，也不等狄珞月開口，拿著殺威棒就上。

　　狄珞月邊笑邊躲，他故意逗鼠翎靈，退得時快時慢，剛讓鼠翎靈以為自己有機會敲到狄珞月的時候，對方又一下子拉開了距離。

　　鼠翎靈氣壞了，殺威棒在地上重重一敲：“你們都欺負小爺，小爺不讓小桃煮飯給你們吃了，餓死你們！”說完，就在大伙的笑聲裡鑽回了姚小桃的包裹裡。

　　待笑夠了，柳涯也提著兵器與杭小歪切磋了幾盤，互有勝負。

　　眼看著天色已經大暗，打出了一身汗的柳涯和杭小歪下線洗澡休息，說明天再來好好想想。無我不想露宿荒地，也不想回去大殿那邊第二天再過來，乾脆也跟著下去睡覺了。

　　三個人三道白光前後離開，只剩下狄珞月和姚小桃還在劍塚裡。

　　姚小桃看看狄珞月，又看看已經黑得辨不出哪裡是樹幹哪裡是枝葉的樹林，長長歎了一口氣：“我不認為我有本事走回去。”

　　如此坦率的姚小桃讓狄珞月笑出了聲，他拉她在篝火邊坐下，拿著跟樹枝撥了撥火：“那就不回去了唄。我也懶得走回去，也沒有馬車送你回去。”

　　聽了狄珞月的話，姚小桃先是一愣，後來才想通了，跟著臉就紅了起來。她和狄珞月第一回遇見就是在揚陵城，走得累了實在不願意勞駕自己的雙腿，揣著幾個銅錢想去找輛馬車，卻錯把狄珞月當成了趕車人。

　　看著那燒得旺盛的篝火，姚小桃心中暗暗道，那可不是我的錯，誰讓你沒事做一身車夫打扮蹲在那裡。

　　既然是不回去了，兩人乾脆在劍塚裡聊上了天。辟辟啪啪的火星子剛開始聽的時候還有些刺耳，聽得多了卻像催眠曲一樣，讓人昏昏欲睡。

　　狄珞月還在想著那高手的事情，說話也有些心不在焉，姚小桃這邊犯困，聽得更是雲裡霧裡，半瞇著眼睛就要往邊上倒。

　　狄珞月也是沒注意，只聽著咚的一聲，耳邊緊接著就是姚小桃大叫“哎呦”。

　　姚小桃困得沒了防備，身子一歪腦袋直接撞到了石柱上，痛得她齜牙咧嘴，瞌睡蟲也全跑了。

　　狄珞月這時也回了神，看姚小桃一直在揉腦袋他也有些不好意思，連道是自己走神了，不然就該扶一把，也不至於讓姚小桃敲了頭。

　　姚小桃揉著揉著，動作漸漸慢了下來，眼睛盯著水面不放，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之後，才招呼狄珞月道：“你看水裡！”

　　狄珞月順著姚小桃指的位置看過去，臉色也是一變。他們此刻坐的位置和他那時候睡覺的位置差不多，剛剛他和杭小歪試了半天卻沒法在水面上看見人。而此刻，水中央卻映出了一個石柱。

　　石柱的影子在這樣的深夜裡幾乎和水色融在了一起，若不是這堆篝火，怕是什麼也看不出。

　　姚小桃注意到了狄珞月面色的變化，知道他肯定也有了和自己一樣的想法，就出手推了推他：“去試試看？”

　　狄珞月從地上站起來，點了點頭，照著水中影子的位置，尋到了那個石柱。他深深提了一口氣，原地起跳，兩腳在空中帶了幾下，憑著良好的輕功功底飛上了石柱。

　　他這邊人剛一站定，就聽水邊姚小桃歡呼起來：“有了有了，這個位置正好看得到。”

　　果然如此。

　　狄珞月心中暗歎，真是無心的收獲了。他一直以為那時候看見的高人定是在平地上施展他的劍法，可不曾想過竟然是在這石柱之上。

　　也正是因為上了石柱，借著這腳下的高度，才能讓月光把影子投在水面上，否則就跟傍晚他們嘗試的時候一樣，什麼都沒有。

　　只是，那位高手使著天逸門這樣灑脫飄逸的招式，卻是在這小小的石柱之上完成的嗎？狄珞月以左腳為軸，右腳支出去劃了一個圈，這上面的地方也不過就這麼一個圓圈大，自己怎麼就覺得那時候看見的人好似在飛一樣？莫不是真真應了“劍似飛鳳”這個詞？

　　狄珞月拔出劍，站在這柱子上試著運走了幾招，也不曉得是不是心理作用，覺得腳下這地方實在太小，施展不開功夫。如此看來，能在這上面順暢自如舞劍的人，果真是個輕功高手了。

　　姚小桃可不知道狄珞月現在心中在想的是什麼，她此刻激動得不得了，巴不得一下子就把這個發現告訴杭小歪他們。

　　狄珞月從石柱上下來，回到了姚小桃邊上，道：“以前真是疏忽了，天天在這武俠世界裡耗著，竟然忘記了一些基本的東西。一個人才多高，離得岸邊遠一點，自然是映不到水裡的，肯定是要站在高處，而頭上的月光角度也要正好。”

　　“你以前白天來的時候，就沒留意過這水裡的石柱影子？”姚小桃好奇地問道。

　　狄珞月搖搖頭，解釋說：“光線不好的時候什麼也看不到，光線好的時候這裡一大堆怪石都映在水裡，看得多也就不覺得有什麼門道。加上那晚我看見他的時候一心只在他的動作上，哪裡會留意到他腳下是不是有別的影子。”

　　姚小桃聽著也覺得有道理，可剛剛這一發現讓人睡意全無，精神頭正好。

　　狄珞月一面和她閒聊，一面道：“你還是先靠著石柱吧，免得一會瞌睡上來了，又一下子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