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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鬼升天錄》第74章
  

  第74章 俠客行(十三)

  郭騫十歲時,父親殉國,軍中派軍士送來一匹粗棉布並兩吊銅錢權作撫恤。

  郭騫的娘親帶著一子一女艱難度日,日夜期盼夫婿服完軍役後回轉照料生活,卻不料等來的卻是這等晴天霹靂,一時間心情分外激盪,抓著那軍士哭鬧不休。

  那軍士先前還好言相勸,末了終究不耐,推開郭氏冷笑道:「軍戶生來如此,你若是不甘心,當初何必嫁給郭碌?」

  郭騫自那日始,便將「軍戶生來如此」六字,牢牢記在心中。

  他不能進學,家中貧寒,是軍戶生來如此;

  他十六歲從軍,卻做的是雜役,受盡士族子弟驅馳,是軍戶生來如此;他輾轉被選為遼西軍,派往西域都護府,成績斐然,卻只得做個尋常下士,反倒是那無不學無術的刺史內侄做了百夫長,是軍戶生來如此;待來日,他若是身亡殉國,為家眷換來一匹布兩弔錢,也是軍戶生來如此。

  然而他卻在遼西營遇到了陸升,聽那俊逸飛揚的昔日羽林郎笑言:「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好似一道驚雷劃破他渾渾噩噩的天空,投下奪目霞光,原來他區區一個軍戶子弟,也能有一番大作為。

  是以他屢建奇功、軍功卻被王猛盡數奪去時,原本認定的生來如此,便化作了無窮不甘。

  陸升賞罰分明,不問出身,對眾軍一視同仁,郭騫短短二十年生涯中,卻是第一次遇到這等心懷開闊的奇男子,竟令得靜如死水的心境起伏變化,生出逾越而狂妄的非分之想來。

  他既是軍戶,以護國為天命,如何能安心於只做個馬前卒,衝鋒陷陣、出生入死,換來的不過是馬革裹屍、一匹布兩弔錢?

  他生為軍戶,自幼武勇過人,又處在英雄豪傑輩出的亂世,自然要大展拳腳,又得了那僧人與體內詭奇之物相助,功力突飛猛進,殲敵殺寇、易如反掌,就連鴻圖霸業,帝王將相,也是可以肖想肖想的。

  是以他篡奪軍權後,並未造反,而是奉了趙忠將軍的舊命,攻佔慕蘭堡、截斷漱玉城退路,立下威赫戰功,只待來日麾下部屬壯大,而後封王拜侯、甚或是自立為王,都在他一念之間。

  功虧一簣不甘心,出師未捷同樣不甘心,歸根結底,都不過是一念入魔,一念成佛。

  陸升下馬靠近,蹲下身來,仔細傾聽郭騫喃喃細語,理清了來龍去脈後,抬手欲攙扶郭騫起身,低聲道:「郭騫,我此行奉趙將軍之命,名為招撫,實則是為取你性命而來。」

  郭騫身形一晃,露出悲痛欲絕的神色,靜止了彷彿亙古恆長的時候,唯有束縛他的繩索銀光隱動,彷彿一條銀蛇遊走全身。

  待銀光漸漸散去,郭騫這才緩緩抬起頭來,麻木得近乎呆滯的面容掛著燦爛笑容,用一種近乎純真無邪的表情看著陸升,呆愣愣說道:「你長得真好看。」

  陸升不禁愣住,郭騫在繩下拚命掙扎,慌張道:「為、為何綁著我?」一時又慌亂道:「我……不、草民、草民疼得慌,求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陸升一顆心愈沉愈低,見郭騫馴服跪在地上,瞪著一雙眼倉惶四顧,茫然神色猶如孩童般無知純粹。

  他抓住郭騫的肩頭,卻換來一聲痛楚抽氣,只得急忙鬆開,又追問道:「你……可曾記得自己是誰?」

  郭騫張著嘴,緩緩眨了幾次眼睛,這才回道:「草民姓郭,是個將軍……不不,是個、是個大俠!十步殺一人,流血千里、威名赫赫的大俠!」

  說罷嘿嘿憨笑,頗為赧然地低下頭,也不知在想什麼,一時沉思,一時又偷偷打量陸升,再掃一眼幾步開外的謝瑢,暗暗想道:「眼前這人長得當真好看,遠處那人雖然更好看些,卻瞧著有些嚇人了。倒是面前這人,我瞧著他就心中安寧,好生舒服。」

  陸升卻被他一番言論駭得發呆,忍了又忍,仍是回頭求助般看向謝瑢。

  謝瑢待得長鞭上的銀光通通收斂得一絲不剩,這才略振手腕,那長鞭便突然化為狹長白光,自郭騫身上鬆開,繞著陸升轉了兩圈,這才搖頭擺尾竄走,沒入謝瑢的衣袖紋路之內。

  郭騫站起身來,左右看了看,陸升也站起身來,身形略略歪斜時,郭騫急忙上前攙扶,身旁卻突然刮起一陣冷風,撞得郭騫後退幾步,跌坐地上。

  謝瑢已單手牽住陸升手臂,冷眼看著他,郭騫被那冰冷目光一刺,不禁縮了縮脖子,生出了畏懼之心。他卻又轉念一想,暗道:「我乃堂堂的郭大俠,不可膽怯!」隨即梗著脖子瞪住了謝瑢。

  謝瑢眉頭微蹙,陸升卻反手抓住他的手腕,輕聲道:「阿瑢,究竟出了什麼事?郭騫這是……?」

  謝瑢道:「蟲母寄生已久,侵蝕神魂,能留一條性命就是福澤深厚。前塵忘盡,於郭騫而言,反倒是上天垂憐。」

  陸升轉頭看去,郭騫半邊身軀受了烈火燒灼,如今卻痊癒了大半,只是傷疤猙獰,就連半邊臉也縱橫扭曲著肉紅疤痕,好端端的端正容顏,如今醜陋不堪,令人不忍直視。

  再配上郭騫那純良懵懂的眼神,卻是加倍地可憐。

  他正不知如何開口時,先前送馬來的男子又折回來,同謝瑢陸升各施一禮,這才道:「謝先生,首領說今日不得脫身,就不留謝先生了,改日再登門拜訪。」

  謝瑢哼笑起來,不知為何卻掃了陸升一眼,這才應道:「我在陸司馬府上,靜候貴首領大駕光臨,還望貴首領莫要臨陣脫逃。」

  那男子笑道:「我們首領何等人物,自然不懼。」說罷遂拱手告辭,卻將馬匹留給了二人。

  陸升狐疑道:「這些人什麼來路?」

  謝瑢攙扶他上馬,漫不經心道:「白馬飾金羈,連翩西北馳。」

  陸升歎道:「借問誰家子,幽並遊俠兒……原來是些江湖俠客。你們這些公子哥兒,說話忒多彎彎繞繞,也不嫌累得慌。」

  幽州、并州任俠之風盛行,常出豪俠,衛蘇原就是并州出身,陸升也曾有過接觸,這些遊俠或是貧寒或是富戶,俱都懷著救濟天下的雄心,輕生死、重然諾,行事雖然張狂不羈,惹人詬病,卻絕非為非作歹的宵小。

  故而陸升放下心來,他料想謝瑢同這遊俠首領接觸,也是受其恩師之命,他不便多問,索性不再提這事了。

  謝瑢也只是但笑不語,翻身上馬,二人才要出發時,陸升又忙道:「等等。」他掃一眼衣衫襤褸的郭騫,郭騫正怯生生望著他,他身軀高大,如今卻略略佝僂背站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憨厚可憐,彷彿被主人家遺棄的醜陋大狗。

  陸升沉吟片刻,對謝瑢道:「總不能就這般棄之不顧,不如先帶回慕蘭堡中。」

  謝瑢皺起眉來,「你如今有傷在身,慕蘭堡又全軍覆沒,若是再被人發現郭騫的蹤跡,參你個欺君之罪,這次只怕難逃重罰。」

  陸升歎息道:「他如今面容已毀,前塵盡忘,郭騫已算是死了,眼前這人,不過是個傻子,留他一命又何妨?更何況……他妹妹、外甥女還在耳子巷中。」

  謝瑢輕輕一踢馬側腹,靠近陸升身邊,突然扣住陸升後腦,嘴唇貼合,留下輾轉綿長的一吻。

  郭騫藉著漸漸微弱的火光看清了二人舉動,下意識抬手擋住眼睛,胸臆間卻突然湧起陣又痛又酸又苦的熱流,他茫然忖道:「非禮勿視,我自然不該看。然而為何我心中這般……疼痛欲裂?」

  陸升自然不曾察覺到郭騫的異樣,他早已意亂神迷,只覺謝瑢的唇舌又熱又軟,甘甜可口,帶起一絲絲酥麻湧入咽喉,擴散胸臆,一口氣湧入腰身,令得他身軀搖搖欲墜。

  「唔……」陸升失聲悶哼,旋即回過神來,窘迫得面紅耳赤,輕輕推開謝瑢,低聲道:「做、做什麼?」

  謝瑢湊近了,兩匹馬也是並肩而立,耳鬢廝磨,他眷戀般又吮了吮陸升發紅而濕潤的嘴唇,卻仍是靠得極近,呼吸聲曖昧相聞,鼻尖貼著面頰輕蹭,柔聲道:「你這傻子,總是心軟。只怕對我也是心軟得多,我卻不想要。」

  陸升一時間心神恍惚,哪裡聽得明白謝瑢言下未盡之意,只道:「我、我對你自然是心軟的。」

  謝瑢卻自嘲般笑了笑,鬆開扣住陸升後腦的手,望向郭騫時,目光驀地冰冷下來,駭得郭騫魁梧身軀又蜷縮得小了兩圈,戰戰兢兢,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

  謝瑢卻只道:「看你這畏縮鵪鶉樣,如何當得起郭大俠之名,倒不如叫郭大傻——大傻,仔細些莫要跟丟了。」

  郭騫心中不忿,小聲道:「我是行俠仗義、專殺壞人的郭大俠……」

  那二人卻已策馬疾馳,郭騫急急忙忙發足狂奔,跟了上去。

  西域夏夜格外寒涼,陣陣夜風吹拂到面上,郭騫只覺清爽宜人,連傷口也不疼了,更是通身精力無處發洩,便加快了奔跑,緊跟在兩匹馬後頭,一路跑回了慕蘭堡。

  慕蘭堡外多了幾個碩大的帳篷,是若霞帶領幾名僕人臨時搭建起來的,外頭一層竹青薄紗,內裡是堅固厚實的青油布,雖然不如牛皮帳篷結實,卻沒有半點腥膻異味,也更加透氣舒適,只是用上三五日就會破舊不堪,也唯有貴族捨得隨用隨棄。

  此時十餘僕從進進出出,忙碌得井然有序,同在謝府中時並無多少差異。

  陸升心中牽掛幾位同僚,同謝瑢商議後,將郭騫留在帳篷處,便獨自進了堡中。

  接連經歷戰亂,慕蘭堡中剩餘民眾寥寥無幾,遼西軍跟隨郭騫傾巢而出,逃回來的如今也不知去向,黑沉沉夜色中,僅存的居民自然家家戶戶緊閉門戶,死寂得叫人心頭生寒。

  陸升先尋到那幾個孤兒寄居的小院,如今院內院外全無人煙,那枉死的親兵屍首已經收拾妥當,只留下斷垣殘壁同滿地鮮血,院中的三間破屋卻被燒得乾淨,縱然留了什麼蛛絲馬跡,如今也被摧毀得一乾二淨了。

  他只得回去駐紮的小院中,卻只見到了姬沖守在百里霄身邊。

  百里霄通身纏著繃帶,許是服過了藥,正睡得極沉,姬沖愁眉苦臉坐在床邊看護,聽見響動時,頓時警惕抓住佩劍,見是陸升進來,這才露出釋然神色,連眼圈也紅了,抓住陸升手臂,歎道:「陸大哥,好在你無事。」

  陸升安撫拍了拍姬沖手背,簡單同他講了前因後果,這才問道:「為何楊雄不見蹤影?那幾個柔然小孩又去了何處?」

  姬沖垂下頭,咬牙道:「那幾個蠻夷小子惡毒狡詐,趁著我們兼顧不暇,放火燒了房子,趁亂逃走了。楊雄不甘心,追他們去了。」

  陸升皺眉道:「他孤身一人,深入敵後豈非自尋死路……」

  姬沖眼淚頓時湧了出來,頹然跌坐在條凳上,蜷起身軀,摀住臉哽咽道:「我、我勸了他,他不肯聽。百里大哥又傷成這般模樣,我、我……嗚嗚……」

  姬沖終究年少,忍耐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陸升在一旁坐下來,也不知如何安撫,只得將姬沖攬在懷裡,任他哭了個痛快。

  好在那少年收斂得快,哭完便如雲散天開,赧然抹了抹臉,這才問道:「如今怎麼辦?」

  陸升沉吟,一場意外,令遼西軍全軍覆沒,趙忠攻打漱玉城尚需時日,慕蘭堡仍要負擔截斷漱玉退路的重責。為今之計,只得依照路上謝瑢所言,依賴遊俠軍守衛慕蘭堡。

  姬沖六神無主,自然以陸升馬首是瞻,陸升又叮囑幾句,這才騎馬回了帳篷。他固然想同謝瑢商議,叫姬沖二人也搬來帳篷這邊暫住,只是百里霄重傷不便移動,只得留他二人在那破舊小院中。

  好在謝瑢又遣了人去醫治照料,陸升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二人正言談間,帳篷外傳來一陣肉香,隨即簾帳一撩,若霞帶著若霜若晴捧著食盒走進來,若霜笑吟吟道:「這是朱大廚尋到的上好羊……」

  陸升才自火燒屍林的現場回來,一聞到那煙火炙烤的香氣,頓時一陣胸悶翻騰,忍不住皺了皺眉,謝瑢也看得仔細,抬手打斷了若霞的話語,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若霞心領神會,忙帶著眾僕從退了出去。

  陸升握住謝瑢的手,勉強笑道:「阿瑢,我沒有胃口,你不必也跟著……」

  謝瑢道:「我也沒胃口。」

  陸升一愣,不免生出了幾分二人同甘共苦的釋然來,壓在心頭的沉沉重擔,好似卸去了大半。

  卻說若霞帶著七味烤羊肋排、小炒羊肝等幾樣食盒去尋朱大廚,同他細細說了兩位公子的情形,朱大廚便一言不發,坐在荒灘一塊石頭上抽了半管旱煙,心中便有了計較,遂起身進了臨時搭建的廚房中,命幾個幫廚預備食材,生火燒水,重新忙碌起來。

  待若霞再提著食盒送入帳篷中時,陸升已經沐浴完畢,正被謝瑢捏著傷腿療傷,痛得死去活來。

  如今幾個僕從進來擺盤,陸升如蒙大赦,急忙推開了謝瑢,望向用平整岩石鋪上織錦臨時充當的食案時,頓時怔住了。

  一個食盒中整齊碼放著形似春卷之物,只是那春卷皮竟薄透得好似絲絹,透出了內裡色彩鮮艷的食材:綠如翡翠的黃瓜絲;色澤濃艷的紫蘇葉;晶瑩如鮫人紗線的是海蜇絲;同瑩白似珍珠、顆顆分明的白米飯之間,夾著一層醬料,那醬料卻是澄澈剔透的淺金色,有點點嫩紅點綴其間,彷彿凜冬盛開的紅梅一般,實則卻是剁成細末的紅尖椒。

  就好似精雕細琢的珠寶冰晶盛放在雅致的螺鈿黑漆食盒中,在炎熱夏季更是猶若一陣清新涼風,賞心悅目,令人不忍下箸。

  若霞放下食盒,柔聲道:「行路在外,不得不從簡,望公子恕罪。」

  謝瑢不語,只看向陸升,如今謝府從上到下,人人心知肚明,只要陸公子滿意了,謝公子自然就滿意了。

  故而若霞也望向陸升。

  陸升只得夾了一塊晶瑩璀璨的春卷,輕輕咬了一口。

  頓時清脆多汁的口感、酸辣舒暢的滋味一道湧入口中,彷彿醍醐灌頂,生津止渴,令人胃口大開。珍饈美味就好似靈丹妙藥,蕩心滌塵,盡數融開了心中鬱結。

  謝瑢望著他突然間睜大的雙眼、和稍稍揚起的嘴角,唇角也隨之上揚,轉而道:「賞。」

  若霞便笑逐顏開,福了福身退下了,陸升卻道:「若霞姑娘稍等,我有一事請教。」

  若霞望了望謝瑢,只得應道:「不敢當,抱陽公子請講。」

  陸升道:「這春卷外頭的皮莫非是米做的?」

  若霞笑吟吟道:「抱陽公子是明白人,正是。這並非是尋常春卷,原有個名字,喚作明月照長弓,每一枚當中都捲著剖開的蝦肉。只是倉促間尋不到蝦肉,只得因陋就簡了。」

  陸升讚賞幾句,又問道:「那這酸中回甘的醬汁又是……」

  謝瑢卻拿起一旁的酒瓶,為他倒了杯石榴酒,打斷道:「若還想問,問我就是了。」

  若霞知趣退下了,她這次走得極快,陸升只得轉頭看謝瑢,狐疑道:「阿瑢一向嫌棄麻煩,不肯同我多說,怎就突然轉性了?」

  謝瑢垂目飲酒,一面應道:「自然麻煩。」

  陸升頓時張口結舌,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覺腰身一緊,又被拽進謝瑢懷中,唇舌交纏時,甘甜辛辣的石榴酒湧進口中。

  他只得配合謝瑢飲酒,幾口下肚,便微微有些醺然,他大膽勾住謝瑢頸項,只覺二人隔了好似天涯海角、地老天荒,才終有今日重聚的機會,滿心俱是眷戀,便側頭靠在謝瑢肩頭,下意識廝磨了一下。

  謝瑢便低聲笑起來,一面低頭吻他發熱的耳尖眉梢,一隻手悄然滑進那青年衣衫之中,撫上結實滑膩的側腹。

  陸升微微一顫,愛戀頓時化作無盡情潮噴湧而出,不可遏制。

  謝瑢卻道:「若想再問,就好生討好我。」

  陸升嗯了一聲,側頭在謝瑢頸側咬了一口,輕聲道:「請謝先生教我。」

  謝瑢被他這一咬,只覺細微刺痛猶若引信點燃了炸藥,倒抽口氣,在他臀側狠狠一抽,啞聲道:「妖孽。」隨即二人相擁滾在厚實的地毯上頭,其間情態,卻不足為外人道了。

  好在謝瑢言出必行,卻當真有問必答,容陸升問了個清楚明白。

  「嗯……阿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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