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公孫儀端坐在造型古樸優美的古琴前，修長白皙的手指優雅的撥弄琴弦，琴音悠揚，優美動聽，宛若天籟之音，令人如癡如醉。

　　一曲終了，長樂侯府的人久久未能回過神來，依然沉醉在美妙的琴聲中。

　　唯有程如意沒有沉浸在美妙的琴聲中，反而在仔細用強悍的精神力記下了公孫儀彈琴的步驟，動作以及間隔的時間和撥弄琴弦的位置後，奇怪看了一眼周圍，略微失望的問道：“公孫大師，聽說您彈琴可以吸引很多鳥兒和蝴蝶，怎麼沒有看見？”

　　被驚醒的眾人：“……”

　　公孫儀輕笑一聲：“都是外人以訛傳訛，不可信，剛剛彈琴的指法，你看懂了多少？”

　　程如意自信滿滿的回答：“全都記住了，這個曲子我已經學會，可以彈出來。”

　　長樂侯特別得意朝閨女豎起大拇指：“我家閨女真棒，聽一遍就會了，比京城裡什麼四大才女還厲害。”

　　疼愛閨女的容素素立即附和：“……對，對，閨女是最棒的。”

　　程瑜星星眼：“姐姐最厲害。”

　　公孫儀有點無奈了：“……”

　　還沒開始彈琴，長樂侯一家就開始將程大小姐吹捧上天了。

　　容陌瞅著小未婚妻得意洋洋的小模樣，眼中滑過一絲笑意，真可愛。

　　對於她學琴的理由，雖然有點奇葩，但小未婚妻這麼上進，他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不管彈得如何，他都不在意。

　　“大師，我可以彈一曲嗎？”程如意聽到家人對她的稱讚，自信爆棚，一臉躍躍欲試望著公孫儀大師。

　　公孫儀無奈一笑，還沒學會走就想跑，罷了，總要吃點教訓才會明白學琴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

　　“可以。”

　　程如意一聽大師同意了，情緒有點亢奮，她高高興興的坐在造型古樸的古琴前，快速的調整著動作，越看越詭異。

　　長樂侯看了覺得奇怪：“素素，你說閨女在幹嘛？”

　　容素素搖了搖頭，遲疑的道：“應該是緊張吧。”

　　“姐姐不會緊張，姐姐是天才，她是在一鼓作氣，準備一鳴驚人。”程瑜握緊小拳頭，雙眼亮晶晶的。

　　容陌嘴角抽了一下：“……”

　　火眼金睛的他哪裡會看不出小未婚妻在模仿公孫儀大師的動作，禁不住瞥了一眼臉色有點微妙的公孫儀大師。

　　公孫儀看著程大小姐的動作，越來越彆扭，感覺怪怪。

　　他在心裡安慰自己這位大小姐是第一次彈琴，不知道擺動作才學他。

　　但後續的舉動，表明他想的太天真了。

　　程如意的坐姿坐的和剛剛的公孫儀大師一模一樣，沒有絲毫的分差，她滿意極了，強悍的精神力簡直是作弊的神器。

　　程如意眼神一掃，看到爹爹他們震驚的表情，得意洋洋。

　　公孫儀大師是男子，坐姿確實好看，一舉一動都是渾然天成的優雅，符合他的年紀和修養。

　　但是程如意作為一容貌美豔的少女，刻意的複製，就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特別的不倫不類。

　　偏偏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反而特別嘚瑟。

　　“我要開始彈了，你們千萬不要被我的天才嚇到啊。”

　　容陌忍不住想笑，真的特別想笑，如意真是太可愛了。

　　向來以優雅著稱的公孫儀喉頭哽了一下。

　　長樂侯將剛才的彆扭丟開，立即笑眯眯道：“閨女這麼厲害，爹等下要好好欣賞彈的美妙琴音。”

　　容素素也是笑盈盈的鼓勵：“閨女啊，不用緊張，娘等著你一鳴驚人。”

　　程瑜自信滿滿：“姐姐是最棒的。”

　　八字還沒一撇呢，長樂侯一家就自賣自誇上了。

　　公孫儀：“……”

　　“如意，我等著聽你的琴聲。”容陌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聽到大家的讚美和支持，有點飄飄然的程如意就像打了雞血的似得，躊躇滿志。

　　不過一想到公孫大師說的開始彈琴時要放空思緒，心無雜念，學和尚四大皆空，立即深吸了口氣，很快沉下心來，腦子卻飛快的運轉起來，剛才記下的動作一點一點的浮現出來。

　　她學著公孫儀的動作，白皙修長的手指用著同樣的力道開始撥弄琴聲。

　　琴音一出，眾人一震。

　　好熟悉的聲音。

　　公孫儀驚訝極了，他還以為這位程大小姐第一次彈琴會很不好，沒想到非常不錯，開場琴音和他之前彈的一樣。

　　接下來的琴聲更加古怪，簡直跟他彈的琴音絲毫不差，連停頓什麼都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彈的。

　　長樂侯和容素素笑顏逐開，驚喜極了，沒想到他們家閨女有學古琴的天賦。

　　第一次彈琴就彈出如此優美婉轉的琴音。

　　真是天才。

　　什麼京城四大才女，跟他閨女一比，一個天，一個地。

　　長樂侯在心裡沾沾自喜，看向公孫儀大師眼神帶了一點小炫耀。

　　長樂侯一家都是不懂樂聲的人，自然聽不出其中的區別，只是感覺閨女彈的很好聽，但比起大師談的好像有點差距。

　　容陌嘴角翹了翹，眼中的笑意怎麼也壓制不住。

　　沒想到小未婚妻這麼胸有成竹，原來是將公孫儀大師的琴聲複製一遍，只是這琴音沒有靈魂。

　　徒有軀殼，仔細一聽，卻十分空洞。

　　不過這樣已經不錯了。

　　不過，小未婚妻的記憶力太強了，過目不忘啊。

　　“大師，我彈完了，你點評一下，看下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程如意自我感覺良好極了，她可是將公孫儀大師的動作複製的一點不差。

　　琴聲和剛才彈的一模一樣。

　　想不到彈琴這麼容易。

　　她真是天才。

　　程如意在心裡沾沾自喜。

　　公孫儀沉默了，只覺一口血哽在喉間特別難受。

　　點評……怎麼點評……

　　不知道還以為剛剛彈琴的是他，同一首曲子，不同的人彈奏，感情的融入是不同的，就算琴聲一模一樣，也掩蓋不了樂聲的靈魂。

　　在不懂琴的人耳中，這琴聲宛轉悠揚，音色優美。

　　但在公孫儀這位宮廷御用的琴師面前，卻感覺到了空洞，什麼都沒有，好像就是為了完成任務似的。

　　感覺特別的彆扭。

　　琴如其人，琴者性情不同，所出之音亦大有差別。

　　可是公孫儀卻沒有在程如意彈的琴音上感覺到一絲一毫的感情。

　　“閨女，你彈的真好，和大師不相上下。”長樂侯第一個跳出來大贊閨女的琴聲。

　　程如意得意的笑了笑。

　　“那是，也不看我是誰，不就是彈琴嘛，小意思。”

　　容陌：“……”

　　“大師，你快給我點評一下，這可是我第一次彈琴，非常有紀念意義。”程如意一臉期待的望著公孫儀大師，她對公孫儀大師這個和她末世的爹爹長相特別相似的男子有一份特殊的感情。

　　當然想得到他的認同。

　　長樂侯等人都是一臉熱切的看向公孫儀大師。

　　公孫儀盯著程大小姐一臉殷切求表揚的表情，只覺喉嚨特別乾澀，不知該說什麼，他輕咳一聲。

　　“程小姐的指法和曲調沒有錯誤，這一點很好。”

　　豈止是沒有錯誤，簡直和他彈琴的時候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程如意一聽，特別高興，露齒一笑，笑容十分燦爛，她就知道，精神力真是個作弊的好東西，表面上卻謙虛的擺了擺手：“大師過獎了，都是大師教導的好。”

　　心道，可不是教導的好嘛，如果沒有大師示範，她一首曲子都彈不出來。

　　當然這一點是不能說的。

　　她要維持天才的表像。

　　嗯，等下讓大師給她彈幾首歡快的曲子，這樣的曲子比較適合彈給母雞聽，那些哀婉動人，悲悲戚戚的曲子就算了。

　　她怕彈給母雞聽，母雞會忍不住自殺。

　　公孫儀瞅著面前有點小得意的程大小姐，默默的心塞了一下，但該說的還是要說，畢竟是和他學琴的。

　　學的太差，說出去也不好聽。

　　“你模仿的很好，但沒有自己的琴音心境，每個人彈的琴音都會有自己的感情，我剛剛沒有聽出程小姐的琴音有感情，不知道程小姐彈琴的時候在想什麼？”

　　說完，公孫儀端起茶碗，磕碰了茶蓋，抿了一口茶。

　　程如意皺眉，苦惱極了：“心境，不就是無聊的人坐在那裡白日做夢，浮想聯翩嗎，我怎麼會有那種東西。”

　　“我從來不會白日做夢。”

　　“彈琴的時候需要想東西嗎，開始彈琴的時候，大師不是說要學和尚四大皆空，什麼都不要想嗎，我剛剛就把自己的大腦放空了。”

　　“才不會胡思亂想。”

　　“我知道很多人都做不到，但我是誰，我這麼聰明，放空腦子特別容易，我從來不會偷工減料。”程如意特別得意的說道。

　　“噗……”向來優雅的公孫儀被程如意的話嗆到了，一口茶噴了出來，看向程如意的眼神震驚中帶了一絲不可思議。

　　怪不得京城的人都在傳這位大小姐不學無術。

　　容陌的俊臉微微扭曲了一下，小未婚妻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彈琴的時候需要融入自己的感情，每個人彈琴的時候心緒不容，彈出的琴音就會不同，你剛剛彈琴的時候什麼都沒想，所以聽起來什麼感情都沒有……”

　　公孫儀深吸了口氣，安慰自己，這位大小姐才第一次接觸古琴，不懂也情有可原，是他的失職，其實這位大小姐的資質還是很好的，是一個好苗子，可不能長歪了。

　　程如意聞言點點頭，她懂了，簡單的說，就是還沒開始彈琴的時候要靜心，放空腦袋不要亂想，彈琴的時候要融入自己的感情。

　　也就是說如果她對著母雞彈琴，彈琴的時候就要想著讓母雞勤快下蛋……

　　母雞聽了她琴音裡的心聲，就會勤快的下蛋。

　　所以那些失敗的書生，肯定沒有彈出讓母雞聽懂的心聲。

　　她這麼聰明，一定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