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依柔夫人和羅嬤嬤找了個空隙出了榮親王府，甩掉了王府的護衛後，兩人來到之前來過的一處偏僻的宅院。

　　此時地處偏僻的宅院沒有之前的寧靜了，變得有些熱鬧，依柔夫人和羅嬤嬤只能從宅院的小門進去。

　　羅非已經在屋子裡沏好香茶等待了。

　　看到依柔夫人和羅嬤嬤進來後，心情有些激動，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給兩人倒了茶水。

　　“娘，姐姐，你們終於來了。”

　　“小非……”依柔夫人神色複雜的望著俊美無雙的弟弟，也許今天過後，他們的關係會變得尷尬吧。

　　“娘，姐姐，容陌說我才是容家人，是真的嗎？”羅非低垂眼眸，淡淡的問道。

　　羅嬤嬤和依柔夫人對視一眼，苦笑一聲：“是，容陌公子說的都是真的，你才是容家的嫡長子。”

　　羅非一聽頓時有些坐不住了，眼眸閃過幾分複雜之色，原來他真的是容家人。

　　真是不知該驚還是該喜。

　　他從有記憶起就一直叫眼前的羅嬤嬤的娘，沒想到自己會是真正的容家人。

　　自從那天容陌說他是容家後人後，他就偷偷‘偶遇’過長樂侯夫人，發現自己確實和長樂侯夫人容貌有幾分相像，特別是那雙眼睛，極為相似。

　　心裡早就有了心裡準備。

　　“我想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羅嬤嬤聞言，臉色微微一變，眼底有著深深的悲痛和愧疚，不過她沒有直接說容家的事，而是突然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小非，你知道依柔為何會使勁渾身力氣進入榮親王府嗎？”

　　羅非搖頭：“不知！”

　　不過心裡卻略過一絲不安。

　　“依柔是聽了你奶奶的話進榮親王府復仇，當年你奶奶是榮親王妃身邊的心腹嬤嬤，最得榮親王妃的信任。”

　　羅非俊臉大變。

　　他來京城也有些時日了，聽了不少關於榮親王妃遭天譴的傳言，因為姐姐是榮親王寵妾的緣故，他對榮親王妃多了幾分關注，也知曉了二十年前榮親王妃的心腹嬤嬤偷走了才出生沒多久的榮親王嫡長子。

　　“那個傳說中偷走的榮親王嫡長子的心腹嬤嬤不會就是奶奶吧？”羅非遲疑的問道。

　　羅嬤嬤點點頭，嘴角揚起一抹無奈的笑容：“沒錯，就是你們奶奶！”

　　羅非心頭一沉：“……後來呢？”

　　他一定都不相信那個慈祥和藹的奶奶會是背主的人，其中必然有隱情。

　　門外頭，早就在依柔夫人他們過來找羅非的時候，程如意和容陌就趕了過來，兩人均豎起耳朵偷聽屋子裡的談話。

　　容陌一驚，眼神滿是驚異之色。

　　原來依柔夫人的奶奶就是當年榮親王妃身邊的心腹嬤嬤。

　　程如意倒是當狗血八卦聽，雙眼閃閃發亮。

　　“後來……後來你們奶奶就被人追殺，最後走投無路，只好改頭換面投靠了榮親王妃當年無意間救過的容家夫婦，容家夫婦暗中收留了你們奶奶和小世子。”

　　“榮親王妃救過容家夫婦的事，除了你們奶奶，沒有其他人知道。”

　　羅嬤嬤緩緩的將當年的事說了出來。

　　羅非眉心緊蹙，娘的話有點自相矛盾，奶奶既然偷走了小世子，為何要投靠和榮親王妃有關係的容家夫婦。

　　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奶奶為何要投靠榮親王妃救過的容家夫婦？”

　　依柔夫人美眸看向她娘，她也只是知曉一點內情，只知道奶奶當年偷走小世子是為了保住小世子。

　　門外偷聽的容陌此時也非常想知道。

　　羅嬤嬤諷刺一笑，聲音中滿是刻骨的恨意。

　　“因為這個榮親王妃是假的，她是原來榮親王妃的胞姐！”

　　門外的容陌和程如意大驚，兩人都沒想到會偷聽到這麼勁爆的秘密。

　　程如意震驚過後，立即興奮了。

　　她感覺一大盆狗血正朝她潑來。

　　容陌的眼神微微眯起，怪不得他覺得榮親王府處處透著詭異，或許榮親王察覺到了什麼。

　　如果他沒記錯，姑父說過，榮親王妃有個逃婚後遇人不淑的胞姐，沒想到現在這個榮親王妃就是那個胞姐。

　　容陌突然有種這就是事情真相的感覺。

　　“什麼，不是說榮親王妃的胞姐拖著破壞的身子在探望過妹妹後回到林家門口就沒了嗎”羅非大驚失色，差點將手中的茶杯掉落地上，眼裡滿是震驚，不可思議。

　　怎麼跟他聽到的傳言不一樣。

　　羅嬤嬤喝了一口茶水，冷笑一聲：“大家都被騙了，榮親王妃胞姐的身體好著呢，她上門探望前王妃是有預謀的，你奶奶說當時她們姐妹想說悄悄話，便將人遣退了出去。”

　　“可能是覺得榮親王妃的胞姐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沒什麼威脅，奶奶很放心讓她們獨處，卻不知這個女人狼子野心，膽大包天的將當時才生完孩子沒多久的前王妃掉包了。”

　　羅嬤嬤說到後面憤怒起來。

　　“等你奶奶進去的時候，就看到榮親王妃被她胞姐欺負的場景，你奶奶還記得當時假的榮親王妃胞姐被人拖著離開時口不能言，滿眼絕望和恨意的眼神，當時你奶奶以為她只是不甘心……沒想到……她們已經調換身份了。”

　　“為此，你們奶奶這些年一直活在痛苦悔恨中。”

　　依柔夫人聽了忍不住暗歎一聲，前王妃真的好可憐。

　　“娘，既然你知道這個王妃是假的，幹嘛不讓我告訴王爺？”

　　羅嬤嬤深吸了口氣，勉強平復情緒，看向女兒的眼神帶了一絲無奈：“除了你奶奶，沒有人知道這個王妃是假的，她偽裝的太好了，又是京城貴婦中的楷模，我們告訴王爺的話，不僅落不了好，還會丟掉性命，要不是相國寺蓮花事件和天狗食日事件將她打入塵埃，你以為你是這個王妃的對手？”

　　“就算現在她已經失了勢，你別忘了，她背後還有林家呢！”

　　“我覺得林家未必不知道這個榮王妃是假的，只是前王妃已經沒了，他們選擇了隱瞞而已。”

　　羅非贊同的點頭：“娘說的對，姐姐想的太簡單了。”

　　就算知曉面前的人跟他沒有血緣關係，羅非依然習慣這麼稱呼她們。

　　這個榮親王妃能夠偽裝二十年不被人發現，這份心機就不是姐姐能夠應付的，加上背後的勢力，還有榮親王詭異的態度。

　　誰知道這裡面會不會發生什麼變數。

　　門外的程如意得意一笑，這一切都是她的功勞。

　　怪不得她覺得榮親王妃那個女人不對勁，原來就是個假貨。

　　“娘，奶奶後來是怎麼發現這個榮親王妃是假的？”依柔夫人被娘親和弟弟說了一頓，臉紅了紅，連忙轉移話題。

　　“你奶奶發現這個榮親王妃看小世子的眼神很不對勁，就暗中試探觀察她，發現她有些習慣和原來的榮親王妃胞姐很相似，心裡就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直到有一次，你奶奶無意間撞見這個榮親王妃偷偷將厚厚的被子蒙住小世子腦袋，才徹底的確認了這個榮親王妃是假的，真的已經死了，所以你奶奶為了保住小世子，偷偷將小世子抱走了。”

　　依柔夫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女人好狠毒！”

　　羅非的臉色也極為難看，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聯想到娘之前說的話，他閉了閉眼，心裡陡然升起一個念頭。

　　“娘，你說我是容家的嫡長子，那麼容陌是不是那個小世子？”

　　門外頭偷聽的容陌瞳孔一縮，渾身變得僵硬起來。

　　程如意也傻眼了，她偷偷側頭看了一下容陌的臉色，發現他整個人都緊繃起來，呼吸沉重了幾分。

　　屋內的羅嬤嬤聽到羅非的猜測，苦笑一聲，有點遲疑的回道：“這個我也不清楚，當初你奶奶抱著小世子找到容夫人後，容夫人剛好生了一個兒子，還有一個暗地裡找來的棄嬰。”

　　羅非一愣：“……怎麼還有一個棄嬰？”

　　羅嬤嬤歎了口氣，深深的看了羅非一眼，眼中隱隱帶了一絲歉疚：“因為那個時候有個高僧說過容家可能五六年後會有滅門之禍，為了不斷絕容家的香火，容夫人準備找一個棄嬰代替你，只是沒想到你奶奶帶著小世子來求助。”

　　“最後你奶奶留在容家，在容夫人身邊當了嬤嬤，為了不讓小世子受委屈，容夫人當時就將小世子當成自己的孩子，和棄嬰一起對外說生了一對雙胎，容家的真正嫡長子被你奶奶送到我這裡。”

　　“容夫人打算等小世子長大一些就送走他，可是六年過去了，容家還好好的，容夫人就將當年高僧的話拋之腦後，認為不可信，就將沒有將小世子送走，誰知兩年後，容家慘遭滅門……”

　　羅非他不傻，從羅嬤嬤的話裡，他隱約猜出容家的滅門很大可能與奶奶和小世子的到來有關，幕後兇手有可能是假的榮親王妃。

　　沉默了半晌，羅非聲音有些沙啞開口：“……所以容陌有可能是世子也有可能是那個棄嬰？”

　　羅嬤嬤點頭，眼中閃過幾抹希冀之色：“沒錯，不過容陌公子一直是這個假王妃的眼中釘，肉中刺，說不定這個容陌公子會是當年那個小世子。”

　　正因為不確定，她們母女二人遲遲不敢和榮親王攤牌。

　　萬一不是怎麼辦？

　　她們賭不起！

　　因為不確定，現在長樂侯府活著的容陌公子就是支持她娘活下去的動力。

　　如果真正的小世子死了，不知道她娘能夠承受得住這份打擊。

　　“娘，小世子身上有沒有能夠證明他身份的東西？”依柔夫人突然出聲問道。

　　羅嬤嬤一聽，雙眼一亮，是啊，想要知道容陌公子是不是當年那個小世子，很簡單，就是他身上的印記。

　　“有，你奶奶說過，小世子的左腳腳底有三顆小黑痣，可惜我們無法查證，就是不知道假的容親王妃有沒探查過真假。”

　　說完，羅嬤嬤的眼神黯淡了下來。

　　屋內突然變得安靜起來。

　　門外屏氣凝神偷聽程如意瞪大眼睛，側頭看向容陌，低聲好奇的問了一句：“阿陌，你左腳腳底有沒有黑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