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獨立

　他看起來非常年輕，介乎少年與青年之間。有著像雞窩一樣凌亂的紅頭髮，藍色的眼睛在看到他們時瞬間露出羞澀，臉上還有小小的雀斑。一看就知道是個天真單純的大男孩子。

　「大嫂好。」

　聽到他對暮星的稱呼，凜嵐差點笑噴。暮星瞪了他一眼，然後坐到床邊的椅子上，「不准那樣叫我。」

　凜嵐站在後面，看不到暮星的表情，不過從青年猛地點頭可以猜到個大概。這青年引起了凜嵐的興趣。他身上的褲子只蓋到腰部，露出的肩膀沒有雙臂，兩條手臂從齊肩的部位被截去了。再看褲子隆起的地方就知道他也同樣沒有雙腿。

　在他打量青年時，後者也同時注意到他。藍色的眸子收縮了一下，立即綻放出如夏日裡的陽光般燦爛火熱的光芒。

　「你是……你是凜嵐？天呀，是凜嵐！」青年激動地想坐起來，可是沒有手腳的支撐，他連坐起這麼簡單的動作也做不到。

　「你知道我？」凜嵐靠近床邊，一手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躺好。後者眼睛瞬也不瞬地注視著凜嵐。

　「當然！我是你的粉絲，我有你的全部專輯，還去看過十次演唱會。可惜票太難買了，要不是我所有演唱會都會去！」

　可是那雙藍色的眸子裡又是一暗，泛起了一陣沮喪。他聽到青年小聲地低喃著，「難得見到偶像，可是我卻這個樣子……不能握手，也不能要簽名……」

　「那不介意我來個臉頰的親吻吧？」或許被青年打動了，凜嵐俯下身親了一下青年的臉。後者整個呆掉了。

　當他們走出病房後，似乎還聽到青年在小聲地說：「我以後都不洗臉了。」

　凜嵐靠在醫院三樓露台的欄杆上，摸出一根煙，但很快便被暮星抽走。

　「你不是去找醫生了嗎？」他跟暮星一起的時候是不會抽煙的。

　「醫院裡禁煙。」暮星將香煙收進自己的口袋。後者卻從他口袋裡將煙拿回來，「你不可以藏起來抽。」

　暮星聳聳肩膀，表示自己沒有那樣想。凜嵐說道：「你帶我來這裡不會就只是讓我慰問病人吧？」

　「剛才那個是火炫，機甲駕駛員。在魯耶防衛戰上變成了這個樣子。」

　暮星的語氣很平淡，但凜嵐可以想像火弦受了多少苦。耶魯防衛戰他也知道個大概，從聯邦軍犧牲的人數就可以知道當時的戰況是多麼慘烈。

　「雖說能撿回一條命算幸運，可是這種殘疾對一名軍人、一個Alpha來說是致命的。」

　「你不像那麼有同情心的人。」凜嵐覺得雖然那個Alpha是很可憐，可是這跟暮星關係不大。

　「因為洛南拜託我。在最後一戰，洛南沒去救他，而是去攻擊魔族的大BOSS。雖然那不是他的責任，可那傢伙一直覺得心裡不安。他並不適合當指揮官。」

　暮星將手按在凜嵐的肩膀上，「所以，火弦就拜託你了。」

　「根本沒有任何因果關係吧？洛南拜託的是你。」凜嵐咬牙切齒地說道。

　「所以你要幫忙。」

　「我說過這跟那沒有一條毛的因果關係！」

　「那我們來算一下前幾天的帳吧！」

　看著暮星目露凶光，凜嵐只得舉手投降，「可是我不喜歡小男孩。」

　「你不用喜歡他。」暮星奇怪地挑了挑眉。

　「不喜歡怎麼跟他做？」

　暮星用很詭異的眼神看向他，「你跟他做也不可能讓他重新長出雙腳雙手吧？」

　凜嵐發現是他們兩人說的顯然不是同一件事。好吧，他承認他的思維確實沒節操。暮星的意思是利用《虛子論》製作些東西能讓火弦重新得到雙手雙腳。

　「雖然說義肢什麼的並不難製作。可是他是個Alpha，就算做好了他也啟動不了。」

　「所以才交給你。好好做，做好了我或許會忘記那天晚上的事。」暮星拍著他的肩膀，後者只能露出像吃了只蟑螂一般的表情，卻不敢再多言。

　時間不斷地流逝，雅安的生活也漸漸穩定。而《虛子論》的應用則得到飛速地發展。有了通訊器，他們能與外界聯接，發明製作更多便利的工具。

　三年後，第一艘由融入了《虛子論》製造的星艦升空。同年，這部被命名為破軍的星艦衝破了魔族的包圍，到達天蛇座。並且殲滅了正在攻擊天蛇座A1號星的魔族軍隊。

　這一戰震動了整個宇宙。已經成為魔族地盤的雪環行星竟然還有人類，而且還擁有如此強大的戰力，實在讓人震驚。

　第二年，由李家名下的企業推出一系列新產品。大部分都是家庭用品，不需要連接能量源，只要是Omega或是Beta都可以啟動。

　「……心裡所想就能化成現實，再也不需要手動調節爐子的熱量，立即做出美味菜餚。」

　這種品牌為「夢想」的商品廣告由復出的宇宙級巨星凜嵐出演，很快受到大眾關注。而不需要能量源的特性迅速讓商品賣斷市。

　尤其是在戰時，能量資源首先要滿足軍需，普通民眾要使用的話需要繳交的費用變高，這種家用品無疑能節省巨大的生活開支。另外，使用也很方便。不用手動做任何事，只要用信息素啟動後，用意念去操縱就可以了。

　其實用腦電波來驅動電腦操縱也不算是一種很先進的技術。可是這類商品的操縱卻更加細緻貼心，熟練後就像自己在親自動手做一樣。有些主婦現在能同時做好幾樣家務，一邊控制吸塵器自動打掃，一邊控制爐子調火炒菜，自己則可以在房間帶小孩。

　雖然Alpha無法直接啟動這類商品，但只要購買信息素儲存器按裝在商品上，Alpha也能使用。信息素儲存器就像電池一樣，由Omega或是Beta將信息素存進去製作而成。

　而李家跟雅安有合作的消息很快讓聯邦政府知道。他們希望能透過李家向雅安購買這項新技術。其實最終的目標就是那艘出現在天蛇座A1號的無敵戰艦。

　聯邦政府聽說雅安派出的使者是位Omega，於是就由Omega保護協會的會長羅莎負責接待。當天的歡迎儀式很隆重，升降平台上有整支儀仗隊，還有負責獻花的Omega少年少女們，上百名媒體記者。政要們也早已翹首以待，當星艦艙門打開，羅莎站在梯階下，擺出了最完美的笑容。

　可是當使者步出艙門後，她的笑容僵住了。而知道認識這位使者的政要也同樣目瞪口呆。他們翹首以待的雅安使者就是曾被他們列為政治犯囚禁的凜嵐。

　「很久不見。」凜嵐說的第一句讓羅莎打了個寒顫。

　過了八年，凜嵐仍然笑得那麼有魅力，依然光彩照人。要不是亞栗色的短髮上夾雜著銀絲，羅莎幾乎以為他根本沒有在關押所呆過。可是，那雙眸子中銳利的冷意如劍，直射進羅莎心裡，讓她的靈魂也不由得顫抖。

　「你好。」羅莎木訥地與他握手。

　然後一群少男少女就逼不及待地上向獻花。之後他與各政要互相介紹握手。走出升降台時還被一大堆媒體包圍。羅莎狠狠地咬著下唇，她沒想過再見面這個男人依然是一副眾星捧月的模樣。

　但是，不用擔心。她手裡握有這個男人的弱點。羅莎勾起了嘴角，一雙美眸瞇起，瞪著凜嵐背影。

　「凜嵐先生，你自己也清楚，這個價格並不合理。」會議桌上，高登幾乎要掀桌了。對於那項技術，凜嵐開出的簡直是天價。那個價格幾乎可以買下整個星系了。

　「隨便你吧。反正專利權所有者開出的就是這個價。」

　凜嵐一副愛談不談的樣子。讓桌上的各政要很是惱火，可又不能拿他怎麼辦。不要忘了，那艘憑著單艦就幹掉了魔族軍團的「破軍」還停舶在港口上。

　「不過……專利權的所有者也明白聯邦政府的苦衷，你們可以答應一個條件來換取這項技術。」

　言下之意就是政府現在窮得連拿出這些錢也無法做到。所以這位所有者就大發慈悲，給予政府一點優惠。

　高登覺得自己的心臟差點就經受不住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深吸一口氣，「請說。」

　「承認雪環行星帶的獨立。」

　「什麼？」

　「承認雪環行星帶完全的自治權。」凜嵐鄭重地再重申了一遍。

　聯邦是由數個政權區域聯合起來組成的聯邦政府。每一個區域其實都有一定的自治權，但也須在聯邦政府的管轄之下。區域所制定的法律不得違背聯邦政府制定的憲法，同時需要向上繳交一定額度的稅收。

　但完全自治權就不一樣了，代表這個區域不需要遵從聯邦政府的憲法，也不需要上繳稅務。更不需要理會政府頒布的法令，軍隊也不聽令於軍部的調遣。那簡直就是一個獨立的國家了。

　「他想稱帝？」其中一位政要尖叫道。

　「不是，星環行星帶本來就是共和制。我們會沿用這個制度。」凜嵐輕描淡寫地解釋道。

　高登聽完點著桌面說道，「政府不會同意雪環行星帶獨立。在這種時候我們不能搞分裂。」

　這話非常陰險，他將雅安人列入了分裂人類陣型的罪名中。下一刻甚至可以說雅安人跟魔族有協議了。

　凜嵐微笑著看著高登，「只是完全自治權而已。不過閣下非要這樣說我也沒辦法。政府可以出兵圍剿我們，平定這場內亂。」

　誰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聯邦現在被魔族打得幾乎連天蛇座都要放棄了，根本不可能穿過魔族的防線進入雪環行星帶。而且，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根本就是政府自己，當初要放棄掉雪環行星帶。

　而無法進入的星域其實對於聯邦來說，自治與否根本就已經不重要了。凜嵐就是算準這一點才會提出條件。

　羅莎在高登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之後，後者終於從狂怒中恢復過來，對凜嵐說道：「你們的條件我會向議會遞交。」

　「希望我不用等太久，買家可多得是。」凜嵐聳聳肩膀，做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高登很快便知道他所說的買家是誰了。帝國宣佈承認雪環行星帶為獨立政權的決定，並且與之建立了邦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