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出征

　暮星一踏進房間，撲面而來的強大氣勢幾乎讓他再次退出門外。alpha的信息素強烈地表現出坐在沙發上的皇帝陛下現時的情緒。

　憤怒、煩躁、不滿，以及強烈的不安。

　亞瑟交疊著雙手，注視著走進來的暮星。後者深吸了一口，知道該來的還是要來。他已經預料到這種情況了。

　「你為什麼要受霍斯那傢伙慫恿？」

　亞瑟鬆開交疊的手，兩手開始握成拳頭，手指上似乎還殘留著血的味道。若不是現在正需要霍斯的才能，他已經親手把對方殺掉了。

　而那位自作聰明的罪魁禍首，被亞瑟狠揍一頓之後，扔進了軍部。溫莎被調去負責徵兵和後勤的事情，無論是溫莎之前跟進的事情還是布萊克該負責的日常公務，全部塞給了倒霉的霍斯。現在大概正一邊哭一邊幹活吧。

　「我不是被慫恿的。」暮星坐到亞瑟的大腿上，後者愣了一下，然後伸手摟住他的腰。

　暮星很自然地將雙手勾住亞瑟的脖子，「我早有此打算。『天劍』是武器，不沾血就會變鈍。我可不想成為廢物。」

　對此，暮星已經深有體會。就像之前一般，呆在omega學院過平穩的日子，他根本就做不到。戰鬥就是他的日常生活，靈魂在渴望著鮮血，只有在戰場上他才能找到生存的感覺。

　「亞瑟，難道你要讓荊棘長鞭變成一件收藏品嗎？」

　荊棘長鞭是亞瑟還是「翡翠」時經常使用的武器。那是一條激光鞭，只要纏上目標物並且控制強度就能輕易將東西切開，但也能拉著目標物而不切斷。所以需要的控制技術相當高。翡翠的這件武器手刃過無數敵人，而且手段殘忍，經常是攔腰斬斷或是切成整齊的塊件。

　翡翠色的眸子閃了閃，他將臉埋進暮星的胸前，深深地吸著少年身上的味道。omega散發的信息素在懷孕後有所變化，水銀花的味道變得溫柔親和，讓亞瑟的情緒平復下來。

　「我擔心你。」亞瑟輕輕地親吻著少年的脖子，一路親上去，直到觸碰到他的嘴唇。一隻手也從少年的腰部移向他的腹部。

　「這裡……有我的孩子。」

　聽著男子帶點沙啞的聲音，暮星覺得心裡似乎被什麼柔軟之物碰了一下，甜蜜卻又有點羞澀。

　「那你願意讓孩子在生與死、血與淚的環境中成長嗎？」就像當年的他們一樣。那時候他們沒有選擇，雙手沾滿鮮血，充滿了罪孽。所以絕對不能讓這個無罪的孩子再踏上這條路。

　雖然作為皇族，並不可能真正地不沾血腥。但是，至少讓他（她）有個快樂的童年。

　「如果要在孩子與你之間選擇，我會選擇你。」亞瑟抬起頭，直視著暮星的眸子，語調決絕。

　「不是正確的答案。」

　「那如果在我與孩子之間，你會選擇誰？」翡翠色的眸中充滿了矛盾卻又帶著一點期待。

　「我會選擇未來。」

　「正確的選擇。」雖然那一絲期待暗淡下來，但是亞瑟卻笑得非常溫柔。他抵著少年的後腦，親吻起來。

　選擇的準則只有一個，只要符合這個準則，無論是放棄亞瑟、孩子還是自己，暮星都會毫不猶豫。而這個準則就是人類的未來。那是一個軍人的義務，執行任務的最基礎準則。

　凱奈特被緊急召令入宮，當他走進宮廷的議事廳時，發現所有大臣都已經到齊。而且議會似乎也結束了，看丞相的臉色，他就知道這次事情大條了。

　「……明天上午九點，全軍出發。」亞瑟站起來，陽光在議事廳的落地窗射入，灑在他他的身上，猶如披上了一副金色的戰甲。

　皇帝用他沉穩而清朗的嗓音說道：「對外宣佈，朕要御駕親征。」

　今年最忙的就是帝國各大媒體了。從聯邦與帝國聯親開始，一路到這次皇帝的御駕親征。今年勁爆的新聞可謂一浪接一浪。人們將關注點從耶魯的淪陷移到了懷孕的王妃參軍和皇帝御駕親征上面。

　「他們才剛結婚。不對，連婚禮也沒舉行完，陛下就要上戰場嗎？」

　「王妃也要參軍？他才懷上孩子呀。」

　「陛下居然會親自披甲上陣。太令人驚訝了！」

　「當然是因為魔族攻過來了！人類的存亡就在這一戰了。」

　「王妃……陛下……」

　「我會去參軍的。追隨皇帝陛下和王妃殿下，為了人類而戰。」

　「我也去！」

　一時間，整個帝國群情洶湧了。當聯邦的人民正在為耶魯淪陷而惶恐不安之時，帝國這邊備戰的工作卻進行得如火如荼。

　受到激勵的人們都想著要參軍。無論是alpha還是beta，貴族還是平民，誓要為保衛人類星域而戰。就連omega也動起來，想方設法地為前線籌集物資。

　各大醫院都派出醫務人員隨軍，並且願意無條件提供藥物和醫療設備。商人們慷慨捐款，籌集救援物資，並在後方的多個行星建立起臨時避難營地，以接收前線避難民眾。

　以丞相為首的內閱也宣佈進入戰時狀態，所有資金和調度都以戰需為先。議會表示無條件支持。

　耶魯淪陷第三天上午，帝國軍出發的時刻終於到了。亞瑟的身影出現在所有全息電子屏上，他正站在帝國旗艦的艦橋裡，向著全軍做出發前的號召。而媒體同步播放了這個讓人熱血沸騰的時刻。

　帝國的皇帝也有不少曾御駕親征。首當其衝的就是第一任皇帝阿拉貢。他英勇善戰、用兵如神，統一了混亂的大片星域，建立了帝國。而今天，現任的皇帝將追隨他的腳步，為保護這片星域、為保護人類而戰。

　「各位帝國的將士、帝國的子民，我是亞瑟*馮*道格拉斯。當你們用崇拜或是尊敬的目光看我的時候，請允許我說出真相。今天我之所以會站在這裡是因為我的王妃。他比任何人都要堅強而勇敢，在我還猶豫不決的時候，他已經跑到徵兵處登記參軍了。」

　皇帝語氣中帶著無奈，但這也讓其他人露出會心的微笑。

　「他不僅喚醒了我，還激勵了千萬的帝國子民，展露出人類最偉大的地方，為了所愛之人而戰，為了我們孩子的未來而戰。」

　「我只有一個請求……」亞瑟深邃的翠色眸子看向鏡頭，似乎在凝視著所有的士兵以及帝國的子民。

　他握起了拳頭高高舉起，「殲滅魔族，得到勝利！」

　軍人們隨著皇帝陛下的話而氣勢激昂，不停地大喊「勝利！」「為保護人類而戰！」而民眾則是一片「帝國萬歲」「皇帝陛下萬歲」「王妃殿下萬歲」的口號。

　宇宙歷1237年，魔族向人類星域發動進攻，耶魯淪陷，聯邦軍退至雪環行星帶。同年，帝國皇帝御駕親征，萬艘戰艦駛向前線無限之都拉緹亞迎擊魔族。

　「……預計聯邦的貿易港一天之後淪陷，魔族會通過那裡的蟲洞直接到達拉緹亞5光時的港口。我們必須在此處布下炮火陣列，用猛烈的火力……」

　霍斯正在皇帝和其他將令解釋此次的戰略計劃。但是，他很快就注意到皇帝陛下的不專心。於是故意說了句：「陛下，請你下決定吧。」

　將令們對他這句前言不接後語的話摸不著頭腦。好像根本沒有任何要陛下決定的事情。難道是他們聽漏了？

　亞瑟像如夢初醒，「抱歉……我沒聽到，麻煩你再說一遍。」

　「陛下，我建議留一部分的兵力在拉緹亞。一方面能夠協助拉緹亞人民的疏散，另一方面確保軍隊的後方補給。」

　「你來決定就好。」

　古語云，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有軍事家說過，軍需直接決定著戰爭的結果。而宇宙戰最重要的是能量的補級。無限之都是帝國最大的貿易中心，補充軍需是毫無問題。但帝國軍也不可能固守在拉緹亞，將戰事引到行星中進行，那樣損失太過於巨大。

　所以他們將戰線拉到了蟲洞外的港口。可是，這裡是宇宙，空間的區域太大，很難完全地阻擋住魔族。難保會有魔族繞過帝國軍，直接進攻拉緹亞。所以，保留守軍是很重要的。

　可是，這種事並沒有必要讓亞瑟決定，霍斯自己就可以進行安排。聽到皇帝陛下的話，霍斯滿意地點點頭，繼續進行戰略講解。

　開完軍事會議，亞瑟剛一踏出議事室便收到了若琳的通訊。看完通訊，他沉著臉邁開步伐走向戰艦的升降台。

　「陛下怎麼了？」一位中將不明所以地問身旁的同僚。

　「可能是王妃殿下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吧。omega根本不應該到軍艦上來。」那位alpha將領明顯是個沙文主義者。

　「不，我看陛下似乎是去下層的機甲裝備艙。」另一名年輕的少將插話了。

　三人聽到背後傳來輕咳聲，轉頭發現站在他們後面笑咪咪的霍斯。「諸位似乎很閒，那麼按照計劃，這次的先鋒就讓諸位來當吧。」

　「咦？」三人有點反應不過來。

　「一小時後出擊！」

　「是！」三名將領條件反射地立正行了個軍禮。然後心裡同時開始誹腹起這名笑臉狐狸來。

　因為先鋒一向是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冒著生命危險還是次要，主要是不僅需要承擔起偵測敵人的實力，還是這場戰爭的第一炮。如果打不好，可能會影響整支軍隊的士氣。

　所謂一股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血可流，性命也可以轄出來去，但是好不容易激起的士氣是絕對不可以受到動搖。

　亞瑟剛一走出升降梯，就聽到若琳焦急的聲音。

　「暮星，你給我下來！你瘋啦？」

　她正朝著一架銀鷹機甲喊話，可是機甲卻已經離開固定架，開始在寬闊的艙內活動，做著基礎的動作。

　「暮星，你想做什麼？」亞瑟撥通了暮星的通訊器。

　「機甲日常訓練。」通訊器中傳來暮星的聲音，銀鷹機甲朝著旁邊的訓練艙走去。

　「給我停下。」

　「為什麼？」

　「這是長官的命令。」

　沉默了一下，機甲最終還是停下來。暮星打開駕駛艙躍下，嚇得若琳差點大叫。亞瑟早知道他會這樣，在下面穩穩地接住了他。

　「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亞瑟的語氣中帶著危險和隱隱的怒意。

　「我是一個軍人。」

　「你是我的王妃，孩子的生父！」

　暮星跳到地上，歎了口氣，「看來我不該跟你呆在同一個戰艦。我會向上級申請調崗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