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柳綠霏在黎明之前就醒了,多年來就是這樣,今日也不例外。
雖然環境陌生,可是被窩暖呼呼的挺舒服,她這一夜睡得很沉,算是好好休息了,眼睛睜開,在幽暗的天光中眨了眨。
奇怪,她怎麼到了床上?而且側睡的她感覺背後有個熱源,還像是被籐蔓纏住似的,讓她動彈不得。
睡著時無所覺,醒了一會兒就開始不舒服了,她試圖掙扎,想脫開糾纏,結果籐蔓纏得更緊更緊,幾乎讓她透不過氣。
「放開——」她掙扎得有些喘了。
「別吵,乖乖的睡。」帶著濃重睡意的低沉嗓音幽幽地在她耳際響起。
她傻了片刻,整個嚇醒了,他...為什麼會..在這裡?難道他就這樣摟著她睡了一夜,她卻毫無所覺?
想到就在前夜,她已經被他吃得骨頭都不剩了,陣陣火辣潮浪燒啊燒的燒上來,她越發不安,越想掙脫。
而她越掙扎,他就纏得越緊,她的牛脾氣被激起,越不放就越要掙脫——
「你再這樣扭下去,可別怪我。」
偏偏有人就是吃軟不吃硬,好好說還有可能,要這樣出言威脅,她可不吃這一套!
「你...放開...我...」她掙扎得都細細喘息著,話說得斷斷續續。
「偏不放,你能拿我怎樣?」有人耍賴了,輕笑著抱得更緊,甚至用他高大壯碩的身材優勢壓制住她,在她耳際有意說:「你不是頂聰明嗎?現下給我抓住了,你怎麼辦?」
說完還吮含住她小小耳垂,品嚐了起來。
「你...真...可恨!」柳綠霏氣得一偏頭,狠狠咬住他雄渾堅硬的上臂,他只著內裳,衣物輕薄,貝齒毫不客氣地陷入他的肌肉。
「牙尖嘴利的。」雁靳辰毫不在意,火燙的唇由耳根一路印下,攻擊她白暫的頸子,前胸。
「唔...」她已經都快沒力氣抵抗了,又被親得全沒了主意,顫抖著嗓子質問道:「你不是...不是還要殺我...」他大大方方埋首她的胸口,汲取她特殊的迷人氣息,聽她這麼反問,停了片刻,才邪邪一笑。
「乖乖的,讓我疼你。我這會兒就讓你欲仙欲死一回。」
「嗯...別...」
他的身子好熱,好硬,就算自己的衣服給他剝光了,還是熱,她一直喘不過氣,不知道是因為他重重地壓著她,不讓她透氣,還是因為他的親吻,他滿是硬繭的大手在她細緻身子上游移撫摸的結果——
「這麼細的腰。」他不知是讚歎還是憂慮著,大掌兩邊一合就能握住她不盈一握的纖腰。幽暗天光中,他的雙眸閃爍著野性的光芒,直盯著她,像是有種魔力,讓她整個魂都給勾走了,全沒了主意。
再聰明,再機靈的女子,被心底的那個人如此抱著,親著,哪還能使出什麼妙計,想出什麼奇招?只能如同鮮嫩多汁的蜜桃,給人一口一口吃下肚了。
「大夫,把腿(和諧)打開,對,再開一點,別害羞。」雁靳辰在她耳際誘哄著,威脅著,身下亢奮灼熱的堅挺磨蹭著她的腿心,「看看我難受成這樣了,你不救救我嗎?」
「你...別...別再...胡說...唔!」
柳綠霏咬住被吻得紅潤的下唇,硬是忍住了即將出口的嬌吟,他磨蹭片刻之後開始緩緩推入她柔嫩濕潤的身子,緊緊箍住她腰的雙手逼得她無法閃避,只能寸寸接納,被他撐開,又撐開...
男歡女愛,竟是如此銷魂又熾熱,令人迷醉又昏眩,醫書裡讀到的全是冷冰冰的敘述文字,完全沒能寫出男子的身體與女子如此不同,又如此契合——
他深深嵌入她深處之際,不是用那雙魔魅般的眼眸緊盯著她通紅的臉,緩緩抽送磨弄,逼出了她無助的呻吟,他的眼眸更亮了。
「別忍,我要聽。」他蠻橫地拉開她掩住臉的小手,她又是無奈,又是嬌媚地斜睨他一眼,那一眼真是勾魂攝魄,讓雁靳辰的理智全飛出了窗外。
「啊,啊...」柳眉緊皺,又是難受又是舒暢的奇異感受一陣陣湧上,還帶著絲絲輕疼,像一陣含沙勁風直把她捲上天際,越來越高,越來越高——
頂點有洶湧的潮浪迎面打來,他的勁腰更加蠻橫地驅策,她真的就像是死了一回,腦海中只有一片空白,被強勁的高潮擊落,只能無助地顫抖,緊縮。
他也好不到哪兒去,她的緊致細嫩已經逼瘋了他,加上不由自主的陣陣縮握,他像是要被搾乾了似的,最後,只能把一腔灼熱全都注入她深處。
「呼...」細細嬌喘與粗濃喘息交融,他攫吻住她嫣紅的唇,無限留戀地纏吻著,久久久久,輾轉廝磨,就是不肯放。
天色漸漸透亮,窗上已經映著魚肚白,被窩裡的兩人依然緊緊交纏,難分難捨,他摟緊她不肯放開,一路珍惜地吻著她的眉,她的眼角,她的臉畔...等著她紊亂的氣息慢慢平緩。
她的素手不聽使喚,輕輕扶上他厚實的肩上,胸口那些交錯的新舊傷痕,不管他再凶狠蠻橫,可能曾是殺人不眨眼的馬賊,她還是捨不得,還是心疼這些深深淺淺的痕跡。
私下如此溫柔纏綿的情郎,卻也是當著眾人面前威脅要殺她嘗命的債主,這人...到底該拿他怎麼辦哪?
「真是...麻煩死了。」她喃喃自語著,渾然不覺自己把心底的想法說了出來。
雁靳辰聞言只是一笑,低頭吻了吻她紅潤的小臉。
「你惹上了大麻煩,別想脫身了。」他戲謔著警告。
黑白分明的杏眸抬起,怔怔望著他,他又是一笑,笑容裡透露著毫不掩飾的蠻橫狂妄。
「懷疑嗎?你可是我的人了,我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
她疲倦地閉上眼,不再看他,也不想搭理。
「你聽見沒有?我說,我要你生——」
「別吵,我很累了,讓我再睡一下。」柳綠霏淡淡地說道。
不就是給他折騰的嗎?要不然,人家可是睡得好好的,偏生他一大早就抓著他狠狠啃了一回!
雁靳辰自知理虧,果然住了聲,不再亂放狠話,摟著她片刻,見她再度沉入睡鄉了,才輕手輕腳的起床。
望著她的睡顏,雁靳辰整裝的手停住了,悠然神往,又在她床前發呆了好一會兒。
這柔軟卻堅韌的柳條兒,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把他整個人,整顆心給纏住了。
只不過...她自己可知道?
★★★
九王爺的獨子失而復得,這件事已經轟動過京城了,但這一陣子雁靳辰的大名更是遠播,上至王公貴族,下至販夫走卒,都在談論九王爺過世的事。
謠言四起,五花八門,傳得可熱鬧:有人耳語說九王爺活生生地被不肖兒子氣死了;有人繪聲繪影地描述事發當天的高潮起伏,彷彿人就在九王爺府裡旁觀;有人可以把父子兩人恩怨情仇從多年前一路說書般的說到今日;有人還說小王爺氣瘋了,把府裡下人連大夫都關起來毒打折磨,屍橫遍野...內容真正驚險奇趣,應有盡有,簡直足夠讓說書唱戲的三年不用再找題材。
最駭人聽聞的是,聽說小王爺蠻性發作,就是不肯讓他親爹入土為安,宮裡連番派人來勸說,親族裡更是精銳盡出,輪番上陣,可是都徒勞無功。
雁靳辰雖是皇室中人,但年少就出走,與貴族親戚們的聯結極薄弱,自然不可能賞誰的面子,聽哪位王爺的話。
軟硬都不吃的一意孤行到最後,連皇帝都驚動了,特別指派了朝中大紅人欽差大人前來關切。
盡責的欽差大人來之前還多方打聽,各式各樣的傳聞都調查過了,收集一肚子的消息之後,只帶了一個隨從,瀟瀟灑灑地來了。
被請進迎賓花廳,九王爺府的總管親自領著婢女僕傭來奉茶,上點心,一群人舉止得宜,規矩嚴謹,但清一色全都愁眉深鎖,個個心事重重的樣子。
欽差大人不動聲色,寒暄數句之後,一面喝茶,一面閒閒問:「請問劉總管,你們家少爺呢?」
「呃,嗯,我們少爺有,有點別的事在忙...」總管支支吾吾回答。
人家也不介意,笑了笑道:「是不想見我吧,也無妨,不打擾貴府少爺忙正事,劉總管,貴府照料老王爺的大夫,是哪一位?」
總管又遲疑了片刻,欲言又止。
「若我沒記錯的話,該是太醫館指派的崔大夫吧?方便請他出來一談嗎?有勞劉總管通報了。」
口吻雖客氣,但人家是奉了皇命來的欽差,不照著做,等於是違抗今上,就算有天大的膽子,地大的苦衷,總管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去請大夫出來。
結果,請出來的不是白眉白鬍子的崔大夫,而是一名年輕的姑娘。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柳大夫了。都說她年少博學,這一陣子頗受九王爺的信賴,沒想到是個這麼秀氣斯文的模樣。
只見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眸安靜望著來人,態度沉穩,風采內斂,讓欽差大人在心裡先暗暗稱許了一番。
「你是崔大夫嗎?怎麼鬍子不見了,頭髮也黑了?跟我印象中的崔大夫相去甚遠哪。」欽差大人輕鬆地戲謔道:「是不是有什麼返老還童的秘方?」
尋常姑娘若不是一見到他就臉紅害臊,經他這麼一調笑,多少也該有點反應了,但柳綠霏依然不為所動,眼神連閃爍都沒有,只是繼續靜靜看著瀟灑的景大人,等著他說出真正來意。
真高,像是石頭丟進大海一般,連漣漪都不曾激起,這姑娘年紀輕輕,意有如此氣度,實在不簡單。
見她如此,景四端也端收起了戲謔之意,溫和問道:「既然柳大夫出面了,能不能替我解惑?關於九王爺之前的病況——」
聞言,柳綠霏點點頭,「是為了這個來的。」
她把手上的一疊絹紙放在桌上,從容攤開,上頭密密麻麻都是娟秀小字,仔細一看,按照日子排列,每次出診的脈象,病況,用藥,有無起色,有無惡化...鉅細靡遺記錄得清清楚楚,一目瞭然。
「這些全是我負責的部分,看了有疑慮是自然的,不妨對照崔大夫等人的記載,他們的筆記我沒有看過,應無串供之虞。」
景四端順手翻了翻,沒認真看。「大夫請坐,我今日並不是來查死因的,只是因為皇上關心——」
「大人不必敷衍,若不是來查死因,為何要帶仵作呢?」她朗聲問。
站在景四端旁邊的仵作嚇了一跳,尷尬地望望景大人,他正是一名專驗死因的仵作。
「大夫好眼力,敢問是怎麼看出來的。」欽差大人虛心求教。
「俗話說活的歸大夫,死的歸仵作,京裡幾位仵作都學過醫,算是同行,沒有認不出來的道理。」
「是嗎?」景四端笑笑,「不是因為盛仵作早年曾經與令尊柳大夫共事,一同被派到南邊協助水患善後的關係?」
柳綠霏黯然,心底忍不住嘀咕,這欽差大人也真賊,明明什麼都打聽清楚才來的,剛剛還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
「既然柳大夫認得盛仵作,那再好也不過了,九王爺此刻照說已經入殮,不知道柳大夫是不是方便領我們前去——」
還沒聽他說完,柳綠霏就搖頭,直率回絕道:「這兒不是我作主,問我也沒用,何況,這等大事,不是任何人隨便敢拿主意的。」
景四端又笑了,笑容裡頗有深意。「我聽說的可不是這樣,如果柳大夫都說不上話,拿不得主意,那麼普天之下,大概也沒有別人能勸小王爺了。」
看劉總管在一旁滿臉贊同又默默點頭的樣子,景四端就知道自己說對了,柳綠霏卻怔了怔,依然沉默不語。
「不如這樣,柳大夫——」
突然,廳門砰的一下被粗魯推開,巨響讓眾人都嚇了一跳!
正主兒雁靳辰現身,他站在門口,身型高大威猛,一張粗獷野性的俊臉上全是風雨欲來的陰霾,眼眸緊盯著外來者,相當不友善。
「你可以滾了。」他手一揮,言簡意賅的逐客令,清清楚楚。
「小王爺。」景四端起身行禮,客客氣氣解釋道:「皇上很關心九王爺的身後事,故特地派我來看看,有沒有要幫忙的地方?」
雁靳辰冷笑。「別假惺惺的繞圈子了,會派到你一個欽差出面,不就是懷疑我弒父嗎?有本事的話,你現在直接把我抓去落監論罪,要不然,閒雜人等就不用再來!」
這等逆倫大罪,就算再懷疑也絕沒人敢說的,雁靳辰卻大刺刺說出口。
他緩緩地走進來,腳步沉穩,眼眸卻直盯著景四端,兩名男子視線相接,一個野性狂放,一個深沉內斂,勢均力敵地對峙著,誰也不肯先讓步示弱。
僵持不下之際,突然,柳綠霏歎了口氣。
「人家也是奉命行事,就讓他去看看吧。」她輕聲道。
雁靳辰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走到她身邊,還刻意擋在她面前,雖然沒說,但動作清清楚楚地宣示了主權,頗有種佔地為王的霸氣。
奇怪的是,柳大夫輕輕開口,這個霸主的兇惡表情就軟化了,雖然還是項不甘願的抗議著,「可是——」
「別為難人家。」
景四端可是精得像狐狸般,特會察言觀色的,看著眼前堂堂剽悍大男人臉上露出複雜神色,又是生氣,又是不甘,卻又流露出明顯的無奈,他就知道,小王爺的七寸,正捏在秀秀氣氣的柳大夫手裡。
「多謝小王爺了,給我們方便,可以回去覆命。」他立刻抓住機會打蛇隨棍上,「有請柳大夫帶路。」
「...」有人氣惱得想殺人。
「兩位這邊請。」
★★★
兒臂粗的白燭,清香,素果,一行人走進臨時設置的靈堂,迎面所見,便是一片素淨靜謐,所有字畫,櫃子箱子上的金銅環扣全都用白綢蒙上,房門中央也用白紙封上了。
堂內還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寒冷,冷得令人不自主地想打個寒顫。
這兒...怎麼固事?」盛仵作喃喃自語著。
「冷?」柳綠霏察覺了,淡淡地解釋,「是冰磚。」
富貴人家才有冰窯這玩意兒,為了確保一年四季有冰可吃,可用,通常在冬天就會做好許多冰磚,存在地窯內,必要時開窯取冰,而一時之間可以拿出這麼多的冰磚出來,每塊都足有半人高,讓整個廳堂彷彿冬日,如此財力可不是等閒。
靈堂雖臨時,卻是禮部的人來佈置好的,靠牆的位置安放著精細描繪金花的架凳,上頭加著大漆金壽的吉祥板,老王爺就睡在吉祥阪上,鋪金蓋銀不說,一件蓋到胸口的金黃綢布陀羅被可是以手工精繡上佛像,往生咒,燭光映照下閃閃生光,也映得老王爺面容安祥溫潤,彷彿是在睡覺一般,一點也不可怖。
雁靳辰走到幾尺開外,就不肯繼續了,面色冷凝,默然無語,而景四端帶著仵作走了過去,先是恭敬行禮拜了拜,上香之後,才開始相驗。
只見仵作動手輕揭起陀羅被時,雁靳辰突然往前跨了一步,全身肌肉都繃緊了,似乎下一刻就要衝過去。
一隻素手輕輕一拉,就拉住了即將脫韁的野馬,「你別急,人家是仵作,不會亂來的。」
「可是——」
「噓。」
兩人對談非常低聲,動作也極小,但景四端沒回頭,就已經把這一切都默默記在心底。
接下來,雁靳辰三番兩次按捺不住想要發作,也虧得柳綠霏一直緊拉著他的手,才沒有出事,到後來,柳綠霏索性把他拉到側廳裡去,省得煩。
約莫一炷香的工夫之後,景四端和盛仵作才一起走進側廳,兩人臉色都非常凝重。
下人,禮部派來的官員都在外頭,沒人敢靠近,偏廳裡就是這四人,景四端沉吟了半晌,彷彿在考慮什麼難以啟齒的問題似的。
雁靳辰臉色難看,怒目相視,低低咆哮的問話彷彿老虎要吃人前的預警。「看完了沒有?看夠了沒有?」
偏偏有人冒死也得問下去,「小王爺,下官有幾個問題想請教——」
「你有問題是你的事!」雁靳辰怒氣整個爆發,他指著大門狠道:」你們這些狗官,都給我滾出去!」
「小王爺——」
「滾!以後也別再來了!」怒吼震天。
場面正難堪時,斯斯文文的嗓音又出現了,這回冷冷的,「狗官?你這是在罵誰?」
「我就罵他這個...」
「是,我們不像你生在富貴家,是,我們得為五斗米折腰,靠人賞一口飯吃,這樣也得被你罵成是狗?」柳綠霏真的生氣了,一張清水臉板得緊緊的,聲音也略略提高:「你要怪我把老王爺醫死了,要我拿命來賠,我沒話說,但從頭到尾宮裡派來的人都是要幫忙的,你卻這麼不合作,還態度惡劣,這又是什麼道理?當王爺就可以這麼霸道嗎?」
當王爺確實可以霸道,但他再霸道,也壓不過會講道理的斯文姑娘。
「你...你竟是要幫他們說話?」雁靳辰不敢置信地瞪著她。
再怎麼說,景四端是個完完全全的外人,柳綠霏卻一再回爐,這更是火上添油,讓雁靳辰肚子裡一把怒火燒得半天高。
管他有什麼天大的道理,管他是不是皇上直接指派來的,雁靳辰就是不高興,不樂意,不悅!
「我自然幫他,早早地把麻煩事解決了不好嗎?要這樣拖拖拉拉的?你問心無愧的話,問什麼就答什麼,景大人不會再來煩你的,這樣不簡單多了?」
明著在發脾氣,暗地裡還是在幫小王爺哪,景四端在心裡暗暗地又記下了一筆,看來,這兩個之間的情愫,並不是單向而已——
眼前要解決的疑問還是得解決,景四端冒著被猛虎撲殺的危險,將剛剛相驗之後的疑問提了出來。
「九王爺身上沒有外傷,也沒有任何中毒跡象,盛仵作的結論是,王爺乃因天命已屆,所以大去了。」他突然話鋒一轉,「既然如此,為何小王爺遲遲不肯準備入殮,下葬?」
雁靳辰撇過頭,不響。
「根據我據查的結果,九王爺大去那日,早晨還挺有精神,下午跟小王爺有過...言語爭執,敢問小王爺,那日為何起了爭執?」
還是沒有回。
「爭執之後,小王爺當晚似乎徹夜未歸,請問您整夜又在哪兒?」
三個問題,雁靳辰都不肯答,突然成了閉嘴蚌殼。
柳綠霏拉了拉他的衣袖,勸道:「你就說吧,這兒沒有旁人,不會傳出去的,那天晚上,你——」
那夜,他和她在一起。
這話說出來會毀了她的清譽,但不說,眼下一個欽差大人就站在面前...
柳綠霏其實並不是很在乎說不說,這會兒並不是禮教吃人的時代,未婚姑娘有情郎頂多是嫁不出去,惹人議論罷了,她本來就打定主意不嫁的,清譽對她來說,又怎麼樣?雁靳辰也不是在乎虛名之輩,講出來有什麼關係?
「你一個女流之輩,別在這兒多嘴。」雁靳辰打斷了她,怒極反笑,一抹詭譎危險至極的冷笑勾起,「我老子都死了,要怎樣做是我的事,你若找到了我弒父的證據,大可此刻就把我押到皇上面前,任憑發落,若找不到,那我還是老話一句——」
「小王爺,下官只是...」
「滾!給我滾出去!別再踏進本府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