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我知道了，你到家了麼？」

　　「在家。」

　　「晚上我可能不回去了。」

　　「那你忙吧。」

　　「陳先生那邊你也小心點，不要太信他。」案子特殊，秦峰不能對林梵說太多。「你們明天還上課麼？」

　　「學校沒通知，上課。」

　　「不要去圖書館。」

　　「好。」

　　掛斷電話，林梵琢磨了一會兒，看向雷曉佳，「你一直跟著我沒問題麼？」

　　雷曉佳也有些迷茫，「不然我該去哪？」

　　也是，不然她該去哪裡？林梵和雷曉佳相視無言。晚上秦峰果然是沒有回來，第二天早上林梵睡的迷迷糊糊，脖子上一涼，她迅速睜開眼劈手就攻過去，手腕被捏住，沙啞低沉的嗓音響起，「是我。」

　　林梵睜開眼看清楚秦峰，床頭燈已經打開，逆光下他的五官沉邃。林梵恍惚了幾秒，秦峰松開她的手，「睡迷糊了？」

　　林梵點頭，睡意惺忪，「幾點了？」

　　「五點，你該起床了。」

　　林梵還小，正是嗜睡的年紀，一聲哀嚎拉上被子蓋住臉。秦峰倒是挺喜歡她這股生氣勁兒，笑著在旁邊坐下拉開她的被子，仍是好脾氣，「再不起就遲到了。」

　　林梵起床，揉了揉頭發直奔洗手間，洗漱好出來的時候秦峰在吃早餐，手上還拿著手機在翻看。看到林梵，他放下手機叫林梵，「過來吃飯。」

　　早餐很簡單，豆花加油條，林梵拉開椅子坐下環視四周，果然不見雷曉佳，「你怎麼回來了？我以為你不會回來。」

　　「送你去學校。」秦峰把剝好的茶葉蛋遞給林梵，「順便回來換件衣服。」

　　「哦。」

　　「哦什麼？傻氣。」秦峰笑了笑，隨即斂起情緒，正色道，「雷曉佳的解剖結果出來了。」

　　林梵抬頭：「怎麼死的？」

　　「心肌纖維撕裂，心髒出血導致心髒驟停致死。」

　　林梵把茶葉蛋咽下去，怔怔看著秦峰，「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法醫的解釋，當人處於極度驚恐時腎上腺會突然釋放出大量兒茶酚胺，促使心跳突然加快，血壓升高，心肌代謝的耗氧量急劇增加。過快的血液循環衝擊心髒，使心肌纖維撕裂。」

　　林梵聽明白了。「她被嚇死了？」

　　「可以這麼理解。」

　　林梵手裡的勺子差點掉了，喉嚨滾動，她擰眉，「她真的是被嚇死！難怪她提到那個紅衣女鬼就害怕，難怪呢！難怪她不記得最後怎麼死，死的太快她根本就沒反應過來。」

　　秦峰說，「先吃飯吧。」

　　林梵食之無味，可還是把豆花吃完了，心裡很難受，無法接受雷曉佳被嚇死這個事。

　　「是圖書館那個鬼干的麼？」林梵放下勺子看向秦峰，「是不是她？」

　　「不知道。」秦峰搖頭，「暫時只能確定的是雷曉佳確實被嚇死，也可能存在人為的裝神弄鬼，現在還沒查明白。」

　　林梵嘆口氣，她想到那個紅衣女鬼，怨毒的目光。穿上外套，秦峰拿著她的書包進了電梯，林梵看向秦峰，「歐陽玉說小心陳先生，你覺得他和陳先生誰說的才是真話？」

　　「不知道。」

　　林梵伸手過去握住秦峰的手，「鬼不怕你會不會和我有關系？我分走你的命？陳先生說我們同命，命格是不是都有變化？」

　　「我現在也分不清。」秦峰把她的手包裹在手心，「我們只是普通人，我能做的是用我們的辦法去分辨好壞，我做不到看透人心。」

　　秦峰很無奈，真真假假，他又怎麼分辨？

　　林梵心情也很復雜，秦峰低頭看她，把林梵拉進懷裡親了親她的額頭，「離陳先生遠點，不要單獨和他見面。現在證據不足，我不想你出任何閃失。」

　　林梵心情更加復雜，秦峰這話已經確定了陳先生有問題。這衝擊著她的三觀，林梵仰起頭看秦峰，緊緊抓著他的手，想說什麼，可什麼都說不出來。

　　坐上車，秦峰提醒她，「系好安全帶。」

　　林梵面色依舊沉重，系好了安全帶，不止為雷曉佳難受，很多事都一團亂，「歐陽玉好像毀容了，這次見他比上一次更加嚴重，露出來的皮膚上都是疤。在醫院的時候，陳先生和他勢均力敵，這次陳先生很輕松的就刺了他一劍。」

　　「陳先生用劍？在什麼位置？」

　　「小區門口，他們可能用結界了。別人很淡定的從他們旁邊過去，如果能看到不會是這種反應。歐陽玉被他刺了一劍後就消失了，我現在懷疑歐陽玉是不是被弄死？」

　　秦峰蹙眉，陳先生很可疑，他說和那個老太太是夫妻。可是從戶籍上沒有查到那個老太太有婚史，她也沒有兒女。陳先生的年紀到底多大？他的身份是什麼？秦峰輸入他的名字，竟然沒有找到資料。而且那個老太太快死了，癌症晚期，秦峰去問過醫生，最多還有三個月的壽命。歐陽玉和陳先生都說過挖心做陣可能是為了復活，復活誰呢？

　　秦峰把林梵送到學校，他有些猶豫要不要讓林梵先回家待幾天，學校很不太平。林梵走出去一段距離，回頭看秦峰，揮了揮手，「放心，我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你也要注意安全。」

　　秦峰點頭：「走吧。」

　　林梵進了宿舍，宿舍空蕩蕩，其他兩個人都參加了雷曉佳的聚會，雷曉佳死了，她們在今天也不敢來宿舍。林梵把包放下，拎著書包下樓，心裡空空蕩蕩。

　　進了教室，同學陸陸續續進來，她旁邊的座位空著。痘痘哥和徐文志都沒來上課，教室很安靜，沒有一個人說話，學校發生這麼大的事，他們大概都知道了。

　　早課很安靜，林梵看著旁邊的座位心髒驟疼，她不想再交朋友了。

　　早上第一節課是班主任的課，周靜站在講台上沉默了很長時間，說道，「雷同學意外走了，世事無常——」她似乎想說什麼，可她只是低著頭，漫長的停頓，她接著說，「上課吧。」

　　有和雷曉佳關系好的女生開始低聲的哭，痘痘哥可徐文志依舊沒有來。

　　下午的時候學習都傳開了，他們班死了一個同學，吃晚飯的時候林梵聽到很多人在討論。學校一片慘雲，這件事可能會殃及不少人。學校看關不嚴，導致學生在校內死亡。

　　晚上宿舍的其他兩個人依舊沒回來，林梵翻來覆去睡不著，雷曉佳的死像是刺一樣扎在她心裡，夜裡十一點。她穿上羽絨服揣了個手電筒下樓，直奔舊圖書館。

　　凜冽的風刀子似的刮在臉上，林梵戴上羽絨服的帽子，確定了雷曉佳的死亡，警察已經撤走。廣袤黑暗之下，舊圖書館安靜的矗立，顯得陰森。

　　林梵把手揣進衣兜，縮著腦袋悄悄往前面走。學校裡種著不少萬年青，林梵貼著萬年青走，幾乎和黑暗融為一體。這棟房子裡到底有什麼？那個紅衣女人想要什麼？

　　她為什麼要殺雷曉佳？雷曉佳招惹她了？現在雷曉佳不敢來學校找林梵，估計在外面飄蕩呢。林梵終於到了圖書館門口，警戒帶還沒有撤。她繞過去試圖推門，沒推開，她把手電筒咬在嘴裡翻窗戶跳了進去。

　　說實話，心裡是有些怕。黑乎乎的房子，看不到任何東西，林梵見過厲鬼。不講一點道理，之前的董邈，可林梵必須得來。再不講道理的鬼，也不能胡亂殺人。

　　林梵打開手電筒，照著路，往樓上走。心跳的飛快，砰砰作響，她呼出一口氣。剛要繼續往上走，突然外面響起了腳步聲。

　　林梵一愣，迅速關掉手電筒跑到二樓的書櫃後面蹲好，捂著心髒。誰來了？有人，鬼是沒有腳步聲。

　　很快那人就走近了，如法炮制也從窗戶上翻了進來，她摸黑往樓上走。林梵屏住呼吸，緊緊盯著樓梯方向。腳步聲不大，很輕，看輪廓不會超過一米六五，不胖。

　　女人？

　　誰？

　　林梵收回視線，往三樓看就對上了一張慘白的臉，她的目光陰森。站在三樓靜靜的看著林梵，林梵嚇得魂都快飛了。

　　她出現了。

　　來人繼續往樓上走，走到二樓拐角處她站住。光從窗外照射進來，林梵眯了眼睛依舊沒看清，太暗了。

　　「你為什麼要殺人？」來人開口了。

　　林梵後脊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周靜！她的班主任！周靜也能看到鬼？她能看到。那個女人依舊盯著林梵，並沒有看周靜。

　　「沈怡——」

　　女人從三樓直撲過來，尖叫一聲攻向林梵。林梵迅速抽出短劍就擋，速度非常快，女人似乎被短劍劃到，慘叫一聲躍出去蹲在樓梯出口的位置，陰戾的目光看著林梵，充滿了怨氣。

　　「誰？」周靜嚇到了，這裡還有其他人。

　　「是我。」林梵抿了抿嘴唇，握著短劍，警惕的盯著紅衣女人，對周靜說道，「周老師。」

　　「林梵？」

　　說時遲那時快，女鬼再次衝過來，直撲向林梵的臉，利爪劃過。林梵身子後仰避開，反手握短劍橫著劃出去，女鬼避開短劍她身上一躍而過。林梵想轉身已經遲了，肩膀上驟然一疼，她翻身揮劍，女鬼又發出慘厲的叫，落在窗戶邊。沒有停頓，她再次發出攻擊。

　　「沈怡！」周靜大喊衝過來擋在林梵面前，她張開手擋住林梵，眼睛死死看著面前虎視眈眈的女鬼，身體一步一步的往後挪，「不要殺人！你答應我的不會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