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天狗燉豆腐

　　春風吹蠶細如蟻，桑芽才努青鴉嘴。侵晨探采誰家女，手挽長條淚如雨。

　　這是桑女。

　　但是白公子信中所說的桑女是另一種桑女，山海之中，似乎有很多的桑樹。中山之中，宣山有大桑樹，大五十尺，其枝四衢，其葉大尺餘，赤理黃華青柎，名曰帝女之桑。

　　據說帝女從這裡升天，因此得名帝女桑。當然是假的，山海之中多桑樹，姑兒之山其下多桑柘，鳥山其上多桑樹，東山之中有空桑之山，北山之中有洹山，洹山上不但遍佈金玉，而且生長著很多繁茂蔥蘢的桑樹，主幹高大無比，而且絕無旁枝斜杈。

　　帝女桑大概是長得最為茁壯的一棵，所以才被稱為帝女桑，不叫帝王桑，沒准是因為以前有一株比它更茁壯的桑樹。

　　桑女是桑樹上的女子。

　　歐絲之野在大踵東，一女子跪踞樹歐絲。三桑無枝，在歐絲東，其木長百仞，無枝。

　　周清宴見過這些桑樹上的女人們，她們住在樹上，吃碧綠的桑葉，吐出來的絲可以織成錦緞，華美無比。銀白色的錦緞像是天邊的白雲，像是出海的銀龍，非常的漂亮。

　　不同於鮫絲的雲霞之燦，嘔絲女的蠶繭織成的錦緞是素淨之美。但是同鮫絲一樣都是很難得的東西。

　　周清宴看著紙盒子裡的張瓦子說：“嘔絲女的繭。”在張瓦子被送過來之前，應該是在嘔絲女的繭裡面，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

　　徐小柏還不敢碰自己的師父，他為難的看著那個紙盒子：“還能變成人嗎？”

　　周清宴想想：“當然是能的，只是要是在嘔絲女的繭裡恐怕更容易一些，只需要再等七八天就能變成了人。”但是白公子把張瓦子剖出來了。

　　剖出來也是好的，嘔絲女多美貌，肌膚白嫩如蠶，常常有異鄉人被嘔絲女的美貌吸引，靠近嘔絲女居住的大桑樹，嘔絲女就會拿出桑葉招待他們，不吃掉桑葉的異鄉人，就會被嘔絲女吐出來的絲層層的包裹住，變成一隻巨大的繭子，掛在樹上。

　　蠶繭裡的異鄉人會變成液體，從新開始變成人形，等到半年之後，重新從蠶繭裡爬出來，就會變成一個新的嘔絲女。居住在樹上，吃碧綠的桑葉，吐出銀白色的絲。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是變成新的嘔絲女。

　　剖開是好的，不然等張瓦子同志醒過來的時候，大概是就是一隻不會說話，只會吃桑葉吐銀絲的嘔絲女。現在剖開的正是時候，張瓦子同志能夠按照自己的生長軌跡自由生長，最後長成一個人。

　　男神把紙盒抱起來，徐小柏跟在後面，男神問他：“我們把他放在哪兒？”

　　徐小柏從兜裡把鑰匙掏出來：“要不放在師父的房間裡把，我去在床上在墊一床被子，墊的厚厚實實的，以後灑水的時候需要經常換嗎？”

　　男神搖頭：“不需要，放在被子灑水就行了，就跟澆花一樣。”

　　徐小柏打開門，從櫃子裡抽出一條厚實的棉被放在床上，然後男神從紙盒子裡把張瓦子撈出來放到棉被上，拿起白公子留下來的桑女繭子裡的液體按照比例配置好了，朝著張瓦子噴了一圈，伸手把被子一蓋，對徐小柏說：“好了，現在我們出去吧。“徐小柏目瞪口呆，看看被子，再看看男神：“這就好了？”

　　男神點點頭：“那就好了，就等著變成人了。”

　　徐小柏指著棉被：“就這麼放著麼，感覺跟仙人掌一個感覺，噴噴水，等幾天就能結出一個師父來。”雖然心裡很擔心，可是忍不住想說感覺真的好神奇啊。

　　男神笑起來，摸摸徐小柏頭，把徐小柏的一頭軟絨絨的頭髮揉的亂七八糟的，他拉著徐小柏的手走出張瓦子的房間，然後把門關上。

　　夜裡的風很涼，於是他們就坐在客廳的地板上聊天。徐小柏從冰箱裡拿出兩杯優酪乳，玻璃瓶的，瓶子很好看，小巧的蘋果一樣的形狀，喝光裡優酪乳可以洗乾淨，擺在院子裡，然後插上一些風乾花，也是好看的，假裝把春天的生氣和夏天的色彩留下來，在家裡湊個熱鬧。

　　徐小柏在優酪乳瓶裡插上吸管遞給男神一個，優酪乳很濃稠，味道很棒，很滑很順，好喝。

　　這只是徐小柏的個人感覺，男神喝了一口覺得味道過於甜膩，裡面添加各種適用香精。

　　最美味的優酪乳是在草原上用新鮮的剛擠出來的牛奶製作而成的優酪乳，酸的，但是不是那種酸的牙齒都要倒掉的感覺，裡面帶著淡淡的大草原的青草的芳香。

　　可是在這樣的夜晚和物件一起喝優酪乳也是極好的。於是男神也就不挑了。

　　月亮很亮，上面似乎有大塊的陰影，但看上去有點像是桂花樹和嫦娥了。徐小柏看見這樣明亮的月亮，就會想起自己小時候聽到過的嫦娥奔月的故事。

　　他今天晚上挺興奮的，一來是張瓦子回來了，二來是明天晚上要跟男神一起去逛妖怪的集市。徐小柏把優酪乳瓶子裡的優酪乳喝乾淨，管子在空瓶中吸的時候發出空空的聲音。

　　徐小柏對男神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男神鬆開嘴裡的吸管，朝著徐小柏笑：“嗯，是嫦娥奔月還是天狗吃月亮，還是吳剛砍桂樹？”

　　徐小柏朝著男神擠眼：“周先生，你可以假裝不知道，是的，你一點都不知道這些個故事對不對？“周先生伸出手指擦擦徐先生的嘴角。徐先生剛才喝的太急嘴角留下了一點白色的優酪乳。現在那些優酪乳已經在周先生的手指上了，周先生把自己手指上的優酪乳給徐先生看。

　　徐先生看見周先生手指上那一點點的優酪乳：“我去拿紙巾，給你擦擦。”

　　周先生拉住徐先生的手：“不用。”然後周先生舔了舔自己的手指：“酸的，很好吃。”

　　徐先生要瘋掉了！他已經從那句很好吃用自己的洪荒汙力腦補出來了一百個有色小電影，全都是男神的唇邊一點白，正在說；“很好吃。”

　　那一點白的反正不是優酪乳，徐小柏捂住自己的臉，他把手裡的優酪乳瓶子放下，洪荒汙力已經在折磨徐小柏啦，他捂住自己的褲子，站起來對男神說：“我要回去睡啦。”徐先生站起來，快速的朝著自己的房間跑過去，已經忘記自己要跟周先生講故事了。

　　周先生看著徐先生的背影，笑起來，挺好的，起碼沒有流鼻血，越來越有出息了。周先生將客廳的優酪乳瓶子收拾了，在廚房裡把優酪乳瓶子沖洗乾淨，用抹布擦得乾乾淨淨的，拿在手裡。

　　月光很好，周先生走到院子裡，院子的角落裡長著各種野草，已經有一段世界打理院子，周清宴覺得明天應該是收拾收拾院子的時候了，或許可以再院子裡種上很多的花。

　　男神走到院子裡的一個角落中，地面開長著四五棵蒲公英，蒲公英的花在晚上的時候已經閉合起來，男神蹲下去，手指碰到蒲公英，蒲公英的時間開始倒流，緩慢的打開，最後恢復到白天開的最美麗的時候。

　　黃色的蒲公英花中的水分被完全抽乾，可是顏色還是一樣的嬌嫩的黃色，變成了黃色的乾花。男神將漂亮的乾花插進優酪乳瓶子裡，一瓶放在徐小柏的房間外面的窗臺上，一瓶放在徐小柏門外面。

　　徐小柏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給自己擼了一把，心中的洪荒汙力才有所減弱。眼前終於不都是有色小電影了，也有了一點有用的東西。

　　徐小柏決定在朋友圈抒發一下自己的想法，他發表到：今天漲了很多的姿勢，我知道什麼叫桑女，平時應該多讀點書。

　　徐小柏出去洗了個手，回復已經有幾條。

　　回復一：解鎖什麼姿勢，徐軟軟義大利吊燈嗎？

　　回復二：桑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那個菊花啊。

　　回復三：徐軟軟，多讀書少看報，春宮畫冊一大套。

　　真是夠了，這麼沒有文化的，已經和徐先生不在一個精神層次了，於是徐先生黯然銷魂的關掉手機，為自己的知識淵博而苦惱。

　　知道的太多沒朋友！

　　徐先生的苦惱轉瞬即逝，早晨醒過來的第二天，就看見自己窗臺上面優酪乳玻璃杯裡插著的蒲公英乾花，一小朵一小朵的，很漂亮，就像是還新鮮的一樣。

　　現在男神把秋天留在玻璃杯裡了，可還是一樣的漂亮。徐小柏打開窗戶把優酪乳玻璃杯拿到自己的房間擺在桌子上，然後朝著外面的男神打招呼：“嗨，早上好。”

　　男神正在修正院子，院子的角落裡長了大片的野草，男神手裡拿著鐵鍬和小鋤頭仔細的把野草處理乾淨。聽見徐小柏和他打招呼，就回過頭去和徐小柏打招呼：“早上好。”

　　徐小柏已經按捺不住的想要跑出去，男神清早送給他的禮物讓他心歡雀躍。徐小柏脫掉睡衣，換上牛仔褲白襯衫打開門，他發現在他的門前，在客廳的地板上還放著一個優酪乳的玻璃瓶。玻璃瓶裡也有著黃色的蒲公英。

　　徐小柏彎腰把優酪乳瓶子撿起來，男神他可真浪漫啊，雖然我們是個霸道村長，可我們男神一點都不土氣，可懂得浪漫了。

　　徐小柏把兩個優酪乳瓶子並排放在一起，看著上面黃燦燦的蒲公英花忍不住笑起來。窮奇從抽屜裡爬出來，高貴的大妖怪窮奇覺得自己長胖了，他最近早晨從抽屜裡爬出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飛到房頂上去遛彎。現在看見九清先生的物件正對著一把乾了的蒲公英笑成一朵喇叭花，心中是充滿鄙視的。

　　真的是太沒有追求了，要知道當年就算是國色天香的牡丹花精開花追求他，都被高貴的大妖怪窮奇殘忍的拒絕了！什麼都無法打動高貴的大妖怪窮奇，除了糖！

　　高貴的大妖怪窮奇揮動起黑色的小翅膀飛走了。

　　徐小柏走出去，對男神說：“要我幫忙嗎，我來除草把。”這個時候的蒲公英其實很嫩，有些連花都沒有開，據說這些蒲公英在大城市要賣到二十多塊錢一斤呢。徐小柏低頭撿起一棵很嫩的蒲公英，蒲公英斷開的地方會分泌出白色的汁水，黏黏的，滴在手上不好弄下去，留下黑色的印記。

　　徐小柏揪下一片嫩的葉子放在嘴裡嘗了嘗，是苦的。苦的徐小柏吐了吐舌頭，這樣的苦跟苦瓜的苦是不一樣的，嚼到後來感覺挺香的，要是能蘸著六月香豆瓣醬吃那就更好吃了。

　　男神站起來脫下手套，將徐小柏的白色的襯衫給他塞進牛仔褲裡面，順手把徐小柏的牛仔褲往上提了提。徐小柏舉高手，讓男神給自己提褲子，聽見男神說：“不用，我可以撿一點嫩一點的蒲公英，一會兒蘸醬吃，你可去給張瓦子同志澆澆水，澆水才能長的大。”

　　徐小柏現在還不願意走呢，他想想對男神說：“你除草，我撿一點吧。”男神帶上手套，仔細的修正院子，把院子裡的雜草都處理乾淨，徐小柏就跟在男神的後面撿嫩的蒲公英，撿了一小把，手掌已經被蒲公英流出來的汁水給染黑了。

　　男神從後院推來了小推車，要把院子裡的草推到大街上的垃圾點去，徐小柏把那把蒲公英在自來水下面下洗乾淨，手上的黑色特別的不好洗，徐小柏來來回回的搓了好幾回的香皂才把手上的黑色洗乾淨。

　　洗乾淨手，徐小柏去張瓦子的房間給張瓦子同志澆水。大概是有了昨天的心理準備，徐小柏先開棉被的時候看見張瓦子同志一團白肉一樣的模樣也不覺得可怕，有點像是電影中的異形，或者是外星人，想到這是自己的師父，就不覺得可怕了。

　　他按照昨天男神的配置的方法用嘔絲女的繭中的液體和水調配好，倒進噴壺中，仔仔細細的給張瓦子同志噴了一個遍，把張瓦子同志渾身上下噴的濕淋淋的，大概是把張瓦子噴的舒服了，他居然輕微的動了幾下。

　　就是像一隻大肉蟲子來回蠕動一樣，看上怪難以言說的，於是徐小柏果斷的把被子又給自己的師父蓋上了，並且蓋上嚴嚴實實的。

　　早晨的蒲公英蘸醬，徐小柏吃了兩根，其實挺好吃的，只是吃了幾根時候就覺得有種夠了的感覺。男神就把剩下的報銷了，吃的周先生以為自己成為了一隻吃草的牛。

　　其實他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的生的野菜，吃起來就如同吃草一般。

　　中午徐小柏去給張瓦子噴水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錯別，他看見張瓦子的手上似乎是長出了透明的直接，徐小柏拎著噴壺問男神：“師父他是不是長指甲了？”

　　男神掃了一眼張瓦子：“也長牙了。”

　　到晚上噴完水的時候，估計指甲和牙齒就能夠長好，真是奇怪，從嘔絲女繭子裡出來的張瓦子還沒長出來嘴巴，就已經開始長牙齒了。

　　晚上的時候，徐小柏跑去偷偷的掀開被子去看了看師父的指甲，發現果然已經長好了。一小粒一小粒的，石榴籽的形狀，透著淡淡的亮的粉紅色，徐小柏有一種很古怪的預感，感覺師父會發生什麼變化。

　　男神提醒他：“收拾好東西了嗎，我們一會兒出發去妖怪的集市了。”

　　徐小柏點點頭：“我一會兒去收拾。”他把張瓦子的被子蓋上，還挺不放心的：“晚上的時候，就把師父和小奶喵留在家裡嗎，感覺挺不放心的。”

　　當然不會，男神說：“我叫了苗小姐來看家，估計一會兒差不多就應該能到了。”

　　嘔絲女的氣味是如此的特殊，當然不能夠把張瓦子同志單獨留下來，要是單獨留下來，估計回來的時候，連一塊骨頭都找不到了。

　　到時候，只能看著物件哭了。起碼在張瓦子同志完全蛻變成人，不再使用嘔絲女的繭子的液體的時候，他的身邊是離不開人的守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