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啤酒撇付鳥

　　周先生抬手將斷了的一半案板掛起來：“沒有不滿意，手勁有點大，請徐先生批評。”

　　徐先生沒有心情批評周先生了，他也聽見了那一聲野獸的聲音，於是徐先生放下手裡的鍋，撐起傘去外面看看。

　　欒先生抱著鯤先生的小魚缸已經站在外面，外面的雪更大了，往年的時候這個城市裡也下過大雪的，往年雪最大的時候，雪花一片一片的飄下來最大的時候也只有一毛錢的硬幣那麼大。

　　現在的雪花，徐小柏伸出手，一片白色的雪花落到了他黑色的手套上，現在的雪花足足有一個砂糖桔那麼大！

　　這麼大的雪很快就落了厚厚的一層。雪地裡站著一隻比老虎要大一些的四腳野獸，這只野獸的毛事金黃色的，有些像是老虎，身體之上也有如同老虎一般黑色的斑紋，長著長著九個腦袋，這個九個腦袋都是人臉，有點像是男神說過的九頭怪鳥。

　　這個九個頭的野獸說：“鯤先生在嗎，我是來找他要回我的眼睛的。”

　　鯤先生沉在魚缸的底部，不說話也不吐泡泡，假裝自己不存在。

　　但是欒先生是如此的熱情，抱著魚缸上前對著九頭的野獸說：“陸吾，鯤先生在的，在的。”他走到陸吾的面前，伸出手：“快來和我握握手，九清先生做了很多好吃的東西等我們進去吃飯。”

　　徐小柏注意到這只九頭野獸都是沒有眼睛的，也就是說，他的眼睛都不見了！鯤先生噴了欒先生一臉的水，吐出一個泡泡：“我記得我只拿走了你一雙眼睛，按理來說，你是不會瞎掉的。”

　　陸吾有些沉默，過了一會兒他回答說：“我與鯤先生打賭輸掉之後，將自己的一雙眼睛輸給了鯤先生，原本的期限是六百多年，如今不知道多少六百多年過去，鯤先生是時候將眼睛還給我了。”

　　陸吾的眼睛上次已經被先生送人了。鯤先生是拿不出來的，鯤先生朝著先生翻了一個大白眼，然後繼續躺在魚缸中挺屍。

　　周清宴顯然明白了鯤先生的意思，他心中想到應該趁著這只陸吾沒有醒過來的時候吃掉它，這樣就不會面對被人要眼睛而拿不出來的境地。

　　大家都很沉默，只有欒先生熱情的招呼著陸吾，欒先生拍拍陸吾的毛：“兄弟，不要這麼大的一隻嗎，來來，我們進去喝一杯，一邊喝，一邊在和鯤先生要賬。”

　　徐小柏看見金光一閃，陸吾變成了一個人形。陸吾跟欒先生握了一下手，欒先生熱情的拉住陸吾的手走進客廳裡，好像他跟家裡的主人一樣，不過也好，周清宴看過去欒先生已經和陸吾開始拿著啤酒胡侃，至少短時間內陸吾不會想到自己的那雙眼睛。

　　徐小柏換上拖鞋進屋，將鍋刷乾淨，男神用剩下的半塊案板將那只撇付鳥剁成一塊一塊的，用水清洗了一遍，放在鏤空的盆子裡將水瀝乾。

　　鍋放在火上，開的是小火，鍋慢慢的變熱，男神夾起撇付鳥的肉放到鍋上，沒有放油，因為撇付鳥的油脂充分，只要放在火上慢慢的烤著，會滲出金黃色的油脂來。

　　只要輕輕吸一口氣，撇付鳥油脂的味道就會充滿鼻腔，特別的好聞，帶著橄欖油的清香味道，似乎還有點紅糖味兒。徐小柏聽著撇付鳥的肉塊在鍋裡發出刺啦刺啦的響聲，平底鍋的下面已經滲出了一層金黃色的清澈的油脂，男神對徐小柏說：“去拿個裝油的瓶子。”

　　徐小柏忙去找出來一個寬口帶蓋子的玻璃瓶遞給男神。

　　男神用勺子舀起金黃滾燙的油脂放在撇付鳥的肉上，金黃色的油脂順著撇付鳥嫩粉色的肉重新一層層的滾落到鍋裡，來回澆了幾遍，撇付鳥表面上還生著的嫩粉色的肉變得深紅。

　　然後男神將撇付鳥滲出來的油脂一勺一勺的舀到玻璃瓶子裡。舀了大半瓶，鍋裡只剩下薄薄的一層油，男神將撇付鳥的肉翻了一個面。

　　肉的一面已經被煎成焦黃色，看上去特別美味，肉香的味道非常的溫和，聞上去，讓人的內心平靜，這種味道會讓人饑腸轆轆，也會讓人想起媽媽做的菜。

　　天然的帶著溫和味道的肉，聞起來就是一種美味。

　　徐小柏伸手去拿裝油的玻璃瓶子，男神提醒他：“放涼了再拿，燙手。”

　　徐小柏一邊等著油晾涼，一邊看著男神煎肉：“那個陸吾也是你的朋友嗎？”

　　男神搖搖頭：“是鯤先生的朋友。”

　　徐小柏挺不理解：“是鯤先生的朋友，為什麼鯤先生拿走了自己朋友的眼睛？”

　　男神夾起一塊肉，檢查了肉的兩面，肉的兩面都被煎的焦黃：“因為打賭輸掉了。”

　　徐小柏忍不住打了一個嗝兒，妖怪打賭可真闊氣，動不動就賭上眼睛胳膊腿的，男神好像看穿了徐小柏的心思：“無論賭什麼都應該言而有信，鯤先生喜歡陸吾的一雙眼睛，肉煎好了，下一步要做什麼？”

　　對於陸吾而言，失去一雙眼睛影響並不是很大，因為陸吾還有剩下的八雙眼睛。因此鯤先生大概只以為自己與陸吾開了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來自昆侖山的神陸吾，後人也叫做肩吾，肩吾得之，以處入山。

　　也就是說在昆侖山的入口之處，守著一隻體形像是老虎一樣的神獸，要是想要等上昆侖山，都必須通過這只神獸。

　　神陸吾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它擁有著鯤先生最喜歡的眼睛，一隻眼睛可以看見喜，一隻眼睛可以看見悲，悲喜結合，雙眸可以辨別善惡。神陸吾又叫做開明獸。

　　鯤先生打賭得來的那雙眼睛已經被周清宴送給了那只五彩小白鹿，總不能再要回來的！男神煎著肉，心中很糾結。

　　徐小柏看著煎的焦黃的肉，忙說：“放蔥，蔥呢，我還沒剝開呢，還有蒜，嗯，薑片，多放薑片，要不把火熄滅吧，感覺肉要糊啦。“不能熄滅，火熄滅之後味道就會產生變化，男神對徐小柏說：“你去剝蔥，我剝蒜。”

　　徐小柏順手將晾涼的裝著油的玻璃瓶子放到櫥櫃上面，然後拿出兩頭蒜遞給男神，男神一隻手翻著炒鍋，一隻握成拳頭朝著蒜一錘，蒜的皮子就被拍酥了，一抖，裡面的蒜瓣就掉了出來，男神從裡面撿出四五個蒜扔進過去，立刻爆出一股蒜香。

　　徐小柏手裡的蔥還沒剝完呢，他對男神說：“你可真快。”

　　男神翻動了幾下鏟子：“薑。”徐小柏把蔥放下，將薑，醬油，白糖，大料，花椒，辣椒，鹽都遞給男神，隨便他放。

　　等到徐小柏把蔥剝好，切成段，男神都已經將調料放進去，徐小柏把蔥扔進去，把家裡剩下的啤酒都打開倒進去，才把鍋填滿，整整的一隻撇付鳥都燉下了，這鍋可真夠大的。

　　蓋上蓋子，整個廚房裡都是帶著油脂氣息的熱氣，白茫茫的，連燈光都開始變得朦朧起來。

　　好像是一切都變得柔和起來，暖騰騰起來，徐小柏忍不住和周清宴偷偷在廚房接了一個吻，才推開門走出去。

　　客廳裡的三個大妖怪正在看電視，他們似乎對電視裡演的電視劇很感興趣。電視裡正在演一個仙俠劇，講的是一個廢柴小青年不斷的提升自己最終成為一個大能人的故事。

　　徐小柏看見鯤先生的表情裡帶一種恍然大悟的淡定，欒先生已經笑的合不攏嘴巴，陸吾因為眼睛看不見時不時的問問欒先生劇情，欒先生很熱情的為陸吾講解劇情，並且時不時的表示自己的一兩點看法，陸吾偶爾點點頭表示自己的贊同。

　　三隻大妖怪相處的真是十分融洽。

　　一點都都看不出來鯤先生因為打賭而拿走了人家的眼睛。妖怪的世界真是古怪又好玩。

　　徐小柏拍拍手：“我們一邊吃飯，一邊看電視劇吧，歡迎大家來我們家裡做客，嗯，我們今天晚上一定要玩的高興。”

　　鯤先生的客人，男神的客人，徐小柏心裡想還差一個自己的客人。

　　欒先生聽見徐小柏這句話，高興的直拍巴掌：“可惜，我沒帶什麼禮物，最近落魄了，接受如此熱情的招待應該是送幾個美人給你。”

　　送個幾個狐狸精嗎，鯤先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徐小柏忙擺手：“不用，不用，都是一些家常菜，不客氣不客氣。”狐狸精什麼的還是算了，徐小柏忙進廚房去端菜。大燉菜，瑞士肉丸，茄汁培根焗土豆，蘆筍土豆沙拉都被端了上來，還找到了張瓦子藏起來的酒，雖然不是陳年佳釀，但是正兒八經的二鍋頭。

　　外面下著雪，雪越來越大，已經有半個臺階那麼高了，徐小柏看著雪，真擔心明天早上醒來推開門，然後看見的是一個雪山。男神也看到了越來越大的雪花，這證明蠻蠻要過來了。可是，這樣寒冷的雪天裡，房間裡開足了空調，桌子上用小電爐子溫著酒，糧食經過釀造的香氣在房間裡擴散。

　　這樣的天氣裡，桌上有美食，桌前有朋友，啤酒撇付鳥的香氣不停的從廚房裡傳出來，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欒先生很喜歡酒的香氣，他拍著巴掌稱讚：“美妙，聞起來不錯，一會兒我們一定要都乾一杯。”欒先生雖然腿腳不便利，但仍然熱情的站起來，端起小電爐上溫著的酒給大家都倒上一杯，率先舉起酒杯：“來來，我們大家都乾一杯。”

　　欒先生的身上就是有這樣的一種熱情，能將大家都調動起來，徐小柏簡直是不由自主的跟著站起來，端著面前的酒杯，然後抿了一小口的白開水。

　　是的，大家的面前都是二鍋頭，只有徐小柏的面前是白開水。電視劇還在繼續，陸吾喝完一杯酒發出了感慨：“人類真是奇怪，有那麼多的欲望，卻還想著擁有跟妖怪一樣力量和壽命，然而，真的能夠擁有嗎？”

　　陸吾大概對電視劇中的情節有所感悟，歎息了一口氣：“人類有那麼多的情情愛愛。”

　　妖怪有些無法理解，尤其是大妖怪，很多的大妖怪對人類的情情愛愛都是無法理解的，除了那些天生多情的的妖怪，比如青丘山的九尾狐狸精，龍神，橫公魚，很多的大妖怪一生恐怕都對情情愛愛沒什麼興趣。

　　欒先生很贊同陸吾的說法：“是的，不過看電視劇還好啊，這個是叫電視劇嗎，手段很了得的，有時間一定要找裡面的人物切磋一下。”

　　切磋一下，沒准就把當紅小鮮肉給切磋沒了，真想讓欒先生放下這種想法，於是徐小柏對欒先生說：“這是都是假的，都是演出來的，什麼都是演出來的，加上後期製作什麼的，反正不是真的。”

　　欒先生有些不敢相信：“真的是演出來的嗎？”

　　徐小柏忙解釋：“是啊，這是照著小說拍的電視劇，我還看過原著呢，原著好看一些。”

　　欒先生問道：“什麼是原著？”

　　徐小柏掏出手機，打開網站指給欒先生看。

　　鯤先生已經開始瑞士肉丸，茄汁培根焗土豆，蘆筍土豆沙拉這些徐小柏特意為他準備的外國菜，看上去很好看，味道其實有點一言難盡。

　　陸吾看不到，鯤先生吃到不好吃的，就把不好吃的菜夾到陸吾的碗裡。陸吾一一嘗過，發出感歎：“這個味道很奇怪啊。”

　　連連嘗了三道外國菜，陸吾接連發出了三個這個味道很奇怪的感歎。

　　徐小柏跟欒先生相見恨晚，他們已經開始共同看起來小說，欒先生很同意徐小柏的意見，認為這個原著要比電視劇好看一些。他們兩個已經討論起劇情來。

　　周清宴看向窗外，他聽到了開門的聲音，大鐵門被推開了，接著是踩到雪上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音，伴隨而來的還有蠻蠻的味道。

　　鯤先生扔出去的那只蠻蠻又回來了。

　　緊接著大家都聽到踩到雪上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音，然後一起回過頭去看門。

　　門被推來了，先是一隻黑色的小翅膀，接著是大妖怪窮奇胖嘟嘟的爪子，然後露出半張漂亮的臉，不知道怎麼形容的好看，殷紅的唇上好像塗了最時髦的石榴紅，但徐小柏是知道那是天然的石榴紅，彎彎的眉毛柔順的像是做了時下最流行的韓式半紋眉，但徐小柏明白那也是純天然，但是長成這樣，處處都像是假的。

　　因為美的太過，太精緻。

　　並且漆黑的頭髮從中間散落下來，遮住了半張臉，看上去猶抱琵琶半遮面，更是想讓人看看這樣的人撩起來漆黑的頭髮是多麼多麼美。

　　來人拎著窮奇說到：“先生，很久不見，我恍惚間仿佛看到了你，所以特意帶了禮物，不知道這只小妖怪符不符合您的胃口，看上去味道還不錯。”

　　小妖怪！

　　高貴的大妖怪窮奇張牙舞爪，明明是個大妖怪！但是看看客廳守在桌子旁邊的這些，個個都是比它譜兒大的大妖怪。

　　周清宴看著蠻蠻手中的窮奇，家裡養的貓這樣的丟人，被蠻蠻拎在了手裡。徐小柏看向周清宴，眼神中都是疑問，家裡的貓你不是從魚缸中撈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