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羬羊螐渠鍋

　　那個時候，時光還早，人類和現在的人類也是不同的，他們從自然中降生，在自然中奔跑，喝的是大地中最初流淌出來的泉水，吃的是大地最初生長出來的食物。

　　崇拜一切神秘不可知的事物，崇拜太陽，月亮，高山，大海，甚至崇拜龍，鳳，蛇，鹿，鳥，虎，麒麟，這些妖怪或者動物。他們的崇拜虔誠又無知，依賴又敬畏。但也有一些人類得到了妖怪的庇護。

　　天地初開，然後有生機，有萬物。有妖怪，有人類。開始之初，人類的力量也是不可琢磨的。周清宴從高貴的大妖怪窮奇身上跳下來，地上的水自動的分開來，流出一片空地，並且瞬間乾燥，像是要恭迎周清宴的到來。周清宴朝著徐小柏伸出手，徐小柏把自己的手遞給周清宴，從高貴的大妖怪窮奇的身上跳下來。

　　周清宴說道：“從前的人類壽命都是漫長的，擁有著來自於自然的力量。”

　　徐小柏聽說很多傳說，比如嫦娥奔月，後羿射日，女媧補天，盤古開天地，女媧造人，各式各樣的傳說。

　　現在這些故事叫做神話傳說。

　　也就是說，女媧，後羿，盤古，嫦娥，都被稱為神。但是這是最初的人。

　　他們擁有的是來自萬物的力量。隨著時光的流逝，人類不再信仰這一切神秘不可知的事物，人類覺得自己依靠科學解釋了一切，他們不再崇拜太陽，月亮，高山，大海，甚至不再崇拜龍，鳳，蛇，鹿，鳥，虎，麒麟，這些妖怪或者動物。

　　人類拋棄了太陽，月亮，高山，大海，於是太陽，月亮，高山，大海也就拋棄了人類。人類不在相信龍，鳳，蛇，鹿，鳥，虎，麒麟，於是這些妖怪或者動物也將不在庇護人類。

　　人類不在擁有自然的力量和妖怪的庇護。

　　徐小柏想到也許這並不是傳說，真的存在著飛向天空的嫦娥，真的存在劈開天地的盤古，真的存在過補天的女媧。

　　他對男神說：“你說的意思我都明白，我知道你在說什麼的。”他握住周清宴的手，地面的震動越來越大。徐小柏看到那位巨人走過來了。咕咕的聲音越來越大，聲音時而高時而低，時而悠揚，時而沉鬱，離得近了聽，能聽出來曲調了。

　　那位巨人身高真是挺拔，就它手裡的那個大斧子來說，足足有五米來長，算起來這個巨人的身高真是太可怕了。徐小柏默默的念著天哪，真是太可怕了。這個巨人沒有頭，但是胸前長著一雙眼睛，肚臍是它的嘴巴，左手握著盾，右手持著斧。

　　剛才從遠處看的時候，徐小柏還在想為什麼這個巨人的個頭這麼大，腦袋卻這麼小，想來剛才是看過了，把巨人身上的那半截脖子看成了腦袋。

　　徐小柏很驚訝：“它手裡哪一個是出名的武器干戚啊？”

　　周清宴說道：“幹說的是它手裡的盾牌，戚說的是它手裡的大斧子，干戚不是一件兵器，是兩件。“長見識了，徐小柏對自己的無知感到羞愧。大個子巨人先生也停了下來，它的肚子裡來咕咕的叫著。徐小柏伸出手，朝著大個子巨人先生招了招手：“嗨，刑天先生。”

　　刑天先生沒有理會徐小柏，周清宴糾正徐小柏：“不，它不叫刑天，刑天是後來人們給予它名字。”

　　它原來叫什麼呢？時間過的這麼久，周清宴已經想不起來了，他在篝火前聽過它唱的歌，做的曲，可是卻想不起它到底叫什麼。

　　它的腦袋被扔到了常羊山上，它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但是它依然揮舞著武器在戰鬥。

　　它還在咕咕的說著話，唱著歌。妖刀綻放出紅色的光芒來，異常刺眼，鯤先生覺得自己手中的劍，像是安裝上了無數尖銳的刺一樣，鯤先生的手一鬆，妖刀從鯤先生的手裡脫落出去，然後飛到半空之中，張瓦子的那柄劍，劍身碎成了粉末，劍鞘和劍柄垂下去。妖刀一身紅衣出現在半空中，她臉上的紅紗飄下來。

　　徐小柏還沒來得及新塘師父的劍，就覺得有一雙手迅速的捂住了他的眼睛，他什麼都沒有看到，只聽見轟的一聲。

　　隨著轟的一聲，妖刀的刀氣外泄，方圓十裡，皆是平地！徐小柏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是聽見妖刀輕柔緩慢的說：“我主蚩尤，你說的是我主蚩尤，蚩尤是誰，你在找誰，你來自於那兒。”

　　大個子巨人先生舉起手中的斧子朝著妖刀劈過去，它手中的盾牌擋住了妖刀的散發出來的妖氣，手中鋒利的大斧頭朝著妖刀劈過去。

　　徐小柏的眼睛被鬆開的時候，發現大個子巨人先生已經和妖刀打起來了，四周都是平地，高樓大廈，樹木人群，都不見了。現在打起來之後，更可怕。

　　徐小柏看不明白為什麼他們打起來。鯤先生時刻注意到妖刀和大個子巨人的動向，他的心裡已經認為妖刀是自己的武器，如果打到後面妖刀有被毀壞的痕跡的話，那鯤先生一定是站在妖刀這邊的。

　　周清宴的手機響起來，他拿出來接通手機：“領導。”趙乾坤在那邊說：“小周啊，就離你不遠的仙坡鎮有大事兒啊，據說兩個妖怪打起來，方圓十裡連個人影都沒有了，你快過去啊，等等，過去之後，不要動手，保護好自己，實在不行就默默觀戰，我在申請大部隊過去，在附近還有妖監辦的工作人員，他們大約還有十幾分鐘就過去，大部隊差不多還有半個小時就到，那什麼，保護好自己，你馬上跟隨著妖監辦的其他工作人員一起過去。”

　　周清宴看看打的正激烈的妖刀和刑天，小聲的說：“領導我已經到現場了，不，不，我不是敬業，我是恰巧路過，我有點個人個人意見，我覺得還是給將要來奮鬥的同志們一個人配備一副比較好的墨鏡，不，不，我知道最近沒太陽，不是為了遮陽。”周清宴看著妖刀的刀氣和干戚產生的光芒：“是為了擋住刀光劍影。”

　　妖刀的刀氣足以斬斷人類的魂魄，無傷無痕，大概連最好的墨鏡都沒有辦法阻擋妖刀的刀氣。還是為趕來的妖監辦的兄弟們節哀順變吧。

　　或者，周清宴看向妖刀和刑天，現在是他盡一個妖監辦工作人員責任的時候了，雖然很久沒有發工資了。

　　周清宴在思考著問題。

　　鯤先生看到妖刀的刀氣刺穿刑天的盾牌，刺到刑天的肚子上。沒有留下任何的傷痕，但是鯤先生知道，刑天的眼睛已經瞎了，妖刀的刀氣刺瞎了刑天的雙眼。

　　刑天的肚子咕咕的響了兩聲。

　　妖刀輕聲說：“它說，先是雙眼。”

　　刑天朝著妖刀撲過去，妖刀的刀氣刺穿了刑天的雙臂，它手中的盾牌和大斧子落到了地上，將大地砸出兩個大坑。

　　刑天的肚子再次發出兩個咕咕聲。

　　妖刀慢慢的說：“它這次說，然後是雙臂。”

　　鯤先生看不明白，他轉頭問徐小柏：“你看出什麼來了嗎？”

　　徐小柏搖搖頭：“我什麼都沒有看出來啊，它們這種打鬥很奇怪啊，滴血不留，誰贏了誰輸了，我完全看不出來。“這是一場一滴血都看不見的戰爭！

　　鯤先生覺得很奇怪：“刑天的實力不僅僅是這樣的，應該更厲害一些。”

　　然而，這樣也不錯，起碼妖刀贏定了！不知道通過刑天這一關之後，還有沒有什麼關卡，鯤先生覺得像是在玩遊戲一樣，一關一關的感覺，還不錯。

　　徐小柏注意到妖刀的眼睛從開始的銀色變成了赤紅色。妖刀的妖氣朝著刑天的雙腿過去，徐小柏感覺到妖刀就是一把刀。

　　咕咕聲響起來，妖刀已經沒有興趣想要知道刑天說的是什麼。周清宴看清楚了妖刀砍斷了刑天的雙腿，然後朝著刑天的頭過去，刑天的頭顱已經不在了！

　　鯤先生問周清宴：“刑天在做什麼？”

　　周清搖頭，他挽挽袖子，決定趁著妖監辦的同事來沒來的時候速戰速決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動手，就看見聽刑天使出渾身的力量，將妖刀的力量限制住，妖刀猛然瞪大眼睛，她渾身紅色的光芒更甚，只聽見哄的一聲，一陣沖天的煙霧被揚起來。

　　周清宴手疾眼快脫下一件外套，將外套蒙在徐小柏的臉上。鯤先生有些焦急：“我的刀呢。”

　　鯤先生的刀和刑天都不見了，兩股力量衝撞，引起了漫天霧氣。周清宴用手撥撥煙霧，他指指煙霧中：“你的刀在那邊呢。”

　　鯤先生順著先生的手指看過去，從濃重的煙霧中看到一片紅衣。妖刀站在煙霧中，看著刑天的屍體，刑天死掉了，他的身體有如一個龐然大物躺在大地之上，然後刑天的屍體，四肢化成了水，隨著奔流的淺淺的水流重新流到大地上去，身軀化成草木在這一片煙霧中蓬勃的生長，然後將煙霧吸收殆盡。

　　開始時候的人類來自於自然，來自於萬物，死後常常也回到自然，回到萬物之中。

　　妖刀慢慢的回頭，柔聲對走過來的鯤先生說：“它死了，它說，我就是這樣殺死了蚩尤，可是蚩尤又是誰，蚩尤是誰，是誰！”妖刀轉過頭，看向周清宴和鯤先生！

　　妖刀要是和鯤先生打起來，雖然沒有什麼勝算，可是還是需要時間的。周清宴拿出自己的紅米Note3，看看時間，已經過去十分鐘，離妖監辦同事們的到來時間不遠了。

　　徐小柏把自己頭上蒙著的衣服摘下來，天氣挺冷的，男神把衣服脫下來，裡面就穿了一件薄的黑秋衣。徐小柏就想著把衣服給男神送過去。

　　周清宴的手一揚，大風吹散了煙霧，妖刀不能在往前半步。周清宴說到：“你想知道蚩尤是誰嗎？”

　　蚩尤是誰，徐小柏是知道的，對蚩尤的知識是來自高中課本，上面講過涿鹿之戰，在徐小柏的印象當中，蚩尤是一個兇橫並且殘暴的人。

　　周清宴說到：“阪泉氏蚩尤，薑姓，炎帝之裔也。”蚩尤說起來，其實更像是一個妖怪，他長著野獸一般的外貌，獸頭上長著角，周清宴把那一場大戰記得很清楚，應龍發動了洪水，但是蚩尤有風伯雨師的支持於是毫無作用，天女魃出場，最後使用計策，應龍殺死了蚩尤。

　　甚至在大荒南經這樣寫道，有宋山者，有赤蛇，名曰育蛇。有木生山上，名曰楓木。楓木，蚩尤所棄其桎梏，是為楓木。說桎梏蚩尤的枷鎖扔在宋山上，就變成了漫山殷虹的楓樹。

　　周清宴說到：“那大概是最早的人類和妖怪之間對立戰爭。”人間有多記載蚩尤的書，《述異記》，蚩尤牙齒長就有兩寸，堅不可摧，說他頭上長角，耳邊有刀劍。《魚龍河圖》說蚩尤銅頭啖石，飛空走險，獸身人語，銅頭鐵額，食砂石子。

　　從周清宴的記憶中，蚩尤大概就是這樣的一個妖怪。蚩尤為人豪爽，他的威望在很多的人類的眼中甚是厲害。真是一個厲害的妖怪。據說蚩尤是被應龍殺死的，於是周清宴對妖刀說：“蚩尤是一個妖怪，被應龍殺死了。”

　　鯤先生很驚訝，難道眼前的這把妖刀是應龍嗎，但是這是絕不可能的。鯤先生問先生：“是我的眼睛不好用了嗎，把龍看成刀了嗎？”

　　徐小柏小聲的對鯤先生說：“我也覺得那是一把刀啊。”

　　那卻確實是一把刀。然而這把刀說自己殺死了蚩尤。周清宴拿出手機看時間，現在已經過去十一分鐘，他現在要做的既要成全鯤先生的兵器夢，又要在在妖監辦的同事到來之前解決到這一切。

　　周清宴再次重複了一遍：“他被應龍殺死了。”九清先生的聲音穿透時間，在妖刀的妖魂中來回震盪，妖刀閉上眼睛，那就他被應龍殺死了在妖刀的妖魂中循環往復，不停不歇。

　　刑天死去的時候的場景在妖刀的腦海中不停的重複，先是雙眼，再是雙臂，雙腿，最後一擊斃命，九清先生的那句話也在妖刀的腦中不停的重複著，是應龍殺死了蚩尤，是應龍殺死了蚩尤，一次一次的重複著，竟然變成了是你殺死了蚩尤！

　　是你殺死了蚩尤，妖刀大聲喊叫一聲：“我殺死了蚩尤，是我殺死了蚩尤。”就像是殺死刑天一樣殺死了蚩尤。天空中紅色的雲霞一層層的湧進妖刀的體內，像是無數的鮮血湧進妖刀的妖魄中。天上的紅雲要被妖刀吸收乾淨了，看見了藍色的天，白色的雲，飛翔的鳥，終於，徐小柏意識到天已經亮了。

　　徐小柏覺得漫天的紅雲就像是刑天被砍下頭顱的時候，噴到天空中的鮮血，鮮紅的血形成了漫天鮮紅的雲。

　　徐小柏輕聲的說：“刑天的血被妖刀全部都吸收乾淨了。”

　　鯤先生糾正徐小柏：“那不是刑天的血，那是刑天的怨氣。”

　　妖刀吸收完天上的紅雲，跪倒地上，她張開雙手，叫道：“我主蚩尤。”妖刀身上紅色的紗衣漸漸的開始變得透明，鯤先生心中有些焦急：“先生。”

　　妖刀的妖魄要散去了。

　　妖魄散去，妖刀本體的那把刀也就只是一把破銅爛鐵，一點作用都沒有。

　　鯤先生想要出手。

　　周清宴對鯤先生說：“不必攔。”

　　妖刀的身體慢慢的變成透明的，她周身光芒中顯現一些影像來，那些影像就是是投在牆壁上的無聲電影，畫面太快，刷刷的，幾秒中，已經不見了。

　　徐小柏都沒有看清楚了，就一閃而過了。妖刀化成了透明的妖魄，然後消失在天地之間。

　　消失了！鯤先生伸出手去，摸向妖刀消失的地方，消失了，他的刀自己弄死了自己的妖魄，然後消失了！這真是一個令人悲傷的故事。

　　妖刀消失了，只留下一片狼藉，大地上的場景亂七八糟，缺一次徹底的大掃除。

　　徐小柏什麼都沒有看明白，可是他現在只明白一件事兒，徐小柏急忙去撿地上的劍柄和劍鞘。他就明白師父的劍只剩下劍鞘和劍柄了。徐小柏彎著腰在地上仔細的找，周清宴走過來問他：“在找什麼？”

　　徐小柏回答：“在找我師父的劍，剛才那把刀消失的時候都是些什麼？”

　　周清宴找到了劍柄和劍鞘，指著劍鞘：“劍鞘在那邊，我去撿劍柄，一會兒回去的路上我給你講講。”

　　鯤先生默默的看著妖刀消失的地方，一心悲憤：“白公子騙我。”

　　白公子從來沒有騙過他，白公子從來沒有說過這把刀能夠成為鯤先生的武器，白公子只是告訴他們到哪兒能尋找到這把刀是誰，是誰的刀。

　　白公子何其無辜的被鯤先生誤會。

　　徐小柏點頭：“好啊，我們回去的時候，你要給我講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我挺想知道的呢。”徐小柏說著，就去撿劍柄。他彎腰撿起劍柄的時候，手就像是被電了一下。

　　同時，周清宴彎腰撿起劍鞘，撿起劍鞘的時候，略微停了一下。周清宴立刻轉身，緊握著劍鞘去徐小柏的手，在周清宴拉住徐小柏手的那一霎那。

　　高貴的大妖怪窮奇剛才一直處於觀戰的狀態，現在看到了更為驚奇的一幕，先生和小先生突然消失了！

　　窮奇的兩隻大眼睛差點要掉出來。它抬起前爪放到先生和小先生的消失的地方，真的消失了！

　　鯤先生一臉怨憤的看著妖刀消失的地方。高貴的大妖怪窮奇一臉驚異的看著先生和小先生的地方。

　　不遠處，幾十個戴著墨鏡的妖監辦工作人員開著車衝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