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香髦水芹菜

　　妖怪的雙手去觸碰自己的臉，佈滿皺紋的雙手放到佈滿皺紋的臉上，顯得更加可怕，蒼老的面容，渾濁的眼睛，醬紫色的嘴唇。她聽到周圍的人們議論的聲音，聲音傳到她的耳朵中，剛才看見的是個絕世美女的，現在怎麼成老太太了，我剛才瞎了眼，一定是遇見妖怪了，長得這可怕，這麼老了還活著。

　　現在，妖怪成了語言的攻擊物件，語言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徐小柏收回自己的手臂，他詢問龍神：“她會怎麼樣？”

　　龍神睜開眼睛看看正用斗篷擋住自己的臉，用手捂住自己耳朵的妖怪，回答小先生的問題：“會老死，會在一個時辰之內過完自己所有的歲月。”

　　她的歲月早就該到盡頭了。徐小柏點點頭，聚集在一起的人們開始散開，已經讓出了一條路，妖怪送出去的潛英之石即便是突然發現了這樣的異變也沒有人送回來了。不知道在今晚，潛英之石會吞噬多少人的魂魄。

　　徐小柏打開自己的電動車繼續朝著家樂福過去，他其實是想不明白的，他覺得老去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老去之後可以躺在躺椅上看著對方的白頭發聊一聊年輕時候的事情，他還在，你也在，這是多麼幸福和值得慶倖的事情。

　　家樂福下面有個賣藥酒的鋪子，挺小的，鋪子裡面賣新鮮的人參，徐小柏買了一根不大不小的，放進盒子裡往回走，心裡挺高興的，還以為今天買不到新鮮的人參了。他買到的也是上面帶著濕潤的土的，看上來棒極了。

　　希望能買到一隻膘肥體壯的大公雞，徐小柏騎著電動車朝著菜市場過去，在到達菜市場的那個路口趕上了紅綠燈，這個口的紅燈的時間特別長，足足有兩分鐘，過了紅燈才是菜市場。

　　買到新鮮的人參，徐小柏連路上遇到的那一幕都不怎麼計較了。他叉在電動車上等著紅燈過去，身邊有一群人跟他一樣等著到對面去。

　　相同的對面也有一群人等著過來。徐小柏注意到裡面有一個人有那麼一點點的眼熟，但又想不起是在哪兒見過，那個人站在人群當中，他前面是一個年輕人，長得挺帥氣的，側面看長得有點像楊洋。楊洋挺帥的，可徐小柏的注意力不在長得像楊洋的帥哥上，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長得像楊洋的帥哥後面的那個人。

　　很眼熟，總是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徐小柏突然瞪大了眼睛，他看到楊洋後面的那個人吐出一口水噴在了他前面那個長得像楊洋的頭髮上，速度極快，如果不是徐小柏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著那個人，恐怕一點都看不見的，然後紅燈亮起來，大家都朝著馬路對面走，徐小柏沒有動，他還在注意著那個人，那個人沒有跟著人群朝前走，他沿著馬路往前走，徐小柏盯著他看，他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發現那個男人不見了！

　　徐小柏揉揉自己的眼睛，就那麼一眨眼的時間就不見了，路上沒有了，連個男人的影子都沒有，這個時間去對面菜市場買菜的都是女人。

　　徐小柏錯過了過紅綠燈的機會，推著電動車，等著下一個綠燈。徐小柏聽見一聲慘叫，已經走過來的人群突然圍成了一圈，徐小柏聽見裡面喊：“有人潑硫酸了，潑硫酸了，快打電話，打電話啊。”潑硫酸！徐小柏想起來，上一次也是這樣的，是有人被潑了硫酸。

　　徐小柏把電動車停下來，跑過去看，是那個長得有點像楊洋的帥哥，正捂著臉痛苦的嚎叫著。徐小柏看見他的臉上的那層皮都脫落了下去，露出鮮紅的肉來的。看的徐小柏的臉都疼起來，閉著眼睛歎了口氣，就不敢再看了。

　　買雞的時候連精挑細選的心思都沒有了，隨便撿了一隻公雞就拎回家去，回家的路上徐小柏想著一定要把路上遇見的事兒跟男神說說，這一路上真的是太精彩了。

　　男神已經知道了一些。周清宴此刻正坐在客廳裡，他感受到了妖怪的味道。傾國與傾城的妖怪，早就該消失在時光中，因為有龍神在徐小柏的身邊，所以周清宴並不十分擔心徐小柏的安全問題，只是在如何處置妖怪的問題上跟龍神默默的進行了溝通，最後龍神放棄了想要直接把妖怪燒成米分末的方法，男神的手指一點，妖怪變成了老妖怪。

　　周清宴的面前擺著一個水盆，時不時有細小的水流爬上臺階，爬進水盆中。爬上的水流沒有在臺階上留下濕漉漉的痕跡，也沒有再客廳裡流下濕漉漉的痕跡。高貴的大妖怪窮奇從抽屜爬出來，看見就九清先生端坐在桌前認真的看著一盆水，九清先生這是打算洗臉嗎？

　　高貴的大妖怪窮奇心中默默的想到，真想在先生的洗臉水裡撒一泡尿啊。

　　似乎是知道窮奇的這種想法，九清先生從桌子前站了起來。周清宴看的有點無聊，打算吃點東西，邊吃邊看，雖然是吃不飽的，但好歹也能享受一下味道。

　　周清宴去花盆的小世界摘了一些水果，然後去廚房洗水果。

　　窮奇蹭的趕緊竄了兩步，竄到桌子前，揮動著自己的兩條小短腿往上爬，爬來幾下爬不上去，太慌張了，都忘記自己會飛，窮奇揮動著黑色的小翅膀，落到桌子上，小心的探頭朝著盆子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九清先生他在看電影，只見裡面是一個很老的女人，穿著一件黑色都斗篷，她容貌還在不停的老下去，每一分鐘都會蒼老一些。窮奇瞪著黑圓的大眼睛，歪著頭看著裡面的那個老女人，它還沒有盆子高，只能伸出兩隻爪子扒著盆子邊兒看。

　　高貴的大妖怪窮奇聽見的那個老女人在大吼大叫：“我是傾國傾城的美人，我是美人，我的臉呢，我的美貌呢，還給我，還給我。”

　　窮奇看見這個女人流出了渾濁的眼淚，她瘋了，心中的痛苦將她逼成了瘋子。這個女人說的不是現在的普通話，這種語言窮奇是聽過的，高貴的大妖怪窮奇也行走過很多的地方，他確實這是長安的官話。在那個時代，高貴的大妖怪窮奇只承認一個女人是美人，只是年歲已久，美人應該已經成灰。

　　窮奇看著老女人在大街上痛哭嚎叫，掙扎尋找，最終蜷縮在一起無聲的死去，死去的時候眼角還帶著淚珠。到死，依然在尋找她的美貌。

　　高貴的大妖怪窮奇對此嗤之以鼻，容貌有什麼作用，在妖怪中，實力還是最重要的，就如同先生，哪怕是先生醜成一團便便，所有的妖怪都還是要敬仰他，尊敬他，並且對他言聽計從！

　　如此在意容貌，高貴的大妖怪看著死去的老女人想到在兩腳羊中很多在意容貌的，在妖怪中很少在意容貌的。

　　窮奇聽見輕微的嘎查一聲，嚇得它兩隻爪子趕緊從盆鬆開，小心翼翼的朝著廚房門看了看，看看周清宴是不是要出來了，看了一眼，並沒有九清先生的身影。

　　高貴的大妖怪窮奇振翅飛起來，它一定要在這盆水裡尿一泡！並且要在先生發現前逃得遠遠的。窮奇飛到盆子的上方，看見盆子裡面的畫面開始轉換了，高貴的大妖怪窮奇的尿意不用醞釀也出現了，它要朝著盆子開始了。

　　突然一個青棗朝著高貴的大妖怪窮奇的頭砸過去，將窮奇砸出去四米多遠，一頭撞到牆上。周清宴端著一盤子的水果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窮奇：“鬼鬼祟祟的幹什麼呢？”

　　窮奇的內心是痛苦的，真的太痛苦了，跟著先生討生活實在是太艱難了。高貴的大妖怪窮奇很想上廁所，於是它夾緊了小短腿看著坐在桌子前吃水果的九清先生，九清先生那一個棗子扔的太狠，現在頭暈腦脹爬不起來了可怎麼辦！窮奇在內心裡嚎叫，真想出去尿一泡，再不能動，只能忍著了，可是真的要尿出來了！

　　九清先生啃著棗子看著盆子，完全不關心高貴的大妖怪窮奇的痛苦。周清宴看見盆裡出現謝書的身影，那天跟謝書分開的時候，一滴水黏在了謝書的身上，滲透謝書的衣服，緊緊的黏住謝書，現在那滴水與別的水流融合帶來了謝書的消息。

　　謝書已經好幾天沒有沉睡了，但是近日和女朋友相處的也不好，約會的時候總是忍不住走神，並且一個人待著的時間越來越長，就這麼幾天，謝書已經和女朋友冷戰了三場。

　　周清宴吃完幾顆青棗，又剝了個柳丁，抬手將盆裡的水潑出去，潑到院子裡，澆到那棵總也不肯長大的椿樹上面。周清宴走過去，數數椿樹上面的葉子，還是一片不多，一片不少。周清宴伸手從那枝椿上面揪下一片，放進嘴裡嚼嚼，椿的葉子嚼起來汁水豐厚，苦中帶甘，回味起來，甜味就會壓過苦味。

　　他嚼著葉子，離謝書來找他的時間不遠了。

　　周清宴看向大門口，物件現在也該回來了。徐小柏進門的時候，兇猛的開著電動車走進院子裡，他想見到男神想的太急，忘記減速了，急衝衝的就衝進來了。

　　徐小柏大喊：“讓開，讓開，好像刹車失靈了，我覺得我要撞上去啦。”

　　男神看著朝著他過來的電動車：“不要急，我來。”男神一翻身，就落到了後座，伸手握住徐小柏的手，按住車閘，大長腿一叉，車慢慢的停住了。男神按按車閘，車閘不太靈了，應該修修了。

　　男神伸出胳膊把徐小柏從車座上拎下來，放到地上：“車閘該修了，右邊這個失靈了，明天我去修，修好前就別騎了。”

　　徐小柏點點頭：“我買人參和公雞，我們來燉雞湯吧，我還買了很多糖。“他朝著客廳說：“我買糖回來了，糖啊。”

　　結果，小奶喵還是沒有出來。